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便當真是半分也容不下
比之于公主換親之事,葉蓁蓁和親的聖旨傳遍洛京時,自然是更有嚼頭,畢竟葉蓁蓁惡名在外,這幸災樂禍的,願踩上幾腳的,自然也便是多之又多。
不過對于自己成為她人茶餘飯後的消遣,葉蓁蓁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杜江沅再見過葉蓁蓁一面之後,便悄然離開了洛京,而不久之後,一城之外的涼州死牢內,便少了一個與葉蓁蓁身量相仿的死囚。
而洛京之內,葉蓁蓁已齊備嫁妝之名,天下珍奇,可謂是源源不斷流入府內,一時間倒也成為洛京的一道風景。
陛下聞此消息,對于葉蓁蓁識趣态度,也是甚感欣慰,所以對其後央請廖星闌,以籌備嫁妝之名,希望兩月後再行出京和親之事,也是一口應允了下來。
期間阿奇舒默兄妹自然也是上門拜訪,只是卻被葉蓁蓁以陛下已經賜婚,結親前不便相見為由,一口回絕。
阿齊塔娜雖不屑于這些禮法,可為表明求和的态度,只能按下諸般情緒。
時間一轉,離葉蓁蓁出京的日子,便已過了大半,便是葉蓁蓁和親的禮服,也已經賜下府來,一切都似已箭在弦上般,變得迫切了起來。
“蓁蓁姐,你怎麽來了?”阿瞳正在清掃院落之際,卻看到牆頭之上,忽然躍進來一個身形,正欲警戒之際,卻發現來人正是葉蓁蓁,頓時面露喜色,放下手中得掃帚,忙迎了上去。
“你家道師可在?”待阿瞳上前,葉蓁蓁便是擡手,一個栗子輕敲在了阿瞳的頭上,環然四顧,許久未見,這院內,還是半分無改。
“今日道師身感有恙,未曾入宮,蓁蓁姐,可要去看看。”阿瞳如實道,只是望着葉蓁蓁的目光似有疑惑。
他不曾知曉葉蓁蓁與易灼華之間,曾經發生了什麽,自然也就不會明白,明明兩個交好的故人,回京之後,卻是形同陌路一般,如今再見葉蓁蓁臨府,他自是歡喜不已。
只是這乃是道師之事,雖說他有心探知,可有些事,只怕是不該由他知曉,阿瞳猶豫半響,終究還是未能向葉蓁蓁開口。
葉蓁蓁只當不知阿瞳的糾結,任其将她引到易灼華的房外。
“咳咳咳,咳咳!”
還未推門,便已聞見屋內咳嗽聲音傳來,葉蓁蓁撇眼望了一下阿瞳,“阿瞳,你先下去,我有事,需得單獨和你家道師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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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蓁蓁姐,我廚房裏還熬着藥呢,就麻煩你照看一下我家道師了。”阿瞳懂事的點了點頭,替葉蓁蓁推開門,這才折身離去。
葉蓁蓁掩了門戶,往屋內而去,擡眼便看到易灼華坐在書桌旁,一個握着個書卷,一手握成拳,放在唇邊,掩着輕聲咳嗽。
許是聽到了開門的聲音,易灼華頭也未擡,便是輕聲道。
“阿瞳,給我倒杯水。”
顯然,是将葉蓁蓁錯認成了阿瞳。
葉蓁蓁也不戳破于他,走到桌邊,擡頭蓄了一杯茶水,送到了書桌旁,易灼華順手接過,眼角餘光瞟到葉蓁蓁袖角,頓時擡頭,看到葉蓁蓁,倒是愣了一下。
“蓁蓁!你怎麽來了。”
“怎麽,道師便是這般不歡迎于我!”葉蓁蓁随手将易灼華手裏的書卷抽了出來,随意撇了一眼,漫不驚心道。
“自是歡迎,只是恐你府內雜事繁多,怕耽擱了你。”易灼華将手中的茶盞擱回桌邊,望着葉蓁蓁目光,似有閃爍之意,且其神情疲憊,顯然這些時日,恐是未曾休憩好。
“你這話,莫不是巴不得我,立馬和親而去吧!好歹,我們也曾有過肌膚相親不是,灼華言語這般絕情,倒真是令人傷懷啊!”葉蓁蓁雖知曉易灼華并非此意,但偏是糊弄了意思來,這般說辭,還未落音,明顯可見,易灼華臉上已是浮現暈紅之色。
“當時,你……,我……!”
葉蓁蓁那刻意咬重的字眼,讓易灼華瞬間浮現,當初于宗祠之內,山野泉澗之間,那被其強行封存的記憶,原本平靜的道心,似被一顆石頭砸入,頓是泛起圈圈漣漪,無法平靜。
想要辯駁,想要解釋,可一切皆為事實,張口之間,竟然無從說起。
“當日之事,是小道唐突了姑娘,小道在此,向姑娘道歉。”既是無從說起,索性便不需再說。
易灼華起身,一臉複雜的望着葉蓁蓁,忽然俯身行禮,對着葉蓁蓁拱手一鞠。
“你這裏,便當真是半分也容不下我。”葉蓁蓁端詳着易灼華,看着這個,只一面,她便似着魔一般,只想将其拉入這凡塵,與之共享人生的男人,忽然伸出食指,戳了戳,易灼華的胸口,語氣幽幽的道。
其實說來也是奇怪,她與易灼華相交,其實也不過泛泛罷了,可不知為何,此人卻似乎成了自己的一種執念,許是有句老話,說的甚有道理,得不到總是最好的!
沒有得到過,所以才這般念念不忘吧!
“蒙姑娘厚愛,小道乃是修道之人,當不得姑娘這般,還望姑娘放下此番執念。”易灼華看着葉蓁蓁那嫩如凝脂般的手指,眼中似有糾結浮動,可一瞬間,卻又被他強壓而下。
“姑娘此番前來,可是有事相尋。”
這倉皇而生硬的話題轉移,倒是讓葉蓁蓁原本郁悶的心情,好了些許,她收回了手指,然後輕撫過收下的書桌,然後環視一番,這原本應該在她喜房裏的物件,如今怕是再也帶不出去。
“罷了,不過是些物件,帶出去,也是糟蹋了,便留給你,當個念想了!”似自言自語,又是刻意擾亂易灼華心神一般,葉蓁蓁悠悠嘆道。
“這些個,本是我娘的嫁妝,只可惜,她終究錯付了良人,她臨死之前,将這些個物件,留給了我,希望我能尋個好人家,如今看來,那荒外蠻夷,又如何配使得我娘的東西,這放在你處,倒不是未為一個好的歸所。”
嫁妝?
易灼華一介修道之人,于□□,本就半分不通過,如今再聽葉蓁蓁提及,屋內陳設,竟皆出自葉蓁蓁的嫁妝,腦中如漿糊一般,此刻全然不知該如何應話。
“此去番邦甚遠,你我也算是相識一場,我希望你能送我一程,可否?”
葉蓁蓁說的是懇切,易灼華此番腦中紛亂,下意識便是開口應下,“自,自當是願意。”
“那屆時,便有勞道師了。”葉蓁蓁屈身微行了一禮,也不待其再有辯駁之機,便是告辭離去。
也不知易灼華是以何等理由,說服了陛下,和親的隊伍,浩浩蕩蕩開撥之際,易灼華作為送親使者,赫然在列,只是出了洛京,葉蓁蓁身邊,便已是無了式微蹤跡。
至于杜江沅,在葉蓁蓁離開洛京的第二天,依着葉蓁蓁的吩咐,送了一個錦囊到廖星闌手裏,便是請命去了與瓊拉布族接壤的西錘之地。
而廖星闌打開錦囊之後,立馬便去尋了長公主廖怡,京中的勢力,各地軍守被防。
一切似乎毫無波瀾,一切又似乎皆有跡可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