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8)
精怪了。
“不是魔，也不是妖？那不就是精怪了？”
九凜在小孩身上嗅了嗅。
嗯，很幹淨。沒有肮髒的氣息。
也是，只有還未成仙成魔的精怪，最是幹淨。因為幹淨可以選擇。仙道魔道妖道，只要想便可以修煉。
只不可惜的是，即便有這麽多的選擇，大多是精怪，都嫌棄仙道清苦。選擇妖魔道。
這小精怪，竟然能耐得住修行空虛寂寞冷。着實不易。
“小孩兒，你一個人嗎？”琅嬛甜軟的聲音特別親和。
總之比起九凜和蘇哲那是可親了不知多少倍。
“我也不叫小孩兒。我叫昆傾。”他的聲音很低。似乎是在害怕什麽一樣。
“莫要害怕。我們不吃你。”琅嬛也不知道是怎麽了。見他這幅小模樣。便心底一片柔軟。
擡手摸了摸他的小腦袋。
“我也不好吃。”
琅嬛“………”
“走吧。”蘇哲不再關注昆傾。對着琅嬛吩咐道。
不過是個不成氣候的精怪。食之無味。
琅嬛知道，即便再小的精怪都有自己的生存方法。
自己再擔心也于事無補。默認了蘇哲的話。
站起身。準備離去。
可是剛邁出一步。衣角卻被拉扯住。低頭一看。竟是昆傾得小手緊緊抓着她。
“昆傾？”琅嬛頓住腳。
“你說過要照顧我的。”聲音很低，除了他自己。旁人很難聽到？
“什麽？你說什麽？”琅嬛略微傾下身子。想要聽清楚他的話。
“我要跟着你……你們。”昆傾猶豫了會兒。終于是來開了口。
“你……要跟着我。”
“不行”
“不行”
琅嬛好笑的看着他們九凜和蘇哲兩個的一口同聲。
這兩人，在這件事上，但是少有的一致。
“他不過是個孩子。”
“拖油瓶的精怪。還有，都一千多歲。哪裏還是孩子？！”
九凜甩了甩毛絨絨的大尾巴。不耐煩。
“那也是一千多歲的小精怪。”琅嬛憐愛的看着默不作聲，明顯局促害怕的昆傾。
“精怪易變。心思叵測。”蘇哲對于精怪沒有好感。
它們的選擇很多。是不穩定因素。
“留下他吧。”
琅嬛可憐兮兮的看着蘇哲。
蘇哲猛然發現，自己若是一對上這雙水亮清透的眼睛。堅持什麽的都會化作泡影。
會為這女子做一切她想要做的事。這樣真的好嗎？
九凜好笑的看着琅嬛對着那心狠手辣的主。撒嬌賣萌。
這傻頭。對着一個殺人不眨眼的人搞這些，有用嗎？
九凜坐等被拒絕。
“好”只見蘇哲輕輕咳嗽了聲用來掩飾心中真實想法。
九凜聞言瞪大眼珠子。不可置信看着居然這般容易便成功的琅嬛。
“那條狗，下巴和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昆傾一臉懵懂，仰頭看着琅嬛道。
琅嬛捂着嘴忍住笑。
九凜聞言簡直要炸毛了！！他從出生起，最最讨厭的便是別人喚作狗！！
嘴裏火焰醞釀，看他不生烤了這千年小精怪！！
琅嬛一看這架勢可不對啊！這是要撕逼流血的節奏了！！
心魔
忙上前捏住九凜的嘴巴。安撫道。
“小凜乖啊！昆傾他還是個孩子，呵呵，凡人有句話叫做童言無忌哈！”
九凜一爪子拍開她的手。
“你想謀害本小爺？！”瞪着她，一臉憤怒。
琅嬛忙擺了擺手松開，陪着笑臉。
“哪敢啊。我家小凜最是招人喜歡。我哪兒舍得啊。”
“傻缺”九凜一副你有病的鄙夷的表情
琅嬛忍了忍心中想要抽者丫的沖動。
不能抽，不能抽。她要是忍不下。昆傾是留不住的。
“我看昆傾法力不高。把他就在這虎狼環伺的不周山，決計是枉送性命的”
“你一個凡人，留精怪在身邊有意思嗎？！”
九凜覺着沒詞兒了。最後把凡人這個借口都用上了。
琅嬛沉默的看了看九凜和蘇哲。那眼神的意思很明顯。
難道他和蘇哲兩個人不是非人嗎？
“帶着吧。若有異。殺。”阿舍略含深意的看了眼垂頭不語，似在等待發落的昆傾。
阿舍的一句話明天決定了他的去留。
畢竟，這個團隊中，論武力值哪家強。還是阿舍啊。
“太好了！我相信昆傾不會有異的。我先帶他去河邊清洗一下。你好小凜一定要好好相處呢。”
說完好似阿舍反悔似的拉着昆傾火速離開。
待來到一處靈泉處，才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長長舒了一口氣。
“可算是把你給留下來了。來，我幫你洗洗。”
看着過分乖巧沉默的昆傾。琅嬛心中一片心疼。
這孩子，孤身一人在這魚龍混雜的不周山。指不定吃了多殺苦呢。
看着小身板瘦的。
琅嬛已經自動為昆傾臆想出一個。小精生活血淚史。
憐惜的用絹帕為他擦拭臉上的污漬。
昆傾定定看着琅嬛的動作。綠瞳中潋滟一閃而過。
待一張小臉被擦拭幹淨。琅嬛不免再次驚嘆造物神奇。
這小臉精致粉嫩。眉目透着一股子靈氣。
跟戲文中的小仙童一般無二。
哪裏是什麽精怪啊？
“昆傾。你是仙童吧？”琅嬛為他梳理着散亂的牛角髻。
昆傾歪着頭。不說話。似乎在考慮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算了。你不想說便不早說。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想說的秘密，和不願被提及的過去。過去不能重來，明天在自己手中，好好把握才是。”
總覺得，昆傾看着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不時還有些憂傷莫名流露。
在人間，他這般的孩子。該是最最無憂無慮的年紀吧？
上有父母呵護。下有兄弟姐妹照應。
“你也有不可說的過去嗎。”
昆傾看着她。似疑問似肯定。
琅嬛有些意外他會對自己的過去有興趣。
笑着點了點頭。
“當然啊。誰沒個不堪回首的過去啊。”她的過去跨度兩生兩世。隔着生死。
怎能輕易遺忘。
“別笑。你的眼裏沒有笑。很醜”昆傾用手輕輕摸了摸她漂亮的眼睛。
琅嬛再次無言以對。她的确心中無半點釋然之感。只覺得前世種種，糾纏在心底深處。
上天讓她重生，給她前世記憶。警示她莫要重蹈覆轍。
可是，這些記憶，丢不掉，放不下。橫在心中如鲠在喉。猶如心魔。
孽緣來
“既無法釋恨。不如趕盡殺絕。”昆傾一臉天真的建議道。
“昆傾莫要把阿舍的那一套作風學着。你還是孩子，還有大好時光，不應該浪費在殺念和恨意中。”
昆傾沒有認同也沒有否定。只是低下頭。
就在琅嬛以為他不會再說話時。
“難道。大人便可以有恨？”
“這…”她剛才那樣說只是不想他小小年紀便過得壓抑痛苦。
世人皆苦。妖魔精怪也不能超脫。
他是非人，不似凡人。即便有再深的仇恨。也只有短短幾十年。
而他卻有漫長生命。若是一直被仇恨所困，那還有何開心？
不過，看昆傾得态度，似乎是自己多事了。畢竟這只是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沒有征求過他是否樂意。
人各有志。怎麽強行扭轉。
“我只希望。昆傾你可以過的輕松些。”
琅嬛輕輕的摟住他。
“在不周山傾塌的那一刻起，我就不配有輕松幸福。”
昆傾緊緊回摟住琅嬛。頭埋在她的頸窩。低低呢喃。
“嗯？”
“我會有分寸的。你放心。不過你說過的話不可以改變。不然，我會恨你的。”
琅嬛好笑的看着他。她是對他說了什麽話，讓他這般記着。不兌現還成恨了？
“小孩子。莫老是恨來恨去的。裝老成什麽的一點都不可愛啊！”
昆傾沒有在意她的話。而是把她拉到他的身後。警惕的看着前方陰影覆蓋得林子。
無奈何，他小小的身板。怎麽遮的住本就比一般同齡人要高挑許多的琅嬛？
“是有危險嗎？”琅嬛也算經了些事兒，對危險也也幾分警惕。看昆傾這樣想着有異。
昆傾點了點頭。“有生人。”這人修行不低，竟能突破不周結界，瞞過自己。來到山中隐藏在暗處，肆無忌憚的窺視許久？！
昆傾心中有些擔心。他在估算，自己拼力一搏。逃脫應該沒有問題。
可是，身後還有一個她。
要不要舍了她，獨自保命。
層層疊疊的陰影只中。未知的腳步聲，夾雜着，樹葉得吱嘎聲。
攪的人心不安。
“你快走。”昆傾心中思考着贏的勝算。
就算贏不了。也要搞出大的動靜。讓那兩只及時趕來。
琅嬛心中不知為何惴惴不安。當看到那雙熟悉的登雲靴後。
原本有些僥幸的心。徹底沉在谷底。
一身烏金色纏蟒官服，夾雜着那人特有的冷氣。徐徐而來。
“怎麽還不走！！冷着幹嘛！”這人來者不善。那雙眼裏得殺氣，太滲人。
“走不了了……”琅嬛頹唐喃喃道。
“什麽？！”
“本王以為是什麽樣的孽障。敢動本王的王妃。”
“王妃？誰知道你這凡人的王妃是誰！識相的話趕緊離開。不然我吃了你！！”昆傾威脅道。綠瞳中透着兇狠。
他還不知道琅嬛的真實身份。
只不過是背對着琅嬛她看不到。
“精怪。也配在本王面前叫嚣。”裴臻猶如在看一個死物。
“莫要傷他。不是他帶我來的。”琅嬛上前擋在昆傾面前。正視他。
裴臻這才能好好打量她。
她失蹤五月有餘。如今再見，整個人得氣質都有些不一樣。
到底是哪裏不一樣呢？裴臻那雙潑墨般的深眸。若有所思得看着她。
啊！對了，是健康。他得琉璃花，不在病态不堪。有了些許生機。
莫不是，他的琉璃花好了？
帶走
心中竟欣喜莫名。連日來的擔心，惶恐。都不及她的健康來的讓他高興。
在她失蹤的這麽些日子，他想得很清楚。
若要下手殺她。絕對下不了手。
這朵琉璃花，這般細心呵護着。自己付出了那般的心血。定是要牢牢禁锢在身邊的。
要是折了。這滿腔心思。豈不是付之東流？！
東璃王，從不做賠本得買賣。
至于段骁那邊，他即将回歸山門。山中歲月悠悠，這段對于琉璃花的執着。一定會被時間掩埋。
他相信，玉麒那幾個死侍加上山門那些老頑固。
一定會讓他沒有時間在意琉璃花。
玉麒，可是玄術奇才，山門希望。
這一點，在來的路上便已經想的很清楚。
“過來。”裴臻朝她伸出手。
“你要保證不傷害他！”琅嬛想要争取他的承諾。
“他既然敢動你。就要有心裏準備承受王的怒火。”
他的語氣冰冷森寒。一步一步得朝琅嬛走來。根本無視昆傾的威脅。
琅嬛不自覺的後退。這強大的壓迫感，不管什麽時候都無法适應。
“帶我來得人，已經死了。”琅嬛蹙眉看着他。
“過來。”裴臻很不喜歡，琅嬛對他顧忌的模樣。
世人都可以畏懼她，但是她不能，也不許畏懼于他。
阿舍去哪裏了？小凜呢？為什麽他們都不來救自己？裴臻一介凡人，怎麽可以到仙山中來？！
轉頭看向一臉擔憂想要阻止的昆傾。對他報以安慰一笑。
“沒事的。他不會傷害我。出來這般久，也該回去了。”
原來，所有的事都會命中注定。即便努力掙脫，也不過是徒勞。
她與裴臻，糾糾纏纏，終究還是要以最慘烈的方式，來了解這段前世今生的孽緣。
昆傾只覺得，眼前女子，即便笑，那笑容裏的悲傷也掩飾不住。
猛的抱住她得腰。“我很快就去找你。”用只有他們兩個能聽見的聲音保證道。
裴臻容不得他放肆，幾步并做一步。把琅嬛攬進懷裏。一個公主抱。抱起。
看了眼垂頭不語的昆傾。
琅嬛生怕他變卦。小手緊緊抓住他的前襟。仰頭看着他。
“你答應過我不傷他的。”
她的聲音裏透着緊張。
“何時”裴臻也看着她。
“你！！”
這人怎麽這樣！不是默認了嗎？什麽時候，大名鼎鼎的東璃王也學會了出爾反爾了？！
看她一臉想要炸毛的表情，裴臻瞬間舒暢了。
還是這般生動得表情适合她。
“本王不削殺這等手無縛雞之力之物。”若是逗的過頭了。她該真惱了吧。生氣傷身，他剛才抱她得時候，順便給她診了診他的琉璃花還沒好。身體裏的毒素病态，只是暫時被這山中靈氣壓制住。
一旦複發，會比以前來的更加兇猛！
思及此，默默從衣袖中掏出一顆紅色的丹藥。
“張嘴。”放到琅嬛嘴邊。
琅嬛快被他的九轉還魂丹搞崩潰了。真的沒用好不好？！能不能不吃？
“這是血魄花煉制的藥丸，能暫時壓制住你的病情。”
琉璃花的病，似乎比以往嚴重了許多，若不是這滿山的靈氣壓制，只怕早就亡了。
一想到這兒，裴臻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她的病拖不得的了。去崂山刻不容緩。
這趟回府，和皇兄商量下。立刻便早動身。
藥丸自己一共煉制了十五顆。應該夠用。
懲罰
不過，再加上點兒東西，應該更保險。
一定要在回山之前保住琉璃花命！
随既把藥丸塞進琅嬛嘴裏後，又拿出一個玉質小瓶。
抛入空中，只見，它瞬間變大。吸納着山中靈氣。
“你做甚？”
“收些靈氣。”裴臻并沒有做過多的解釋。這些靈氣似乎能壓抑住琉璃體內的病症。
先收着。以備不時之需。
做好一切剛要走，只聞天空響雷陣陣。兩人不自覺擡頭觀望。
裴臻倒是泰山崩于眼前而不變色。面無表情的看着天上的異動。
琅嬛确實不淡定了，她看的很清楚。那熟悉得氣形。雖然看不清真身，但，氣息不會變。
是阿舍！他騰空而去了？！他扔下自己了？！
巨大的失望與失落。壓向琅嬛。讓她在失神之時完全忽略了，還有一道和阿舍相近，卻更加強悍氣息，緊緊伴随着他，騰在空中。似乎在壓制着他一般。
“你很在意”裴臻垂頭，看見的便是琅嬛失望至極的臉。
“你想說什麽？”
琅嬛也不是傻子。裴臻其人，詭詐詭詐的。說不得那句話在挖坑等着埋人呢。
她即便不聰明，卻也滿打滿算與他糾結了兩世。
他什麽德行。自己門清。
“不管你在這山中發生何事，遭遇過什麽。我都可以既往不咎。”
裴臻看着她。黑眸中有琅嬛看不透的深沉複雜。
他竟沒有用尊稱？
“這一次總歸是我沒有看好你。回去之後，這山中之事。只當是你大夢一場。”
琅嬛有些訝異他居然沒有細問她被擄的細節。
照理說，一個王妃被莫名其妙的擄走，很有可能失去清白，在月楚是要過堂細審的。
若證據确鑿，便要被褫奪封號。黥面關押數載。再貶為奴人。
他竟問也不問。難道是要直接送自己去禦刑司？！
她可不相信裴臻得那套不追究說辭。在她看來，這不過是讓她心甘情願回去得說辭。
免得魚死網破，大家都不好看嘛。
沒辦法她對裴臻得映像真的一時之間難以轉變過來。
這人，做什麽都就有後手。算計人于無形。通常都是當面不言語，過後怎麽死都不知道。
出了這麽大的事兒，他竟這般寬容。絕逼不是面上看着那樣簡單。
“你想怎麽處置我？”
琅嬛嚴肅問道。總要有個心裏準備。
裴臻腳步一頓。
“剛才的話，你沒聽清楚？”
“聽明白了。但是我不信。退一萬步，即便有你的承諾，定有人不會讓我好過，會借着這次事件，讓我吃不完兜着走。所以，你還是先把你的決定給我透個底，讓我好有個心裏準備。”
這琉璃花倒是個心思通透的。竟能想到這麽多關節。
可是，她這般義正言辭的說不信自己是怎麽回事？她是自己的王妃。怎麽能不信她夫君所說的的話。
“你說的沒錯。正常程序的确是你想所能想到得最壞結果。”
是吧。她就知道。禦刑司的人沒那麽好糊弄。
前世，她因為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被蘇暖構陷入了一回禦刑司。
雖查明原因，自己也有過失。那裏的人根本就不會因為身份而寬容。
該得到的懲罰那是一件都沒有少。
這邊琅嬛還在感嘆。那邊裴臻又開口了。
“但是，禦刑司。如今歸本王管轄。”言下之意是是要尋私了？！
裴臻，這樣做真的好嗎？你皇兄知道嗎？你姑姑知道嗎？你那些桃花債知道嗎？
等等，他剛才好像說。禦刑司，他是老大？！
這什麽情況？好像和前世不一樣啊！不過，倒死自己也沒弄明白。禦刑司真正的大佬是誰。
是裴臻就對了。就合理了。他絕對不會對自己手下留情的。
嘴角的苦笑與釋然，刺痛了裴臻的眼
番外一
“我沒有放火！！”
被兩個侍衛死死壓制住的女人，對着上位端坐的男子做最後的申辯。
女子，一身華服已亂。環佩散落。發髻淩亂。猶如一個瘋婆子般大喊大叫。
祈求者上位之人的信任。
那端坐上位，面容俊朗的不似凡人的男子。無視着女子哭喊。冰冷審視着她。
那眼神猶如看一個死人！！
而他的身旁則分別坐着兩個一紅一白的絕色美人。
一個在悠閑的品茶，一個則一臉嘲諷鄙夷的看着堂下女人。
手中有意無意把玩着一柄赤紅得鞭子。
琅嬛有些絕望的看着裴臻。那個，她愛到即便卑微到塵埃，卻義無反顧。甘願舍棄生命的男子。
他此時的不言不語的承諾，比當面的訓斥指責更叫琅嬛心冷。
因為心中無她，故而對她連半點在意都沒有。
“夠了。帶到禦刑司。”他終于開口了。說出得話卻讓琅嬛如墜冰窖！！
面對一個心如鐵石的男人。她還能指望什麽呢？
琅嬛笑了。悲極而狂！！
裴臻見她如此瘋癫的模樣，不由鎖了眉頭。
直到她被帶遠，那滲人得笑都沒有停下。
禦刑司
很明顯，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她，刻意放火燒府。
東璃王府何等尊貴。豈容亵渎？
琅嬛自從進了禦刑司，便沒有說過一句話。呆呆的跪坐在那裏，不哭也不鬧。
猶如一個失去了生機的木偶。任由定罪發落。
她輸了。輸的很徹底。蘇暖說得對，她錦琅嬛在他裴臻心中，連個屁都不是。
猶如垃圾。
那對裴臻最後的希望，在一點一點得磨滅。
六年了。她與他同床異夢了六年。
是互相折磨吧？他有他心中白月光。而她只不過是一個可笑的垃圾，毒婦。
一個為了和他成親寧願替嫁的傻子！！
當板子落下的時候，她已經感覺不到疼了。
因為心已經疼麻木了。
而她卻始終沒有發現，刑室較為隐蔽的一處，站着兩個人。
一直在看着她。一錯不落的看着她的表情，從絕望到死寂。
“王爺。屬下已經吩咐過了。莫要真傷了王妃。”
雲冰恭敬的站在一旁彙報着。
沒錯，這兩人便是裴臻和他的貼身侍衛雲冰。
“本王何時吩咐過。擅做主張。”
聲音中聽不出喜怒。卻也沒有責罰雲冰。
哎，王爺就是別扭，明明心裏在意王妃。卻要這般冷待她。讓她難過傷心。
“王爺。屬下覺得王妃可憐。”
王妃對王爺的心那是天地可鑒啊！
再也沒有比她對王爺更真心的人了。沒有參雜任何東西的真情。
“且錯不在王妃。”縱火一事已經暗地裏查清。是蘇側妃搞的鬼。
嫁禍王妃。
“雲冰。”裴臻輕輕啓唇。在看到，因為杖責暈倒過去，被衙役随意對待，粗暴。拖拉下去的琅嬛時眸色深了幾分。
他的王妃。即便有罪，也要保有尊嚴。看來禦刑司得這幫衙役太久沒有緊緊筋骨了。
“屬下在。”
“你告訴本王。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家。什麽最珍貴。”
雲冰想了想。
“真心。一顆坦誠相對，堅貞不移，毫無雜志的真心！”
“這些。她都有。”
雲冰知道，王爺對王妃也并非不關注的。你看，這不是看的挺通透嗎？
“那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對王妃。
“但空有一顆待本王的真心又有何用？很快，就會被這暗湧複雜的後宅給泯滅。最後連渣都不剩。”
雲冰沉默。沒錯。王妃太過單純。覺得只要她對王爺真心，便要得到王爺相對得回應。
既不顧及處境身份。也不在意這樣肆無忌憚張揚的愛是否妥當。
最終讓她自己陷入危局。自保都難。
連自己都保不住，談什麽真心呢？
“本王早前便與她說過，莫要走錯路。她一意孤行，結果只能落得身心具損。本王就算幫的了她一次，卻幫不了她日後的無數次。
在後宅，能留在本王身邊的。不是光靠一顆真心便可以的。”
王爺的話雖說的極為殘忍。但卻是事實。
若是王妃還沒能有所覺悟。只怕終其一生都無法走進王爺的心。
“皮肉之苦罷了。讓她能長長心。”
六年來，她有太多地方讓他失望。他東璃王的王妃，不是只這般胡鬧任性，上不得臺面的。
他，沒有過多的精力看顧一個連自己的位置都擺不正的女人。
在他的王府。先是王妃，再是妻子。若是她不能明白一個王妃該當如何。那麽，他不介意換人。
他不是沒有給過機會。六年光陰，若是有心，未必不能長久留在自己身邊。
她卻一次又一次讓自己失望。她似乎永遠不明白，他之所以冷待她的原因。
寵她，回應她，無非是給單純猶如白紙一樣沒有自保能力的她一道催命符。
懲罰二
他很不喜歡看到她這幅什麽都不在意的模樣。
即便是生氣，惱恨。都要比此時的表情生動得多。
待裴臻抱着琅嬛從密林裏出來，便迎出一人來。
是雲冰。
只是……
琅嬛有些介意的看着他。怎麽上瘦的這般厲害。都脫形了有木有？
整個人都顯得意外的憔悴。
裴臻是給他安排的什麽變态任務啊？
居然能讓一個健壯的小夥子短短時間內變成這樣？！
還有，她怎麽感覺他在躲閃自己？
難道是錯覺？算了，管他的，雲冰雖對自己無過，但也無功。
他的死活，自然有他忠心耿耿的主人操心。
可是……
你為什麽要把小凜捆成這樣？
看着被套索綁成拉車式的九凜。琅嬛不淡定惹。
九凜聞聲擡頭，黑眸裏滿是戾氣。嘴巴被套住無法撕咬出聲。
卻是在無聲的揪琅嬛的心。
小傻子！本小爺早就說過。這男人尋來，大家都沒有好果子吃。
不過，那冷面煞星對待小傻子倒是寬容。沒有遷怒她不貞。
只是自己倒些黴罷了。
“生為靈寵沒有做好本分。”
裴臻一直認為，狐貍性狡。不适合做靈寵。
因為它們沒有真心。
他的琉璃花，單純無知。怎能駕馭得了如此心機沉沉的物種？
這狐貍，主人不在身邊還只顧吸食山中靈氣。簡直沒有半點靈寵的護主之心！
“小凜很好！”
小傻子！你莫言再多做口舌了。越是這樣，煞星就會越是覺得我蠱惑了你。
“讓我懲治。或者換一只我給你選的靈寵。”
琅嬛真的，真的。打從心底不喜歡裴臻這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幾近施舍的态度。
無奈，如今自己能力有限，不足以和他抗衡。
惹惱了他，小凜就有危險了。
微微垂下頭。算是默認了。一個箭步，抱着她上了馬車。
放下兩邊簾子。随後朝外吩咐道。
“讓那狐貍拉車。到城外時再換馬。”
免得被人看到，引起不不要的騷動。
世人雖能接受，妖魔橫行的世道。卻始終不能壓制住看到真正非人的恐懼和殺心。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這些彎彎道道，個中複雜。他的琉璃花怎麽能算計的到呢？
就讓自己為她掃平一切黑暗。無憂無慮吧。
琅嬛此時才不管裴臻心事。她，很是心疼讓九凜拉車。
小凜那般愛惜自己的皮毛。被這樣折騰，一定會氣死的。
“你是主人。不該太過縱容靈寵。”
尤其是狐貍。
擡手為她梳理着有些淩亂的頭發。
琅嬛煩躁的撇過頭。她真的很不想和他再虛與委蛇下去。
阿舍明明答應過自己要帶自己有得？為何先走，連一個交代都沒有呢？
玉麒是這樣，他也是這樣。
難道在他們心中，自己就這般可有可無。招之則來揮之則去嗎？
裴臻顯然注意到她臉上的厭色。一把握住她纖細白皙的過分的手腕。
貼近她的臉。
“琉璃。這麽久不見。你就是這麽個态度嗎？還是說，你根本就未曾想過要和本王回去？”
他得聲音很低，猶如最美妙的音節，透着隐隐揮之不去的危險。蠱惑着世人。
琅嬛心中一涼。他，生氣了。
“我失蹤多久了？”面對他的怒意。她也沒那麽多害怕。鎮定問道
“不多不少。剛好五個月。”
“竟這般久了……那麽，也許我應該思念王爺才對。”
她那雙澄澈見底的美眸，對上裴臻那對，猶如漆黑得漩渦攝人心魂的眼。
平淡，冷漠的回應着。
猶如例行公事般敷衍。
回程
修長如玉而又略帶粗糙的大手捏住她尖細精致的下巴。
“人都說，琉璃易碎，且無心。本王不信。本王的琉璃一定會有心。”
琅嬛真的想翻白眼兒，吐槽了。
這人就是這樣。狂妄自大。喜歡讓不可能變成可能。
琅嬛才懶得和他多費口舌。讓他作。真是好笑。
他真以為，一個凡人能夠逆天不成？
裴臻見懷中美人兒，神色恹恹。心下一軟。
忽略掉她那翻白眼兒的小表情。這丫頭就是個嘴服心不服的主。
表面上那是默不作聲，心裏指不定在怎麽編排呢。
不過這種口不對心。默默反抗又不能聲張的別扭個性，卻意外的戳中東璃王殿下內心的萌點呢。
東璃王殿下，看着窩在懷中，猶如一只尋求安穩小獸一般的琅嬛。
手就有些不受控制的摸她的腦袋，如同順毛般的安撫。
馬車平穩的行駛着。琅嬛其實很是不爽裴臻給自己順毛的舉動。
搞的自己跟個寵物似得。無奈，反抗無效。這人就跟摸上瘾一般。執着得很。
就這般別別扭扭的一路。
可是随着時間得流逝。琅嬛那種熟悉的不舒服感覺。愈來愈重。
到最後，必須躬起身子才能堪堪緩解！
這到底是怎麽了？！在不周山的這些時日明明有所好轉啊？為何現在又有複發的情況？
裴臻略微低頭便看見她痛苦難受，卻有拼命想忍的模樣。小臉煞白煞白的。
還有什麽不明白？小琉璃肯定是因為離開了不周靈氣的滋養。所以體內的病病症才會洶湧而來。
裴臻有些擔心。擔心琉璃花會承受不住比往日更加兇險的病情。
此時琅嬛已經被病痛折磨的昏昏沉沉的。滿頭虛汗。神智都有些略微不清了。
裴臻單手衣袖中掏出那個青花瓷瓶子。
打開瓶蓋。釋放出裏面的一絲靈氣後。便牢牢蓋住。
單手掐訣。做了個透明小罩，籠住那抹想要飄散而去的靈氣。
靈氣被困在裏面，極速旋轉。由銀白色，化為泛着金色的氣體。
裴臻見火候已到。便虛托着泛着金光的小球。來到琅嬛的心口出。将小球緩緩沒入她的心口。
琅嬛的臉色，很快好轉。
裴臻見此才松了一口氣。忽略掉自己額上的汗。密切關注着琅嬛的情況。以便做出最快的反應。
這不周山的靈氣果然不錯，不愧是仙山之首，群山之王。
換做另外兩座仙山只怕都沒有鎮壓病痛得效果。
只可惜，琅嬛終究是一介凡人，體質虛弱。又沒有修行功法口訣。
這靈氣好是好，卻不是她能長久使用的。
一旦失去靈氣滋養，病情會比以往更重。
且髒腑被靈氣沖撞有損。
這都是可怕得後遺症。
所以剛才他采才用自己的修為為她提煉靈氣，把傷害值降到最低。變成最有益的良藥。
只是這樣做，他自己也會有所耗損。他确是不在乎的。
提煉過得靈氣即便只是一點兒，都勝過世間萬般靈藥。
可以更加長久得拖延病情。這正是他所需要的。
現在唯一的擔心便是，她不能撐到去崂山！
“讓那只狐貍快些。”
路程遙遠。越是颠簸，他的琉璃花就會越不舒服。
獨處一
馬車外的九凜真心想一口咬死說這話不腰疼的裴臻。
他就算是日行千裏的靈獸，也需要喘口氣好嗎！！
這不周山距離月楚，最快得路程也要三天，你特馬的，是要小爺我跑的屁股着火嗎？！
他也不希望那小傻子出什麽事兒好嗎？！
就這樣，到了月上中天。
這是琅嬛前世今生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在野外和裴臻這厮一起單獨過夜。
這是前世多麽夢寐以求的事啊。那時為了和他有更多相處的時間。醜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