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花開堪折直須折
太廟祭祀結束,聖上邀衆愛卿及新科進士一并入宮參宴,一時間,整個皇宮,自然便是熱鬧了起來。
聖上也是極為識趣之人,知曉自己在場,衆人不會盡興,所以只在宴會之初,走了個過場,一并事宜,盡數托付于太子廖星闌,便離宴而去。
不過,這聖上在不在的,于葉蓁蓁倒是半分別态,她在這皇宮內院之中,就如自家內院一般,正自娛自樂之際,卻被攪了雅興。
“小姐,這花不能摘!”就在葉蓁蓁手探向一株芍藥之際,一拔尖了聲音,陡然響起,随即一只手,便沖了過來,意圖握住葉蓁蓁的手腕。
葉蓁蓁手一縮,然後側過目去,看到一書生,倒是長得眉清目朗,只這會一臉焦急之色的盯着葉蓁蓁前面的芍藥。
“這可是芍藥中的名品醉嬌紅,而且這品相,當真是名品中的貴品,這折了着實可惜了些,多謝小姐手下留情。”那書生見葉蓁蓁縮了手,頓露出慶幸之意,他如待珍寶一般,便是連碰都不舍得碰那花一下,感嘆間,向葉蓁蓁處,擡了下頭,再督見葉蓁蓁容貌之際,卻是一下子驚愣住,下一秒,面上的顏色,甚可與眼前的芍藥較一一二。
“在下蘇蔚,乃今榜狀元,不知小姐乃是哪家官眷?”略帶幾分結巴的語氣,倒是讓葉蓁蓁嘴角的笑意,越發濃厚。
“原是狀元郎啊!倒是我眼拙了,不過這會,狀元公不去與朝堂諸官套套交情,來此為難我這一介小女子,緣是為何?”
葉蓁蓁打量了一番蘇蔚,這模樣兒到甚為陌生,想來應不是官宦子弟,得此狀元之稱,想要亦是極為不易。
葉蓁蓁說話間,已是眼眶含珍,這等模樣,在配上其容貌,瞧在蘇蔚眼裏,一時間自感覺就像是犯了極大錯處一般,手足無措的,放緩軟了聲音,向葉蓁蓁辯駁致歉道,“我……在下,并未是要為難小姐,只是一時愛花心切,這才……,在下禮數不周,還望小姐見諒。”
“那這花?”葉蓁蓁半分不應蘇蔚的致歉,目光又轉到了芍藥身上。
其目的自是昭然可見,這一時間倒是讓蘇蔚犯了難。
“蓁蓁,蘇君乃是實誠之人,你就別逗趣他了。”廖星闌之前本是在和易灼華談文論古,卻忽然得易灼華身邊阿瞳驚呼了一句,‘蓁蓁姐在那邊!’這才注意到這邊,見蘇蔚一臉為難之色,又念及葉蓁蓁脾性,這才上前,意圖為蘇蔚解圍。
“哥哥這話便有意思了,我一弱女子豈敢逗趣,攀罪于狀元公。只不過是我眼饞這芍藥之美,欲簪于發鬓之間罷了,不過既然哥哥來了,不知我若向哥哥讨要了這株芍藥,太子哥哥,可願成人之美?”
葉蓁蓁因着廖怡之故,自然和廖星闌也是十分熟悉,她目光自廖星闌身上掃過,随即落在了易灼華身上,然後朝其點了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
“不過是一株花罷了!”一株花而已,廖星闌自然不放在心上,他微微屈身,直接将花一把掐下,便是蘇蔚想要阻止也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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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是,花開堪折直須折,此花得配蓁蓁,也算是它的福氣。”廖星闌嗅了下花香,朝葉蓁蓁溫潤一笑,然後上前一步,将花簪在葉蓁蓁發鬓間,然後退後一步,贊賞道,“果然,唯有這嫣紅之色,才能配得上蓁蓁這傾城之貌,易兄以為如何”
易灼華還未言語,蘇蔚卻是猛的蹲了下來,對着那折了花的芍藥,就像是被割了肉一般,一臉心疼不已。
“可惜了,可惜了這花!”蘇蔚這會氣得直嘆氣,直接将旁的衆人全然忽視掉了。
葉蓁蓁看蘇蔚這模樣,倒也是好笑之極,“倒真是個呆子,既然如此喜歡,這花我便送予你了。”
“啊!此話當真?”蘇蔚聞言一怔,面露狂喜之态,向葉蓁蓁求證,話更落音,又是回過身來,将視線轉到廖星闌身上,欲言又止,眼神急切。
葉蓁蓁豈會不明白蘇蔚的意思,眼神流轉,望向廖星闌,含珠帶魅,語調清揚,“哥哥,既是贈我的東西,想來,這點處置,哥哥不會生氣吧!”
廖星闌哪受得了這般眼神,忙是別過臉去,躲開葉蓁蓁的視線,灑然道,“既已贈與蓁蓁,如此處置,自然由蓁蓁做主。”
“多謝太子,多謝小姐。”蘇蔚頓面露歡喜之色,起身向二人道謝。
“哥哥,這呆子便交與你了。道師我便先領走了。”葉蓁蓁對蘇蔚的道謝,并未放在心上,只是将目光落在了一旁一直未曾言語的易灼華身上。
“道師,這邊請。”
“太子,小道便先行告退了。”易灼華自然也是聽到了葉蓁蓁的話,略顯幾分歉意的向廖星闌示意了下,随即就往葉蓁蓁的方向挪了兩步。
這是應了!
葉蓁蓁轉身,領着易灼華往旁裏而去。
“太子,不知這位小姐是?”蘇蔚看着葉蓁蓁離去的背影,半響回過神來,帶着幾許扭捏之态,向廖星闌問道。
“姓葉,雖不是皇親,但也是父皇親封的縣主,蘇君可知鎮南侯的蔡公子,他之所以未曾參加今年科考,便是因着蓁蓁的緣故。這佳人雖美,只可惜非是一般人等能降,蘇君還是歇了心中念想為妙。”
廖星闌看蘇蔚明顯一副春心萌動的模樣,頓是伸手,拍了拍蘇蔚肩膀,然後勸誡道。
蔡文晨?本是今科最有希望考取狀元之名的才子!只可惜,被未婚妻算計,折了骨頭,這才錯失良機。
作為自己原本最大的敵手,蘇蔚自然知曉一二,原本心中绮麗的想法,頓時一揮而散,蘇蔚一整神态,恭敬的朝廖星闌行禮道,“原是如此!多謝太子告知。”
“無妨,無妨!來,你随我去見見朝堂諸君,想來此對你以後的仕途會有所幫助。”廖星闌眼角亦是瞟了葉蓁蓁離去的背影一眼,溫聲向蘇蔚道。
他熟知葉蓁蓁脾性,又極賞識蘇蔚之才,所以這才勸誡一句,以免蘇蔚陷入其中,毀了自己。
“多謝太子。”蘇蔚倒是不知廖星闌此刻的心思,聽到廖星闌的一片好意,蘇蔚自是誠心領受,二人自是往百官聚集之地而去。
一長歇亭內,式微奉了茶,便出了庭外,替葉蓁蓁守着,以防她人擾客。
“蓁蓁姐,你不是縣主嗎?今日祭祀時,怎未見你的身影?害得我還尋了你好一陣呢!”這才剛落了座,阿瞳便已是迫不及待的開口向葉蓁蓁說道。
“我素來不喜這些,便是這宴會,也是想着能恐能見着你二人,這才勉為參宴。”葉蓁蓁笑着應道,只目光似有意無意落在易灼華身上。
“是小道禮數不周,之前得蓁蓁你相助,這才得以免除後顧之憂,這才全心拟對祭祀之事。”易灼華露出些許不好意思之态,然後站起身來,一臉正色的朝葉蓁蓁道謝。
“能幫上灼華的忙,我這心便是妥當了。”葉蓁蓁坦然領受,待易灼華再度落座之後,這才接着說道,“哥哥是極善之人,灼華與其,倒可多多交往,于朝中不懂之事,也可向哥哥請教一番,對灼華有益無害。至于另外幾位皇子,三皇子,七皇子倒是可淺教一二,而其他幾位,灼華最好避之遠矣,以防惹腥上身。”
“為何?”易灼華微詫,因着祭祀之事,和幾位皇子都略有淺交,只知之甚淺,未及葉蓁蓁詳熟罷了,而葉蓁蓁既然如此說話,想來應是有幾分緣由才是。
“三皇子體弱,能活到至今,已非易事,于皇位争奪,自然無心。七皇子乃是一介武夫,其生母乃是羌卑族人,自然也是無緣與皇位之争,至于其他皇子,如今的聖上已經天命之年,其野心昭昭,自然可見,灼華還是莫要接觸為妙。”
葉蓁蓁随口便道,她雖對這朝堂紛争,并無興趣,但易灼華是第一次下山,還是小心些為妙,免得一不小心,便踩入了人家的套,到時候可就真不好玩了。
“原是如此,多謝蓁蓁提醒,小道定銘記在心。”易灼華了然的點了點頭,算是記在了心裏。
“蓁蓁姐,你為何叫太子哥哥啊?”阿瞳也是乖巧,等二人歇了話題,這才滿是好奇的向葉蓁蓁開口問道。
“公主姑姑讓叫的,以示親近,這樣一來,這官家之人,也是不敢随意輕看我幾分,畢竟我這縣主稱謂,來的可是名不正言不順。”這并非是什麽值得隐瞞之事,葉蓁蓁自然如實告知。
“啊!蓁蓁姐,不是皇親?”阿瞳看了易灼華一眼,下意識裏問出聲,話說完之後,這才察覺自己問了不該問的問題,頓時一臉無措的望向易灼華。
“阿瞳乃是小孩心性,說錯了話,蓁蓁不必放在心上。”易灼華也察覺到阿瞳說錯了話,忙替阿瞳道歉。
“無妨,此事洛京無人不知,我爹葉慎,不過一五品小吏,我娘在我四歲時,便撒手人寰,如今的長公主與我娘乃是閨交好友,憐我幼弱,便特請聖上,封我了一個縣主,如此一來,葉家之人,也便不該輕怠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