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一零八回答得言簡意赅:“一個時辰前
了許多。
他慢慢地擡起頭說:“凝兒終于肯從房間裏出來的時候,我是很高興的。可是看到她那張臉的時候,我心裏就隐隐覺得有些不安了。”
“她那張臉怎麽了?”寧玉槿這會兒也轉過頭問道。
莫不是那寧玉凝還真如傳聞所說的那樣,不僅臉上的傷疤全無,而且更加妖豔妩媚了?
“好了,完全好了,一點痕跡都看不出來,就是怎麽看都有一股妖邪之氣。”寧仲儉說到這裏的時候忍不住皺起了眉,“可是這段時間她一直都待在自己屋裏,根本沒看過大夫,也根本沒有用過藥,怎麽就會好這麽快呢?”
寧玉槿同墨敬骁、慕容玄對視一眼——果不其然,這寧玉凝果真有問題。
“結果沒過幾天,興王陪着雁兒回寧,她真的鬧出事情來了。而興王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一見她就走不動路了,還不顧所有人的反對,非要擡她進府去。”
說着他嘆了好大一口氣,當時為此他還生了好多天的悶氣呢。
寧玉槿垂眸細思片刻,當即轉身進藥房拿出一塊帕子來,遞給寧仲儉:“你聞聞看,在寧玉凝身上有沒有這種味道。”
那寧仲儉疑惑了一下,還是将帕子舉起來,湊到鼻見聞了聞。
剛湊近,就感覺一股奇異的幽香撲鼻,他頓時腦袋暈乎身形搖晃,似要倒下。
慕容玄連忙伸手扶住他,寧玉槿打開手中的小瓶子在寧仲儉的鼻下熏了熏,他猛地打了個機靈,甩了甩腦袋,總算是清醒過來。
“怎麽樣?”寧玉槿将那方帕子小心收好,擡頭去問寧仲儉。
寧仲儉皺着眉想了想,回答道:“她身上,好像是有這種味道。很奇怪的香氣,讓人聞了以後有些暈暈乎乎的,但是沒這個厲害。”
寧玉槿笑了笑:“我研究解藥的時候,特意取了點醉夢花的毒液過來,這帕子沾過毒液的,威力自然要厲害些。”
寧仲儉聞言臉色頓時凝重了幾分:“照你的意思,她身上那味道,是醉夢花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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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僅花是毒,她也是毒。”寧玉槿見衆人不解看她,便解釋說,“寧玉凝的情況,聽起來和當年那個讓先帝見一面就離不開的舞姬很像,我仔細考慮了一下,她們應該也是毒人,用一種特殊的方法将醉夢花的香氣轉到自己的身上,只要隔得很近就會被暫時迷惑了心神。那寧玉凝應該就是用這種方法,來讓興王不顧一切地将她擡進了興王府。”
“那那個女獄卒阿玉呢?她身上怎麽沒有香氣?”慕容玄對毒人十分地感興趣,一聽寧玉槿說起這個就連忙追問。
寧玉槿回答說:“我都說了她不算十分純粹的毒人,更多的是用毒來練功。而練功的人麽,想要隐匿氣息是十分簡單的事,沒香氣也不奇怪。”
慕容玄點了下頭:“其實照這樣說的話,有些事情也說得通了。寧二小姐的嫌疑的确很大,首先她有陷害三小姐的動機;其次她能控制醉夢花的毒,正好用以迷惑興王、操縱寧玉雁,是連接着一連串時間的關鍵點。”
“她的确是個關鍵,不過她沒有那麽大的本事。在她後面,一定還有什麽人支撐着她。”寧玉槿同寧玉凝一起長大,也算是知根知底,她有幾斤幾兩自己清楚得很。若是沒有人在後面規劃實施推波助瀾,她不可能完成這一切。
“那麽她背後的是誰?”慕容玄單手負于身後,在屋中來回踱步,“醉夢花,靈犀國,當年的舞姬惑君……一切都能連接起來,卻又覺得中間缺了一環。那舞姬回來複仇,殺皇上殺定王都能讓人想得通,可這千方百計想要三小姐的命,也着實太過奇怪了吧?”
的确奇怪。
——這也是寧玉槿怎麽想也想不通的地方。
“倒是還有一個人我們沒考慮到!”寧玉槿突地想到了什麽,眼角眉梢一挑,朝小藥房對面的病房看過去。
慕容玄也跟着偏過頭去瞥了一眼,當即明白寧玉槿話中所指:“那個靈犀國的白衣女子?”
寧玉槿抿唇彎彎嘴角,點了點頭。
363 偷吃的小老鼠
363 偷吃的小老鼠
被影衛們撿回來的那個白衣女子一直都沒有醒,問話的事情便就這麽擱淺下來。
大理寺那邊将靈犀國所有人、包括那靈女一并給抓了,但審問了半天,一點有用信息都沒有得到,現在那鄭忠魁都還拿那一大堆女子無法。
最令人驚奇的反倒是平日裏鬧騰得最兇的東齊國,整個使團安靜得有些過分,一直規規矩矩安安分分地待在驿站裏,也不見他們有什麽舉動出來。
寧玉槿則在小藥房裏研究如何将醉夢花解藥的成本降低,好批量制作,以免再出現上次皇宮裏面幾百號宮女太監齊發瘋的場景,到時又鬧得個手忙腳亂。
紫蘇從院子外面端了一個空盤子進屋子裏來,問寧玉槿道:“小姐你偷吃我放在外面石桌上的酥餅了嗎?”
寧玉槿正忙着配藥呢,随口答道:“我在這裏忙活了一早上了,哪裏有時間吃東西?你若有酥餅正好,拿給我填下肚子。”
“酥餅沒了。”紫蘇将空空的盤子舉起來給寧玉槿看,“我眨眼功夫拿個東西就沒了,我還以為是你偷吃了呢。”
寧玉槿嘴角一抽,擡起頭來嗔怪地瞪了紫蘇一眼:“難不成你家小姐在你心目中就是這種人?”
紫蘇點了下頭,旋即歪着頭反問道:“難道不是?!”
怒!
寧玉槿雙眉壓目,一臉怨念瞪紫蘇。
紫蘇看也不看她,拿着空盤子小聲地嘀咕道:“難不成這裏也鬧耗子了?”
寧玉槿眯起眼睛,冷哼一聲湊了過去:“別是你自己吃完了不想給我吃,便編了謊話來哄我的吧?”
紫蘇臉上表情一向冷冷的同墨敬骁有的一拼,這會兒卻直接賞給寧玉槿一打白眼:“大廚房鬧鼠災,王大嬸過來問我能不能配點藥去鬧鬧。那酥餅,裏面我放了耗子藥。”
“噗——”寧玉槿頓時噴出一口口水。
紫蘇挑眉眯眼,有些不信任地看她:“你确定不是你吃了?”
寧玉槿咧開一口大白牙,笑彎了眼說:“我現在真慶幸我一直在忙活着呢,要是閑下來我走出去看見一盤酥餅放在那裏,不吃才怪了。”
這也算是陰差陽錯躲過一劫了,果然幹好事有好報的。
“那就奇了怪了……”紫蘇捧着空盤子喃喃自語說,“難不成是誰偷吃了?”
“估摸着是。”寧玉槿靠在桌子旁,一邊休息一邊對紫蘇說,“能進立章堂的人不多,我們推一下,看哪個倒黴蛋吃了那個。”
紫蘇看着寧玉槿那一臉幸災樂禍的樣子,就知她不是在擔心誰吃了那藥會出事,而是想看是哪個奇葩居然連耗子藥都吃。
“嗯,阿骁不可能,他從來不去吃那些東西。”
除非她喂他的時候,他才會吃一些。
“慕容先生醫術不差,應該能看出問題來,所以也不該是他。”
寧玉槿一本正經地,一個個排除道。
“那就剩下影衛們了……”寧玉槿想了想,頓時搖了搖頭,“他們就更不可能了。”
上次她丢了個臭鼬彈給他們玩,結果他們沒留意拿在手中爆炸了,弄得所有人身上那味道,就好像是從糞池裏面打個滾起來似的。
慕容玄還就此對他們進行了一下思想教育,簡而言之的意思就是——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立章堂的東西全部都不要碰,有多遠閃多遠。
對于慕容玄的話,那些影衛們一向是深信不疑的,所以應該不會有人會來冒這個險才對。
于是細細思考一番後發現,她竟把所有人都排除了,就只剩下一個自己了!
怪不得紫蘇會懷疑她呢,原來說來說去她的确是嫌疑最大的一個。
“不對,還有一個人,也在立章堂裏!”
寧玉槿朝着病房方向看過去的時候,紫蘇也朝那方向看了過去,明顯和她想到一塊兒去了。
“呵呵,好家夥,我還道怎麽都這時候了都不醒,原來是裝的。”輕輕地扯起嘴角輕笑一聲,寧玉槿轉過身去看想紫蘇,“你去守株待兔,那個偷嘴的小老鼠,一會兒會自己跑出來的。”
紫蘇點了點頭,當即就出去準備去了。
寧玉槿摸着自己“咕咕”叫的肚子,也起身朝門外走去,邊走邊小聲地碎碎念說:“好像肚子在抗議了呢,這是去吃什麽好呢?要不弄點點心瓜子什麽的端過來看熱鬧?哦,應該讓人通知一下墨敬骁和慕容玄的……”
等回去吃了美美一桌子菜回來,寧玉槿撐着腰挺着微微脹起來的肚子,那模樣看起來就像是孕婦似的了。
“肚子上有肉肉了啊……”她自個兒摸了摸,只覺得軟乎乎的,那感覺似乎也不怎麽差。
心滿意足地踏進立章堂的院子,卻剛剛進去就聽見一聲殺豬一般的慘叫聲,聽得她耳朵發懵心肝兒發顫。
“這是怎麽了這是?”
她看着一下子齊刷刷從暗處冒出來的影衛,不由得問道。
一影衛指着病房說:“剛剛裏面那個白衣女子捂着肚子從屋子裏偷偷跑出來,被紫蘇姑娘幾個仗步上前去,一手将她扭住,直接給關進去了,現在裏面什麽個情況我們也不知道。”
不過聽聲音,那白衣女子貌似不是一般的悲慘。
想到這裏衆影衛有些膽寒地看向寧玉槿——到底是一個主子教出來的,剛剛那紫蘇迅猛的姿态,哪看得出像個十一二的小姑娘?
寧玉槿聽衆影衛說得不清不楚的,頓時一揮手說:“我還是自己去看吧。”
剛邁步欲走,就見門口出現了一黑一白兩道身影,赫然是得到消息趕過來的墨敬骁和慕容玄。
“那人醒了?”慕容玄人還沒到就先開口問了。
寧玉槿點了點頭。
“那人現在在哪兒?”
“病房裏。”寧玉槿伸手指着那裏,“想跑,被紫蘇給揪進去了。”
“紫蘇?!”慕容玄也顯然愣了一下,想到那白衣女子的個頭,頓時扯了下嘴角。
寧玉槿像是知道慕容玄在想什麽,聳了聳肩說:“那白衣女子吃了點不該吃的東西,這會兒身體弱着呢。”
364 慕容先生,你怎麽人家了?
364 慕容先生,你怎麽人家了?
幾人正說着話呢,就聽“吱嘎”一聲,病房的門被打開了,一身細碎白花點綴淡紫色春羅裙的紫蘇從房間裏走了出來,順手還将那門給帶上了。
她面上表情淡淡的,說不出到底是何情緒,寧玉槿盯着她看了一會兒,終是忍不住問道:“你……沒把她怎麽樣吧?”
紫蘇搖了搖頭,說:“等一炷香之後你們再問她吧,她會把她知道的都說出來的。”
這麽篤定?!
寧玉槿驚奇了一下,旋即眯眼斜瞥:“你真沒對人做什麽?”
她才離開那麽一小會兒,回來那白衣女子就肯開口了?
那她剛剛進門那會兒聽到的那聲撕心裂肺的喊叫到底是怎麽回事?
紫蘇走過來沖着墨敬骁和慕容玄行了個禮,這才回答寧玉槿說:“我只是怕她跑不讓她出那個門而已。”
寧玉槿好似想到了什麽,頓時臉色變得奇怪起來,湊到紫蘇面前,壓低了聲音問她:“該不會是……那個吧?”
紫蘇的理解能力倒是頗為強悍,點了點頭說:“就是那個。”
“到底哪個?”一旁聽着兩人嘀嘀咕咕的慕容玄和墨敬骁都将目光落在兩人身上,沒明白她們在打什麽暗語。
寧玉槿嘴角一抽,有些好笑地說:“你們知道為什麽紫蘇讓我們過一會兒才進屋去問她嗎?”
慕容玄挑眼,問:“這是為何?”
“因為那姑娘偷吃了紫蘇加耗子藥的酥餅,這會兒估計正着急得要命呢。”寧玉槿眸光含笑地瞥了紫蘇一眼,笑說,“這丫頭拉着不讓人去出恭,人姑娘憋得難受,可不得什麽都答應麽。”
“這個……”
慕容玄伸手摸了摸鼻子,總覺得這問題他不該問的。
病房裏為了方便一些行動不便的病人,是準備得有便盆的,紫蘇鐵定是把人憋得受不了了,這才拿了東西給她。
那麽剛才那聲慘叫,就完全能想象是怎麽回事了。
能靠這個把人給逼得乖乖就範的,小紫蘇果然越來越有她的風格了!
寧玉槿一臉欣慰地看着紫蘇,心裏想着要不找個時間把她收做徒弟算了,瞧這小模樣,和她多像啊。
顧忌到人家姑娘的面子,衆人總不可能直接沖進病房去,于是只能在院子裏的石桌旁坐下,等着那她自己出來。
寧玉槿一坐下就感覺渾身不對勁了,認真想了下原因,她眼睛一亮,突地伸出食指來,轉過頭對紫蘇道:“小蘇蘇去給我準備點吃的吧,嘴裏空空的感覺好難受啊。”
紫蘇目光盯着寧玉槿那剛剛吃得脹鼓鼓歸來的肚子,頓了一下,旋即默不作聲地去給她拿去了。
寧玉槿轉過頭看想墨敬骁和慕容玄,笑嘻嘻地問:“你們今早出去,查到什麽了沒有?”
墨敬骁淡淡地開口說了一句:“東齊的人,很謹慎。”
“是啊,”慕容玄聳了聳肩,說,“除了禮儀上要走的流程、宮裏面要求參加的宴飲之外,他們基本上沒有其他的活動,全部都待在驿站自己的房裏,連盛京城都沒有出去逛過,低調得像是隐形人了。”
“那可真是奇了怪了。”寧玉槿雙手捧着下巴支在石桌上,微微蹙眉,顯然也是苦思不得其解。
墨敬骁見她那模樣,勾唇說:“已經派人去盯着了,他們到底搞什麽鬼到時候就知道了。”
“哎,這件事吧,我總覺得跟他們東齊脫不了關系。”寧玉槿歪着腦袋,好像硬是要想出個所以然來。
墨敬骁見她那一臉苦惱的樣子,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今天中午吃東西了嗎?”
寧玉槿聽到墨敬骁發問,連忙點頭:“吃了。”
“都吃了些什麽?”
“有四喜丸子,蘆筍雞、三合湯……”
寧玉槿低下頭掰着指頭一個個地數着,一下子就被墨敬骁轉移了注意。
慕容玄在一旁一臉欽佩地望着自家爺,能把寧三小姐吃得死死的,他也算是首一個了。
這會兒紫蘇也将吃的東西端上來了,各種美味點心水果花了寧玉槿的眼,她更是将剛才在想的問題抛到九霄雲外去了。
慕容玄轉過頭去看着那病房緊閉的大門,有些奇怪地問道:“怎麽都過這麽久了,還沒動靜?”
“不會虛脫了吧?”寧玉槿丢了顆梅子在嘴裏,問紫蘇道:“你拿藥給她吃了嗎?”
紫蘇點頭:“出來的時候已經給她了。”
“嗯……那就是偷吃的小老鼠在搞小動作了。”寧玉槿起身拍了拍裙子,說,“走吧,撞門去。”
“這樣不好吧,三小姐。”慕容玄到底是個書生,一想到屋子裏面一個姑娘家正在那個啥,他臉上就有些發燒。
寧玉槿見此剛想取笑慕容玄幾句,就聽藥房左邊突地傳來幾聲響動,随即便是女子叫嚷的聲音:“你放開我!放開我聽見沒有,再不放我叫非禮了啊!”
“你叫吧,在這裏你看誰會搭理你。”零一輕笑一聲,提擰着那白衣女子的後衣領,就像是提一只小貓小狗似的走了過來。
寧玉槿一看便明了了——這姑娘準是想翻窗逃走,然後給零一逮了個正着。
她被零一提擰着也不安分,一路上都在擺手踢腳,想要從零一手中逃脫出來:“你放開!你們定王府枉有盛名在外,內裏卻原是這般對待女人的,我要告訴全天下人,讓他們看看你們這些人的真面目!”
寧玉槿一聽這話,內心就頓時湧起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這姑娘的邏輯,讓人怎麽說是好呢?
慕容玄有些好笑地看她,勾起嘴角輕笑道:“我說姑娘,你的命可是我們定王府救的,如果沒有定王府,你現在早就被扔在亂墳崗了,怎麽反倒怪起我們來了?”
零一提着人走了過來人,扔在那裏便閃人了。
那姑娘拍拍屁股站起身來,一看說話的人,頓時兩道細眉一挑,怒了:“就是你!就是你!還說什麽是你們救我的,要不是你,我會落到現在這個地步嗎?”
說話間,直接撲過來要抓慕容玄的臉,吓得他連連後退。
寧玉槿最喜歡看熱鬧了,更何況還是慕容玄的,當即一只手端着蜜餞,站在一旁邊吃邊看去了。
若只是這樣也便罷了,她還笑眯眯地起哄說:“哎呀,慕容先生,你這是怎麽人家了?瞧瞧人家這麽苦大仇深恨不得把你剝皮拆骨割肉拆筋的模樣,你是不是幹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情了?”
慕容玄一個書生,怎麽是一個發了瘋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的對手,當即抱着頭滿院子亂竄,一邊跑還一邊挺委屈:“我這是招誰惹誰了?”
365 誰是定王妃
365 誰是定王妃
難得看見慕容玄吃癟,衆人紛紛加入寧玉槿的旁觀隊列。
寧玉槿還好心,端着瓜果蜜餞,挨着挨着地發給他們,讓他們觀看的同時嘴裏也有滋有味!
除了被追着跑難得狼狽的慕容玄,以及在後面一路窮追不舍逮着機會就亂抓亂撓的那白衣女子,整個河山真是一片大好,和諧美滿啊。
“我賭慕容先生挺不過半個時辰。”
“胡說,我敢說絕對挺不過一炷香!”
“唔……馬上投降的幾率比較大吧。”寧玉槿聽見衆影衛議論紛紛,也抱着個蜜餞罐子加入到了讨論之中。
衆影衛擡頭看她,她頓時裂開嘴,動了動眉笑嘻嘻地說:“怎麽樣?要不要賭一下?”
這句話剛出口,就見剛剛還圍成一團讨論熱烈的一幹人等,一下子作人鳥獸散,徒留下寧玉槿在那裏幹瞪眼。
有影衛臨走的時候還甩下一句話說:“三小姐,上次你刻意認輸坑了先生一遭,我們都記着呢。連先生都坑的人,我們實在是不信任你的人品啊。”
寧玉槿眨巴眨巴眼睛愣了一下,旋即眉梢一挑,差點沒把手中的蜜餞罐子給摔出去。
他丫的,當初她認輸是為了誰?這些小沒良心的也太會翻臉不認人了吧!
正氣着呢,就見慕容玄跑不動了,正巧她就在哪兒,他幹脆一伸手,将她給推出去頂上了!
寧玉槿冷不防就見那白衣女子的爪子就要往臉上招呼了,下意識地伸手去擋了一下,趕忙地開口勸說:“那什麽,姑娘你冷靜一點,定王殿下在呢,你有什麽冤屈都說出來,我們會替你做主的!”
那白衣女子上下掃看了寧玉槿一眼,輕嗤一聲說:“你們替我做主?你一個丫鬟也能做得了主?”
寧玉槿囧了一下,頓時覺得這句話戳自尊心了,頓時反問道:“你哪只眼睛看見我是丫鬟了?”
“穿成這樣就不說了,身上也素淨得連件像樣的首飾都沒有,還一臉笑嘻嘻沒個正經的模樣。你們大邺國娶妻都講究家世、品行、德操,就你這樣,不是丫鬟難不成還會是定王妃?”
那白衣女子的話音清清脆脆的,帶着一點苗腔,聽起來倒是挺好聽的,只是不知道為何落在寧玉槿耳裏卻成了根根尖刺。
她突地覺得自己不該問這麽傻的問題的,因為人姑娘說得好有道理,一時竟讓她無言以對。
慕容玄瞧着此刻的情形,突地覺得這世界怎麽那麽戲劇呢?
衆影衛在一旁看熱鬧,紛紛表示——這是啥情況?
墨敬骁鳳眼眉梢一揚,目光落在寧玉槿的身上,看着她臉上無數表情飄過、五味雜陳的模樣,嘴角一軟,有些想笑。
“那個……”沉默了半晌的寧玉槿再一次嘴欠地問她,“那你覺得,定王妃應該是什麽模樣的?”
“嗯……”她考慮了一會兒,還真很認真地回答道,“長得好看那是必須的,還得有氣質,有氣場,讓人一看就覺得她就應該做王妃的那種。聽說定王妃年紀有些小,還頗有些手段……”
她說着說着就擡起頭掃看了周圍一眼,最後将目光落在一旁安靜站着的紫蘇身上,信心滿滿地說:“她就是定王妃對不對!”
“噗——”
衆影衛齊齊閃人,覺得不能再待在這裏受刺激了。
慕容玄嘴角一抽,覺得此女神經也太過大條了。
紫蘇淡淡地擡起頭來掃看她一眼,又漫不經意地移開了,壓根沒打算理她。
倒是墨敬骁,從始至終沒去看她一眼,目光一直都停留在寧玉槿的身上。
她好似真的有些被打擊到了,一臉垂頭喪氣準備去撓牆的模樣,看得他當即目色一凜,想也沒想就起身走了過去。
那白衣女子正為自己的猜測而洋洋得意呢,就見一團墨影一下子就從自己身邊掠過了,速度快得讓她以為自己眼花。
可是去看石桌旁邊,剛才坐在那裏一直沒出聲的男人早已經不見了,伸手摸了摸臉,只覺得冰冰涼一片。
剛才……發生了什麽?
“丫頭,怎麽了?”墨敬骁直接到了寧玉槿的面前,低着頭溫柔地看着她,伸手習慣性地揉了揉她的額發。
寧玉槿擰着眉頭說:“我要不也去拾掇拾掇打扮打扮,也免得出去丢你的面子?”
“胡說些什麽。我的面子是自己掙的,又不是別人給的,關你打扮什麽事?自己感覺舒服才是最重要的。”墨敬骁說話的時候伸手捏了捏她那好像又白胖了一點的小臉,嗯,手感很好。
寧玉槿一聽這話,頓時心裏舒坦了。
她本來還想說以後出去端着架子繃一下面子的,可人墨敬骁都沒在意,她還在意個毛線啊!
旁邊,聞聲回過頭來的白衣女子有些愣愣地看着眼前場景,着實有些不相信自己看到的,吶吶地說:“怎麽可能啊,她居然是定王妃?”
“怎麽?看着不像?”慕容玄笑眯眯地從後面冒出來,問她。
“嗯,怎麽說呢?定王爺給人的感覺倒是和傳說中的很像,但是這定王妃就有點名不副實的感覺了。一個霸氣十足,一個神經大條,怎麽看怎麽都不般配吧?”
慕容玄卻搖了搖頭,以一種高深莫測的口吻說:“這你就不知道了,對我們來說,這世上能夠配得上爺的,大抵就只有三小姐一個了。”
“是麽?”她歪着頭想了一會兒,沒想出個結果,倒是陡然回過神來,怒目瞪向旁邊的慕容玄,“你還敢在我面前出現?讨打!”
眼看場面又要亂起來,墨敬骁可沒那麽多時間在這裏浪費,沉着眼冷冰冰地突出兩個字:“夠了。”
那白衣女子還沒體會過墨敬骁的威勢,乍然聽他開口渾身就是個激靈,腦袋還沒來得及反應,身體就已經停下來了。
她機械地轉過頭去看他,只見他墨色的袍角飛舞,胸口用金線繡着的五爪蟒紋栩栩如生,似乎要一飛沖天而去。
頓時她腦袋裏就只剩下了兩個詞語——人中龍鳳,天人之姿。
366 此林夕國,非彼靈犀國
366 此林夕國,非彼靈犀國
人常說,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真是再正确不過。
敢追着慕容玄滿院子跑又是抓又是撓的白衣女子,面對上墨敬骁的時候,卻一下子像老鼠見了貓,乖溜溜地再不敢造次了。
墨敬骁倒沒怎麽她,揮手讓大家坐下來說話。
寧玉槿自然是挨着墨敬骁坐的,那姑娘自然是不敢挨着墨敬骁坐的,于是一個石桌圍坐了四個人,順序依次是墨敬骁、寧玉槿、那姑娘、慕容玄。
可那姑娘跟慕容玄有仇啊,一臉嫌棄地瞥了他一眼,似乎不太願意挨着他坐。而一看這邊,又是剛剛被她打擊了一道的寧玉槿,頓時又有些不自在起來。
這悲催的,找個地方坐坐都顯得尴尬到不行。
寧玉槿雖然平日裏粗心大意的,可到底還是看出了她的不自在,不由得将自己面前的水果遞到了她的面前去,笑嘻嘻地說:“吃顆草莓吧,酸酸甜甜的,很好吃呢。”
她愣了一下,歪過頭去看寧玉槿。
之前誤會寧玉槿是丫鬟因為她沒架子,可現在陡然之間對她心生一點好感,也大概是因為她沒架子吧。
那臉上的笑容并沒有帶着其他功利性的東西,純粹而自然,實在是讓人……讨厭不起來。
她拿起一顆草莓放進嘴裏,那酸中帶甜、甜中帶酸的味道,還挺好吃的。
寧玉槿側過頭對紫蘇道:“去給她弄點流食來吧,她現在鐵定餓了。”
紫蘇應了一聲,當即去了。
那白衣女子盯着紫蘇那漸漸遠去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地抽了抽嘴角:“她真的只是個丫鬟?不是什麽側妃侍妾什麽的?”
寧玉槿聽着好笑,擡眼看了墨敬骁一眼,慢悠悠地說:“我這個人啊,心眼小,愛吃醋,心裏不舒坦就愛亂給人下毒,這府中要是真有什麽側妃姬妾什麽的,恐怕這會兒早就有一個翹一個、有兩個擺一雙了。”
那白衣女子聽着這話頓時驚訝起來,偷偷轉過頭去瞥了一眼墨敬骁又有些怕怕地轉過頭問:“那定王他不怪你什麽嗎?大邺的男子,不都是把三妻四妾當做常事麽?我聽說皇帝的後宮有佳麗三千呢。”
寧玉槿頓時雙手捧臉,咧開一口白牙嘿嘿笑了起來:“這誰叫我魅力大呢?人甘願為了我這棵小樹苗放棄一整片森林呢,嗯哼~~”
說話間微微擡高了下巴,一臉小傲嬌的模樣。
那白衣女子以為寧玉槿說這話鐵定會惹惱了墨敬骁的,然卻見他淡淡笑着注視着她,眼中全是寵溺笑意,與看其他人的時候,那神色那目光,完全不同。
那種感覺怎麽說呢?
就讓人覺得,他再也不會用那種眼神看着誰了。
“咳咳,三小姐。”慕容玄幹咳了兩聲,示意寧玉槿同他們爺秀恩愛的同時要注意一下場合啊,這裏那麽多雙眼睛還盯着呢。
寧玉槿見慕容玄那眼神,當即收起了剛才嬉嬉鬧鬧的不正經模樣,回過頭來問那白衣女子:“都差點忘了問,你叫什麽名字?”
那白衣女子昏迷了那麽多天,醒來自然是餓極了,偷吃一點酥餅還是加了耗子藥的,現在肚子裏基本上是沒啥東西了,所以見着滿桌子的零嘴,她自然是趁着寧玉槿剛剛說話那會兒,趕忙地吃一點的。
然她沒想到寧玉槿會突然開口問她問題,手中一顆草莓囫囵吞進嘴裏,差點沒卡住。
連忙拍着胸口将那顆草莓吞了進去,她一擡頭就見慕容玄在看着她笑,惡狠狠地瞪了他一大眼之後,這才回答寧玉槿說:“阿珠那,我叫阿珠那。”
“阿珠那啊,”寧玉槿點了點頭,繼續問,“那你方便說一下,你為什麽會混進靈犀國的隊伍,又為何被人追殺嗎?”
“我根本就沒混入靈犀國的隊伍,”阿珠那一撇嘴,不可置否地說,“是她們混入了我們的隊伍才對,而且,這世上根本就沒有靈犀國。”
“根本沒有靈犀國?”
這倒是讓在場的幾人都驚訝了一下,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發懵。
慕容玄見多識廣,不由發問道:“西洲十三部,最後一部便是靈犀國,你怎麽會說沒有這個國家呢?”
“哼,一看你就沒是個沒見識的。”阿珠那沖着慕容玄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毫不客氣地說。
寧玉槿這會兒頓時心裏平衡了——連慕容玄都被人說是沒見識的了,果然不是她的問題,而是對方的眼光問題了。
再者說,她身上這套月牙白的素色長裙全是輕煙羅,整個大邺再找不出第二件來,大抵也只有這個阿珠那覺得她穿得太不華麗了吧。
解開心結以後寧玉槿甚是高興啊,連問的語氣都變得有些歡脫起來:“那見多識廣的阿珠那,能給我們說說到底怎麽回事嗎?”
這話讓阿珠那聽得十分順耳,當即給衆人解釋說:“西洲十三部的确有個林夕國,不過不是心有靈犀的靈犀,而是林木的林,夕陽的夕。我們整個國家都崇尚一種叫做醉夢花的花,林夕為夢,國家的名字也是從花中而來的。”
“哦,原來是這個林夕國。”
此林夕國,非彼靈犀國。
衆人頓時恍然。
“那你說是她們混入了你們的隊伍,難不成你們的使團裏出了奸細?”寧玉槿接着問道。
那阿珠那嘆了口氣:“何止出了奸細,那假靈女以醉夢花來控制了整個使團的人,讓她們全部聽令于她。而她不知道我從小服用能抵抗醉夢花之毒的藥物長大,根本沒有中毒,我便裝作中毒的樣子,讓她帶着我一起到了盛京,想借機向大邺皇帝求助。”
寧玉槿頓時有些地方想不通了:“你們國家既然崇尚醉夢花,那為什麽使團的人一點抵抗力都沒有?再來,你們難道不會常備一點醉夢花的解藥在身上嗎?”
“不是這樣的。”阿珠那搖了搖頭,說,“醉夢花雖然是我們國家的國花,但是是禁止百姓私底下種植的。一旦發現,那是要被砍手砍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