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破冰
任宙遠莫名覺得有點好笑,不知道這父子倆到底和範文鋒什麽仇什麽怨,一個是這樣,另一個也是這樣,一心覺得範文鋒對他有意思。
範文鋒對任宙遠而言,大概就是一個可以傾訴心事的哥哥般的存在,可是任宙遠朋友不多,能交心的更少,于是這兩個心胸只有米粒大的人便吃上了這個唯一的朋友的醋。
任宙遠也不知該做些什麽才能打消他們這個念頭,于是他幹脆把範文鋒約出來,叫上列昂尼德,打算三個人面對面說清楚。
列昂尼德自是想會一下這個“好朋友”的,他覺得自己一個人不夠氣勢,于是把小安安也帶上了,這種一家三口出席的畫面,想想就覺得充滿底氣。
一行人約在了維奇附近的咖啡廳,他們到的時候,範文鋒已經在那兒了。看見和任宙遠一起走進來的列昂尼德,以及被他抱着的安安,範文鋒眉頭輕蹙一下,起身迎接他們。
任宙遠為二人簡單介紹了一下,列昂尼德和範文鋒握了個手,兩人暗自較勁,眼神幾乎能迸出火花。
幾人坐下後,範文鋒如以往那樣,很快便和任宙遠聊了起來,偶爾問安安幾句,氣氛非常融洽,只是那樣子似乎完全當列昂尼德不在場。
但是列昂尼德也不着急,他和任宙遠坐在一邊,安安坐在他們兩人中間,範文鋒和他們面對面坐,就這麽簡單的位置劃分,他就覺得範文鋒無論做什麽都是無用功。
任宙遠明顯感受到兩人波瀾暗湧,他努力地為二人尋找着話題,希望他們能多聊幾句,但是無論怎麽着,兩人敵對的氣氛太過明顯,連安安都能察覺到,那雙眼睛不停地在三個大人身上飄來飄去。
列昂尼德是他最重要的伴侶,而範文鋒也是他最好的朋友,兩人對任宙遠而言都是家人般的存在,他不希望他們是這樣敵對的身份,也只能費盡力氣在二人之間周旋。
他一直在沒話找話,偏偏一個是不愛說話的,另一個則當看不見除他以外的人,任宙遠費盡唇舌,也沒能改善多少。
他來之前沒想到會是這麽個局面,努力了好久還是沒什麽進展,頓時心都累了,考慮着借口上個廁所,幹脆讓他們打一架算了。
不想還好,一開始這麽想了,任宙遠就有點尿意。他努力地憋着,真怕他們等他一走就開打起來,但他剛剛一緊張就喝了很多水,此時越想就越急,最後實在忍不住,只能警告地瞪了列昂尼德一眼,快速地奔向了廁所。
安安見任宙遠走,颠屁颠屁地跟上,他可不想留在這兒對着這兩個可怕的大人,于是任宙遠打算讓安安調節氣氛的計劃徹底失效。
等他們一走,兩人原本還維持着微笑的臉頓時一垮,再也不假惺惺地隐藏自己內心對對方的不爽。
列昂尼德從過去就一直很不喜歡範文鋒,今天總算逮到機會對他發難,自是不會錯過這個機會。他率先道:“說吧,你對任宙遠有什麽想法,大家都是男人,幹脆一點。”
範文鋒倒是沒想到他會這麽直白,挑了挑眉有點嘲諷地斜眼看他,“我倒是想問問你,你想蒙騙任宙遠多久?這麽耍着他們父子倆玩很有趣嗎?”
列昂尼德皺眉看他,“你是什麽意思?”
範文鋒冷笑一聲,“我是不知道為什麽你會揪着小遠不放,因為他是孤兒好欺負?還是看他沒有朋友替他出頭了?他這個人敏感又不自信,若你只是玩玩而已,我勸你現在就收手,若是真傷了他的心,我跟你沒完!”
列昂尼德聞言有點訝異,聽這話他似乎之前對範文鋒有點誤解了。可他不敢輕易放松,畢竟這人和任宙遠關系不淺,要是說有誰能夠影響到他們二人的感情,範文鋒就算是其中一個。
範文鋒見他不作聲,臉上的神情更是鄙夷。
他在家裏是獨生子,沒有兄弟姐妹,從很久以前就一直想要個兄弟,所以在剛認識任宙遠不久後就拿他當自己的弟弟看待。
剛開始認識任宙遠時,看到這對父子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也從多方面打聽任宙遠過往的經歷,再看他一個剛踏出社會的年輕小夥子帶着安安四處謀生,便起了恻隐之心。
恰好兩人在工作上有相交,範文鋒起初便想着随手幫他一把,讓他生活別太窘迫。然而看着任宙遠拿着第一筆稿費時激動的神情,明明連新衣服都買不起,卻揚言要請他吃飯,範文鋒在那一刻便忍不住心疼起這對父子。也是從那時候起,他便決定從今以後要好好照顧他們,将他們當做自己的家人般對待。
這麽下來也有幾年時間了,任宙遠說範文鋒是他最好的朋友,範文鋒何嘗不是這麽個想法。他心疼這對父子,希望看到他們過得越來越好,而生活也朝着他們期望的目标進發,然而列昂尼德的出現讓一切都亂了套,他的存在意味着過去,也意味着任宙遠即将要回到以前的生活。
範文鋒怎麽願意看到這些發生,他打從心裏不認為列昂尼德能為任宙遠提供好的生活,要是他真能做到,這麽早些年任宙遠又怎麽會經歷那些?
所以他不同意任宙遠接受列昂尼德,即便他看起來比過往要快樂,也如願組成了一個真正的家庭,但這些在範文鋒眼裏只是過眼雲煙,等列昂尼德興致過了,比起從未獲得過,曾經擁有過的美好只會給失去所有的任宙遠帶來更大的傷害。
任宙遠沉浸在幸福中被蒙蔽了雙眼,但他不得不替任宙遠去擔心。見證過他從泥沼中爬起來,他不願看見他墜回到深淵。
範文鋒明着暗着又諷刺了列昂尼德幾句,意思無外乎讓他趕緊收手,趁着任宙遠和他在一起時間不久,不要等感情深了才傷害任宙遠的心。
列昂尼德越聽便越覺得自己猜測得八九不離十,心裏對範文鋒的态度又有點變了。
這個人,大概是站在了丈母娘的立場了?
原本以為範文鋒暗戀任宙遠,只是任宙遠這個人遲鈍又不自信,絕不會猜測到這上面,一個普通朋友,再怎麽關心也做不到範文鋒這個地步,列昂尼德也覺得之前的猜測沒有出錯。
今天剛看到範文鋒時,列昂尼德也感受得到範文鋒對他的敵意,就更加深了他的猜測,一心要鏟除掉這個情敵,不讓他有任何可趁之機。
然而任宙遠離席後,聽着範文鋒對他說的話,那些內容哪有一個暗戀者的酸意,對方一直為任宙遠着想,站在一個朋友的角度,更是站在一個家人的立場。
看明白後,列昂尼德卸下了一點戒備,收起了敵對的長矛,開始重新審視這個人。
任宙遠心急火燎地趕回去,回去時看到兩人一人看向窗外,一人喝着咖啡,倒是沒有他想象中臉紅脖子粗快要打起來的畫面,滿肚子好奇之餘又暗暗地松了口氣。
後來幾人又坐了一會兒,氣氛明顯較之任宙遠離開之前好了那麽一點點,範文鋒也不再無視列昂尼德,盡管态度算不上熱切,但一對比起之前兩人的态度,任宙遠覺得現在已經進步不少了。
告別了範文鋒,任宙遠一刻也忍不住扒着列昂尼德問他離席的時候發生什麽事,他們都說了些什麽了。
列昂尼德瞥了任宙遠一眼,嘆了口氣沒有回答他的問話,那副高深莫測的模樣,讓任宙遠抓心撓肺了一路。
大概是列昂尼德覺得他這個樣子挺有趣的,接下來一整天的時間都享受着任宙遠纏着他,像只小貓兒一樣扒着他不放,直到晚上睡覺前,這只貓兒終于不爽地爆發了。
列昂尼德親親摸摸了好一陣子,剛想湊上去親吻任宙遠,便發現他緊閉着嘴巴一臉不痛快地瞪着自己。
他有點好笑地捏着任宙遠的臉,把他的嘴巴捏成個章魚嘴兒,湊上去啾了一下。
列昂尼德說:“鬧什麽別扭呢?”
任宙遠輕哼一聲,眼神示意他自己知道。
列昂尼德笑了笑,無奈地輕嘆一聲,伏在任宙遠耳邊說:“我總不能吃丈母娘的醋,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