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回憶
任宙遠迷迷糊糊地醒過來,身體的酸痛讓他的意識瞬間回籠,提醒着他剛剛做了什麽事。
他閉眼裝死,心想自己怎麽就這麽經不起刺激,身體像是被蠱惑了一樣,要說剛開始還有拒絕的意識,到後面完全就像被欲望支配,最讓他接受不了的,是自己居然中途被做暈過去了。
他記不起最後他們一共做了幾次,只知道在自己昏睡中被列昂尼德從客廳折騰到浴室,最後回到了床上。
任宙遠懊惱得想撓牆,只要一閉上眼,那些讓人血脈偾張的畫面就湧入他腦海裏,讓他恨不得一頭撞死在床上。
腰上的酸疼讓他忍不住扭動了一下,如此輕微的一個動作卻讓任宙遠發現自己腰上多了一只巨大的手掌,那是列昂尼德在睡夢中也不忘将他抱在懷裏。
掌心的熱度自貼合的皮膚往外漫延,任宙遠感覺自己腰間一陣火熱,自掌心至皮膚,再到心髒。
他有點難為情地想掙脫開來,小心翼翼地挪動着身體,然而還沒等他移開兩厘米,手掌的主人又再次将他拉了回去,兩人的距離比之剛才更貼近。
任宙遠背部貼在了列昂尼德胸前,裸露的肌膚貼合在一起,有種無言的親昵糅合在其中,任宙遠甚至覺得自己仿佛感受到列昂尼德心髒的跳動,撲通撲通地撞擊着他的背,正如他這個人一樣,強勢得讓人無法忽視。
任宙遠連呼吸都放慢了,第一次在清醒時被人抱在懷裏,正苦惱着該如何逃離這種讓人尴尬的狀況,突然兩人緊貼的部位,有個滾燙的物件正抵着他的大腿,讓他瞬間整個人都緊繃起來,大氣也不敢出。
身後的人越貼越近,呼出的氣打在他的脖子上,讓任宙遠連雞皮疙瘩都豎立起來,脖子紅了一圈。
任宙遠驚得肌肉都繃得緊緊的,心道又不是大白天,剛才還折騰了那麽久,怎麽還能如此精神!
過了一會兒他猛地反應過來,是啊不是大白天,難不成睡着了還能硬得起來?
他覺得自己被個老流氓調戲了,有點惱羞成怒地挪了挪身體,果然不過半秒又被拉了回去,這回他簡直要被氣笑,剛才的那點尴尬被列昂尼德這麽一弄也消退了不少。
懷裏的人明顯放松下來,列昂尼德也不再裝睡,貼着在他耳邊低聲道:“怎麽樣,有感覺了嗎?”
任宙遠:“……”
很好,這人還記恨着幾個小時前他們争執的內容。
Advertisement
任宙遠在心裏翻了個白眼,掙紮着想爬起來,但是全身無力又被列昂尼德鉗制着,只能拍拍他環住自己的手臂,示意他松開。
離開列昂尼德懷抱的一瞬任宙遠打了個冷顫,他将被子拉上一點蓋住自己的肩膀,雖然有點難為情,但還是鼓起勇氣轉過身。
兩人面對面躺着,迎上列昂尼德的雙眼,任宙遠腦袋裏又閃過了那些兒童不宜的畫面。他清咳了一聲掩飾尴尬,道:“上床不能代表什麽,男人是用下身思考的動物,這句話你有聽過吧?就算你對我,咳,起了反應,這也不代表我們就适合,你明白嗎?”
列昂尼德原本還柔情似水的雙眼一下子就冷了下來,他二話不說将任宙遠拉了回來,這回兩人面對面,鼻子貼鼻子,任宙遠躲無可躲只能被迫正面承受他的怒氣。
“所以就算我已經毫無保留地表示出對你的渴望,你也覺得我對你一點感覺也沒有?”他眯起雙眼,眼裏透露着危險的信息,大有任宙遠說出“是”這個字就要将他拆骨入腹的打算。
任宙遠撇過眼不看他,答案早已不言而喻,可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糾結些什麽。娜塔莎是他們中間的一道坎,列昂尼德喜歡的那個未知的人是另一道坎,連安安都橫在他們中間,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提醒他,這個男人只是為了“責任”才和他在一起。
看着他又開始鑽牛角尖,列昂尼德無聲地嘆了口氣。
他大手一包,将任宙遠抱在懷裏,心貼心,兩人之間再無一絲縫隙。列昂尼德下巴抵在任宙遠額上,用力地制止他想掙脫的動作,在他說出第一句話後,懷裏的人總算停下了掙紮——
“你相信人的第一感覺嗎?”列昂尼德說:“我知道這麽說可能很老套,但即便是一個物品,人在第一眼看到的時候就會下意識分辨出是喜歡還是讨厭。”
他繼續道:“在維奇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并沒有将你忘掉。”感覺到懷裏的人動了一下,列昂尼德松開了一點,但依然保持抱着他的動作,“五年前我們第一次見面,那時候覺得你這個人挺有趣的,明明表現得很儒雅,舉手投足也帶着點書卷氣,但是眼裏卻有種不服輸的氣勢。”
“後來事實證明,你也真的是不服輸。看着我喝酒,你說你也要喝,于是拿了一小杯,結果喝了一口就開始語無倫次,我說你不能喝就別喝了,你還更幹脆地一口喝光。”
列昂尼德開始回憶起兩人的第一次相識的過程,任宙遠依稀還記得他前面說的那些,到了後面的他就完全記不起了。
列昂尼德又道:“你一碰酒就醉,一醉就開始胡言亂語,明明我們才第一次見面,你這個小醉鬼喝醉了就直接賴在我身上,努力睜着眼睛看着我,看到我是外國人就開始罵俄羅斯人,說我們怎麽傲慢怎麽可惡,連學俄語的人也不放過。我看你喝醉了就反駁了一句,你一聽還瞪我,撲上來捏着我的嘴不讓我說。”
任宙遠扯被子蓋住自己的頭,他可沒印象自己做過這麽丢人的事,居然還被人記了五年那麽久。
列昂尼德緊了緊抱住他的雙手,将他從被子裏挖出來,在他頭發蹭了蹭。他還記得任宙遠當時迷離的眼神,那雙眼睛即便喝醉了依然黑亮,看着他的時候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人。
列昂尼德在那一瞬間動心了,他之前從不相信所謂的一見鐘情那玩意兒,直到那一刻,才知道原來喜歡上一個人是那麽的容易,只需一個眼神,就能奪了他的呼吸,讓他認栽得甘之如饴。
他忍不住将任宙遠帶走,将腦海裏想對他施展的事情付諸行動。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比剛才還要激烈,列昂尼德從未感受到和誰如此契合過,被任宙遠包圍的一瞬,他甚至覺得即便抛棄全世界也在所不惜。
但是這些話他一個大男人實在說不出口,于是他又轉了個話題,“那天醒來後你不見了,我問了你的朋友,托了許多關系,但是再沒有找到你,所以在維奇見到你的時候,我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克制住上前質問你到底去哪兒了。”
任宙遠回想起他們在維奇的第一次見面,當時人事經理帶着他經過走廊,列昂尼德的表情就像是質疑他的能力一樣,直到現在任宙遠才知道當初他心裏想的竟是這樣的內容。
列昂尼德道:“我想問你記不記得我,但是你的表現告訴我你記得,而且還怕我。”他語氣有點無奈和挫敗,“我才知道在我心裏美好的回憶,對你來說其實并不同樣的美好。”
他苦笑一聲繼續道:“在開始努力地拉近我們的關系的時候,我發現你已經有了個孩子。我開始懷疑是不是我的出現讓你勾起了那些不好的回憶,所以你躲着我,不想讓別人知道你曾經和一個陌生男人發生過關系。雖然很難過,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幸福,即使給你幸福的人不是我。”
說到“陌生”二字時,列昂尼德語氣中的自嘲顯而易見,任宙遠想起自己說過的話有點心虛。
“可上天似乎不忍心看我如此絕望,在我準備放棄的時候,我發現了你身邊沒有其他人。我知道這種心理很不好,但是我忍不住竊喜,忍不住抱了點希望,希望這不是上天開的一個玩笑。”
“後來知道兒子我也有一半,我開心得快抑制不住自己,你跟我說你有喜歡的人,我在想是不是我來得太晚了?可是當我想到兒子的存在,我心裏的火苗又蹿了起來,我是安安的爸爸,我們才是真正的一家人,不論過程如何,命中注定我們才應該在一起。”
他推開了一點任宙遠,兩人四目相對,列昂尼德眼裏帶着從未有過的認真,“所以你說我對你沒感覺,這對我的感情來說是天大的誣蔑,不論是感情還是責任将我們綁在一起,命中注定的東西就是命中注定。”
任宙遠心裏一震,也分不清自己是被他的話還是他眼裏的神情所震懾住。他咽了口口水,掙紮了片刻,終于走出自己的安全區域,問出了糾結了他許久的問題:“那娜塔莎呢?還有你曾經喜歡過的人,你都能忘掉嗎?”
幾乎是馬上地,列昂尼德回道:“娜塔莎是家裏安排給我的婚姻,三年前我哥哥結婚了,那時候我還在開展我的事業,他們看我不打算結婚,于是強迫我必須要找一個妻子。”
他毫無保留的道:“我曾做過掙紮,但是他們給了我一年的時間,于是我将維奇開在了這裏。一年後我有沒有找到你你自己知道,我的家人按照約定給我安排了娜塔莎做我的未婚妻,可從最開始我就和她說清楚,我只當她是妹妹,這輩子不可能和她結婚,婚約也只是為了履行和父母的約定,但娜塔莎說她也是為了應付家人,于是我們就有了那個婚約。”
“至于你說我曾喜歡過的人,”列昂尼德看着他道:“除了你,沒有誰還讓我念念不忘的。”
雖然列昂尼德沒有正面告訴他那個讓他介意的“前任”都是什麽人,可到了這一刻,任宙遠糾結的事情因他前面的獨白沖刷了不少。
他對之前自己說過的話感到難為情,列昂尼德似乎察覺到他的心情,在把心底話說出口後,他覺得無比輕松。
他知道任宙遠還需要時間去消化他剛剛說的那些,于是為了調節氣氛,他捏了捏任宙遠的腰提議道:“你還有什麽想确認的嗎?若還是覺得我對你的感覺不夠深,我們可以再驗證一次。”
他往任宙遠那邊湊,被任宙遠推開後又锲而不舍地繼續湊上前。
列昂尼德很快就達到了調節氣氛的效果,因為他被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