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生命在于折騰
王平離開方亦淳家之後，方亦淳看看正在客廳裏陪着兒子玩的老婆，走進卧室，關上房門，拔通了項尹秋的電話。
“什麽事？”現在是法國時間的清晨，被吵醒的項尹秋語氣帶着明顯的不滿。
“開除邱鶴鳴的事，因為老妖婆從中做梗，所以，沒成功！”方亦淳很小心的避開了一些關鍵問題。
電話那邊沉默良久。
項尹秋的反應一如方亦淳的預期。“不過，我現在，有一個更好的辦法，可以在不驚動老妖婆的情況下，把邱鶴鳴從企劃部踢出去！”事實上，對于天性過于聰穎的項尹秋來說，他并不喜歡把自己置身于麻煩之中，世上的一切，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只要活着開心就好，所以，他與崔凡茜的內鬥，多半是假手方亦淳完成的，在不久之前，崔凡茜還事事處于下風，可是，現在，風水似乎轉了。
“什麽辦法？”項尹秋問。
“金莎不是在西安剛開了一家分店嗎？那邊的政府公關出現了一些問題，老大，你出面成立一個政府公關部吧，讓邱鶴鳴去負責！”方亦淳得意的笑聲，連遠在法國的項尹秋都聽得清清楚楚。
幾天之後，由于西安金莎分店出現的一些問題，太後急調項尹秋回國。剛剛下飛機的項尹秋顧不得倒時差，馬上召開高管會，在會上，項尹秋建議為了西安分店的問題，專門成立一個政府公關部。
“誰來負責呢？”聽了兒子的建議之後，太後問項尹秋。
項尹秋露出一個迷人的笑容，攤開雙手，“我們金莎，人才濟濟！”他看着崔凡茜，“姐，你有合适的人推薦嗎？”
崔凡茜愣住了，看着項尹秋，不知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我推薦個人選，”方亦淳率先開了口，“企劃部新來的員工邱鶴鳴，是個不錯的人選！”方亦淳一臉燦爛的微笑。
聽到方亦淳推薦邱鶴鳴，太後也愣住了，她饒有興致的看看方亦淳，“方總監，說說你的理由！”
方亦淳清了清嗓子，“雖然，對于企劃工作，邱鶴鳴經驗不足。不過，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我覺得他這個人，心思缜密，應變能力強，應對不同的人和事也有相應的比較适當的處理問題的方式，他非常适合做政府公關工作。所以，我推薦他做政府公關部公關經理一職！”
太後點點頭，轉過頭看着崔凡茜，“你覺得呢？”
崔凡茜猶豫着，不知如何開口，她不知道項尹秋和方亦淳在搞什麽鬼，不過，如果借着這個機會，讓邱鶴鳴直接升任金莎的中層領導，那也不錯。想到這裏，她笑了，“西安那邊的政府公關工作，一直是弟弟在負責，還是聽聽他的意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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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尹秋笑了，“邱鶴鳴是我推薦來金莎工作的，我比較了解他，他做這個工作，還是很合适的，我看就這麽定了吧，十一長假之後，就宣布對邱鶴鳴的任命！”
就這樣，邱鶴鳴創造了一個金莎的新紀錄，一個普通員工，在金莎工作不到三個月，試用期還沒過，就連跳三級，直接升任新成立的政府公關部公關經理。
九月下旬，北京的日暮時分是在傍晚七點多的光景，崔凡茜的雅致車停在和長安街垂直相交的南河沿街道的路邊停車位上，邱鶴鳴從車上下來，看着正值下班高峰的長安街愈加繁忙，車水馬龍，人聲嘈雜。
崔凡茜拿着鑰匙下了車，他們之所以來到故宮的宮牆外，是因為邱鶴鳴無意中的一句話，“來北京這麽久，還沒去過故宮！”
漫無邊際的車輛從長安街上川流不息的行駛過去，邱鶴鳴轉過頭，看着崔凡茜，“于是，你同意了，是嗎？”下車前，崔凡茜把提拔邱鶴鳴做為新成立的政府公關部經理這個好消息，告訴了邱鶴鳴。而聽到這個消息之後，邱鶴鳴卻沒有預期中的興奮，他瞪大了眼睛，一臉狐疑的看着崔凡茜走了過來。她耳朵上的鑽石耳釘在薄暮的夕陽映照下，隐藏在黑色的秀發中熠熠生輝，仿佛時時刻刻提醒着邱鶴鳴，崔凡茜的一對耳釘的錢，要他們全家種幾年地才賺得出來。
蒼藍色的天空，藍得很純粹，這種靜谧清澈的藍天，在北京，已經越來越少見了。崔凡茜依稀回憶起自己小時候的北京城，那時候，藍天還比較多，還有那個常常喝的醉醺醺的父親，如果，那個男人也配叫做父親的話……她嘆了口氣，無論如何，自己現在很好，好得不能再好了，她笑了，“你做中層了，這不是很好麽？”
早秋夜晚的涼意從地面上慢慢升騰起來，微風拂過，朱紅色的宮牆和遙遠而哀婉的藍天之間，是那一株株葉冠蒼翠的玉蘭樹，在傍晚的暮色熏染下，漸漸變成深沉的黑色，暮霭爛漫的揮灑在玉蘭樹葉上，給沉重的葉色染上了一抹橙紅。崔凡茜看到邱鶴鳴那俊朗儒雅的面龐滿是無奈，看到那深邃的眼中擠出一抹極勉強的笑意，看到從那張無數次讓崔凡茜欲仙欲死的口中，擠出了這樣一句話，“于是，你就讓他們這麽把我從企劃部踢了出來？或者，我理解錯了，企劃部，對你來說，根本就不重要？”
兩個人信步走進了位于故宮東側的水上小花園，華燈初上，絢麗的燈火輝映在水面上，微風拂過，一池碎裂的彩虹。“可是，”崔凡茜輕聲說道，“你升職了……”她的辯駁，突然變得蒼白無力。
暮色漸深，月牙在天空漸露端倪。聽到崔凡茜的辯駁，邱鶴鳴停下了腳步，看着腳下蜿蜒的人工河流，裏邊養着碩大的鯉魚。人是一種奇怪的動物，很多年以前，人們費盡心機的把北京城裏一條條河流填平，在上面修路，建房子；很多年以後，人們開始思念那些被填平的河流，于是，又費盡心機的在水泥叢林中挖出一條條河道，灌進水，再養上魚。這一切，只能證明兩條真理：人是一種很傻X的動物，然後，生命在于折騰。
“你在想什麽？”看到邱鶴鳴一直盯着人工溪流裏的鯉魚，崔凡茜忍不住問。
邱鶴鳴笑了，如果想釣到大魚，就要準備足夠香的餌。顯然，項尹秋深谙此道。看着水中一條一動不動腦滿腸肥的錦鯉，邱鶴鳴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來，挂着一個公關經理的虛職，做着所謂的政府公關工作。就算西安那邊的工作完成的十分出色，之後呢？自己這麽個憑空多出來的經理，呆在一個憑空多出來的部門裏，無所事事？沒有一家私營企業會養閑人，這是公理。邱鶴鳴嘆了口氣，難怪這幾年來，在和項尹秋的鬥争中，即使項尹秋時時處于守勢，落下風卻總是崔凡茜。她只是一個目光短淺的中看不中用的銀樣蠟槍頭。
“你可真是個傻姑娘！”在說這話時，邱鶴鳴又感到一陣惡寒，“把我踢出了企劃部，對你來說，企劃部又将變成鐵桶一塊，你就再也插不進手去，你還想着從企劃部裏再找出一個邱鶴鳴嗎？就算你想，同樣的錯誤，項尹秋和方亦淳還會再犯第二次嗎？”
崔凡茜愣在了那裏，很久，她終于問了一句，“那，現在，怎麽辦？”
“也不是沒辦法！”邱鶴鳴答到。夜色深垂，長安街上霓虹閃亮，有一段時間，邱鶴鳴和邱小芸很喜歡走在夜晚的長安街上，或是花四毛錢坐在行駛過整條長安街的1路公車上，欣賞那六朝古都的紙醉金迷統統化作長安街上霓虹的氤氲迷蒙，高高聳入暮藍色天空中的霓虹燈，點點星輝，渺漫的向夜色中暈開，滿眼忘不盡的厚重繁華。十多年前，當邱鶴鳴很小的時候，村子裏有個見過世面的能人，曾經給村裏人描繪過長安街上的霓虹燈，雖然村裏那個能人詞彙量有限，卻足以激起邱鶴鳴和邱小芸對長安街上霓虹燈的向往，以至于他們來到北京後第一件事，就是在晚上來到長安街看燈。
“怎麽辦？”崔凡茜等了半天，不見邱鶴鳴說出答案，她不禁追問到。
邱鶴鳴不再回憶過去，他轉過頭，看着崔凡茜，“現在還有一個辦法，就是，提早對方亦淳下手！”
“你有把握？”崔凡茜問。
邱鶴鳴點點頭，他從不打無把握的仗。
“這燈，有什麽可看的？”崔凡茜看到邱鶴鳴一直看着不遠處的霓虹燈，不禁好奇起來。
“我父母，最大的心願，就是來北京的長安街，看看這裏的霓虹燈！”邱鶴鳴輕聲說。
崔凡茜皺皺眉頭，“他們是幹什麽的？”
“種地的！”邱鶴鳴答。
“農村多好！”崔凡茜的語氣輕描淡寫，“空氣好，環境也好，哪像北京！”崔凡茜看着長安街上的霓虹燈，每年的十一前後，長安街上的霓虹都會全部亮起來，數十年如一日。從崔凡茜很小的時候，還和那個嗜酒如命的父親住在一起的時候開始，長安街上的霓虹就是這個樣子了。“知道嗎，我覺得，最完美的生活，就是把自己完全融入大自然，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蓋一間茅草房……”在說自己的憧憬時，崔凡茜的眼睛就像她耳朵上的鑽石一樣熠熠生輝。
邱鶴鳴笑了，崔凡茜的這套說辭，很多人以很多種方式跟邱鶴鳴說過很多次。會說這種話的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自小生活在大城市，衣食無虞，也不用為了學費和生存犯愁。距離可以産生美，居高臨下的人們在看農村時，總會帶有微雨從卉新、一雷驚蟄始的閑情逸致，總覺得生活在農村，是一件雞犬桑麻、疏影暗香的惬意事。一輛特警巡邏車緩緩停在路邊，車上下來兩個全副武裝的特種警察，頭戴防暴頭盔，手持沖鋒槍，盯着那黑洞洞的槍口，“是啊，農村多好！”邱鶴鳴重複着崔凡茜那毫無意義的廢話。農村如果真的那麽好，生活在其中的人們，尤其那些飽受诟病的鳳凰男、鳳凰女們，為什麽還要一門心思的脫掉自己身上的這層農皮呢？
天，徹底黑了下來，東長安街上的楊樹上，慢慢聚集起了成千上萬的烏鴉，黑壓壓寵辱不驚的數十年如一日的栖息在這裏，崔凡茜擡起頭，看着那些在滿族傳說中象征吉祥如意的神鳥，她皺起眉頭，她可不想從這些楊樹下走過去，沾一頭代表吉祥如意的鳥屎。邱鶴鳴馬上明白了她在猶豫什麽，拉起崔凡茜的胳膊，“我們，回去吧！”
“你不去前邊看霓虹了嗎？”崔凡茜愣了愣。
“過些天，等我有時間也有心情了，把父母接來北京，到那時，再去！”邱鶴鳴很淡然的笑着。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朋友們的支持，不過我還沒回到北京，所以近期發文可能還會受到影響，大家放心，我會盡量保證更新速度的。
這幾章集中是邱鶴鳴的故事，可能會有朋友急于想知道韓笑那邊的情況，不要着急，邱鶴鳴的故事和後面情節的發展是有着千絲萬縷的關聯的，所以必須在這裏交代清楚。
最後還是請大家一如既往的撒花支持，謝謝謝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