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針鋒相對
恭玏一動不動的愣在原地,直到秦超拍他肩膀才回過神來。
“玏兒,這人是……”會這麽毫不遮掩的向恭玏發飙的人秦超還是第一次見,他很好奇那人什麽來頭。
“公安局的。”
“是你的……”秦超試探道。
“不是,”恭玏矢口否認:“就是普通的工作關系。”這可是趙小懿自己定義的。
“你倆在工作性質上能有什麽交集?”
恭玏把自己幾個月前差點兒被殺的事大概給他說了一下,“所以我爸死活都要弄個警察跟着我,我沒辦法。”
秦超戲谑的笑了,“可我根本看不出來你和他有任何工作關系,我倒覺得你倆更像……那啥。”
“胡說八道。”恭玏說着又朝巷子裏瞟了一眼。
我艹,那蠢貨又該跑哪兒去了?就這麽點兒心智和情商的警察真适合做保镖嗎?動不動就炸毛,一炸毛就玩消失,根本就是個沒長全乎的小屁孩。
“要不……把他找回來?”秦超明顯是在試探他。
“不用,找他回來幹嘛?”恭玏甩甩頭,看向那燒烤攤:“來,我們坐下慢慢聊。”
趙小懿甩着胳膊腿兒在街上晃蕩,東張西望,北京的夜生活剛剛拉開帷幕,到處都是一片燈火通明生機勃勃的景象。
窄小的街道上盡是一群群紮堆吃宵夜的小年輕圍坐在街邊的燒烤攤旁,邊吃烤串兒邊劃拳,輸了二話不說擡起啤酒一飲而盡,要是不高興了張口就嚷嚷,根本不管旁邊都有誰。那不亦樂乎的灑脫勁兒讓趙小懿一下子想到自己大學時期,他也是這麽肆無忌憚、這麽無法無天……
看着看着,他突然覺得自己也有點兒餓了,還渴,喉嚨幹澀,看着人家吃東西嘴裏止不住一個勁兒的回着清口水,偏偏這時候他身上連一毛錢都沒有,最最糟糕的是就在十幾分鐘前,他為了在某人面前擺出那副自尊自大心高氣傲的嘴臉,連手機也給砸了。
這就是所謂的窮途末路吧?
問題是……對于一個此時連上廁所的錢都沒帶夠的人來說,他能去哪裏?他能去幹嘛?而且他肚子是真餓了。
那個人……趙小懿想起了站在恭玏身邊的男人,高大壯實,目光犀利,他光是簡單的瞅了幾眼就察覺到這人渾身上下都透着一種嚴峻不可侵犯的氣場,很難靠近,讓人下意識的想要跟他保持距離。
原來特種兵就長那樣兒啊,除了沒有想象中那麽重的鄉土氣息,真人長得更端正一些、更高點兒之外,跟普通人基本沒有太大的差別。
他是恭玏在部隊時的男人,也就是這幾年來一直令恭玏朝思暮想念念不忘的人?
趙小懿記得恭玏第一次在自己面前提起這個人的時候,也就是他帶自己去後海某GAY吧玩兒那次,曾語重心長的說過,這個男人實在很出衆,沒人比他更棒,然後還想都不想的加了一句跟趙小懿比起來更是甩他幾條街……
我艹!趙小懿狠狠一腳踹在面前的那棵棗樹上,老子在他心目中就這麽窩囊沒用嗎?何況自己跟他那老情兒壓根兒就沒有正式較量過,恭玏憑什麽妄下結論說自己不如那人?特種兵又怎麽了?所向披靡戰無不勝嗎?他趙小懿好歹也是他們學校裏連續兩年的搏擊冠軍,他就不認為自己哪裏不如那特種兵。
趙小懿突然覺得,剛才他就不該走。
就是,恭玏明明是他厚着臉皮沿着巷子挨家挨戶搜索了大半個鐘頭好不容易找着的,他竟然二話不說指着人家破口大罵了一通就轉身走人?他是不是把初始目的給忘了?況且他要是走了,不正好圓了那特種兵的念想嗎?不等于便宜了他嗎?憑什麽呀?
趙小懿腦子裏一個字一個字過濾着恭玏貶他那些話,恨恨的盯着飄落在地上的樹葉,拳頭緊握。
再有,他還就不信這個邪了!
秦超點了些以前倆人愛吃的烤串兒,然後叫了啤酒,跟恭玏坐在燒烤攤前。
他對恭玏就坐在身邊這種久違的感覺真的很懷念,這兩年來他無數次在閉上眼睛的時候腦海裏浮現的都是當年跟恭玏一起請假外出,滿大街小巷游逛,玩兒的不亦樂乎的畫面。那時候哪怕只有半天的假,哪怕倆人外出僅僅喝了杯果汁就得忙不疊的趕回部隊,心裏也是滿足的。
“秦超,”恭玏開了瓶啤酒,給自己倒滿:“才兩年時間,你怎麽就退役了?”沒等秦超說,恭玏就開口問了。
都知道特種部隊是什麽性質,普通情況下特種兵是沒有絕對具體的服役年限的,一般都是四至七年。畢竟國家要培養出一個合格的特種兵,不管在硬件還是軟件上的投入都是相當大的,因此,在新的特種兵沒有加入之前,不滿四年的老兵除非有特殊情況,例如傷病較嚴重,否則都不會輕易退役。
而且恭玏很清楚秦超對特種部隊的寄望和向往,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他不可能選擇退出。
秦超喝了口啤酒,慢悠悠地說:“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部隊覺得我沒有繼續留下的價值,國家不再需要我,我就必須聽從上級安排,乖乖退役。”
說的輕松容易,但恭玏知道他心裏完全不是這麽回事。
“哪怕是提前退役,那也得有個原因吧?”
秦超笑笑,“退役也就那麽幾個原因,還用得着猜嗎?”
“你……受傷了?”恭玏略顯驚訝。
“嗯,”秦超說:“肩膀。”
“怎麽回事?”
“也沒什麽,就是執行任務的時候右肩膀上不留神挨了一刀,當時也沒啥,但是傷口縫合後就開始覺着食指、中指和無名指麻木腫脹,過了幾天手掌也腫起來了,手臂無力,也擡不了太高,否則就會很痛。在醫院檢查過,醫生說這是傷到右手神經了,屬于尺神經反應遲鈍。”
“所以你就退役了?”恭玏看似有些不敢相信。
秦超點點頭,說:“一個連手都擡不起來的人,還有什麽資格當特種兵?”
恭玏沒說話,隔了好一會兒才遲疑着問道:“那你現在……”
“還算不錯,”秦超勾起嘴角:“在軍區給司令員開車,偶爾兼職保镖,呵呵。”
給司令員當司機?這個倒是完全出乎恭玏的預料,部隊裏多少人削尖腦袋想往高處鑽,為的就是能待在領導身邊近水樓臺,到時候哪怕上軍校也就是領導一句話的事。
秦超今年二十四歲,性格嚴謹踏實加上也的确是個有實力的軍人,前途真是不可限量。
“保镖?”恭玏挑起眉毛:“你肩膀不是……”
“對付幾個雞零狗碎兒的暫時沒問題,不過……”秦超頓了頓:“我相信有失必有得。”
“什麽意思?”
“我失去做特種兵的資格,但得到了重新擁抱你的機會,所以從現在開始,我要緊緊地圈住你,不會再放手。”秦超說的很認真,同時握住了恭玏的右手。
“……”恭玏一口氣卡在喉嚨眼兒,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麽。
“我不是開玩笑,但願現在還來得及,”他靜靜的看着眼前的人,由心而發:“我已經痛過一次,不想再有第二次。”
恭玏腦子裏一片混沌,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遲疑什麽。在今晚之前,他一直很肯定的認為,如果再次見到秦超,除了當年的嫉恨,他心裏更多的應該是蜂擁而至的、洶湧澎湃的思念,可現在,當秦超真真實實坐在他眼前的時候……他有些迷茫,甚至不确定了。
是因為事發突然他還沒有心理準備嗎?還是因為他對秦超已經沒有了原來的沖動……要真是這樣的話,剛才為什麽還會情不自禁的想抱着他?而且就在剛見着他的那一剎那,恭玏內心明明就是一片驚濤駭浪。
秦超意識到自己可能追的太緊了,畢竟空格的兩年時間裏,他們各有各的生活圈子和生活習慣,就算再不情願,他也不得不承認時間還是令他們産生了隔閡,拉開了距離。
他不想讓恭玏有壓力,慢慢來,他有的是耐性,他願意等,多久都願意。經過兩年的煎熬,他更确定自己想要的是什麽。
“玏兒,”秦超放開他的手,平靜道:“我知道自己在等待什麽,我也很清楚你對我來說意味着什麽,不用急着給我答複,你好好考慮考慮,多久我就會等下去。”
“秦超……”
“不說這個了,”秦超換了個話題:“不瞞你說,你今天會來這裏找我,我真的太意外了,因為從我拜托炎哥給你帶話那會兒開始,我就沒抱什麽希望。我告訴自己,今兒晚上只要你來了,我死都值了!”
恭玏胸口一咯噔:“哎……這種話真不像是從你口中說出來的。”
秦超愣了愣,接着笑道:“是哦,确實不像。”說着擡起自己的酒:“來,咱倆喝一杯。”
恭玏舉起酒杯跟秦□□了一下,剛作勢要喝,一個黑影突然壓上來,一把奪下他手中的酒。
恭玏一驚,立刻揚起頭一看——趙小懿?!什麽情況?
“他待會兒還要騎車載我回家,不方便飲酒,我替他喝怎麽樣?沒問題吧?”趙小懿手裏擡着恭玏的酒,好好的盯着秦超一動不動,眼睛裏盡是赤|裸|裸的挑釁。
秦超同樣很吃驚,但馬上便恍過神來,他客氣道:“啊,當然沒問題,我敬哥一杯。”說完,仰起頭一飲而盡。
趙小懿當然不甘示弱,見秦超一口悶,二話不說也把酒給幹了。
“特種兵先生果然名不虛傳,好酒量啊……”
“別,這麽叫太古怪了,哥還是叫我名字吧,我叫秦超。”秦超被他這稱呼叫的渾身別扭。
“在下趙小懿。”趙小懿還是從容不迫的盯着秦超:“我可以坐下嗎?”
“啊,當然。”秦超忙朝恭玏那邊挪了挪,把自己身邊的位置讓出來。
“不用麻煩,”趙小懿彬彬有禮的笑了笑:“我坐這裏就行。”說着,側身插|進秦超和恭玏之間,毫不猶豫一屁股就坐在他倆中間,沒有一點兒要挪動的意思。
他這些行為語言是何寓意,秦超現在是看的再清楚不過了,反倒是恭玏摸不着頭腦了。
“你怎麽又回來了?不是說……”
“是這樣的,”趙小懿點根煙,深深抽了一口,嚴肅道:“我這個人向來公私分明,有責任感,這點你是深有體會的,雖然脾氣有點兒小暴躁,但絕不會把私人恩怨帶到工作中來。”
“咱倆有私人恩怨?”
“有。”趙小懿想都不想就答道:“不過你放心,咱倆的帳以後慢慢算,就現在而言……我就是你的貼身保镖,你上哪兒我就跟到哪兒,寸步不離。”他刻意突出了最後四個字,然後瞥了秦超一眼。
秦超露出一個不易察覺的笑臉,原來這人是來挑事兒的啊……
“還有,”趙小懿補充道:“抽空買手機還我。”
“關我屁事,”恭玏說:“你自己給砸爛了憑什麽要我賠?”
“就憑你是罪魁禍首,別問我為什麽。”
趙小懿說的煞有介事,接着轉身面向秦超,說:“據說今天是你跟恭玏闊別兩年後第一次見面?”
“嗯。”秦超微笑着點頭,等着他往下說。
“那必須得好好慶祝一下。”
“可以。”秦超還是一臉笑意。
“喂,你想幹什麽?”恭玏看他說話神情有點兒問題。
趙小懿轉頭指着恭玏,一字一句沉聲交待道:“你,閉嘴,一邊玩兒去。”
“你……”
“兄弟,”趙小懿開了瓶啤酒:“今天哥哥陪你喝,就當作是交個朋友順帶給你接風洗塵了。首先……”他瞅了一眼恭玏:“為你倆的久別重逢幹一杯?”
秦超接過趙小懿手中的啤酒,一句廢話沒有:“謝謝哥,小弟先幹為敬。”
趙小懿擡着啤酒眯起眼睛,看着秦超幾乎把那瓶酒幹完了,自己才不緊不慢的喝起來。
秦超喝完手中的啤酒,接着又重新開了兩瓶擺在趙小懿面前:“小弟回敬哥哥。”
既然已經說是回敬了,趙小懿就不能不喝,他看看桌子上的兩瓶啤酒,又看看秦超,他知道秦超這招叫請君入甕,他也很清楚眼前這人不會輕易放過他。一句話,今天晚上,他和秦超必須有一人躺在這裏,他躲不了,也不打算躲。
趙小懿一把抓起桌上的酒:“謝謝兄弟!”說完,咕嚕咕嚕幹了起來,豪放的一塌糊塗。
恭玏好好的看着眼前拼酒的兩個男人,這場景讓他有些措手不及,這倆人根本就是來PK的。趙小懿怎麽了?消失了一陣兒回來後就跟變了個人似的,他是故意回來跟秦超拼酒的嗎?還是說……他就是存心要跟秦超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