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20)
致啊!”香果眯着眼睛看,突然臉一色,傘一擋,拉着白安晴往小路上拐。
“怎麽啦,他們游他們的船,咱們也沒礙着他們,怕什麽?”白安晴這樣說着,倒底還是跟着她往小路上去了。
那游船上的正是墨展綽和鐘穎,想當初在府裏的時侯,這兩人水火不容,如今到了宮裏,倒成了恩愛的典範。
皇帝皇後雨中游船,多浪漫多富有詩意!傳出去就成了佳話。白安晴起初還奇怪墨展綽為什麽會立鐘穎為後,後來聽說,從他率大軍打回來到他逼宮登基,鐘穎一直從中相助,利用她的背景和人脈為墨展綽的登基掃除障礙,鋪平道路。這樣的女人不當皇後還能讓誰當?墨展綽需要一個有能力有背景的女人站在他身後,為他撐起一片天,而不是她這樣連個身份也沒有的女子。白安晴一路走着,終于知道,從墨展綽成為皇帝的那日起,他們就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又過了幾天,明妃來看她,白安晴聽到通報,還有些吃驚,這是她入宮以來,明妃頭一次來看她。
站在門口,半低着頭,朝着進門的明妃盈盈跪下請安,明妃忙将她一托:“妹妹這是做什麽?”
白安晴垂着眼,低聲說:“明妃娘娘大駕光臨,安晴有失遠迎,還請明妃娘娘降罪。”
明妃嘆了口氣,拉着她一同坐下,朗聲說:“你們都下去吧,我和妹妹說會體已話。”
香果有些不放心,躊躇的看着白安晴。
白安晴如今成了孤家寡人,倒看得開,生死完全不放在心上,再說她覺得雖然有一年不曾見面,明妃也不會一見面就害她吧。
朝香果微微點頭,香果便恭身退了出去。
明妃看着香果的背影,輕輕笑着說:“這奴才倒是忠心得很。”
白安晴不知道她的來意,只是笑着不說話。
明妃這時才仔細端詳她,聲音帶着一絲憐惜:“妹妹瘦了。我知道妹妹去年在宮裏遭了大罪,姐姐沒辦法救妹妹出去,實在是……”
“姐姐不必自責,都過去了。”白安晴臉色平靜,看不出端倪。
明妃看她神色淡漠,又說:“妹妹定是怪姐姐沒早來看望妹妹,這實在是姐姐的錯,不瞞妹妹說,如今皇後坐陣中宮,勢力極大,姐姐不敢擅自妄為,雖然一直想來看望妹妹,也只有忍着,不想讓她拿住話柄。”嘆了口氣,心裏卻是愧疚,“想當初妹妹那般對我,如今我為了茍且偷生,竟然置以往的情份不顧,姐姐實在是個自私冷漠的人,妹妹若是不原諒我,也是情理之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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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9民女确實有事相求!
389民女确實有事相求!
白安晴愣住了,她斷沒有想到,明妃會跟她說這些,又見明妃一臉愧意,語氣也誠懇,不象是虛假之話,心裏也有些感動。她呆在這大殿之中,從來沒有人來看過她,更沒人跟她說過這樣情之切切的話,當下便紅了眼睛,拉住明妃的手,說:“沒想到在這深宮之中,還有姐姐惦記安晴,安晴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姐姐對安晴的這份情,安晴會一輩子記在心裏的。”
“快別這麽說,”明妃也是極動情,将白安晴摟在懷裏,“妹妹如今獨居這深宮,雖然皇上還沒給名份,但姐姐相信皇上不會忘了妹妹的,妹妹再給皇上一點時間。”
白安晴搖了搖頭,“名份不名份的,安晴倒沒奢望,只是……”
“只是什麽?”明妃問。
白安晴直起身子,幽幽的嘆了一口氣:“皇上如今是天下的皇上,早已不是當年的王爺,我知道他自有他的難處,我只是想我那從未謀面的孩兒。”
小皇子的身世,宮中瞞得很嚴,但明妃是原正德王府的老人,自然是知道內幕的,看白安晴一臉凄涼之色,心裏也是唏噓不已,握着她的手說:“妹妹惹想小皇子,不如去求求皇後娘娘,讓她答應你前去見一面,有了這一面之緣,以後也算留了念想。”
“可以嗎?皇後娘娘會答應嗎?”
明妃沉吟了一下:“我倒覺得你去求皇後娘娘的勝算大一些,她雖一直忌諱你,但如今皇上将你棄在這大殿裏,冷冷清清,如同冷宮一般,她對你的戒心應該是放下了,你若去求她,說不定看你可憐,會答應的。但你若去求皇上,倒落了她的口實,只怕妹妹以後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白安晴點了點頭:“姐姐說的極是,我明日就去求求皇後娘娘。”
明妃嘆了口氣,“原以為那時皇上會把我們都遣了,獨留妹妹一人,沒想到造化弄人,如今倒成了妹妹一人在這大殿裏獨居,姐姐有時真是猜不透皇上的心思。要不,尋着機會,我和皇上說說。總得有個名份才好啊!”
白安晴搖了搖頭,“姐姐的心意,妹妹心領了,我想皇上自有皇上的想法,姐姐如果蠻撞行事,說不定會自讨苦吃,那妹妹就真的過意不去了。”
明妃只是嘆氣,兩人又閑話了一陣,明妃就起身告辭了。
第二天,白安晴果然到明秀宮去求見皇後,鐘穎正靠在軟塌上閉目休息,一個宮女跪在地上替她輕輕捶着腿,聽到通報,鐘穎愣了一下,睜開眼睛,呆呆的看着地面,半響才說:“讓她進來。”
白安晴一進來就跪下了,神情恭順的請安:“民女見過皇後娘娘,皇後娘娘千歲安康。”
“嗯。”鐘穎略掀了眼皮:“起來吧。”
白安晴慢慢的站起來,看了看四周,欲言又止,鐘穎揮揮手,摒退下人,問:“你來找我,可是有事?”
白安晴卟通一下又跪下了,神情凄楚:“娘娘明鑒,民女确實有事相求!”
390皇上不是故意做給我看的吧?
390皇上不是故意做給我看的吧?
“說吧。”鐘穎見她這樣,心裏早已猜出幾分。
“民女肯求皇後娘娘讓民女見小皇子一面。”
鐘穎故作奇怪的問:“你見小皇子幹嘛?”
“民女也曾有一兒和小皇子一般大小,只可惜他命薄,是個沒福份的,剛生下來便得了風寒,一命歸西。民女一想起他來,便食不能安夜不寝,整日以淚洗面。”白安晴說到這裏已是聲音哽咽,嘆了口氣,又說:“民女聽說小皇子長得白胖可愛,民女鬥膽想見他一面,以慰藉民女對故兒的一片思念之情。”
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且情真意切,便是有人偷聽,也不會懷疑什麽,鐘穎卻只是看着地上的金磚,一言不發。
白安晴見她臉色明晦難辯,心裏急起來,拜伏在地:“請皇後娘娘成全!”
半響,鐘穎才淡淡的說了聲:“起來吧。”
白安晴剛站起來,卻聽外面一聲聲傳進來:“皇上駕到!”頓時慌了起來,看着鐘穎:“要不我躲躲?”
鐘穎卻笑:“躲什麽,又不是見不得人。”
說話間,墨展綽已經大步走了進來,白安晴趕緊跪地請安,墨展綽淡淡的說了聲:“免了吧。”卻是看着鐘穎:“原來你這裏有客人。”
鐘穎笑着說:“白姑娘難得上本宮這裏來,可不就是客人麽?皇上猜白姑娘來找本宮有何事?”
白安晴忙道:“民女不打擾皇上和娘娘相聚,先行告退。”
鐘穎卻說:“急什麽,難得來一趟,總要喝杯茶再走。”又對墨展綽說:“白姑娘來是想見見小皇子。”
白安晴見墨展綽對鐘穎和顏悅色,轉向自已卻目光發冷,頓時心如刀絞,一直以為自已放下了,卻原來親眼目睹仍是心痛不已,正低着頭暗自神傷,卻聽墨展綽說:“你回去吧,小皇子不是随便什麽人都可以看的。”
這句冷冰冰的話,象一把利刃,生生把她的心剖成了兩半,呼嘯而來的酸澀之意怎麽壓都壓不住,眼淚奪眶而出,她一聲不吭的拜倒在地,也不等他們開口,低着頭快迅的退了出去。
出了殿門便狂奔起來,跟在後面的香果一路追趕,卻見她躲到一棵大樹後面,趴在樹幹上嗚咽的哭着。
香果也不好過,紅着眼睛勸她:“夫人,回去吧,回去好生哭一場,在這裏會給人看到的。”
白安晴恍若未聞,只是壓抑着小聲的嗚咽,天色陰沉沉的,一片枯黃的葉子從樹上落下來,在空中打着轉墜在白安晴的肩頭,香果伸手替她拂掉那落葉,觸到她顫抖的肩膀,也不禁淚流滿面。
明秀宮裏,鐘穎笑着對墨展綽說:“皇上也是的,怎麽說那麽難聽的話呢,她倒底也是——”
“她什麽都不是。”墨展綽淡淡的說。
鐘穎看着他,目光有幾分探究:“皇上不是故意做給我看的吧?”
墨展綽輕輕哼了一聲:“皇後不必疑心,我答應皇後的事,絕不失言,皇後答應朕的事,也要做到才好。”
391但那支木簪夫人留下了。
391但那支木簪夫人留下了。
鐘穎臉色一冷:“皇上也不必疑心,臣妾說得到做得到,只是——她既然仍讓皇上分心,為何不将她移出宮去?”
“朕的事不勞皇後挂心,皇後将小皇子撫養好了便是對朕最大的安慰。”
“皇上請放心,臣妾是小皇子的娘親,自然會将他照顧得很好。”
“這樣便是最好。”墨展綽站起來,提了袍子就走出門去。
他坐着辇,遠遠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在前面緩慢的走着,步履蹒跚,他心一剌,叫儀仗拐向左邊的路上去。
白安晴遠遠的注視着辇上那個男人,心裏又是一陣絞痛,這條路是他回乾清宮的大道,為了避開自已,他竟然拐遠道而行,實在是讓她心寒,即然墨展綽已經這樣做了,那她還有什麽放不下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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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展綽下了朝,留下範士奇到書房談事情,吩咐龐大佐沒有重要的事不要進來打撓他。龐大佐現在是他身邊的大太監,一天十二個時辰幾乎都伴在他身邊。只要是墨展綽的事宜,無論大小,皆由他過問。
既然皇上不讓人打撓,那定是有要事要商談,他盡心的守在門外,一個小太監來報:“龐公公,景陽宮來人想見皇上。”
“景陽宮?說什麽事了嗎?”龐大佐思忖着,這個景陽宮看似在皇上眼裏有些特別,但裏面的女人沒給身份,皇上也只去過一次,估計都快忘了。
小太監答:“說是夫人不見了。”
人不見了?龐大佐一驚,“好端端的怎麽會不見,不見了就找呗,找皇上幹嘛?”
“景陽宮的姐姐正跪在外頭哭呢,您看——。”
“蠢貨,這點事也來打撓皇上,出去轟走。”龐大佐直接下了令。
小太監去了,可是好象轟不走,不但轟不走,動靜還越鬧越大,這幫蠢才,龐大佐罵了一句,親自出去轟,在門外的是香果和紅兒,倆人不但不肯走,還想硬往裏闖。
龐大佐高聲叫道:“哪來的小蹄子敢在這裏撒野,拖出去給咱家先打了再說!”
兩個小太監便使勁把香果和紅兒往外拖,正鬧着,後面傳來低沉的聲音:“什麽事這麽吵?”
原來是墨展綽和範士奇出來了,龐大佐陪着笑:“回皇上,這兩奴才不懂事,敢在禦書房的門前吵鬧,老奴正教訓着呢。”
墨展綽一看是香果,眉頭一皺,幾步跨了出來:“你怎麽到這裏來了?”
香果趕緊跪倒在地,哭道:“是夫人不見了,奴婢鬥膽才來找皇上的。但這公公硬不是讓奴婢進去。”
“什麽?不見了?怎麽會不見了?到處找了嗎?”墨展綽問。
“一清早夫人就說要出去轉轉,奴婢本來跟着的,後來夫人說要喝茶,奴婢回來拿茶,再去尋就不見了夫人,奴婢也沒在意,想着夫人興許去別處逛了。便回來等,可是等到快吃中午飯了,夫人還沒回來,我又打發了人去尋,都沒看到,奴婢生了疑,開了夫人的櫃子一看,少了幾件衣裳,但那支木簪夫人留下了。”香果抖抖索索将木簪遞了上去。
392她知不知道她這一走,于他意味着什麽?
392她知不知道她這一走,于他意味着什麽?
墨展綽一把抓過來,變了臉色,喝道:“莫百非,調集所有羽軍跟我走。”
龐大佐這才知道出了大禍,他跟在墨展綽身邊第一次看到他的臉色如此凝重,他狠狠的抽了自已一巴掌:“老奴該死,老奴不知道,老——”話還沒說完,被墨展綽一腳踹翻在地,急急的閃身而過。
墨展綽直奔明秀宮,鐘穎見到他這樣,心裏已經猜到了幾分。
墨展綽的樣子有幾分猙獰:“是不是你?”
“不是我,是她自已要走的。”鐘穎鎮定自若。
“誰帶走了她?”墨展綽瞪着她,喝道。
“沒人帶走她,是她自已走的。”鐘穎又說了一遍。
墨展綽逼近她,眼眸閃着紅光,樣子很是吓人,鐘穎往後退了兩步,聲音有些發顫:“她,她跟淩三走了。”
“往哪裏去了。”墨展綽再問。
“這我真,真不知道了。”鐘穎心虛的哆嗦:“我只知道他們或許會往南邊去。”
墨展綽聽了這話,調頭就走,鐘穎趕緊往外追:“皇上,你不能去呀,皇上……。”
墨展綽跨上馬,帶着大隊人馬就往宮外狂奔,鐘穎咬了咬唇,也上了一匹馬,跟着追出去,這個節骨眼上,不能再出事了,她做了這麽多,犧牲了這麽多,她的生活才剛有了希望,可不能就這麽沒了。
往南,又是往南境去了嗎?又回去過她那自由快活的小日子去了嗎?她還是不懂他,為什麽不等他,為什麽不信他?她情願和淩三走,也不願和他一起過嗎?墨展綽狂躁起來,使勁抽打着馬匹。
這一年多來,不管遇到多險惡的事,他都鎮定自若,但是現在他發狂了,只有白安晴能讓他如此狂躁不安。這個女人的腦瓜子裏倒底在胡亂想些什麽?為什麽就不願相信他?曾經的誓言難道都忘了嗎?不過是受了點委屈,就要離開他嗎?他在她裏只是如此?
白安晴和淩三走得并不快,也不掩人耳目,因為她沒想到墨展綽會來追她。看到大隊人馬向他們奔來時,她還有些驚慌,但一看墨展綽那氣勢洶洶的樣子,她反而平靜了。
墨展綽一扯缰繩攔在她前頭,眼睛似要噴出火來:“你這是要到哪裏去?”
白安晴波瀾不驚:“皇上恩典,讓民女在宮裏養傷,如今民女傷也好了,實在是不好意思再打撓皇上,所以——”
“所以就不辭而別!”墨展綽暴喝道。
“不辭而別是民女不對,于情于理,民女都該說一聲的,只是看皇上日理萬機,實在不好打撓,所以才……民女在這裏給皇上陪個不是,請皇上放民女走吧。”白安晴無視他的怒火,不吭不卑的道。
“放你走?”墨展綽怒火沖天,恨恨的瞟了淩三一眼:“好讓你跟他雙宿雙飛嗎?”
“皇上不必誤會,”淩三倒是不亢不卑,直視着他的眼睛:“在下和白姑娘同情兄妹,她不是後宮之人,也不願呆在宮裏,皇上又何必勉強。”
墨展綽冷冷的說:“我真後悔當初沒讓你死在海裏,救了你上來,你卻故計重施,又一次把她帶走!”
最讓墨展綽惱火的是白安晴兩次都是心甘情願跟他走的,第一次也就罷了,這一次他真的不能釋懷,為什麽就不能相信他?為什麽就不能再給他一點時間?他們一起經歷了那麽多,他以為她是懂他的,他以為她什麽都明白,可她為什麽還是要走!她知不知道她這一走,于他意味着什麽?
393過來我就跳下去!
393過來我就跳下去!
去年他遭遇了那樣大的劫難,仍堅信自已不會死,也不能死,因為她還在,只要她還在,他的命就不能丢!就是這股信念支撐着他,讓他忍受着劇毒噬體,忍受着常人不能忍受的痛苦,熬過了他此生最艱難最危險的時刻。
可是現在她要走,她要跟這個男人遠走高飛,墨展綽很想冷靜下來好好跟她說,但只要一牽扯到其他男人,他就很抓狂,他就無法冷靜,因為她要丢下他,她說過永遠不走,不離開他,但是她食言了,枉他心心念念,每日每夜都在想她,她想的卻是要丢下他,太沒良心了,他看着她,惡狠狠的道:“我若不放呢?”
“你!”白安晴氣結,怎麽?當上皇帝就更不講理了嗎?她是為了他好,她走了他就可以做個好皇帝。可他一定要把她圈在身邊做什麽?她什麽都幫不上,只會拖累他。
鐘穎打馬上前,勸道:“皇上,既然她想走,就讓她走吧,她不是可以關得住的人。皇上,你現在貴為天子,應該以天下百姓為重,以小皇子為重啊!”
白安晴見鐘穎也在,頗有些意外,沒想到墨展綽居然也帶了她一起來。她越發看得開了,抖了抖缰繩就要走,不料前面的路早被羽軍鐵騎攔住了,淩三悄悄朝她打了個眼色,暗示她從右邊的小路上逃走,他來斷後。
那是條山石小路,蜿蜒崎岖着往山裏去,白安晴明白他的意思,調轉馬頭就往山石小路上奔去。
淩三攔得慢了點,讓墨展綽打馬追了上去。但其他人卻被他攔在路口。
山路狹窄,只能容一騎通行,墨展綽好幾次想從她身邊插過去都未能成功,白安晴見墨展綽就在身後,怎麽也甩不掉,不免有些心急,根本不管不顧,只要哪裏有路便往哪裏去,一陣狂奔後,出現在她面前的居然是一處斷壁,她趕緊勒住馬,低頭一看,那斷壁之下長滿了草木,深不見底。
墨展綽也看到了,心一緊,趕快下了馬,慢慢向她走來:“晴兒,危險,快過來。”
白安晴有種被逼到絕境的慌亂,搖頭喊道:“別過來,你別過來!”她的座騎象是也受了她的影響有些焦躁不安,咻咻的噴着鼻息,蹄子不停的踩着,把斷擘邊的泥土踩得越發松散,邊緣不時有泥土散落,向那萬丈深淵墜去。
這時大隊的人馬甩開了淩三,都趕了上來,白安晴越發的慌亂,只知道夾緊了馬肚子,任它原地打着轉,墨展綽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想發狂,聲音卻異樣的輕柔:“晴兒,馬受驚了,快下馬,快下來。”
白安晴驚慌失措的翻下馬來,那馬兒一下失重,後腿一彎,側着身子便朝斷壁下墜去。連帶着把那邊緣崩去了一大塊口子。白安晴吓得身子發顫,一動也不敢動,但是一見墨展綽向她靠近,又拼命哭喊起來:“別過來,過來我就跳下去!”邊哭邊往那懸壁下看。
墨展綽立馬不敢動了,他有些不知所措,腦子裏甚至是一片空白,大山崩于前他可以波瀾不驚,再大的危機他也能力挽狂瀾,但現在他居然很無助,很恐懼,他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讓白安晴離開那個地方,他抖着手,輕聲道:“晴兒,你過來,我放你走,只要你過來,你想怎麽樣都行,好不好?”
394尾聲
394尾聲
“不,你騙我!”白安晴的情緒已經完全爆發。
“我沒騙你,我從來也不曾騙過你,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是我不好,我沒有跟你說明白,我以為你會懂的,我原本是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當後,就帶你走,我們到一個山青山秀的地方去過平靜的日子,遠離這些是是非非,就只有我們兩個,晴兒,你相信我,你一直都相信我的,對不對?如果你等不了,我們現在就可以走,這個皇帝我不當了,我現在就帶你走!”
墨展綽這番話一說出來,白安晴就知道是自已錯了,是自已把他想錯了,他沒變,還是原來那個他,是她沒有耐心,是她不夠相信他。但是——
鐘穎在墨展綽身後跪下來:“皇上三思啊!”
衆人也都跟着跪下了,齊聲高呼:“皇上三思啊!”
鐘穎慘白着一張臉,“皇上,你不能走啊!你不能為了一已私情,就置江山社稷不顧,置黎民百姓不顧,這是你墨家的天下,你如何能置之不理?你若為了一個女人抛棄了江山,百年之後又有何臉面去見墨家的先祖?現在朝廷內外并不安穩,這個時侯,你怎能一走了之?還有小皇子呢?他還那麽小,你要看着他長大,教他讀書寫字,教他騎馬射箭,培養他成才,将來好接替大統!皇上,你不能走啊!”
衆人亦是撲跪在地高聲齊呼:“皇上,不能走啊!”
天空忽然飄起了細雨,雨不大,卻下得密,傾刻間,山林象是被籠上了一層煙霧,雨在風中飄飛着,落在衆人的身上,白安晴仰頭望天,雨絲沾在她的臉上,很涼,仿佛帶了一種寒意,直入她的心腑,這寒意讓她瞬間清醒。
鐘穎是對的,她不能這麽自私,她不能帶走日耀的皇帝,國不能一日無君,更何況是在這種時侯。墨展綽的肩上背負了太多,已經裝不下她了。還有她那只見過一面的兒子,他已經沒有娘了,不能再沒了爹,他比她更需要墨展綽的守護。
她看着墨展綽,看着他那雙黑得發亮的眼睛,他的目光充滿深情,充滿眷戀,他離不開她,她又何嘗離得開他?但是——,她把目光再投到那呼拉拉跪倒的衆人身上,心裏已經做了決定,只有她徹底離開,才能保全墨展綽,保全他們的兒子,保全日耀的江山。她不再猶豫,對着墨展綽綻放了一個最燦爛的笑容,轉身投向了萬丈深淵。
“不,晴兒!不要!”墨展綽撕心咧肺的喊着,他狂奔過去,試徒抓住她,那伸出去的手卻僵在半空,他沒能碰到她。
她仰天看着他,依舊在笑着,飛快的往下墜去,象是誰一把掏走了他的心,讓他痛無可痛,他回頭望了衆人一眼,雙臂一張,如一只大鳥向着那深淵縱身飛去。
“皇上!不要啊!”鐘穎哭喊着,連滾帶爬到了斷壁邊,望着那下墜的身影,哭得暈天暗地。
墨展綽在半空抱住了白安晴,他的目光溫柔而熱烈,讓白安晴心悸不已。
相公,你太傻了……
不,晴兒,沒有你,我生無可戀……
兩人眷戀的對視着,風吹起了他們的衣袍,象兩只翩跹的蝴蝶,向着深不見底的懸下墜去……
雨越下越大,傾刻間四周已是白茫茫一片,那下墜的身影早已不見,只有鐘穎的哭聲在風雨中嗚嗚的回蕩着。天地間仿佛已經變色,雷聲隆隆,大雨傾盆,澆得衆人心裏一片悲涼。放眼望去,枯枝敗葉,滿目蒼夷,秋未去,而冬已至。
尾聲
數日後,十月大的墨楚瀚登基,成為日耀有史以來最小的皇帝,立年號為大平。考慮幼帝太小,設內閣,以八大臣為首,商議朝中諸事。二十四歲的鐘穎晉位太後,垂簾聽政,命範士奇為太傅,教導幼帝,莫百非為禦前帶刀侍衛,賜三品都尉,統管宮中錦羽,亦為幼帝的武師父。
番外之洞房花燭夜
番外之洞房花燭夜
胖墩墩的喜婆踮着三寸小腳,倒處找新郎官,都這時辰了,可別誤了良辰美景啊!
熱鬧的大廳裏,賓客們推杯換盞,談笑風聲,喜婆找了一圈,沒有看到新郎官,卻碰到了管家:“董管家,瞧見你家老爺了沒有?”
董管家伸了脖子看外頭,手一指:“那不是?”
喜婆順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哎——那邊鬧酒的不是新郎官還是誰?
趕緊走過去叫他:“冷老爺,這時辰都不早了,可別讓新娘子久等啊!”
“是是是,”新郎官滿面紅光的把酒倒入嘴裏,哈哈大笑說:“洞房花燭夜啊,可別耽誤了,不然新娘子該惱了!哈哈哈……”
大家都起哄的笑:“冷老爺,快去啊,春宵一夜值千金喲……”
冷老爺朝大家一抱拳,腳步踉跄的往後院去。
相比前院張燈結彩,大擺宴席,後院顯得很幽靜,冷老爺踉跄的步子一到了後院便正常起來,他輕輕的推開貼着大紅喜字的房門,柔聲喚着:“晴兒。”
蓋着大紅頭蓋的新娘子端坐在床上,羞羞澀澀的答了聲:“相公。”
一路小碎步追進來的喜婆忙遞了喜稱給冷綽:“冷老爺,快給新娘子挑蓋頭吧!”
冷綽拿着喜稱往前移了兩步,将那蓋頭輕輕一挑,大紅的蓋頭頓時象片紅雲飛旋了起來,露出新娘花一般的容貌。黛眉斜挑,眼眸清亮,瘦鼻高挺,紅唇欲滴,雪肌暈着嫣紅,新娘子嬌羞的看了冷綽一眼,半低了頭。
冷綽用手指輕擡新娘的下巴,眼神迷離,聲音低啞:“晴兒,你真美!”
喜婆一見情形有些不對,趕緊暗示丫環把合卺酒呈過來,“冷老爺,還有合卺酒呢。”
冷綽端起兩杯酒,一杯給了安晴,紅絲線連起的兩個小酒杯在相互溫情脈脈的目光裏,一起飲盡。
喜婆把那兩只小杯往床下一擲,見是一仰一合,喜道:“好兆頭啊,祝老爺夫人百年好合,永結同心,開枝散葉,早生貴子……”她一邊說,一邊把丫環扯了出去,這冷老爺也太心急了吧,屋裏還有人呢,就真情流露成那個樣子,也不嫌躁得慌……
冷綽把安晴頭上的發飾輕輕取掉,讓那一頭烏發散落下來,雪白的臉,烏黑的頭發,大紅的鳳衣,如此嬌美可人,讓他差一點要把持不住。冷綽握着安晴的手,漆黑的眼睛深邃迷人,目光柔得象要化不開:“晴兒,你終于是嫁給我了。”
“相公,晴兒終于嫁給你了。”
安晴白晰的臉上透着紅暈,在燭光下象蒙了一層珠光,她半害羞半愛慕半內疚的看着冷綽:“相公,晴兒何德何能,竟能嫁與相公為妻。晴兒的命真是太好了。”
“傻晴兒,還記得以前我跟你算過命嗎?”
“記得,相公說晴兒命大,命好,命長,現在看來,還真是那樣呢!”安晴看着冷綽的眼睛:“下半輩子,晴兒要和相公長相厮守,永不分離!”
那個離字還沒出口,安晴的唇就被冷綽含住了,溫軟馨香,吐氣幽蘭,這是她的味道,冷綽滿心都是寬慰,他們終于只屬彼此了,他長舌驅入,糾纏輾轉,不停的索取……
良久,兩人才喘着氣分開,安晴的眼神迷離,帶着一種魅惑,讓冷綽急切的想扯掉那些礙事的衣物,可是他的手剛伸上來,就被安晴捉住了,她嬌羞的看着他,低低的說:“相公,今晚就讓晴兒來服侍你吧。”
纖纖玉手擡起來,慢慢解帶冷綽的腰帶,将衣服輕輕剝落,露出男人偉岸的身軀,她的柔夷在男人結實的胸膛上輕撫着,冷綽的喉嚨動了動,啞着聲叫她:“晴兒……”
安晴擡起頭來,羞赧又妩媚的看了他一眼,低下頭在他胸膛上親吻起來,冷綽倒吸一口冷氣,這丫頭什麽時侯學會這些了,但确實讓他有種幸福到極點的感覺。
冷綽站在床前,看着安晴笨拙的取悅他,眼裏早就冒了火,實在是按捺不住,抄起安晴往床上一倒,壓在她身上熱情的親吻起來。
賬幔不知何時落了下來,将裏面糾纏的兩人遮得嚴嚴實實,大床搖曳晃蕩,賬幔抖抖索索,飄飄蕩蕩,春光便一點一點傾洩。
時長時短的呻吟在屋裏萦繞不休,和着粗粗的喘息聲,讓人聽了只覺得面紅心跳。
許久許久,男人低吼一聲,大床慢慢停了下來。
冷綽翻身下來,把安晴抱在懷裏,輕輕撫着滿是愛痕的肌膚,低啞的笑:“晴兒,你真的比以前進宜多了。”
安晴的聲音細細的,透着嬌羞:“那,相公喜歡嗎?”
“豈只是喜歡,相公愛死了,你跟誰學的這套,嗯?小妖精!”
“在相公的書裏看到的。”
“好啊,你居然敢偷看禁書。”冷綽将她一緊,眼睛瞪她。
“不敢了,下回不敢了。”弱弱的聲音仿佛真吓到了。
?。。
一對大紅喜燭淌幹了淚,燃成了灰,屋裏卻也沒暗多少。窗外月光如水,映進來幽幽蒙蒙的清光。
安晴軟綿綿的趴在冷綽的懷裏,靜靜的睜着眼睛。
冷綽有一下沒一下的撫着她,問:“想什麽呢?”
“相公,你說皇後真的被我們瞞過去了嗎?”
“或許吧,”冷綽在安晴額上輕吻:“別怕,就算她知道,亦無力回天,奈何不了我們的。”
“對啊,我們隐姓埋名跑到這麽遠的地方來,她就算知道了,也沒辦法了吧。”
“嗯,你放心,沒有人會再來打撓我們了。”
“相公,為了晴兒,你放棄了那麽多,晴兒真的是無以為報。”
冷綽悶笑:“象你剛才那樣報答,相公就很喜歡。”
“相公,你又不正經了。”安晴看他高興,小心弈弈的問:“那三哥呢?”
“問他幹什麽?”冷綽不悅的說:“我把他派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了,最好永遠都別回來。”
安晴瞪他:“小氣,如果沒有三哥,哪來我們的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