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
地瞥了蘇月華一眼,也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
148 就是,想見你了
148 就是,想見你了
一眼,望盡天涯路。
卻望不盡那一抹飄然卓絕的墨影。
那麽寬的肩膀,那麽挺拔的身姿,那麽筆直修長的雙腿。
他信步走來,姿态篤然,一身威勢,好像比之前更盛了幾分。那麽遠,都能讓人感覺到那鮮明的氣場。
蘇月華起了身,伸手一拂裙上的塵埃,笑吟吟地道:“我就不在這裏礙眼了。”
說着,起身離開,與墨敬骁擦肩而過的時候,還埋怨了一句:“怎麽這時候才來?剛才可等了你好一會兒,都沒見你人影。”
墨敬骁沖她微微颔首:“抱歉,剛剛有事耽誤了。”
蘇月華頓時心滿意足了:“呵呵,能讓定王說抱歉,怎麽着都值了。不過有什麽話可得快點說,我一會兒過來帶人。”
“嗯。”
匆匆地擦肩而過,幾句話的時間,兩人連腳步都未停頓一分。
寧玉槿看着墨敬骁朝她徑直走來,第一反應就是,蘇月華果然是個不靠譜的!
“定王殿下……”
她坐在亭中大理石的圓凳上,還沒來得及起身,那抹墨影就已經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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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擡起頭看他,一下子就撞進他的眼中。
他的眸色,黑不見底,平靜無波,如一潭深淵古井。
可若仔細看,卻又像是一片夜空下的無垠草原,突地在某個點上,燃起一把燎原的火焰。
這個男人,真是好看到了極點。
“你,可還好?”低厚沉穩的聲音,不緊不慢地傳入她的耳中。
寧玉槿吶吶地點頭:“我很好啊。那你呢?”
說着,她目光一飄,落在了他的臉上。
那道當時皮開肉綻的傷口,這會兒只剩下了一道淡淡的疤。他的膚色有些深,所以還有隐約的痕跡,卻早已沒什麽大礙。
看來她讓送過去的藥,他一直都有在用。
“我也很好。”墨敬骁就那麽站着,站着看着她,喉結上下動了動,緩緩地道,“就是有些想見你。”
腦袋“嗡”地一聲響,耳朵在瞬間失聰。
寧玉槿木讷地微張着嘴,望着墨敬骁,一臉完全不在狀态的表情。
他剛才說了什麽?說了什麽?
為什麽她一個字都沒聽到?都沒聽到?
她趕忙地伸出手來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痛得她頓時龇了牙:“嘶——”
墨敬骁微微勾唇,伸出手來,揉她的頭發:“怎麽還是那麽笨。”
因為你一來就發大招啊!
寧玉槿本欲開口,可是一擡眼,就觸上他的眼眸,那眸色深如淵潭,漫漫悠悠,似乎要将她淹沒。
她頓了一下,只覺得心頭有浪花翻騰湧動,一下一下拍打在她的心上,久久不能平息。
“定王殿下。”她開口,叫了他一聲。
“嗯?”墨敬骁目光詢問地看她。
寧玉槿低着頭悶了悶,突地道:“定王殿下請自重,咱可是良家女子!”
說完她擡起頭來,面露一絲得意神色。
在之前接連猜錯了兩次之後,這一次她十分确定肯定以及篤定地說,墨敬骁他丫的就是在吃她的豆腐!
哼,別以為他仗着他定王爺的身份,她就要忍氣吞聲,不敢直說!
這話鋒轉得太急太快,就連墨敬骁也愣了愣,旋即嘴角一軟,笑了起來:“那又怎樣?”
那又怎樣?
他居然問,那又怎樣?
寧玉槿歪着頭苦苦思忖了片刻,小聲地說:“這樣對你我的名聲都不好啊。”
“那不正好?臭名昭著到一塊兒去了。”墨敬骁一撩衣袍,在她的旁邊坐了下來,挨得極近地說。
寧玉槿一挑眉,總覺得今天墨敬骁說話很直接啊,讓她接都接不上。
“那啥,定王您英明神武風華絕代舉世無雙愛民如子,您的光輝形象永世長存,不是,名垂千古,啊,呸呸呸,家喻戶曉路人皆知,怎麽能夠說是臭名昭著呢?這個髒水不能往你身上潑的。”
墨敬骁眉峰斜斜一揚,看着她,眸色泛黑,緩緩道:“寧玉槿,你到底要裝傻到什麽時候?”
他的眸中,是那般洞徹的黑,看得寧玉槿心裏一慌,連忙地別過臉去,不敢再看。
“定王殿下說的什麽話,我不懂。”
她強裝淡定地回了一句話,可是就連她自己也感覺出來了,她的聲音,明顯在抖。
墨敬骁眼睛不移地看着她:“本來我也不想說的,可是你一點都不自覺。”
寧玉槿連忙伸手捂着胸口,感覺自己要窒息了。
定王殿下啊,您不想說那就別說了,咱一點也不想聽,真的一點也不想聽!
“有些話,我想了很久,覺得還是應該給你說清楚比較好。”
寧玉槿在想自己這會兒裝暈倒還來不來得及,要不……要不躺在地上四肢抽搐?
墨敬骁看着她滿臉糾結的表情,鳳眼噙笑,慢慢地說:“可畢竟是你答應過事情,你還是做到比較好。”
咱答應過你什麽了?咱怎麽不知道?
寧玉槿覺得自己要被折磨瘋了的時候,墨敬骁終于說出了最後一句話——
“你的馬步,是不是該繼續蹲下去了。”
寧玉槿繃緊的整根弦突地一斷,差點沒倒地吐血身亡。
都說墨敬骁冷酷淩厲,可你看他算計她時候的無敵腹黑!都說墨敬骁冷靜面癱,可你看他現在笑得春風得意的模樣!
都說墨敬骁利悍霸道,可你看他居然伸手像對寵物一樣揉着她的頭發!
外界傳聞,到底能有幾分可信的?
寧玉槿懸在半空的心突地被剪掉了繩子,一下子墜落在地。
談不上有松了口氣,反倒是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她長呼了一口氣,神情萎靡地道:“知道了,我會每天準時去蹲馬步的。”
“乖。”
墨敬骁又一次伸手揉她的頭發,看着她低垂的睫羽,看着她側臉的曲線,看着她玲珑小巧的鼻子,眼中含上淺淺笑意。
寧玉槿突地彎了彎唇角,也忍不住緩緩地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淺笑。
陽光灑滿萬物,樹梢落下斑駁樹蔭。花園的小雛菊,也開始慢慢綻露花影。
知了在叫,有人在笑。
涼風也缱绻,時光無限好。
·149 托你的福,過得相當好
·149 托你的福,過得相當好
墨敬骁沒待多久就走了。
畢竟在別人家裏,即便有影衛在周圍放風,也有諸多的不方便。
寧玉槿一直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無蹤,都遲遲地沒收回目光來。
說實話,她有些沒搞懂。
這墨敬骁費了那麽多心力,就是為了跑過來給她說一聲,讓她記得蹲馬步?
偶買噶,她怎麽有種完全跟不上節奏的感覺啊。
蘇月華這時候也重新地走了過來,滿臉的戲谑笑意:“怎麽樣呀?咱們可親可敬的定王殿下,對咱們的小槿兒說了什麽呀?”
寧玉槿一撇嘴,道:“讓我記得蹲馬步。”
“什麽?”蘇月華被這回答給震驚了一下,頓時抽了下嘴角,“你沒胡說吧?”
寧玉槿伸手指着自己:“請看我一本正經認真的臉。”
蘇月華頓時“呵呵”地幹笑了兩聲:“我算是知道為什麽只有他一個人在背後瞎忙活了。”
這兩個人獨處的大好時間,他丫說點什麽不好,居然讓人記得蹲馬步?
定王殿下啊,您當您還在軍營裏訓練士兵吶?
“算了,不說這些了,我娘派人在到處找你呢,壽宴可馬上要開始了。”蘇月華見寧玉槿比她還糾結,連忙轉移話題道。
寧玉槿點了點頭:“嗯。”
壽宴的時候,寧玉槿很自然地坐在了蘇老夫人的那一桌。
就連大夫人,也被邀同列。
可很明顯的,靠寧玉槿得來的這個殊榮,并沒有讓她高興到哪裏去,別人和她說話也只是随便笑笑地敷衍。
壽宴結束之後,寧玉槿同大夫人一道回家。蘇月華直接把她送到了門口,讓她改日再過來一趟,給蘇相爺磕個頭。
寧玉槿笑笑地應和着,也跟着大夫人上了馬車。
這回大夫人可不在撐着笑了,一張臉拉得跟馬臉一樣長,見寧玉槿上馬車,頓時陰陽怪氣地道:“沒看出來啊,這一來就讓人認了幹女兒,三丫頭你還挺有手段的嘛。”
寧玉槿知道大夫人是在說她送佛珠的事情,當即笑了笑,道:“母親,您言重了,女兒不過是聊表心意,能有什麽手段?”
“哼,就算有手段也給我收着點,這段時間別鬧出什麽事來。”大夫人冷哼了一聲,別過臉去,不看寧玉槿了。
寧玉槿敷敷衍衍地應了聲“是”,撩開車簾看向外面。
大夫人的話她明白,興王上次沒發落她,寧玉雁就還沒死心,這擡她過去是遲早的事。
而且她誤打誤撞的,還得了人興王一句誇,只怕已經被有心人看在了眼裏去。
更何況她還得罪了最得寵的佘夫人,如果真進了興王府,在那一池子深水裏,除了依附寧玉雁,別無他法。
寧玉雁這會兒只怕更放心大膽地打她的主意了吧。
寧玉槿不禁嘆了口氣。
看來有些事情,必須得提前做了。
回到梧桐院,寧玉槿讓香月又給她做了些吃的。
晚上要去蹲馬步,體力必須得充足,才不至于半途之中昏倒過去。
說實話,最開始覺得難以堅持下來的東西,等真去做了,才發現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難。
就好像以前她連動都懶得動彈一下,也沒想到如今竟也能吊着沙袋蹲上一兩個時辰一樣。
而且就算沒有去定王府的這段期間,她也一直沒有停斷過。
——因為一零八會在一旁嚴密監督。
只是,在墨敬骁說讓她繼續蹲馬步的時候,她竟沒反駁說“我在家裏也能蹲”,而是乖乖地應了好。
難不成,定王府的風水要好一些,去那裏蹲進步能快一些?
寧玉槿自己想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最後将自己如此反常的原因歸結于,她想過去看看火霜了。
早早地就上了樓,且習慣性地在門檻處拉上銀絲,在香爐裏灑些藥粉,這才拍了拍手,萬事俱備。
屋裏那麽多雙眼睛,她可不得不防着些。
入夜,來接她的影衛如期而至。
寧玉槿給他們打了聲招呼,坐上擡椅,一路飛奔到定王府。
遠遠地就看到立章堂門口站着一個身影,寧玉槿以為是慕容玄在等她,可眯眼一看,卻不是白色衣服。
以慕容玄那裝叉的性格來說,唯有白色長袍才能體現出他飄飄出塵的氣度和溫雅,所以僅憑着裝這一點,就将他的可能性排除了。
可那模樣,不像影衛不像墨敬骁,那是……
等再進一些,寧玉槿眼睛一睜,腦袋一明,頓時想到了一個人:“狄長風!”
“呵,阿三,真該慶幸你還記得小爺啊!”
狄長風冷哼一聲,聲音冷冷得像浸過冰水一樣。
兩影衛将寧玉槿放下之後,就立馬閃了人,不摻和進他們倆的恩怨情仇中來。
寧玉槿頓時扯起一抹幹笑,被狄長風這一說,這才想起她上回臨走的時候,忘記放他出來的那回事了。
話說,她當時還納悶自己到底忘了什麽,等想起來都是好久之後了。
那時候她還在想,都這麽久了,狄長風應該被放出來了吧,所以她也就沒管那麽多了。
可現在看着狄長風一副恨不得将她扒皮抽筋的表情,她又有些不太确定了。
“那個,你還好吧?”她試探性地問了那麽一句。
“托你的福,過得相當的好。”狄長風龇牙一笑,一字一句都像是從牙縫中吐出來的一樣。
寧玉槿太陽穴突突地跳,一邊往旁邊墨敬骁的清輝堂移動,一邊笑呵呵地說:“過得好就行,過得好就行。”
“就行?”狄長風重重哼了一聲,“阿三,既然你覺得小爺過得日子還行,那你也去過過好了。”
寧玉槿這時候已經一只腳踏進了清輝堂的門檻,頓時也有了些底氣了:“狄大少爺,說過得相當好的是你自己,我只是複述一遍你說的話而已,你可別扭曲了意思。”
狄長風看着她的舉動,頓時笑了:“定王殿下剛剛才被宣進宮裏,你是打算做什麽?”
什麽?
墨敬骁不在府裏?
寧玉槿看着狄長風一臉有恃無恐的樣子,頓時明白他為什麽能這麽淡定了。
“怎麽,又要找我單挑啊?”
狄長風活動了一下手腕,歪了歪脖子說:“這次,小爺可不打算手下留情了!”
150 傳說中的,免死金牌
150 傳說中的,免死金牌
寧玉槿估摸着自己的确把人給得罪慘了,看狄長風一副恨不得把她咬死的表情,她心裏也不禁生出一小丢丢愧疚來。
畢竟把他關起來又把他給忘了,她也的确是有一些責任的。
不過,愧疚歸愧疚,她也不能任由着他胡來呀。
聽聽,人都說“不打算手下留情”了,她要不還擊,那不是坐着等死麽?
“那個,你确定了?”寧玉槿想了想,還是再問了一遍。
狄長風高高挑起眉眼,雙手抱臂,冷哼道:“你看小爺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嗎?”
寧玉槿垂了眉眼,點了點頭,拖長了調子道:“其實……”
“幹嘛?”狄長風沒好氣地說。
寧玉槿随意揮手撣了撣袖子上虛無的灰塵,朝他走近兩步,順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實你不用對我手下留情的。因為……”
狄長風覺得脖子上突地一麻,眼睛頓時瞪大了起來:“你……”
一個字沒說完,他就身子一歪,“砰”地一聲倒在了地上。
寧玉槿慢騰騰地收回手來,指縫間夾着的那根銀針,在月下閃着銀光。
“因為,你根本就沒出手的機會。”
說完,她甩頭輕哼一聲,哼着小曲兒朝立章堂走去。
屋檐下無聲飄落兩個影衛,趕緊地将狄長風扛了起來,送回屋裏。
“小少爺,你說你,都給你說了三小姐得罪不得,你這又是何必呢?”
寧玉槿進屋的時候,慕容玄正在給火霜換冰,見她過來,忙沖她笑了笑:“三小姐過來了?”
“嗯,長得怎麽樣?”她走到那特制的罩子面前,透過留着的一個小口,看向裏面那株嬌嫩的小草。
旁邊,一邊冰一邊火制造出來的兩個極端溫度,讓它的葉片泛着霜白,根部卻冒出一點紅芽,如燎原的星星之火。
慕容玄将最後一塊冰塊添在凹槽裏,将蓋子給蓋上了:“三小姐那麽寶貝這株草,可是有何大用處?子瞻去翻了一下古今的醫藥典籍,也沒發現此草有何特別的功效。”
寧玉槿起了身,笑了笑,道:“單是讓它長在野外,自然沒什麽特別的功效。可讓它在這冰火兩重之下生長,等花開的時候再做些處理,那可就有大用處了。”
“哦?”慕容玄一臉驚奇地看着寧玉槿,明顯想知道她拿此草來做什麽。
可寧玉槿賣了個關子,然後話題一轉,說其他的去了:“對了,慕容先生,那些村民們都沒事了吧?有什麽後遺症沒有?”
慕容玄搖了搖頭:“多虧救治及時,那些村民們已無大礙,且也沒什麽後遺症産生。這還得多虧三小姐的藥材和藥方,否則也不可能那麽順利。”
“醫者,救死扶傷是天職,這也都是我該做的。”被坑兩顆雪蟾丹她可能要肉疼半天,可花費那麽多去救那麽多條人命,她倒是沒什麽好計較的。
佛曰,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嘛,想想她都可以造個千層塔出來了。
“三小姐高風亮節,讓我等嘆服。”慕容玄文绉绉地沖寧玉槿一拱手,臉上露出由衷的欽佩神色。
寧玉槿覺得自己再被誇下去都要飄上天了,趕忙地阻止道:“好了好了,知道就行了,您可別再這麽說了。”
“呵呵,”慕容玄頓時也笑了起來,“對了,差點忘了,爺進宮之前有東西讓我轉交給你。”
“什麽東西啊?”寧玉槿嘴角一抽,心說可別又是什麽沒有鑰匙的小盒子之類的。
不過幸虧這回還算正常,給的一大一小兩個盒子都是能打開的。
沉香木做的盒子,上面雕着镂空的花紋,用金漆描着繁複的花紋,看起來就挺昂貴的樣子。
慕容玄看着她,道:“打開看看。”
寧玉槿将小的那個盒子先放在一邊,先打開了大的那個,只見裏面整整齊齊地一疊銀票,看得她眼睛一花。
“這……這是做什麽?”
她擡起頭來,有些訝異地看向慕容玄。
慕容玄當即一啓折扇,輕搖了搖,臉上含着笑:“偌大一個大邺朝,總不可能讓你來出資救助村民吧?這是買藥的時候你墊付的錢,你就收下吧。”
寧玉槿粗略地掃了一眼銀票的厚度和面額,明顯這要超出她買藥的花費。
朝廷肯報銷自然是好的,不過,她還是不确定地問了一遍:“這确定是上面撥下來的,不是定王私自出的?”
慕容玄當即呃了一下,随即又“哈哈”地大笑了起來。
寧玉槿頓時奇怪看他:“你笑什麽?”
“子瞻在笑咱們爺可真是料事如神,他就說給你這些銀票的時候,你會問這個問題的,沒想到你還真問了。”
“哦?那定王是怎麽回答的?”寧玉槿問這個問題也是不想定王府當冤大頭而已,沒想到墨敬骁這也能猜到?
慕容玄臉上笑意更濃幾分,一雙狐貍眼想上挑,故意頓了一下,好半天才道:“爺說,定王府的財産是要留着娶定王妃的。為了以後不被王妃嫌棄,府裏的財産現在是只許進不許出。這給你的銀票,自然是朝廷給報銷的。”
寧玉槿額上青筋一跳,幹笑着道:“他……真是那麽說的?”
慕容玄沖他一挑眉眼,道:“難道三小姐有什麽地方不明白嗎?”
“沒,沒,”寧玉槿連忙擺手,卻又忍不住問了句,“定王殿下,已經有屬意的人了?”
慕容玄側過身子,微偏過臉,斜看着寧玉槿,高深莫測地道:“興許是吧。”
寧玉槿垂着頭默了一會兒,只覺得心有些亂。
幹脆深呼吸一口氣,壓下有些翻騰的情緒,伸手将旁邊那個小盒子拿了起來。
拉住小扣,打開,裏面露出一絲金光,旋即整個都露了出來。
寧玉槿看着裏面東西的時候,當下大驚了一番,顫顫地伸手将那東西小心翼翼地取出。
黃金的令牌,四周都雕着精致的五爪蟠龍,中間一個浮雕的“令”字。
翻過背面去,可看見雕着幾行小字,她粗略一掃,大意是除開謀逆,可免一次死罪。
那這,不就是傳說中的免死金牌嗎?
151 小姐,你又搞什麽鬼
151 小姐,你又搞什麽鬼
寧玉槿捧着那免死金牌愣了兩秒,而後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經搭錯了,竟張口咬了一下,然後頗有感慨地說:“還真的是金子做的啊。”
慕容玄看着她的模樣,當即忍不住大笑起來:“雖然是金子做的,可三小姐別當金子用了。這萬兩黃金,可都買不回來這塊牌子。”
除開謀逆,能免一死。這等好東西,當然不能随便亂用了。
寧玉槿拿起衣袖擦了擦,把她剛才咬的口水給擦幹淨了,這才有些不确定地說:“這麽重要的東西,真的是給我的?”
免死金牌啊,那不都是頒發給重臣、功臣的?她一個小女子,這是何德何能?
“拿給你的,自然就是給你的。”慕容玄無不羨慕地道。
他們爺将這次的功勞全部歸在了她的身上,親自去皇宮裏請的功,皇上能不重視麽?
可因為此事的機密性,也沒辦法大肆封賞,所以才賜了這塊免死金牌。
而且皇上也是個明白人,一個女子,能被他們爺特意地提出來,那代表着什麽就自然不言而喻了。
這報銷的藥款之中,算起來有好大部分是皇上給的額外封賞,只是原因不能給外人道罷了。
寧玉槿只覺得天上掉餡餅,就這麽突然砸中她了,把她砸得暈乎乎的,好半天都回不過神來。
這真的是給她的?
真的是給她的啊!
那她以後真要犯什麽事兒了,那不就有護身符了麽?
她咽了下口水,問慕容玄道:“慕容先生,如果以後咱殺人放火了,這也可以免咱一死?”
“理論上是這樣的。”慕容玄點頭回答道,“不過三小姐問這個幹什麽,難道……”
“哈哈,你放心,我是說如果,殺人放火什麽的太粗暴,一點都不符合我的做人原則,我是不會那麽做的。”寧玉槿笑哈哈地将話題岔了過去,眼裏卻閃過一道精光。
哼,小屁孩,以後再敢咬着咱不放,就休要怪咱不客氣了!
和慕容玄說道了一會兒,她将兩個盒子收好,交給了随行而來的一零八,好生保管。
而她非常自覺地去了演武場,吊沙包蹲起了馬步。
兩個時辰的時間,墨敬骁都一直在宮裏沒有回來,她到點了就起了身,由慕容玄目送着離開了定王府。
原本,還以為能看見他的。
寧玉槿搖了搖頭,心說自己還真是鬼迷了心竅了。
以前不是巴不得能離他多遠就離他多遠麽?怎麽隔了些時間不見,她又莫名地有些牽挂了?
“魔怔了,一定是魔怔了。”
寧玉槿自己給自己號脈,心裏想着要不要給自己開些安神靜心的藥來吃吃,來壓住那時不時就慌亂狂跳的心。
回到梧桐院的時候,時間已經不早了。
寧玉槿正準備上床睡覺,一零八卻突然叫住了她:“有人進來過了。”
“有人進來過了?”寧玉槿本來困得不行,這一句話頓時讓她瞬間清醒。
她也不敢點燈,便将窗戶開了兩道,借着外面透進來的月光,看清了屋中的情景。
房中的香爐還在冒着袅袅輕煙,門檻處躺着一個女子,看那裝扮,寧玉槿就已經将人認了出來。
“春柳?呵,果然是按捺不住了。”
幾步走了過去,将人翻身過來。看着那張不甚熟悉的臉,寧玉槿頓時冷冷地笑了一聲。
一零八微皺眉頭,問:“要不要把她給……”
“可別,”寧玉槿連忙擺了擺手,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來,“咱可是文明人,要幹文明事。”
說着,招手讓一零八附耳過來,她湊過去說了幾句。
聽完,一零八頓時臉上肌肉狂肆地抽搐起來:“這就是您說的文明事?”
寧玉槿又瞪大眼睛裝無辜:“難道還不夠文明嗎?”
當晚,梧桐院發出一聲直刺雲霄的凄厲慘叫,瞬間吓醒了正在熟睡的衆人。
香月、翠蘭以及各個丫鬟連忙披着外衣就跑了出來,手裏掌着燈,連忙地上了樓。
因為想着寧玉槿的規定,其餘的丫頭便留在樓梯處觀望,由香月打頭,同翠蘭、香巧直奔進了寧玉槿的卧房裏。
然而預料中的寧玉槿沒看見,反倒是看見了正在發狂的春柳。
她手裏舉着一個花瓶的碎瓷片,這會兒正瑟縮在牆角,瞪大了一雙血紅的眼睛,警惕地看着四周,嘴裏還不時發出嘶啞凄慘的叫聲。
而屋裏,到處都是被摔碎的瓷器碎片,桌椅板凳更是被掀翻在地,一片狼藉。
香月和翠蘭也沒去管她,當即就直奔到床邊。
只見寧玉槿全身裹在被子裏,只露出一雙眼睛來,渾身都在瑟瑟發抖。見到香月過來,她“哇”地一聲哭了出來,連忙撲過來抱住了香月。
香月連忙撫着她的背,安慰道:“好了好了,沒事了,小姐,沒事了,你別哭,我在這兒呢。”
安慰了好一會兒,又端了暖茶來給她壓了壓,寧玉槿的情緒才緩了過來。
翠蘭連忙問道:“小姐,這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春柳她……”
“她中邪了!”寧玉槿咬着下唇,言辭鑿鑿地道。
翠蘭頓時一驚:“中邪了?”
“嗯。”寧玉槿點了點頭,“晚上的時候,我睡得好好的,她偷偷地摸了上來,然後打碎花瓶,拿着碎瓷片準備對我不軌!嘴裏還一直念叨着什麽‘鬼不鬼’的東西。”
她剛一說話,就聽那邊春柳頓時激動了起來:“鬼,有鬼啊!有鬼,有鬼啊!”
香巧一個人按不住她,趕緊地道:“小姐,找兩個人上來把她綁住吧,我不行啊!”
寧玉槿沖翠蘭一點頭:“你快去找兩個人幫香巧。”
翠蘭應了一聲,連忙起身去辦。
香月一臉緊張地神情,一見寧玉槿沖她眨了眨眼,做了個鬼臉,頓時松了口氣。
“小姐,你又搞什麽鬼?”
寧玉槿附在香月耳邊道:“一會兒你去問問那幾個三等丫鬟,看看有沒有人看見春柳偷偷上樓來了。如果沒有,你也給我整個有的出來,注意時間得吻合。”
“小姐你這是……”
“既然人都送上門來了,就這麽放過就不好了,你且照我說的去辦吧。”
152 鬧鬼
152 鬧鬼
當晚,梧桐院鬧了一晚上。
就連大夫人也被吵醒了,披着衣服由人扶着走了過來,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結果春柳還在那裏鬧,一看見白色就發狂。
寧玉槿在一旁坐着垂淚,香月将她抱着,輕柔地撫着她的後背,給她順氣壓驚。
大夫人一看這混亂的場面,頓時怒聲問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大半夜的鬧什麽鬧?!”
“母親……”寧玉槿有氣無力地喊了大夫人一聲,眼圈紅紅的,一副虛弱得好像随時會暈過去的模樣。
大夫人當即不耐煩地一揮手:“好了好了,你就別說話了。翠蘭,你來說!”
“是,夫人。”
翠蘭上前一步,眼睛斜瞥了春柳一眼,回答道,“回禀夫人,春柳發瘋了,要傷害三小姐。”
“什麽?”大夫人當即皺起了眉頭,目光疑惑地落在了春柳身上,“春柳,你來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春柳一見大夫人,當即清醒了一些,連忙連滾帶爬地到了大夫人的面前,沙啞着聲音道:“夫人,有鬼啊,這屋裏有鬼啊!”
“你胡說什麽!”大夫人一聽,頓時就怒了,跟在她旁邊的丫鬟立馬上前去拉住了春柳。
這梧桐院以前是寧玉雁住的地方,怎麽可能鬧鬼?
她臉色難看地看向翠蘭:“她怎麽會變成這副樣子的?”
翠蘭忙将她看到的情況給大夫人說了:“當時奴婢和香月進屋的時候,就看見她舉着一塊碎瓷片,面目猙獰,口中念叨着‘有鬼’。至于為何會變成這幅樣子,奴婢也不知。”
“你也不知?”
大夫人頓時擰起眉頭,望向寧玉槿,目露疑惑神色。
莫非是,這丫頭又在搞什麽鬼?
可是看她哭得眼睛都紅腫的樣子,又不太像是裝的。
寧玉槿見大夫人在看她,連忙将袖口中的生姜在手上塗抹了一下,然後伸手去擦了擦眼睛。
那眼淚是越擦越多,嘩啦啦地跟下雨似的。
在這裏她就不得不提一下趙姨娘和寧玉凝了,那兩位才是裝哭的高手,眼淚說來就來,梨花帶雨楚楚動人好不可憐。
可惜她沒那演技水平,流個眼淚也得借助外物,辣得她都快受不了了。
大夫人見她那模樣,沉着臉出了口氣,伸手招過了一個丫鬟:“去我屋裏取了牌子,去萬安堂請大夫過來。”
那丫鬟領了命,當即快步移了出去。
等大夫過來的期間,大夫人問過了梧桐院的衆人,也算是總結出來了事情的大概經過。
有起夜的目擊丫鬟紫蘇稱,夜半三更,等她們都熟睡之後,春柳鬼鬼祟祟地跑進了主屋裏。她當時以為是小姐夜裏需要伺候,也沒想多,就轉身進了屋裏。
随後,春柳在閣樓上突然發狂,打碎花瓶拿着碎瓷片想要傷害寧玉槿,将屋裏弄得一團糟,性情大變,脾氣暴躁。
再然後,聽見尖銳叫喊聲的衆人趕到,制服了春柳,解救了寧玉槿。
整個事件的過程都流暢無誤,頭尾都有目擊證人,保證了事件的真實性。
唯一的問題就是,春柳上了樓之後,怎麽突然發瘋的。
寧玉槿一問三不知,春柳倒是斷斷續續說了些,不過都是什麽“鬼面”、“白影”之類玄玄乎乎的東西,聽得大夫人連連皺眉。
這鬼神之說,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
大夫人讓人先把春柳扣下,等明日請個風水先生過來看看再說。
這是大夫也到了,是全寧伯府常請的那位老大夫,大夫人對人也不禁要客氣幾分:“這大半夜的把你請來,也太麻煩你了。不過小女好像受了心驚吓,還得麻煩你給她看一看。”
“夫人客氣了。老夫是大夫,有病人,自然該竭盡全力。”
說着,目光看向寧玉槿,忍不住一聲嘆息。
他都不用去看了,随手號了號脈,然後在寧玉槿的一個眼神下,使勁地将症狀往嚴重地地方說。
什麽心神不寧,血脈不通,頭暈目眩,腸胃不寧……說得寧玉槿好像得了不能治愈的絕症一般。
說完之後,照例開了一大堆名貴的藥材,然後看着寧玉槿一臉得逞的模樣,忍不住搖了搖頭。
他們這東家,好像一點都沒消停的時候。
看完了寧玉槿,大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