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盧若顏似乎對出現這種情況并不意外, 眉眼含笑對周苒道:“小妹妹,你好像連早飯都沒有下來吃呢吧,就這麽想進我的房間嗎?”
周苒皺眉, 往外退了兩步, 項江明也從房間裏出來了。
盧若顏:“下去吃點吧, 今天的天氣預報說會降溫, 尤其是你啊小弟弟, 不吃飽是頂不住山腳下的嚴寒的。”
項江明只當她是轉移話題, 于是輕皺着眉不接她的話茬, 指着她的畫室直白地問道:“我們不可以進嗎?”
盧若顏哦了一聲,說:“當然可以了,你們想參觀随時都可以來,今天早上你們的朋友還進來喝了杯咖啡呢, 不信你可以問他們。”
項江明眉頭皺的更緊了:“那為什麽不讓她進?”
盧若顏挑眉,順着項江明的目光看了下周苒。
此時此刻,周苒也在看她。
這個女人的笑容十分耐人尋味, 那些在她身上的秘密全都發着光一般,給她添了一層神秘又優雅的氣質。盧若顏轉回頭,對項江明道:“我也想讓她進來啊,可她進不來。”
項江明:“為什麽?”
盧若顏輕輕笑,發絲從耳後落下一縷, 纖白的手指朝着周苒的方向幽幽一指:“那你就要問她了。”
盧若顏說完走過來, 彎下腰湊到他倆跟前。
只見她的鼻尖兒輕輕抽動兩下, 然後将眉一挑露出一個惋惜的表情, 仿佛他倆是什麽将死的可憐人一般, 輕輕搖頭,拉開門進了畫室。
畫室門關上, 大廳靜悄悄的,只剩下周苒和項江明。
項江明站在地毯上,一臉茫然地擡起手臂聞了聞自己的手肘,又擰着脖子聞了聞自己的肩膀:“她在聞什麽?”
周苒也疑惑道:“我身上有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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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進去男主人的畫室時,确實是有一股黴味兒的,但項江明也進去了,且項江明只穿了一件棉襯,應該比自己更容易沾上味道才對。
那為什麽項江明能進,自己卻進不去?
項江明湊過來聞了聞周苒,皺眉道:“沒味道啊。”
周苒又嘗試了一下,但她的手只要挨到門把手,就會被一股不算溫柔的力量彈開,随着周苒摸把手的次數增多,那股力量也越來越強烈,甚至将周苒推出了好幾步才停下。
兩個人也沒有辦法,只能暫時放棄了進畫室,一起回到二樓房間。
屋外不知何時已經起了烏雲,整個房間黑壓壓的一片,氣溫也降了許多,餘芒芒正将身上的外套脫下來往齊雯萱身上套。
餘芒芒一邊套一邊憤憤道:“那倆孫子,拿着畫也不知道幹什麽呢!”
齊雯萱:“叔叔,你弄疼我了。”
餘芒芒:“看你嬌氣的。”但手上的動作輕了不少。
周苒走進來,餘芒芒扭頭對她道:“你們來了啊。我剛聽見對面那倆人出去了,要不我去把畫偷過來吧?”
周苒:“先不用了。”
餘芒芒罵了一聲,哼道:“話還沒說完就動手搶,羅維城真他媽的是個狗孫子!”
齊雯萱身子單薄,坐在床上一邊穿她的外套,一邊用手捂着嘴巴打了個噴嚏。
周苒見了,正想說床頭櫃裏有感冒藥,話才到嘴邊,就聽見身後的項江明也打了個噴嚏。
周苒轉頭,項江明鼻頭紅紅的,嘴唇卻有點發紫。
周苒未說口的話咽了回去,心想,這是在游戲裏,不是外面,無論如何還是先管自己家的小孩兒吧。
她将外套脫下來,給項江明穿上了。
這外套本是項江明買給周苒的,是按着周苒的尺寸挑的,項江明那樣身長腿長的身材肯定穿不上,但現在項江明是個有些柔弱的小少年,骨架和周苒差不多,穿在身上非常的合适。
項江明摸着衣服面料,有些恍惚道:“沒想到竟然能穿上你的衣服。”
周苒:“很好看。”
項江明擡眼:“真的嗎?”暗紅色的外套,領口處一圈黑色,将他的皮膚襯的異常白皙,那雙漆黑的眸子盯着周苒,裏面星芒閃爍。
周苒嗯了一聲,對他道:“吃個感冒藥吧。”
項江明:“好。”
這會兒快要七點半了,周苒想,等他吃了藥躺下睡一覺,出出汗,然後下樓吃個午飯應該就沒問題了,她想着,于是彎下腰去找藥。
可剛彎下腰,頭頂咚的一聲炸開了。
那聲響非常巨大,周苒的手都跟着生理性地顫了一下,她下意識的以為是一道驚雷,但她轉頭,看見餘芒芒已經扔下齊雯萱,推門就往三樓跑去。
項江明也皺眉,拉上周苒道:“聲音在三樓,上去看看。”
兩個人順着樓梯快步上樓,看見羅維城和王岩兩個人倒在大廳裏,大廳裏散落着四五幅畫,王岩的頭歪在女主人的畫室邊上,後腦勺處的血正汩汩流着。
他閉着眼,不知是死是活,血水順着他的手臂往下流,而女主人的門把手上竟然還挂着一副畫!
畫上的小姑娘穿着紅裙子,手裏拿着一個蒲公英,認真且專注地在保護着小花不被狂風吹散。但因為這畫插在了把手上,破損的位置正好是畫中央,女孩兒的肚子挂在把手上,但依舊笑的明媚,整個畫面詭異異常。
羅維城還有意識,他在大廳裏跳了幾下,躲開了所有散落在地上的畫,最後掐着自己的脖子坐在地上直喘粗氣。
王岩看起來已經沒氣兒了,項江明便湊了過來,想要仔細看一看把手上的那副畫。
可他的腳剛邁過來,半死不活的王岩卻突然睜開了眼,大手一揮死死拉住了項江明的腳腕。
一切發生的過于突然,項江明還沒來得及跑,就聽見王岩朝項江明怒吼道:“羅維城,你竟然害我,你竟然害我!”
項江明:“我不是,你認錯人了!”
王岩的瞳仁蒙了一層半透明的霧,鮮血不斷地往外流,許是看不清誰是誰的,但眼神卻滿是怨毒,拉着他瘋狂地喊道:“虧了我那麽信任你,要死也一起死吧!”
他說着,抓住項江明的手,胡亂揮舞着想讓他也摸那副畫。項江明的手被他帶着在空氣中揮舞幾下,然後朝着門把手撞去。
可沒想到的是,項江明的手還沒挨着把手,身子立刻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開了。
這次可不像彈周苒那樣溫柔,咚的一聲巨響,将項江明雙腳離地,身子直接推飛了出來。
周苒瞳孔一縮,一點猶豫的時間都沒有,左撤兩步接住項江明的身子,兩個人一起朝後彈。
餘芒芒就在他們身後不遠處,見狀一個箭步沖過來擋在了周苒身後,她張開手臂抱住兩個孩子,三個人像一個漢堡,撞在牆上才将将停了下來。
周苒:“你沒事吧。”
餘芒芒彎腰,手壓在膝蓋上咳了兩聲,連連擺手道:“死不了,你放心我死不了。”說完擡頭,看見周苒正蹲在地上,拉開項江明的手臂緊張地看着他的臉。
這話是對着項江明說的。
餘芒芒:“……”(╯‵□′)╯︵┻━┻
項江明搖頭說沒事,周苒這才轉過來,詢問餘芒芒:“餘哥沒事吧?”
嫉妒使餘芒芒質壁分離,粗狂的大老爺偏過頭哼了一聲,手卻攥住衣角,紅着臉嘀咕道:“剛剛沒事,現在有了。”
周苒聞言,立刻從背包裏拿出藥瓶,要給餘芒芒喝。
餘芒芒用餘光看周苒,看見小孩兒認真的樣子,心裏這才滿足了。她的臉色慢慢恢複了,嘿嘿一笑道:“沒事沒事,這玩意可貴,你自己留着用吧!”
周苒再次詢問她是否需要,餘芒芒推拒後,就看見周苒彎下腰,問都沒問,将藥水直接喂給項江明了。
餘芒芒閉上眼,轉身離開了這個傷心的地方。
“起來吧。”
周苒将項江明扶起來。一百金幣的藥水下去,項江明的唇色恢複了正常的血色,就連剛剛的鼻音也消失了。
他們朝王岩的位置看,發現王岩已經倒在地上沒了呼吸,而那副畫裏的女孩兒活了。
她一邊咯咯地笑一邊伸手,将王岩的腳腕拉住,将他拉進了畫裏。
羅維城看着這詭異的一幕,低罵了幾聲。
大概就是這玩意真他媽邪乎,還有雇主死了他拿不到錢等等。
周苒:“發生什麽事了?”
羅維城嘆了幾口氣,坐在地上道:“唉,我他媽就是閑的。剛剛吃完飯,我說閑着也是閑着,不如上來看看。”
周苒:“然後呢?”
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王岩會撞死,還說羅維城害了他。
羅維城:“小姑娘你別用這樣的眼神看我,我可真沒想害他,你說我好好的害他幹嘛,跟錢過不去嗎?”
餘芒芒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了,踹了他一腳道:“少廢話,快點說!”
羅維城耷拉着腦袋,嘆氣道:“我不是拿了那些畫嗎,我怕放在房間裏你們會來偷……”
餘芒芒一腳踩在他腿上,踩的羅維城嗷嗷的叫,餘芒芒罵道:“你以為我和你一樣龌龊?!”
周苒:“……”剛剛誰說要去偷畫的?
羅維城:“你快松開!好好好,知道你高尚了,我龌龊行了吧!我說放在房間裏怕丢,就讓他把畫拿上。我們上來的時候還好好的,誰知道他抱着畫一推門,突然就飛出去了,我去拉他,還被帶飛了一段差點死了。”
周苒皺眉:“你沒說謊?”
羅維城:“我說什麽謊,我現在一個人了,騙你們有什麽好處嗎?那畫我也不要了,你們全拿走,太他媽詭異了!”
周苒還是覺得不對:“王岩就倒在畫室門口,為什麽你說飛出去很遠?”
羅維城啊了一聲,指着對面男主人的畫室道:“我們是從男主人的畫室被彈出來的,都橫穿整個大廳了,還不算遠嗎。”
男主人?
周苒心往下一沉。線索在頭腦裏紛亂散開,呈現一種毫無章法的狀态。
突然,周苒想到了什麽,她回頭,目光劃過項江明的外套。
項江明:“怎麽了?”
周苒看着看着,瞳孔散了焦。她不說話,起身朝女主人的畫室門走去。
餘芒芒突然有點緊張:“你要做什麽?”
周苒回頭,對他們道:“你們離遠一點。”說完,沒等任何人做出反應,那只纖白的小手伸出來,搭在了女主人畫室的門把上。
咔噠一聲響。
周苒将門鎖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