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何慕眼睛上蒙着厚厚的卡通人物眼罩,耳朵裏是特質的塞子,兩根帶子從後腦勺繞到前面,在嘴裏塞了顆玩具球。
簡夏看呆了,完全不敢相信這是自己親眼所見。
“唔唔……”
何慕發出小動物一般的嘤咛,聽不到也看不到,但似乎能感覺到有人進來,就把身上的性感睡衣扣子解開,讓原本就露出來的肌膚增大面積,伸着雙手要抱。他的動作簡直是多次重複過後的輕車熟路,即使渾身上下到處透着色氣,也能因為一個簡單的動作顯得笨拙可愛,讓人想狠狠揉進懷裏盡情疼愛。
簡夏注意到他的手腕,雪白的皮膚上有着交錯的綁痕,印子發紫發黑,有的地方破了皮還沒長好,露出粉嫩的新肉。
“你……”簡夏卡了半天,難以置信地看着虞出右,“你怎麽這樣……阿右,他腦子不靈光,你就這麽欺負他?”
虞出右臉上卻沒有半分被抓包的窘迫,寡淡的神色像是在看別人家的戲一樣,“我沒有欺負他。”
“你這叫沒有欺負他?”簡夏錯愕于他的冷靜,“誰會願意被人這麽對待?你告訴我這不叫欺負什麽才叫欺負?”
“一點小情趣而已,你反應過激了。”虞出右一副陳述事實的口吻,仿佛事情本該如此,是簡夏大驚小怪,“他自己願意的,不信讓他親口告訴你。”
說完,徑直走向大床,摘了何慕單邊耳塞,湊到他耳朵上吹氣,“寶貝兒,現在這樣你願不願意?開不開心?”
一聲“寶貝兒”聽得簡夏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卻看見何慕乖巧地點點頭,用鼻子發聲,“嗯嗯。”
虞出右滿意地把耳塞重新塞回他耳朵裏,又把他的睡衣拉上,蓋住他過分暴露的肩膀,完後側過臉來朝簡夏勾唇一笑,“聽見了?”
簡夏像是吞了一大口黃連,滿嘴泛着苦味,“阿右……”
虞出右的臉容掩進了看不見的陰影裏,淡淡道:“沒事的話你先走吧,我要休息了。”
“你不能這樣!”簡夏忽然大喊出聲,緊握雙拳站在原地,梗着脖子像只鬥雞一樣,“你們愛怎麽情趣我管不着!可你如果非要這樣,我不會讓我姐嫁給你的,你這樣會害了她一輩子!”
何慕朦朦胧胧聽見一點點聲音,眼睛看不見,心裏很害怕,連忙跪起來抱住虞出右的腰,仰起臉“看”他,“唔唔?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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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出右任他抱着,俯身親了親他的鼻尖,“乖。”
何慕聽不到他說什麽,把臉靠在他堅實的腹肌上,皺着眉頭有點不滿,“哼。”
被這倆人完全無視的簡夏要氣瘋了,沖過去拽着虞出右的胳膊往外拖,“你這樣跟個渣男有什麽區別?你沒玩夠,那你招惹我姐幹嘛?你太過分了!我姐那麽優秀的女人你都不喜歡,你就喜歡他?就這?你為了他冷落我姐多久了?你自己說說,你就喜歡這種沒有腦細胞,沒有思想沒有主見可以任人玩弄的小可憐是不是?”
連珠炮一樣亂掃,他憤怒的同時,還有種連自己都說不上來的不甘,逐漸演變成閉着眼睛大喊,手腳看也不看就胡亂往人身上招呼。等他回過神來,竟然已經被死死壓在牆上。
眼前是虞出右放大的臉,濃黑的眼睛裏透出讓人窒息的陰沉。虞出右單手掐着他下巴,額角青筋暴起,“你他媽鬼叫什麽?”
簡夏怔住,渾身僵硬地看着他。
虞出右額頭冒出克制的汗珠,手上用力,低壓壓地說:“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在借題發揮。簡夏,你他媽在我面前裝傻裝上瘾了是不是?我為什麽答應和你姐訂婚,你他媽的心裏真沒有一點數?”
簡夏目光閃爍,張着嘴,半天都憋不出一個字來。
“這麽多年,你好得很,扮豬吃老虎可是個行家啊。”虞出右冷笑一聲,“你想要什麽我就給你什麽,你揣着明白裝糊塗,行,我配合。這不就是你期望的麽?我給你當姐夫還不夠?現在你跟我叫你媽呢叫?”
簡夏艱難地咽了口唾沫,“阿右……你、你冷靜點……”
虞出右手掌壓在他白皙的脖子上,緩慢撫摸,“你可以自己回去問問你姐,問她介不介意我玩別人不玩她?怎麽,看不過去,裝正義,要不你代替他好了,嗯?”
簡夏雙眼瞪大,瞳孔一縮,“你……你瘋了嗎?”距離太近,臉上的每個毛孔都浸滿了他的呼吸,“阿右,你別這樣……”
虞出右閉了下眼,松開手,眉眼間似有一層如霜的痛色,疲憊沙啞地說:“簡夏,我不想傷害你,你也別他媽老吊我胃口了,沒意思,真的沒意思。想讓我當你姐夫,就學會閉嘴,懂麽?”
一直以來蒙在他們之間的紗被戳破大半,簡夏後來幾乎是落荒而逃。
是啊,這世上哪有無緣無故的好。
沒有的。
虞出右站在窗前望着寂寥的夜色,很想抽支煙。他以前有煙瘾,但簡夏不喜歡煙味,他就戒了,一直到現在,又想抽了。
腰忽然被一雙手從後抱住。何慕拿腦袋輕輕頂他後背,嘟囔道:“餓……”
虞出右轉身,看着眼前這雙小鹿般明亮濕潤的眼,問:“想吃什麽?”
何慕想了一會兒,“想吃糖醋面,不要吃蔥花,要一個荷包蛋。”
虞出右把他抱起來,坐到窗前的椅子上,親他臉,“要求真多。”然後用內線給保姆打電話,讓她把面放到門口。
何慕乖乖坐在他腿上,眼睛一眨一眨望着窗外,忽然回過頭問,“你怎麽了啊?”
虞出右正在發呆,聞言嘆了口氣,下巴挂在他肩窩裏,“寶貝兒,小寶寶,你要乖一點,不要老是惹我生氣,知不知道?”
何慕點頭,“知道了。”
虞出右吻他額頭,“喜歡我這樣對你嗎?”
“喜歡。”
兩個月來,何慕幾乎每天都會聽到這句話,每次他的答案都是一樣的。從一開始的迫于恐懼,到後來逐漸回答得麻木,直到現在,覺得答案只有這一個。
虞出右剛開始對他很壞,每天把他綁在床上,不讓他下地。有次虞出右因為工作回來晚了,何慕發燒,憋不住尿,尿在床上。他以為虞出右會打他,事實上他卻被抱進衛生間耐心清理,等保姆整理好床鋪,他躺在上面仍是怕得發抖。虞出右把他抱在他懷裏,笑着說:“小寶寶尿床了。”
後來,虞出右不綁他了,跟他說他離開的那一天,自己有多難過,對他那麽好,卻被他背棄,跟他說這是背叛。又跟他說,只要他乖,就會像以前一樣對他好,不計前嫌。
何慕嘗試着放下心頭恐懼,變乖,變聽話,然後發現,虞出右真的對他很好,比以前更好。
從出生到現在,除了媽媽,虞出右是對他最好的人。
虞出右經常問他“這樣不好嗎?為什麽總想着跑?”,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問。到了現在,他覺得這樣确實很好,別人不可能對他這麽好的,他為什麽非要跑呢?他跑了,虞出右那麽難過,他為什麽非要跑呢?
他捧起虞出右的臉,親親他的眉毛,親親他的眼睛,“我乖,魚魚,你不要難過了。”
虞出右挑了挑眉毛,“你怎麽知道我在難過?”
何慕抱住他脖子,“因為你的眼睛很難過,媽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