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争執
任宙遠覺得有點煩,即便現在兩人在床上做着很和諧的事情,但是他腦子裏想的卻是別的事,在邊思考時列昂尼德拼命在他身上點火,讓他頓感更煩躁。
好不容易結束一個回合,列昂尼德抱着任宙遠,兩人雙雙累倒在床上喘着粗氣,等緩過一口氣,列昂尼德才掰過任宙遠的臉問:“怎麽了,從剛才開始就不太專心。”
任宙遠輕蹙眉頭掙開了他扣住自己的手,心道明知道不專心你也能做完全套,也是很可以的。
他閉眼順了下呼吸,翻身坐起,從床邊不遠處的椅子上拿過自己的衣服慢慢穿回去,邊穿邊說:“最近有點累,不做了。”
列昂尼德一聽,起身湊到任宙遠身側,兩眼發光問他哪裏不舒服。
任宙遠瞥他一眼,更覺心煩,語氣有點不耐道:“怎麽我不舒服你還那麽高興?”
列昂尼德聞言幹咳了兩下,揉了揉鼻子直說沒有。他頓了一下,伸手過去捏了捏任宙遠的腰,按了幾下又往他肚子方向探,不敢用力只是輕輕地揉了一下問:“是這裏不舒服嗎?”
任宙遠一手拍開他亂摸的手,帶了點警告的意味瞪他一眼,不知是自己的錯覺還是因為心裏煩躁,總覺得列昂尼德今天晚上怪怪的。
他穿好衣服往房間內的浴室走,快速地沖了個澡後,出來的時候看見列昂尼德視線一直往他肚皮飄。任宙遠皺了皺眉,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等他回到床上打算躺下時,列昂尼德的大掌在被窩下探了過來,準确地覆在了他的肚子上。
任宙遠心裏的疑問越來越深,他試探性地轉了個身,發現列昂尼德沒有像往常那樣将他抱住,而是随着他的動作反手再次把手掌貼在了他的肚皮上。
這回任宙遠再看不出點什麽就真的是瞎了。
他彈身坐起,瞪着列昂尼德的雙眼有掩藏不住的震驚和憤怒,列昂尼德後知後覺地跟着坐起,怕他摔着碰着,兩手護在他身體兩側,卻被任宙遠一手拍掉。
“你做了什麽。”任宙遠壓制住自己的怒意,但說出口的話仍因憤怒有一絲顫抖。
列昂尼德此時總算發現自己的行為太過顯眼,他沉默地回看任宙遠,雖然猜到事情被發現時任宙遠可能會生氣,但是卻沒想到他會氣得如此厲害。
任宙遠見他不說話,走到床邊小櫃子,一把拉開抽屜,将裏面的安全套和避孕藥全部拿出來倒在床上。
他一個個檢查,越看雙手越抖,最後在打開藥瓶蓋時差點扭不開,被列昂尼德一手按住,又将之甩開,固執地将藥丸全部倒出來,拿出一顆舔了一下,然後一把将所有東西全部掃到地上。
他上前雙手揪住列昂尼德的衣服,眼裏寫滿不敢置信,怒火将他燒得差點氣都喘不過來。
列昂尼德從沒見過如此暴怒的任宙遠,但下意識還是擡手将他圈住,雙手托住他的腰,将他氣得搖晃的身體穩住。
“你怎麽敢,怎麽敢!”任宙遠從沒想過列昂尼德為了孩子能做出如此下三濫的事情,将套套戳洞,換掉他的藥,讓他每次都傻傻地在避孕,實際上他每次吃藥的時候指不定他還在偷笑。
他氣得眼都紅了,嘴唇在發抖,不停地質問列昂尼德怎麽敢做出這種事情。
列昂尼德被他瞪視着有點心虛,他知道自己做這種事情并不光彩,但是撇除用這種手段,他并不覺得自己的出發點是錯的。
他迎視着任宙遠的怒目,沒有為自己辯解,等任宙遠最生氣的那一刻過去了,他才敢伸手去撫了撫他的背。
任宙遠一手将他拍開,他又觍着臉伸過去,再被拍開,又再伸過去,直到任宙遠憤怒地瞪着他不再動作,他才伸手将任宙遠圈進懷裏,任他怎麽掙紮也緊緊抱住不松手。
列昂尼德柔聲道:“多要一個,不好嗎?”
任宙遠一聽,怒火又噌的一下騰起,他用手肘抵住列昂尼德的胸膛,花了全身的力氣才将他推開一點點。他狠狠地瞪着列昂尼德,道:“我說過我現在不想要!你答應過我的!”
列昂尼德蹙了一下眉說:“那你不想要的原因是什麽?”
“我說過我覺得現在不合适,再者你有考慮過我想不想生嗎?我是男人,不是女人!懷上安安是個意外,如果你把我當成一個只會生育的機器,”他心口一突一突地,重重呼了兩口氣,最終還是把那句話說了出來:“那我們幹脆就此一拍兩散。”
列昂尼德臉色一沉,圈住他的雙臂緊了緊,“我從來沒有把你當做女人過,以前沒有,現在也沒有。無論現在有沒有安安,或者你有沒有生育能力,我都不可能将你放開。”
任宙遠冷笑一聲,道:“是嗎?”他神色有點諷刺,“但是你現在做的這些是什麽?你沒有把我當做女人,沒有把我當成生育機器,但是卻用這種卑鄙的手段讓我懷孕?沒有了安安,我什麽都不是,我們不會重逢,你也不會記得我,對你來說,我只是那個可笑的‘安逸’,若是連這個身份都沒了,我或許連一個普通員工都不是!”
“我是該好好感謝我這個不正常的身體,沒有了它,就沒有安安,也許今天你就和別的其他女人結婚生子,過上尋常人的生活,而不是勉強自己和我糾纏,天天要強迫自己對着一個你根本不喜歡的人!”
任宙遠一口氣将心底的話吐了個幹淨,輕喘着氣撇過眼,他不想在列昂尼德眼中看到任何一點被自己戳穿後的狼狽,即便他現在幾乎是懷着惡意揣測列昂尼德對他的感情,在心底某一處他還是希望一切只是他自己無聊的發洩。
列昂尼德不知道現在該說些什麽,他覺得自己說什麽都不對,說什麽任宙遠都不會聽得進去。
他從很久以前就沒有保留地将心底的話向任宙遠一一道出,也一直用實際行動表示他對任宙遠和安安的在意,可直到今天,他才發現自己做的一切似乎都是無用功。
他松開了抱住任宙遠的雙手,有點失望道:“你就一直不肯相信我是嗎?”
任宙遠一頓,沒有說話。
“即便我說過我對你一見鐘情,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為你做了這麽多,你還是覺得我是強迫自己才和你在一起?”
列昂尼德聲音裏有點自嘲,任宙遠撇過頭不看他,因此錯過了他眼中的失望和受傷。
“我以為安安是我們美好的結晶,他的存在紀念着我們第一次見面,紀念我和你的第一次。”他頓了頓,“但是你好像并不是這麽認為的?”
“我錯過了你懷安安的過程,錯過了安安的出生,錯過了安安第一次喊爸爸的時候,錯過了陪他長大的點點滴滴,所以我想要第二個孩子,想要彌補當時我沒有參與到你們的過失,想要在你懷着我們又一個愛情結晶時陪伴在你的身邊,這一次,我想從頭到尾參與到其中,這個想法錯了嗎?”
大概是列昂尼德的語氣太過哀傷,任宙遠的怒氣被撲滅了不少,可即便他說的話是多麽動人,一想到他的作為,任宙遠又無法輕易原諒他。
似是察覺到他心裏的想法,列昂尼德又道:“我承認我的手段不好,但是我不認為自己的出發點是錯的。你說過并不是三個人就代表一個家,那四個人呢?五個人呢?我想讓你懷孕,并不是為了你肚子裏的孩子,而是因為孩子是你生的,所以我才想要。”
任宙遠覺得自己快要原諒他的了,但是一想到他的家人,他剛壓下去的怒火又被另一陣煩躁蓋過。他沒有忘記列昂尼德家人要來,他卻沒有要帶他去見他們的準備,也還記得那個莫名其妙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女伴”。
或許如他說的那樣,列昂尼德是對他有感情的,但是感情能當飯吃嗎?今天是“女伴”,到以後為了迎合家人,他和安安早晚要被舍棄,要是早就知道這個結果,他又何必多要幾個,徒增自己的可憐。
“你的話總是說得如此漂亮,漂亮得我幾乎相信我們是有未來的。”任宙遠有點木然道:“但是你做的事情,卻讓我懷疑這個未來有沒有我。”
語畢,相對而坐的兩人陷入了沉默,一時間連能言善辯的列昂尼德都覺得有點疲憊。
兩人的未來,若是一個人在前面拼命拉扯,另一個卻在原地踏步,連前進的步伐都不一致,距離只會被越拉越遠。
列昂尼德覺得他們二人正是陷入了如此一個狀況,他嘆了口氣,無力地道:“你先冷靜一下吧,冷靜過後,我們再來談這個問題。”
初冬的夜很冷,但再冷,也冷不過兩顆被互相傷害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