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狹窄的保姆房裏,虞出右把何慕掼到床上,從他懷裏奪過書包。
以前連碰一下都嫌髒了手的東西,現在卻想把它翻個底朝天好好看個究竟——到底是什麽了不得的東西,能讓何慕寶貝成這樣。
虞出右心裏煩躁,動作不免粗魯,一下子扯壞了書包的劣質拉鏈。可裏面裝的都是什麽?他額角跳了跳,把一件舊得不能再舊的T恤和一條牛仔褲扯出來,随手扔到地上。
然後,他看見了一個盒子。很普通,硬紙板的四方形盒子。
何慕的反應忽然激烈起來,驚怖地瞪大眼睛,撲上來就要搶,“還給我!”
虞出右皺起眉頭,一把将他掀翻。打開盒子,裏頭靜靜躺着一只玉镯,不論質地還是成色都很普通的玉。
何慕怕到極點,怕虞出右一個手滑,镯子就會掉下去摔壞。撲過去抱住虞出右大腿,仰着臉哀求:“還給我,還給我嗚嗚……”
虞出右擡起他濕漉漉的小臉,“誰給你的這個東西?”
何慕抹了一把眼淚,抽噎道:“媽、媽媽……媽媽留給我的……你、你還給我……”
虞出右沒有絲毫憐憫,反而饒有興致地說:“哦。可是為什麽給你留一只手镯?你也不能帶啊?”
何慕哭得太多,視線裏蒙着一層阻礙,就勢抱着虞出右的腿把眼淚鼻涕往上擦,“媽媽,媽媽讓我……嗚……送給我老婆的……嗚嗚……”
虞出右也不介意報廢一條褲子,躬下身笑着問:“你老婆?哦,你老婆在哪兒呢?”
何慕一門心思盯着他手上的盒子,如實道:“不、不知道在哪兒……”
虞出右樂了,抽了張紙巾坐下來,給他擦鼻涕,仍是笑微微的,“你還想娶老婆呢?怎麽娶?用哪兒娶?是這裏麽?”說完,手伸進何慕兩腿間,惡狠狠掐了一把。
“啊!啊!”
何慕痛叫兩聲,身子蜷成一團在床上翻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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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出右冷哼一聲,“東西我先沒收。”就把盒子揣進褲兜裏,扔了紙巾,繼續翻他的書包,然後在一個夾層裏,翻出一張名片。
拿出來一看,臉色瞬間黑透。
心裏燒着一把扭曲的邪火,燒得他腦子都有點熱。
想不通,何慕怎麽會有宋賢知的名片?這半年來,何慕一直在他的監控中,要說和宋賢知唯一的接觸就是那次化裝舞會,可宋賢知當時并沒有特別關注過何慕。這半年,只有今天,何慕唯一一次離開了他掌控。可是今天,宋賢知明明胃出血進了醫院,連他的訂婚宴都沒能參加。
所以何慕到底是怎麽拿到這張印着私人號碼的名片的?
一不留神,只是一不留神而已,就勾搭上了別的男人。
客廳裏,蕭洛元和徐彥木頭人一樣站着。
徐彥心裏叫苦不疊,剛想開口問問能不能走,就聽見緊閉的保姆房裏傳出東西碰撞的悶響,男人低啞的喝罵聲,還有何慕的哭聲和慘叫聲,亂七八糟混成一片。
蕭洛元目光微動,面露不忍之色,終究還是拉着徐彥離開,關上別墅大門。
星期一,虞出右破天荒翹了一早上班,找人給別墅裝上內線,大大小小裏裏外外各個角落裝滿攝像頭。
師傅在大宅裏外忙碌,而虞出右一早上都沒從房間裏出來。保姆把早餐送到門外,敲了一次門就不敢敲二次。
沒人知道他在裏頭幹什麽,隔音極好的卧室漏不出半點蛛絲馬跡。
後來的日子,虞出右仍舊按時上下班,只是推掉了許多應酬,回家的次數比以前頻繁了許多,基本上一進門就直奔二樓卧室,大多時候進去了就不再出來。
兩個月後,由國內著名導演操刀的年度大戲《紅沙》在萬衆矚目之下舉行了開機儀式,當天光熱搜就上了五條,做為最大投資商的虞出右卻沒有出席。
當晚,家裏來了不速之客。
簡夏早就憋了一肚子問題想來質問,今天正好借由開機儀式的事殺過來,看到虞出右穿着睡袍,臉色蒼白的模樣,話到嘴邊,他頭一次覺得有點說不出口。
虞出右一直像個兄長一樣關愛他,有時他甚至覺得自己的待遇比虞穗還好,這麽多年來他也習慣了在他面前口無遮攔,像這種臨時卡住,如鲠在喉的感覺,确實是頭一次。
他只好選擇不會出錯的開場白,“你今天怎麽不來啊?”
“有點事。”虞出右在沙發上疊起腿,意興闌珊地說,“你是主角,你到場就行,又沒人認識我,去不去無所謂。”
簡夏眼尖地發現,他好像……沒穿內褲。可能是剛洗完澡來不及穿?可他頭發也不濕啊?
接着他又發現,保姆換成了一個有點刻板的中年女人。他自然要問,“何慕呢?你把他辭了?”
虞出右端起桌上的紅茶抿了一口,垂眸說:“沒,他在屋裏休息。”
簡夏心裏的猜測和懷疑瞬間開始翻湧,拐着彎子問:“對了,你訂婚那天,何慕到底怎麽了?沒事吧?”
“沒事。”
“那……”簡夏強忍着一口氣,笑眯眯地問,“那天你後來為什麽不聲不響就走了啊?剩我姐一個人,搞得她很沒面子哎!”
虞出右靜靜地喝紅茶。
簡夏緩了緩情緒,終于問出正題,“阿右,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喜歡何慕?”
虞出右轉過臉來,深沉的眼神裏帶着一絲被冒犯的不悅,“我喜歡他?”
簡夏愣了愣,“那你知不知道何慕喜歡你啊?”看他又把臉轉了回去,忙道,“你跟何慕,你們是不是已經偷偷在一起了?”
“偷偷”二字聽得虞出右皺起眉頭,“簡夏,這好像是我的私事。”
話匣已開,簡夏也顧不得別的了,憤憤道:“可你是我姐的未婚夫啊!你怎麽可以?你們都還沒結婚你就背着她包養情人,你這麽做對得起她嗎?”
虞出右陰着臉,語氣仍是溫和地說:“簡夏,你管得太寬了,你如果覺得我對不起你姐,我可以和她取消婚約。”
簡夏怔怔地看着他起身上樓的背影。
以往他們之間也不是沒有龃龉,他像現在這樣離開的舉動就是送客的意思,可今天簡夏不能像以前一樣罵罵咧咧離開,還就非得要到一個說法不可。
什麽叫他覺得?
什麽叫可以取消婚約?
他怎麽可以說得如同兒戲一般?
簡夏氣得頭頂冒煙,一步跨三個樓梯地沖上去,搶在虞出右關卧室門之前,把身子從門縫裏強擠進去。
做夢都沒有想到,會在那張大床上,看到那樣讓他畢生難忘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