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周苒:“這個聲音太奇怪了, 今天晚上我開技能仔細聽一聽。”
項江明點頭,“一會兒發生什麽都要注意安全。”
“嗯,你也是, 注意安全。”周苒雖然也是小孩子, 但她确實是個高中生, 看着小號的項江明時, 難免心裏柔軟一點, 口氣都輕柔了不少。
項江明卻原地愣住了, 眼睛睜着, 瞳孔地震。
好、好溫柔。
“還愣着做什麽?”周苒說完,伸出手,壓了一下項江明頭頂敲起來的一縷頭發絲,然後笑了笑, 轉身坐回了座位。
項江明輕輕抽了口氣,更加僵硬了。
摸、摸頭了?他的臉頰唰的騰起了一片紅暈。
此時此刻,項江明的心裏老鹿亂撞, 整個胸腔都在快速跳動着。他抿着嘴唇,長長的睫毛掃過下眼睑,心緒紛飛。
剛剛是關心我了吧?
哇,還關心的這麽害羞。她可從沒有和別人這樣交代過,她只擔心過我!她對我不一樣的, 她叫別人都是全名的, 就叫項社長。
她快要愛上我了!
不, 她已經愛上我了!
怎麽辦, 這游戲本來就這麽艱難了, 她還喜歡上我了,還要分心來保護我。這可不行, 我得更關心她才行。
項江明一通分析,分析的面紅耳赤,不可自抑地跺了跺自己的小腳,激動的渾身的細胞都在跳,他啊的一聲伸出手,一把将正好路過的許朗撈進自己懷裏。
許朗推他:“操,你有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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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苒聽見聲音回過頭,皺眉看了看,只見項江明正抱着一個男孩兒的頭手舞足蹈地蹦跶,看的周苒一陣莫名其妙。
許朗伸出一只手,想要從魔爪裏逃出來,周苒這才看出來那人是許朗,走過來朝他皺了皺眉,問:“許朗,剛剛怎麽回事?”
許朗知道周苒是問他差點回答了女人的事,垂着頭道:“剛剛有、有點走神,對不起。”
“和我說對不起做什麽?”
小孩子委屈起來特別可愛,周苒心裏又是一軟,伸手拍了下小蘿蔔的肩膀,安慰道:“以後不要這樣了,注意力要集中,不要因為任何事分心,注意安全,知道嗎?”
許朗受教道:“知道了,謝謝你。”
項江明:“???”
不是只關心我嗎?
怎麽、怎麽會這樣?!
上午的課程随着女人的彈奏結束了,大家重新回到食堂去吃午飯。
午飯是米飯和炒菜,每個孩子的碗裏都有一個大蝦仁。
他難得食欲恹恹,拿着勺子戳碗裏的食物,半天也沒往嘴裏送飯。
周苒:“項社長,胃口不好?”
項江明有點委屈,但又不好意思說自己吃醋,努努嘴指着碗随口道:“不想吃,蝦仁太少。”
周苒本想怼他幾句的,畢竟項江明戲路寬,但她開口前,偏頭看見了他的碗,發現米飯根本沒動,蝦仁也放在那兒,似乎真的胃口不太好。
周苒便用勺子舀起了自己的蝦仁送到項江明的碗裏。
“給我的?”
周苒點點頭。
項江明眼睛終于亮了。
對面的陸擎又不高興了,哼道:“瞧你嬌氣的,大家都是一個蝦仁,一定要搶別人的嗎?”
項江明:“你看見我搶了,她自己給我的!”
陸擎:“你是個黑心雪蓮吧,嗯?你都那麽說了,她怎麽可能不給你!”
項江明:“哼,那也要看是誰,你倆說肯定沒用!”
陸擎嘶了一聲,扭頭看着周苒,大眼睛黑亮亮地眨了眨:“姐姐,我想要蝦仁。”
齊文越也湊了一腿:“我也要。”
項江明揮手:“去去去,都一邊去。”
陸擎伸手想搶,項江明眼疾手快,嗷嗚一口把兩個蝦仁都吃了,小小的腮幫子一邊塞一個,鼓着臉頰朝他們笑:“吃不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陸擎腳伸過來就想踹他凳子,結果忘了自己腿短,踢了個空,從凳子上摔了下來,還把齊文越的凳子帶倒了,項江明笑的差點把蝦仁噴出來。
大家的目光都投了過來。女人皺皺眉,指着項江明這邊道:“那邊的小朋友稍微安靜一點,不要影響其他小朋友吃飯。”
項江明捂住嘴,笑的肩膀發抖。
周苒:“……”您老能別再惹事了嗎?
午飯過後,玩家們回小床上準備午休,項江明兜了一圈才回來,手裏拿了個小碗。
他把手背在後面,嘴裏道‘當當’,然後将碗遞給周苒,碗裏全是紅澄澄的大蝦仁。
項江明笑的眼睛都眯起來:“來,給你吃。”
周苒:“你去廚房偷東西了?”
項江明笑嘻嘻道:“靠美色騙來的。”
周苒:“……”
錄音機又開始放睡前音樂,周苒晚上都沒有什麽睡意,中午更不可能睡着,吃完蝦仁後,躺在床上閉了會眼睛。
不過還好,午休時間并不長,不一會兒錄音機就響起了起床音樂。
女人推門進來,給小朋友每人一個水果,然後告訴他們可以自由活動一會兒。
大家都站了起來,各自去想去的地方搜查。
周苒:“項社長,咱們去樓上看一下吧。”
項江明嗯了一聲。
在游戲裏,絕對不能停在一個地方坐以待斃,雖然死亡條件已經明确,但副本裏還有其他玩家,不确定性因素太多,誰知道下次自己會不會被人從後面推上一把。
周苒想着,眼睛就看向陳子明。
他坐在床上,拿着一塊手絹使勁擦着身上的血跡,但他已經擦了一中午了,卻根本擦不掉,那些血跡擦去還會回來,就好像長在了身上一般,他一邊擦,一邊惡狠狠地罵着,神經緊張的像一個瘋子。
齊文越和周苒解釋:“在游戲裏,沾上其他玩家的血沒什麽,但如果擦不掉,就很危險了。”
周苒輕輕皺眉:“為什麽?”
齊文越道:“是詛咒,那是玩家的怨氣凝成的惡詛咒,我猜他活不長了。”
雖然這樣,但大家卻誰也不替他覺得惋惜,反而是露出了‘罪有應得’的眼神。
許朗和張沖他們說去後院搜索,周苒則在大樓裏轉了轉。
這裏一共四層,一層是教室和食堂,二層也是教室,還有一個放映廳,大概是用來讓小孩子們一起看動畫片的,三樓就是睡覺的地方,只有四樓他們還沒看過。
四樓的樓梯很暗,項江明在樓梯口猶豫了一下,随後站定,對身後一直跟着的兩個尾巴道:“你們倆,上去看看。”
陸擎:“你憑什麽命令我!”
齊文越也皺着眉沒有動。
項江明:“你們不是要展示自己戰隊的實力嗎,連個門都不敢進,怎麽展示實力?”
陸擎:“我說不敢了嗎,我本來就打算進的,只是你不能命令我,憑什麽風頭都讓你出啊!”
陸擎嚷嚷完,和齊文越一起上了樓梯。樓梯口是一個鐵門,鏽的厲害,一摸一手渣,沒有上鎖,只是虛挂在那兒,一碰門就開了。
周苒和項江明也跟了上來,四個人走進黑漆漆的廊道。
這裏有很多小房間,像是老師的辦公場所,齊文越随意拉開了幾個門,發現還有一部分房間是宿舍,看床的大小應該是給大人們住的。
但是搜索一圈下來,一個人都沒有碰着,四個人站在廊道盡頭互相交換意見。
周苒:“這裏晚上是有聲音的,應該有人住才對。”
那個拖地的聲音,還有手拍打地面的聲音,應該是有東西住在這兒的。
陸擎:“但就是什麽都沒發現,我們漏掉了什麽嗎?”
四個人決定分頭再看一遍,把每個房間的門都打開。
周苒和項江明一起看左半邊,齊文越和陸擎看右半邊,四個人做起正事來的時候,都默契地沒有鬥嘴,互相囑咐了注意安全就分頭去了。
周苒按着順序推開房間的門。
她先是推開了一個宿舍門,裏面有一張床,床頭有些女人用的護膚品和淡粉色的毛巾,項江明走進來,直接拉開了衣櫥,瞳孔立時縮了縮。
“周苒過來。”
周苒走到他跟前,一起往衣櫥裏看,發現衣櫥裏是幾套裙裝,其中一套正是那個老态龍鐘的女老師穿過的。
周苒:“這是那女人的宿舍?”
項江明:“應該是了,我們看看有沒有什麽有用的東西。”
周苒點頭,到女人的床頭櫃附近看了看,她拉開抽屜,裏面是一張報紙,報紙老舊泛黃,文字讀起來有些拗口,竟然是幾十年前的報道。
周苒把報紙展開,一張黑白照片出現在報紙中央,是第五鐵道幼兒園的開園儀式,那是一群孩子和十來個老師站在幼兒園門口的合影。
項江明也過來了。
周苒半跪在地上,項江明彎腰在她的頭頂,他手伸過來,兩個人一人拿着報紙一邊,眉頭都皺了起來。
項江明的手指指向照片上的一個女人:“是她。”
照片上,女人站在幾個老師中間,穿着裙裝,臉就是現在這個樣子,長相一模一樣,只是神色沒有那麽木讷,眼睛黑亮有神。
可周苒看着只覺得身上發涼,低聲道:“這是五十年前的報紙,她……五十年前就長這個樣子嗎?”
“五十年前?”項江明搓了搓手臂,嘶了一聲:“看來她不是人。”
周苒把報紙翻過來,發現裏面還夾着一張,兩個人打開,正中間也是一個關于第五鐵道幼兒園的報道,說是一個智力低下的孩子跑到火車道上玩,不小心被火車碾死了。
智力低下的小孩兒跑到軌道上玩,這似乎有點奇怪。
周苒繼續往下看,報道的篇幅并不大,但報道最後幾句寫着,那個孩子的父親事後發了瘋,說自己兒子的死是幼兒園裏的其他孩子害的,揚言要殺掉這裏所有的孩子。
項江明指着報紙:“這裏還有後續。上面說,那個男人瘋了,提着刀來殺孩子,但被其他孩子的家長反殺了,一刀砍在頭上開了瓢。”
周苒:“是不是窗口那個伐木工,他的頭上有一道疤。”
項江明:“他今天突然拍窗戶,是因為什麽,因為我們嗎?”
周苒:“如果真是幼兒園其他的小朋友把他的兒子害死了,那他一定是想殺我們。”
項江明:“看來這裏除了我們,是沒有活人了。”
這時,陸擎的腳步聲從廊道傳來,他走進房間,撥開項江明對周苒道:“姐姐,我們有發現!”
周苒把報紙折起來拿在手裏:“走,去看看。”
三個人去了走廊對面的一個房間,這房間也是個宿舍,是個男人的住所,三個人過來的時候,齊文越正站在裏面,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
他的腳底下血跡蜿蜒,地板上全是暗紅色的血手印,還有長長的血道子,擺設一片混亂,像是個慘烈的命案現場。
齊文越說:“剛剛我們進來的時候,似乎聽見裏面有聲音的,但打開門還是什麽都沒有。”
陸擎:“是,可能是什麽人藏在這兒,姐姐你小心點。”
周苒大致搜索了一下房間,并沒有類似的報紙或是什麽,但床底下有一個大箱子,打開後裏面全是樟木段。
木頭整整齊齊地擺放着,上頭還放着一些鋼釘和一把新鋸。
是那男人的房間沒錯了。
報紙上說他想殺掉孩子們但被反殺了,可這幼兒園的孩子還是全都消失了,或許是他死後,通過某種方式将孩子們都殺死了?
“時間差不多了,咱們先回去吧。”
“嗯。”
四人下到一樓,女人正站在另一間教室門口朝他們笑,并招手道:“快來吧,下午可是你們最喜歡的手工課。”
這個教室不是琴房,有一張張小桌子和小凳子,講臺上還有一個大桌子和一塊畫板,像是孩子們做手工或者學畫畫的地方。
接下來,玩家們陸陸續續都回來了,外面起着大霧,許朗回來的時候身上濕漉漉的,告訴周苒說院子裏沒有什麽不對,只有那個男人一直在鋸木頭。
他說他們幾個大着膽子走到男人跟前,但男人并沒有攻擊他們,只是盯着他們看,然後露出很奇怪的笑,笑容略帶憐憫,就好像他們已經是死人了一般。
周苒想起了報紙的內容,對許朗說這次沒有攻擊不代表下次不會,以後不要湊那麽近了。
許朗使勁點頭說好的,差點朝周苒敬了個軍禮。
項江明在一旁笑着看周苒,然後道:“什麽獨舟斜陽,我看你就什麽戰隊都別加入了,自己組一個吧,我來給你沖門面,顏值擔當!”
“我怕你擔不好。”周苒說:“不如項社長組一個吧,我來擔。”
項江明被堵了話,但一點也不生氣,笑的露出一排小白牙:“怎麽口才越來越好了?”
周苒:“跟你學的。”
不一會兒,人到齊了,女人拿着一個大托盤進來,裏頭有硬硬的面團和餅幹模具,每兩個人發了一套工具。
女人笑着道:“今天的手工課是做餅幹,兩個小朋友一組哦,大家挑選喜歡的模具來制作吧。”
此時還剩下十五個人,兩兩坐好後,只有陳子明自己空了出來。
他臉上還沾着血,就連鏡框上的血跡都擦不掉,甚至身上還沾着那新人女孩兒的頭發,他心情很糟糕,并且知道這裏不可能有人和他一組了,只好坐在那兒對着工具發呆。
不過還好,獨自一人并不是觸發死亡的條件,女人拍拍手道:“好了,大家把模具拿起來吧。”
陳子明伸手,想要随便拿起一個模具,手碰到擀面杖的時候,一塊木頭從工具堆裏掉了出來。
他皺了皺眉,彎下腰去撿,一個木偶出現在他的手上,一陣樟木的淡腥味傳來,他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木偶并不大,臉是長方形,手臂和腿都制作完成,只是沒有五官,是一張空白的臉。
他知道這個有點詭異,不應該這樣盯着木偶看的,但此時此刻,有一股力量摁住了他的脖子,讓他不得不睜大眼睛對着木偶的臉。
突然,房間裏起了風,木偶的脖子動了一下,像是瞬間活了一般,空白的臉上迅速生長出五官。
木偶長出了一雙狐貍眼,還有一個鏡框,和陳子明的臉一模一樣,他啊的一聲,将木偶扔了出去,小東西并沒有摔壞,卻順着門口滑了出去,一直滾到了教室外面。
這時,一道黑影從門口略過,腳步聲響起,周苒看見那個男人走過來,撿起木偶,他的刀疤愈發明顯了,甚至能看到頭骨,他站在那兒,獰笑着摸了摸木偶的臉,冷冷地看了一眼還在大叫的陳子明。
周苒低低道:“雖然不知道死亡條件,但我覺得他活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