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通向死亡的旅途（三）
看不到現世虛妄的人，其自身的存在也是虛妄的。
當邱氏兄妹站在那個簡陋的話吧裏往老家打電話時，北京金莎百貨連鎖集團的副總經理項尹秋，正躺在某個高檔別墅的卧房裏看着自己的情人袁墨瞳把厚重的窗簾拉開一條縫，對着同一道燦爛的上午陽光，她在專心致致的看着項尹秋剛剛送她的價值五萬塊的Bvlgari鑲鑽手鏈。
“你喜歡送女人鑽石的好毛病，還是改不了。”袁墨瞳露出一個姣好的笑容，轉過頭，盯着項尹秋那張看上去毫無瑕疵的臉，黑色柔軟的頭發散落在額前，頹廢落寞的眼神中有種動人心魄的憂傷。“聽說，你被你家太後關了兩個月？”
項尹秋笑了，“我被老妖婆精心設計的圈套給陷害了！”他不以為然的搖搖頭，“被她雇的一個女人，搞砸了相親，于是，太後一怒之下把我關了兩個多月！”太後，是項尹秋的母親，金莎百貨連鎖集團的崔董事長；老妖婆，是項尹秋同母異父的姐姐崔凡茜。項尹秋盯着情人保養的很好的裸體，“別說這些煩心事了，說說你這兩個月在拉薩游歷的事吧！”
袁墨瞳嘆了口氣，“我在布達拉宮前面，碰到一個老人。他家住甘肅，孤苦伶仃，只有一頭母牛，他賣了相依為命的牛，步行了一千多公裏，走了一年多的時間，一路走，一路磕頭到布達拉宮，在大門前，遇到了我。他沖我笑笑，那口牙齒，在飽經風霜黝黑的皮膚映襯下顯得潔白光亮而虔誠，向我乞讨一塊錢！”
“一塊錢？”項尹秋那恹恹無神的眼睛突然來了精神，“他要一塊錢幹嘛？”
“賣牛的錢在路上花光了，他一天沒吃東西，所以，想讨一塊錢去買個饅頭！” 袁墨瞳坐回床上，把那條光華四溢的手鏈戴到手腕上。
“然後，你給了他一塊錢？”項尹秋把嘴湊到袁墨瞳那光潔的肩膀上，嗅着那滲入肌膚的Bvlgari香水的味道。
袁墨瞳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她高高仰起那只戴着手鏈的胳膊，引用了瑪麗蓮·夢露的一句名言，“這就是我的香奈爾NO.5。”
項尹秋似笑非笑的看着袁墨瞳那光溜溜的裸體上唯一的裝飾，那幾枚細碎的鑽石在幽暗暖昧的卧房中散發着攝人心魄的光芒，“然後呢？你給了他一塊錢？”相比那誘人的身體，現在，項尹秋很顯然對那個布達拉宮門口的老頭更有興趣，“如果他知道你随随便便的一條裙子，都要比他那相依為命了一輩子的牛值錢，他還會很厚道的只向你要一塊錢嗎？”
“我給了他五百塊錢，然後，知道了他的故事，他和那只賣掉的牛，那只像家人一般的牛，為了圓他來朝聖的願望，被賣掉了……”
“朝聖？”項尹秋輕蔑的笑了。
“信仰的力量是強大的！” 袁墨瞳轉過頭來看着項尹秋。
“所以，信仰是個屁！”項尹秋不屑的笑了，“他賣了牛，絕了自己的後路，如果不是遇到你，在他完成自己的信仰之後，恐怕也要為信仰獻身了！”項尹秋輕輕摸着袁墨瞳的耳垂，“信仰毫無慈悲之心，他為了信仰來到拉薩，饑腸辘辘身無分文，信仰卻連口飽飯都不給他！所以，與其信仰信仰，不如信仰我或者你老公吧！”項尹秋促狹的笑了，“因為，那五百塊錢，是我或者你老公給你的！”
“所有的事，你都只看最壞的一面嗎？”耳朵癢癢的袁墨瞳笑着看着項尹秋。
“這世上的所有事，都在向最壞的一面發展！”項尹秋把袁墨瞳輕輕推倒在床上。袁墨瞳象征性的推了推項尹秋，欲拒還迎的喘息着說，“北京最大的商業集團，金莎商業董事長的兒子項尹秋，英俊多金，也會有如此絕望的人生觀嗎？”她輕輕咬咬他的耳朵，“還是，三年前那個突然出現的同母異父的姐姐崔凡茜，讓你煩惱不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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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尹秋盯着袁墨瞳那挂着刻薄笑容的粉紅嘴唇，湊了過去，春心蕩漾。這時，床頭櫃上的電話不解風情的響了起來。
“媽的！”項尹秋罵了一句，翻身倒在床上，“響的真是時候！”
看着袁墨瞳挂斷電話，項尹秋問了一句，“誰呀？”
“我老公！”袁墨瞳的聲音輕描淡寫。項尹秋打了個激靈，猛地坐了起來，“張天要回來了？”
“不！”袁墨瞳說，“老公說，他正和你一塊兒去京東高爾夫球場打高爾夫，今天就不回來了！”
話音剛落，兩個人都笑了。
□□旖旎的卧房中，只有袁墨瞳動人的喘息聲，在機械運動中，項尹秋懷念着只屬于自己的陳舊□□，那羞答答的蔥樣明媚的少年情懷，那羞答答的蔥樣羞澀的妹妹，在透過厚重窗簾隙縫的陽光下，那潔白而陳舊的往事随着床上的男女上下翻騰。有沒有一種方法可以遺忘，遺忘之後的生命，就不會漫長蒼涼的讓人絕望。糜爛的人生早已沒有光亮，泛黃的回憶在眼前反反複複的被埋葬，然後，又一次次在陽光下驕傲的破土而出，驕傲的成長，再度刺痛他的心髒……
能做愛的人，往往不能相愛，愛人在遠方……
當項尹秋魇足的再一次躺倒在床上時，他的手機也不解風情的響了起來。他懶洋洋的拿起手機，金莎企劃部總監方亦淳那十萬火急的聲音傳了過來，“老大，大事不好了，太後提前回國，現在已經到機場了！”
“什麽？”迷離着雙眼的項尹秋猛地睜大眼睛，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跳了起來，一只手抓着手機，另一只手手忙腳亂的套褲子，“她不是要在法國呆兩個月嗎？”
“肯定是老妖婆搞的鬼！”電話那邊給出了項尹秋意料之中的答案，“老大，上次你搞砸相親的事，太後才消氣，現在是非常時期，你一定要趕在太後之前回到公司！”
挂斷電話，項尹秋抓起手包，邊套襯衫邊向門口跑去，轉過身，扔給袁墨瞳一個飛吻，“拜拜，寶貝！”
袁墨瞳赤條條的坐在床上，嘆了口氣，“我們以後還是去你在朝陽門的公寓吧，在我家還是太危險了！”
聽了這句話，項尹秋愣了愣，“寶貝，你不知道，你去西藏的這幾個月，我太寂寞了，所以，包養了那個二流明星張宇暢。她現在就住在那公寓裏，如果你不介意雙飛……”
“那個超級中性人大賽冠軍，那個不男不女的張宇暢？”袁墨瞳瞪大了眼睛，吃驚的看着情人。
項尹秋頻頻點着頭，“我身邊，全是像你這麽漂亮的女人，所以，這次，我換個人妖嘗嘗是什麽感覺！”
“什麽？”袁墨瞳尖叫了起來，“有傳聞說，金莎贊助了張宇暢的新電視劇，她要在劇裏一人分飾男女主角兩個角色，挑戰演藝極限，是真的？”
項尹秋點點頭，“是真的。不過，你放心，小瞳，我始終最喜歡你！”說完，拉開大門，他沖了出去，只扔下袁墨瞳在那裏目瞪口呆。
邱小芸坐在讨債讨來的只值七千塊的舊面包車上，項尹秋坐在自己價值兩百萬的奔馳S600上，陽光很公平的照在兩個人的車上。項尹秋的車即将駛上開往北京市區的快速路，他打開天窗沐浴陽光，想到如果在太後之後回到金莎大廈的可怕後果，他提高了車速。前方有一個身材姣好的白裙女孩正在夕陽中奔跑，那條白裙子髒兮兮的，裙角破破爛爛。
項尹秋吹了聲口哨，自言自語到，“這女人穿成這樣在路上跑，不是精神不好就是剛被人強奸了！”他笑了，在自己的車超過白裙女孩時，他眼角的餘光掃了一眼那個女孩，項尹秋愣住了，猛地回過頭，“韓笑？這不就是那個夥同老妖婆崔凡茜一塊兒算計自己的女人嗎？”一想到因為她，自己被太後關了兩個月禁閉，他怒從中來，剛要去踩剎車，手機響了，金莎百貨企劃總監方亦淳那十萬火急的聲音傳了過來，“老大，糟了，你贊助張宇暢拍電視劇的事，老妖婆知道了，太後這次回國，可能就是因為這件事！”
聽了這句話，項尹秋的腦袋嗡的一聲，他心有不甘的向後看着，看着那個叫韓笑的白裙女孩被自己的奔馳車越甩越遠，“我馬上就回來！”他咬牙切齒的對着電話說，轉過頭，突然發現自己上了逆行道，對面，一輛舊面包車正迎面駛來。他猛地轉動方向盤，讓開那輛面包車，奔馳S600發出刺耳的轟鳴，向北京疾馳而去，瞬間就消失了蹤影。
考到車本之後，這是邱小芸第一次上路，她開的小心翼翼萬分謹慎，直到從一個路口拐出一輛瘋了一樣的奔馳S600時為止，那輛車瘋了一樣向自己迎面沖來，對面車上的男人仿佛根本沒看見自己的面包車一樣，邱小芸吓得閉上眼睛，手忙腳亂的踩下剎車，只聽一聲巨響，邱小芸滿臉冷汗的睜開眼睛，那輛奔馳車已經不見了，一個白裙女孩正在自己的車前劃了一道漂亮的弧線，那條髒兮兮的白色長裙好似在盛夏忽然綻放又忽然凋零的花朵，翻滾着落在散落一地白花花日光的路上。
從邱小芸下車顫抖着走向被撞飛的白裙女孩那一刻開始，項尹秋那旁若無人的樣子就深深镌刻在邱小芸的記憶中，還有那輛瞬間就消失了蹤影沒看見車牌號的奔馳S600，就這樣讓邱小芸坐在那個漂亮得不成樣的昏迷女孩面前呆若木雞，默默承受着命運帶來的傷。她顫抖着摸出手機，驚恐萬狀的拔了哥哥的手機號……
決定命運的那一秒鐘好似一年一樣漫長。
在走進面試的房間之前，邱鶴鳴關上了自己那只屏幕已經磨的發烏的手機。
“把門關上，然後，介紹一下你自己！”坐在對面的考官頭都沒擡。
深深吸了一口氣，邱鶴鳴張開嘴，“我……”
“等等！”考官突然擡起頭，皺起眉頭，用一種就像看到外星人一樣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邱鶴鳴，“你沒有北京工作經驗？”那語氣仿佛哥倫布發現了新大陸。
邱鶴鳴愣了，自己沒有北京公司的工作經驗，這一點，簡歷上寫的很清楚，自己壓根就沒打算隐瞞。
“你沒有北京公司的工作經驗，是怎麽通過初試的？”考官問。
邱鶴鳴皺起眉頭，“這個問題，你不應該問我，應該問貴公司的人事部。”
考官扶扶眼鏡，看着面前這個年輕氣傲的斯文人，看着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不由自主的點點頭，“也對！”說着，他抓起電話，“我找張經理……”他的聲音陡然提高了八度，“我不是反複強調過，要有北京公司工作經驗的人來面試嗎？你們是怎麽篩選簡歷的？”他頓了頓，又嚷了起來，“什麽，我沒看？我當然沒看！這種初級篩選不是你們人事部的工作嗎？”
邱鶴鳴白晳的臉在考官的怒吼聲中越發蒼白，他站起身，走到考官辦公桌前，輕輕敲了敲他的辦公桌，“至少，貴公司應該向我說句對不起！”
“什麽？”考官不再對着電話咆哮，擡起頭看着站在對面的年輕人，皺着眉頭，那樣子就像聽到一個并不好笑的冷笑話，“再說一遍！”
“因為你們工作失誤，浪費了我的時間，你們應該向我道歉！”邱鶴鳴的語氣斬釘截鐵，臉上的笑容卻很寂寞。
考官手裏抓着電話，目瞪口呆，他看着邱鶴鳴那俊朗的臉上蕭索的表情和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在那雙眼睛咄咄逼人的注視下，他不由自主的說。“對不起，邱先生！”
“很好！”邱鶴鳴點點頭，笑了，“我接受你的道歉，再見！”
在邱鶴鳴走出那間辦公室的瞬間，考官不帶任何感□□彩的聲音尖銳的在身後響起，“下一位！”
走出那棟大廈，邱鶴鳴已經數不清這是第多少次進去時充滿希望，出來時滿載憂傷。那天的天空很晴朗，初夏的陽光也很明媚，可是，在邱鶴鳴的眼中，一切都是灰色的，灰色的天空，被灰色的鋼筋水泥冰冷的分割；灰色的高架橋上，灰色的車河在流淌；灰色的人潮，灰色的人來人往……連邱鶴鳴臉上的冷笑都是灰色的，他從口袋中摸出手機，按下開機鍵，刺耳的鈴聲瞬間響起，“哥哥！”電話那邊傳來的是小芸幾乎要哭出來的聲音，“出車禍了，在醫院！”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昨天不霸王我，今天雙更。（我仿佛聽到某體育總局的官員在怒吼：先謝國家！？）
昨天看到矛盾同學的留言，突然想到，其實《香奈兒43號》還有一個別名，叫做《中華人民共和國晉江原創網通俗言情小說常用天雷狗血惡俗橋段大百科全書》。作者在這裏以金田一他爺爺的名義發誓，一定要把出車禍、失憶、得絕症、被後媽虐等等經典狗血橋段，在本文中運用得淋漓盡致。
其實這本書的最初靈感來自于《晚安，小姐》的連載中，作者經常會看到有人在《晚安》的文下刷負，說我的《晚安，小姐》無恥的抄襲了韓劇。由于我是美劇的忠實擁趸，在《晚安，小姐》在網上連載前，基本沒看過韓劇。出于好奇，又因為刷負的人只是指責我抄韓劇，卻不指明我是抄了哪部韓劇，于是，我就在朋友的推薦下看了一部很有名韓劇，叫《天國的花園》或是《天堂的階梯》大概是這麽個名字。看了幾集之後，我崩潰了，裏邊的女主先是被後媽虐，然後出車禍，之後失憶，最後又得了絕症告別人世。看完之後，我憂郁了，《晚安，小姐》到底哪裏像韓劇呢？
最後，我決定寫一本書，寫一本有關女主反複失憶、反複出車禍、反複得絕症、反複被後媽虐的故事，這就是《香奈兒43號》靈感的最初來源！謝謝那位持之以恒在晚安文下刷負指責我抄襲韓劇的朋友，沒有你，就沒有《香奈兒43號》這本書！
第二更今晚七點左右，我信守諾言，大家繼續撒花表揚一下作者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