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看到何慕一身狼狽從二樓下來,蕭洛元有點過意不去,“老板還是不肯吃東西麽?”
何慕點點頭,想朝他笑一笑,卻比哭還難看。
“你先去把自己收拾一下,不行我點個外賣,好歹要讓老板吃點東西才行啊。”
何慕兩眼通紅地問:“虞先生他……為什麽不吃東西啊?”
“發這麽大的火還能因為什麽。唉,老板現在正煩着,我本來以為換個人去哄哄多少能好點,現在看來……你沒事還是別往老板跟前湊了。”
到最後蕭洛元也沒說虞出右為什麽發火。
何慕把餐盤收進廚房裏,洗了個澡出來,發現保姆房的門還是昨天離開時的樣子,根本關不上。
蕭洛元說:“你先将就着住吧,反正都是男人,關不關門都沒啥事。”看何慕呆呆的不知在想什麽,又補充一句,“不是我不給你修這門。這棟房子對老板有特殊意義,這裏面的每樣東西除了老板,任何人都不能随便碰,知道嗎?”
話音剛落,非常應景的,二樓書房傳來陶瓷摔碎的聲響。
蕭洛元看着樓上直嘆氣,愁得頭發都快薅掉了。
何慕吸了吸鼻子,乖乖躺去床上。
他本來想問問經過這次的辭職風波,他會不會被扣工資,或者幹脆不給他發工資了?可是眼下實在不是個問問題的時候,而且他心裏好難過,一想到虞出右剛剛看他的眼神,整顆心就像淹在醋裏,又酸又痛。
樓上又傳出重物落地的聲音。
何慕吓得趕緊閉上眼。
第二天,何慕照常起床做好早餐。
經過一夜的發洩,虞出右的怒火似乎已經消下去了,只不過眼下的烏青很明顯,面無表情坐在那裏的樣子叫人望而生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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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慕把皮蛋瘦肉粥盛了兩碗出來,端給餐桌前的二人。蕭洛元神色疲憊說“謝謝”,低着頭喝粥,視線不敢亂瞟。
虞出右喝了一口就把勺子撂了,皺着眉問:“怎麽這麽鹹?”
何慕吓了一跳,攥着圍裙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重新煮一鍋好不好?”
他烹饪的時候向來很用心,關火之前特意嘗過味道,明明不鹹啊……
虞出右剜了他一眼,“等你重新煮要等到什麽時候?幹什麽都那麽笨,你說說你渾身上下還有哪裏能挑出一點好處?”
何慕手心直冒汗,浸濕了圍裙,“……對、對不起。”
虞出右似乎被何慕的窘迫和難堪取悅了,語氣緩和了不少,但還是涼飕飕的,“要不是徐彥那麽求我,再三跟我保證,你以為你真是個香饽饽了?”
旁觀的蕭洛元恨不得把臉埋進碗裏,或者立刻原地蒸發。
虞出右修長的手指一下下點着桌面,越說嘴角弧度揚得越大,“何慕,你應該慶幸自己生了一張好臉皮,想跟我玩不告而別這種小兒科的把戲,你真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晶瑩的淚珠子成串往下墜,何慕匆匆拿手指抹掉,“對不起。”
虞出右忽然站起身,張開手掌把何慕小小的臉蛋捏住,擡起,看着他淚霧蒙蒙的雙眼,心情莫名其妙又開始煩躁起來。
“老實待着,一步都不準出去,聽見沒?”手指在滑膩的皮膚上來回摩挲,那觸感,像一塊将融不融的慕斯,讓人忍不住想捏個稀巴爛。
何慕忍着疼,“聽、聽見了……”
虞出右煩躁地吐了口氣,拿上車鑰匙摔門出去了。
他這一出去就是大半個月沒回來。何慕過了一段清清靜靜,孤孤單單的日子。也難怪,虞穗不在,這偌大的別墅死氣沉沉,除了被要求不能外出的他,誰會願意回來。
這天晚上,何慕在房間裏吃着壓縮餅幹,大門忽然傳來響動。他連忙跑出去看,果然是虞出右回來了,在他身後進來的還有兩位客人。
其中一位是簡夏,而另一個,是位高挑美麗,氣質溫婉的女子。
簡夏看到何慕,擡手揮了揮,“哈喽小可愛!”
虞出右冷着一張臉往裏走,坐到沙發上說:“煮兩杯咖啡。”
“哦,好。”何慕匆匆朝簡夏點頭致意,跑到廚房去了。
簡夏笑眯眯朝女子說:“怎麽樣,姐,我沒騙你吧?是不是很可愛?像不像咱家失散多年的弟弟?”
簡茉确實有點震驚,但沒有表現出驚訝的樣子,得體地坐到虞出右身旁,笑道:“夏夏,你到底有什麽驚喜要給我們呀?”
何慕在廚房裏忙活,心中有些惴惴難安,端着兩杯香醇的咖啡走出來,就看到簡夏抱着吉他,朝他抛了個媚眼。然後,一段好聽的旋律飄滿整個客廳,簡夏聲音溫柔清亮,跟着節奏緩緩輕哼,專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樣子非常迷人。
一曲罷,虞出右撫掌幾聲,贊美道:“不錯。你這是要發單曲還是收錄在新專輯裏?”
簡夏撥了下吉他,“還沒想好呢,就是前兩天忽然有靈感了,現在這個版本糙得很,成曲還得雕琢。”
這時,虞出右從沙發上站起身,走到三角鋼琴邊坐下。
“喲!”簡夏高呼,“虞大總裁你興致這麽好嗎?真難得。姐,我跟你說,阿右平常可不輕易在人前顯擺的,今天估計是因為你在才想露一手。”
他故作說悄悄話,聲音卻高得生怕人聽不見似的。
何慕把托盤抱在懷裏,盡量讓自己隐匿在不起眼的角落,目光卻忍不住朝虞出右身上落。尤記得第一次踏進這棟別墅的時候,虞出右拉大提琴的樣子。如果他的心有一片池塘,虞出右就是灑在水面上輕輕蕩漾開來的月光。
大概沒幾個人能抵擋住虞出右自身的魅力,那身影映在簡茉的眼裏,溫柔得像要化出水。她說:“阿右不是上學那會兒就已經過了鋼琴九級嗎,可惜了。”
“可惜啥?他就是個開公司掙錢的命。”簡夏說,“不過瞧他往那兒一坐,倒挺像那麽回事的哈。”
虞出右彈的是剛剛簡夏彈的那首曲子,全憑過耳的記憶力,在末尾的地方自己做了一點點修改,完了,手指還搭在琴鍵上,回過頭來問簡夏:“你覺得怎麽樣?”
簡夏早就聽出他意圖,已經杵他身邊去了,兩眼發亮的說:“不錯哎!你坐過去一點。”說完,一屁股把虞出右往旁邊擠。
他們兩個同坐在一張凳子上四手聯彈的景象,真是外人插都插不進去的渾然天成。
簡夏靈感如泉湧,情緒一直很高,直到深夜告辭的時候還在喋喋不休,又抱怨了一通何慕不肯給他當主角的事。
虞出右把人送到門口,簡夏看着他姐,笑得有些促狹,“你們兩個都要訂婚了,姐你今晚要不就留下來吧,熟悉熟悉環境也好啊。”
簡茉是真正的大家閨秀,平常的交際圈也相對單純,聞言,臉上透出兩朵紅暈,“夏夏你,胡說什麽呢……”
簡夏握着簡茉的肩膀把人往客廳裏推,“姐啊你也別太保守了,這都什麽年代了,對吧,姐夫?”
虞出右冷冷淡淡聽他一聲“姐夫”,冷冷淡淡看了他足有半分鐘,才說:“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