第66章 ☆、66
這一天風和日麗,白雲朵朵。
站在樹下,項安憶的頭,沒來由地變得沉重,她把身子靠在龍爪槐上,在秋風中瑟瑟發抖,身後的龍爪槐,比項安憶的身體粗得多,這株樹,至少有兩百年的歷史,在北京的街上,随着城市建設的不斷發展,這種像古董一般寶貴的大樹,越來越少了。行色匆匆的人們在安憶面前來來往往,安憶看着面前走來走去的大人們,他們晃來晃去的身影帶有一種奇異的催眠力量,她的眼皮變得沉重。要等哥哥,不能睡,哥哥馬上就會回來,這個信念一直支撐着她,直到一小時之後,項尹秋重新出現在她的視野裏。
“哥哥!”安憶滿意地笑了,面色緋紅的她向着項尹秋的懷中倒了過去,“我困了,讓我睡一會兒!”她嘟囔着,墜入夢鄉。
站在項尹秋身後的李博晟,伸出手,摸摸項安憶的額頭,“她發燒了!”李博晟看着項安憶,“要去醫院!”
打過吊瓶的項安憶,靠在項尹秋的懷裏,依舊昏睡着。出租車停在家門口,項尹秋抱着安憶下了車,進了房間,把安憶放到床上,蓋好被子,他回過頭看着李博晟,“今天,謝謝你了,改天,請你吃飯!”
“好!”毫無疑問,項尹秋是在下逐客令,李博晟很爽朗地笑了,“我等你這頓飯哦!”他轉過身,走到門口,又回過頭,“記着帶上你的童養媳!”
走到院子裏,李博晟回過頭,傍晚時分,稀薄的夜色朦胧地降落在院子裏,項安憶的房間中開了燈,隔着窗子,李博晟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項尹秋一直專心致志地盯着床上昏睡的安憶。項尹秋猶豫着,伸出手,輕輕握住了安憶那露在外面的小手,把它放進被子裏,然後,他看着安憶那酣睡的姿容,因為發燒,她的面色微微泛紅,她的身上還帶着消毒水的味道,然而,項尹秋卻聞到在那濃濃的消毒水味道中,一縷縷屬于安憶的特有氣息,他把那種味道理解成竹子的清香。猶豫了很久之後,項尹秋終于把那只正在顫抖的手放到了安憶的臉頰上,輕輕撫摸着安憶那緋紅的面頰,那柔軟而嫩滑的感覺順着指尖傳了上來,他的身體,因為激動而戰栗起來。這種不受控制的顫抖,一度讓他不得不把手暫時從安憶的面頰上拿開,他死死地盯着安憶那略略皺起的眉頭和微微撅起的嘴角,那曲線嬌媚得讓他忍不住想入非非,他再一次把手放到了安憶那光潔的面頰上。當他的手輕輕拂過安憶那粉嫩的嘴唇時,從安憶的鼻子中噴出的灼熱呼吸炙烤到他的手背上,他的呼吸變得急促,他已經聽到了自己血管裏的血液正在沸騰的聲音,他猛地蜷起身子,絕望地低聲說了句,“不可以!”
然而,他身體與他的意志背道而馳,“你是個禽獸,她剛剛13歲,她是那麽信任你,全心全意地依賴你,你都在想些什麽?”只是,當玉望來臨的時候,我們的真實想法與嘴上所說的話往往大相徑庭。項尹秋把頭緊貼在大腿上,現在,他滿腦子想的都是正躺在床上酣睡的項安憶,想着她那柔潤光滑的皮膚,白皙的脖頸和那正在發育的曲線,想着如果摸上去,會是怎麽樣一種讓人銷魂的觸感。項尹秋絕望地發現,他正在堕入地獄,對着只有13歲的安憶,他真的很希望去觸摸她的身體,他想去确認,安憶的身體,是不是如他想象中一樣柔軟光滑,他終于擡起頭……
項尹秋定定地看着床上的女孩,從安憶剛剛出生不久開始,項尹秋就一直看着她在自己面前不斷地成長,從那個粉琢玉砌的小娃娃開始,直到現在。現在,一直昏睡不醒的安憶讓項尹秋鼓足了勇氣,湊了過去,輕輕吻着安憶那緋紅發燙的面頰,那柔潤而富有彈性的肌膚觸感,如同一道閃電一樣擊中了他。擡起頭,看看眉頭微蹙的安憶,“沒關系,只是再吻一下,真的不要緊,我只想吻一下安憶的嘴唇而已!”項尹秋語無倫次地自言自語,語無倫次地安慰自己,他下了很大的決心,終于輕輕吻住了那一直讓他魂牽夢繞的粉嫩嘴唇。如同他在無數個難眠的夜晚幻想的一樣,那嘴唇一如他想象中那般柔軟甜美,那甜美的快感沖向腦際,他忍不住□□起來,最終,他毫無保留地爆發了,快感陣陣襲來……
在項尹秋吻安憶嘴唇的那一瞬間,李博晟轉過身,毫不猶豫地向大門外走去。
項尹秋戀戀不舍地擡起頭,看着依舊昏睡的安憶,膏潮過後的他有些疲憊,“安憶,乖乖地聽我說,求你快點長大,我一直在等你!真怕自己等不及!”說完,他踉踉跄跄地走出房門,回到自己的房間,漸漸冷靜下來的他呆呆地坐到自己的床上,“我都幹了些什麽?”坐在那裏的項尹秋不知所措,得以宣洩的他,此時的理智終于占了上風,“再也不可以了,已經忍了這麽久,一定可以繼續忍下去!”
北京秋天的風,呼嘯着從窗外刮過,院子那棵國槐樹的葉子,沙沙的響起,像波濤的聲音。項尹秋擡起頭,看到如血的天空中,晚霞如漲潮一般洶湧而起。
幾天之後,安憶的燒退了,她又活蹦亂跳地天天追在哥哥身後。
“安憶,這樣不行哦!”太後從窗子裏探出頭來,看着在院子裏瘋玩的兄妹倆,安憶正纏着項尹秋玩孩子們常玩的游戲,“你不可以一直這樣纏着哥哥,哥哥已經是成年人了,他要有自己的生活了!”
“可是,”安憶撅起嘴,“好不容易十一放假,可以天天見到哥哥,我卻感冒了,等到病好了,哥哥的假期就剩兩天了,不好好玩怎麽可以!”
太後搖搖頭,兄妹倆的感情,自小就一直很好,“安憶,你可以去找你的同學玩,要知道,哥哥很快就會交女朋友、娶老婆,有自己的家,你們不可能一輩子都在一塊兒玩!”
項安憶愣住了,這時,她才開始正視這個問題,哥哥已經是成年人了,真的要交女朋友,娶一個嫂子嗎?她轉過頭,看着項尹秋,“哥,你……”
看到安憶那帶着一絲憂懼和傷心的眼神,看着她滿心期盼地看着自己,項尹秋笑了,摸摸安憶的腦袋,“什麽時候安憶長大了,我什麽時候再交女朋友!”
“那我再也不長大了!”對于自己在哥哥心中占有如此重要的地位,安憶很得意。
太後笑着搖搖頭,看着院子裏的一雙兒女,“随便你們!”
項尹秋的手機響了,是李博晟。放下電話,項尹秋走到窗邊,“媽,晚上我要請朋友吃飯,帶安憶一塊兒去!”
太後放下手中的活計,“那我不做飯了,下午就去天津,晚上不回來了!”
站在和項尹秋約好的飯店外面,遠遠地,李博晟看到項尹秋牽着安憶的手向馬路這邊走了過來。一進入十月,北京的天氣就迅速涼了下來,那只白蝴蝶今天穿着格子上衣,紅絨的裙子,腳上蹬着紅色的圓頭布鞋,修長纖細的腿裹在黑襪子裏,腳腕上套着條絨的短襪,就像一個花花綠綠的小公主。因為太後很忙,安憶的很多衣服,都是項尹秋帶着去買的,對于打扮安憶,項尹秋總是不遺餘力。所以,無論走到哪裏,安憶永遠都是最時尚的小公主,永遠都那麽引人注意。
“您好!”看到李博晟,安憶很有禮貌地向他打招呼。
李博晟笑了,“你好,小公主!”
聽到李博晟這麽稱呼安憶,安憶和項尹秋都愣了愣,然後,項尹秋笑了,看着李博晟,“等急了吧?”
為了今天,李博晟很認真地收拾了一番,把他曾經獲得過的三枚軍功章,全都別在了軍裝上。雖然平時他一貫低調,只有在必要的場合,一枚特等軍功章和兩枚二等軍功章,他才會戴上。坐到餐桌後面,一如李博晟的預期,安憶果然對他胸前別的三枚軍功章産生了興趣。
“那是什麽?”安憶指着李博晟胸前的軍功章。
李博晟低下頭,“這是我在戰争中獲得的榮譽!”
“戰争?”安憶愣了,“我們國家,哪有戰争?”她的懷疑,毫無保留地顯露在臉上,我們知道,安憶還處在不會掩飾自己感情的年紀。
“當然不是我們國家的戰争!”李博晟微微笑着,“我在上大學之前,曾經在特種部隊服役,參加過我們國家維和部隊的國際維和行動!”
安憶吃驚地張大嘴巴,瞪着充滿仰慕的大眼睛,撲閃撲閃地看着李博晟,“是真的嗎,您真的打過仗?”
李博晟點點頭,摘下那枚特等軍功章,遞給安憶,“絕對是真的哦!”他模仿着安憶說話的聲調語氣。
後來的那頓飯,就在李博晟給安憶講述他在維和部隊的種種歷險中進行,項尹秋很沉默地喝了一些酒,一直充當着聽衆的角色。
“是真的嗎?你的膚色,是在剛果時曬黑的?”随着李博晟的故事越來越生動有趣,安憶的眼睛也越瞪越大。
“是真的,小公主!”剛果的天氣非常惡劣,晝夜溫差高達四十攝氏度,紫外線強得可怕,黃種人如果站在陽光下超過一個半小時,皮膚就會曬黑曬傷甚至起泡,“我的皮膚,就是在剛果時曬成現在這樣的!”李博晟指指自己的額頭,摘下了帽子,在他的額頭上,戴着帽子的位置,有一道非常清晰的分界線,那道分界線下方,膚色黝黑,而分界線上方的額頭位置,膚色要白得多。
“那裏就像戴了一個白帽子!”安憶笑了起來,然後,她覺得這麽笑話人,很沒禮貌,于是,那清脆的笑聲戛然而止,她讪讪地轉過頭,看着項尹秋,“哥,我……”
項尹秋第一次見到李博晟如此健談,一反之前木讷的形象,喝着啤酒,他在想,果然,最寶貴的東西,一定要珍藏起來,不能讓別人看到,否則,就會給自己帶來麻煩。看到安憶讪讪地看着自己,他笑了,摸摸安憶的頭,“乖,安憶,淑女是不應該嘲笑別人的,向戰鬥英雄道歉!”
“沒關系!”搶在安憶前面,李博晟開了口,“能讓安憶開心,我也很開心!”他看着坐在對面的小公主,指指自己的額頭,調皮地眨眨眼睛,“其實,這裏,真的是戴了白帽子!”
純真清朗的童音笑聲再度回蕩在包間裏,在安憶那開心的笑聲中,項尹秋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不勝酒力的他,臉色開始泛紅,放下酒杯,他看看手表,“時間不早了,安憶,你要回家睡覺了!”說完,他打開包間門,“結賬!”那聲音大到整個飯店大廳所有就餐的人一下子全安靜下來,有些人轉頭看着項尹秋,服務生急忙跑了過來,小心翼翼地說:“先生,一共……”
結了賬,項尹秋回到包間裏,看到李博晟正坐在自己剛剛坐過的位置上,坐在安憶的身邊,把三枚軍功章都摘了下來,放到安憶的手上,安憶小心翼翼地捧着那三枚勳章,“真的可以嗎?”
李博晟點點頭。
安憶興奮地轉過頭,“哥,英雄哥哥說,把他的軍功章借我玩幾天!”
項尹秋愣住了,他看着李博晟,“不要慣壞安憶,”項尹秋的表情嚴肅,“這麽重要的東西,怎麽可以随便給小孩子玩?”
“哦!”安憶一直很聽哥哥的話,雖然有點不情願,但她還是把手伸了過去,“那,還給你!”
李博晟握住了安憶捧着軍功章的手,“借你了!”他也學着項尹秋的樣子,摸了摸安憶的頭,“安憶已經長大了,有些事,可以自己做主了!”
左右為難的安憶回過頭,看着哥哥那張帶着醉意的臉,項尹秋很堅決地搖搖頭。安憶轉過頭,笑了,對李博晟說,“謝謝你,英雄哥哥,不過,哥哥說得對,這個,還給你!”
李博晟看着安憶那白皙的小手中自己的軍功章,伸出手,拿回勳章,擡起頭,看到項尹秋的臉色漸漸平靜了下來,想到那天自己站在項家的院子裏看到項尹秋吻昏睡中的安憶的情形,一種難以言表的痛楚自心中慢慢升起,“以後,”他轉回頭看着安憶,“我有了新的戰鬥故事,去講給你聽,好不好?”
“好!”安憶笑了。
項尹秋走到安憶身邊,抱起她,“回家了,安憶,你該睡覺了!”
嗅了嗅項尹秋身上的味道,安憶蹙起眉頭,“哥,你身上,有酒的臭味!”
“都怪你!”項尹秋輕聲說着,抱着安憶,向飯店的大門走去。李博晟跟了出來,飯店的玻璃門,在身後緩緩關上了。那天,項尹秋很沒禮貌地沒有向李博晟道別,就抱着安憶上了出租車。看着那輛出租車消失在車河裏,李博晟突然覺得車水馬龍、人聲雜沓的北京街頭,是那麽寂寞。1999年的北京,正大步邁向國際化大都市的行列,夜晚都市的色調,帶着欣欣向榮的鮮豔,可是,那些絢麗奪目的色彩,在李博晟看來,卻是滿眼病态的荒涼。這時,自從小公主離去就一直胸口發悶的李博晟,懷念起剛果那個蠻荒的國度,小公主對那個戰亂不斷疾病肆虐的國家充滿了好奇。他笑了,如果在那樣的國家,想要保護好小公主,只有自己這樣真正的男人才可以!已經九點多了,如果再不回學校,一定會受到處分,他漫無目的地走着,不遠處,一家生意熱火朝天的海鮮大排檔進入視線,走過去,坐到一張空桌後面,“老板,來三瓶啤酒!”既然遲歸肯定會受處分,那就再喝點酒吧,在把啤酒倒進一次性紙杯時,李博晟這麽想。
作者有話要說: 為了不被鎖,删了些東西,還有一些通假字。如果發現哪裏不連貫,請展開想像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