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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3)

她爹鐘守仁是國輔公,是太後的親弟弟,是皇帝的親舅舅,皇後人選一早就定了在她們姐妹當中選。爹的意思本來是讓她當皇後,因為她比姐姐漂亮,也比姐姐聰明,可是她不願意,她只想成為墨展綽的新娘,打小她就喜歡他,一堆的男孩裏,只有墨展綽的眼睛黑得發亮,看不到底,讓她一下就沉在裏面了,後來他們都大了,見面少了,有一陣聽說墨展綽失蹤了,為此她難過了好久,以為再也見不到他了,但後來墨展綽又回來了,越發的英挺,那雙眼睛越發的勾她的魂。雖然男女有別,每次見面他們都沒什麽交集,可是她想只要她嫁給他,他就會發現她的好,她是那麽漂亮,他不會看不見,但事實卻剛好相反,他給了她王妃應有的尊重,卻仍是不怎麽瞧她,成親這麽久,除了祭祀或節日,她幾乎看不到他。她覺得這真是笑話,離他近了,成了夫妻了,反而見不着了。

18 成為陌路

18 成為陌路

她滿心的歡喜漸漸變成了滿肚子怨氣,她開始喜歡發脾氣,喜歡摔東西,喜歡找茬,剛開始,聽說她發脾氣摔東西了,墨展綽還過來看一眼,但把戲玩久了,他也就不來了,于是她更氣了,開始要殺人了,她猜的沒錯,聽說她要殺人,墨展綽又來了,三個月了,三個月來沒見過面,見了面卻是争鋒相對,話裏藏刀。她其實也後悔,也想放下身段說軟話,可墨展綽看她的眼神那樣冰冷,她又氣了,又恨了,又想瘋了。特別剛剛墨展綽看麗妃眼神是那麽溫暖,又說了那麽暖心的話,她真的要瘋了,每見墨展綽一次,她就要瘋一次,這次雖然殺不了了,但下次,她發誓,下次她一定要殺了麗妃。所有入得了墨展綽眼的,她都要鏟除,一個不剩的通通鏟除掉。

墨展綽看着她,目光漸冷,聲音更冷:“我把話撂這了,從今日起,若有人膽敢在府裏喊打喊殺,本王不管他是誰,一律不留情面。”話不多,卻很重。

鐘穎知道這話是對她說的,她是知道墨展綽的冷酷的,她相信如果真的惹火了他,他連她也是敢殺的,如果是那樣,倒好了,比起這樣不死不活,她情願死在他手裏,但如果他不殺她,而是休了她呢?那簡直比讓她死還難受。她咬着牙,握緊拳,渾身都在抖,她在克制,努力在克制,她還不想離開王府,還沒到魚死網破的時候,所以她要忍耐。這場戰争,沒到最後一刻,她就不能認輸。

墨展綽丢下那句話,轉身就往外走,再也沒看她一眼,鐘穎看着他漸行漸遠的背影,突然覺得很累,她嘆了一口氣,對貼身丫環香草道:“我累了,扶我進去躺着。”

墨展綽出了儀鳳苑,慢慢的往前走,他知道鐘穎在争什麽,他給了她正德王府最大的名份,給了她應有的尊重,卻沒給她尊嚴,府裏上上下下是人皆知,王爺和王妃形同陌路。

墨展綽停在路口,看着這裏大大小小的院落,整個南邊住的都是府裏的女眷,鐘穎的儀鳳苑居中,最大,最氣派,以這裏為中心向四周散開了去,分別是麗妃的牡丹苑,明妃的石榴苑,雲妃的杜鵑苑和珍妃的海棠苑。苑與苑之間相隔甚遠,隔着樹木,隔着花草,隔着假山,隔着溪泉,以小路或小橋相連着,景致非常漂亮,比墨展綽住的東苑還要漂亮。再往外是妾侍們的院子,那就更遠了,站在這裏是看不到的。這麽美的地方,這麽多漂亮的女人,看着該是多麽的賞心悅目,可是墨展綽知道,花團錦簇的下面,其實風雲暗湧,可是只要不鬧得太過份,他就不管,任她們去,他自已的事還顧不過來呢,哪有閑心管她們。他搖了搖頭,就是因為他成親後一直沒有子嗣,所以皇上久不久的又塞個人給他,皇上塞過來的都是有名份的,是要給他傳承子嗣的,皇上的好意,他不能不領,領了就丢在南邊,讓人好生伺候着,他也盡義務的睡一晚,然後就成為陌路。

19 王爺,有人看着呢

19 王爺,有人看着呢

正想着,突然路邊有人給他行禮,是明妃,原來他已經走到石榴苑的門口,明妃應該是得了信,特意等在這裏的。

“起來吧。”墨展綽淡淡的點了點頭,并沒打算停留。

“王爺,苑裏的石榴開了,妾身正想着哪天邀王爺過來瞧瞧,剛好今日王爺來了,不如進來觀賞觀賞。”

這裏的院落都以花命名,石榴苑當然種的是石榴,這個時候正是石榴盛開的季節,想必那景致定是不錯的,墨展綽微一思忖,轉身跨進了院門。

果然,院裏的石榴正怒放着,一朵朵,一簇簇,紅得象火,讓看的人也為之動容,明妃看了看墨展綽,輕聲道:“王爺,這裏的不過是些俗品,不如妾身帶王爺到後院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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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妃是本朝周太傅的小女兒,喚作明豔,正是人如其名,生得明豔動人,但心思也重。墨展綽看了她一眼,露出一絲笑意:“那就請明妃帶本王去瞧瞧。”

明妃帶着墨展綽往後院裏去,遠遠望去,就象是一片火海,後院裏的石榴更高壯,花朵也更大更豔,一排排,一行行,都連了起來,數目之多,顏色之豔,果然算得上一絕。到了花前,明妃并沒有停住腳步,依然帶着墨展綽往花叢中去,墨展綽微揚了眉,卻是不動聲色,跟着她一起往裏面去,果然,內裏有乾坤,在這一片花海當中,居然有一座小小的觀花亭,用的是取自梁山的青玉石,通體一色,八角飛檐,平頂,掩在花林當中,從外邊根本看不到。

沿着兩三階臺階而上,亭中擺一方圓桌,桌邊圍兩個石凳,其中一個鋪着明黃緞子,上面墊玉石墊的自然是給墨展綽坐的,墨展綽剛一坐定,不知從哪裏冒出來幾個小丫環,捧着點心茶盅就上來了,擺好了物件,又悄無聲息退下了。茶很香,是墨展綽愛喝的烏龍凍頂,點心裏也有他愛吃的杏仁酥,果然是精心準備的,想必他剛到儀鳳苑,這邊就開始着手準備了。

墨展綽看着明妃,眼裏帶着三分笑意:“難為你想的這麽周道。”

明妃略低了頭,顯出三分羞澀:“王爺喜歡才好。”

墨展綽微點了頭,環顧着四周,他們現在基本上就是被花包圍了,到處都是花,到處都是火一樣的紅,仿佛千萬個正在燃燒的火焰,這火焰耀紅了他的眼,墨展綽覺得有些興奮,也有些燥熱。

一旁的明妃嬌喘了一聲,笑道:“這天可真熱。”說着褪下肩上的薄紗,随手就挂在亭外的枝桠上,雪白的香肩和胳膊都裸露在外,墨展綽順着那胳膊摸上去,觸之柔嫩細滑,若有若無的清香陣陣襲來,明妃嬌笑着,不躲不閃,只由着他去,墨展綽一時性起,幹脆将她整個人都抱在了懷裏,明妃紅了臉,越發顯得嬌羞無比,連帶着脖子肩膀都是緋紅一片,墨展綽有些情難自抑,将頭低了下去,在她頸脖處輕輕噬咬着,一只手慢慢滑進了裙底,明妃嬌喘着,聲音間斷間續:“王,王爺,有人看着呢!”

20 有刺客

20 有刺客

墨展綽擡頭看了看,到處都是花,半個人影子都沒有。他笑道:“哪裏有人,明妃多慮了。”說着又把頭埋了下去,明妃扭着身子,在他耳邊用輕不可聞的聲音道:“下人們都在花後邊站着呢!”

原來如此,怪不得剛才那幾個丫環出現得有些突然,這花林真好啊,到處可躲可藏,“借她們膽,她們也不敢看。”墨展綽不放開她,手從裙底鑽出來,又開始去扯她的腰帶,明妃不敢違逆他,只好不停的扭着身子,嬌聲道:“難得王爺今日好興致,不如讓妾身舞上一曲,給王爺助助興。”

“本王興致正高,明妃不是想敗本王的興吧。”墨展綽半眯了眼,将她腰間的絲帶一抽,斜開襟的裙衫向兩邊滑落,露出裏面豔紅色的肚兜,明妃又急又羞,她是想取悅墨展綽,可并沒想就在這裏跟他翻雲覆雨,她是大家閨秀出身,禮儀廉恥是從小就接受的教育。要她在衆人面前茍合,是比死還要可怕的事情,這要傳出去,讓她以後還怎麽在這正德王府呆下去,讓她爹娘的臉面往哪放!連先人都讓她羞了去!

她只好求着墨展綽:“王爺,王爺,這裏地方小,王爺還是随妾身到屋裏去吧!”

墨展綽仿若未聞,他直直的看着那火紅的肚兜,眼睛裏印着紅光,他微微喘着氣,模樣有幾分怕人,他的手慢慢摸到了胸前,只要稍加用力,那薄薄的一層細綢就會在他的掌心變成碎片,明妃臉色已變得慘白,墨展綽的樣子讓她害怕,她沒有退路了,逆了墨展綽是死,從了他也無顏再活,她有些後悔,原來只想讨好墨展綽,沒成想竟搞成這般,她嘆了一口氣,閉上眼睛,反正是死路一條,任他去吧。

墨展綽的手在她胸前搓揉了兩把,卻并沒把肚兜扯掉,反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道:“明妃方才說想舞上一曲,是什麽舞?”

明妃是聰明人,一聽這話,趕緊睜開眼睛,坐直了身子,将衣裳整好,一臉嬌笑道:“是劍舞,妾身知道王爺是好劍之人,所以妾身特意請人教了這劍舞,想舞給王爺看。”

“嗯!”墨展綽放開了她,道:“既然明妃這麽有心,那本王就瞧瞧。”

明妃命人傳了劍,有樂師在花樹後邊彈琴,明妃便合着琴聲在亭子前面的一小片空地上舞了起來。看得出來是練過的,舉手擡足,柔中有剛,剛中帶柔,一柄青色窄劍讓她舞得生生作響,她挑起劍花一朵朵,劍光蕩在花間,光影明滅,一身白裙衫在一片濃紅之間繞來轉去,身姿飄逸,顯得格外好看。劍風過後,有碎碎的花瓣飛揚飄落,象是雨絲一般,果真是下了功夫的,墨展綽的眼睛随着那道白色的身影轉來轉去,仿佛看呆了,突然劍光一寒,那柄劍竟直直的朝他刺來,墨展綽坐着一動沒動,象是吓着了,閃着寒光的劍象是流星一劃,轉眼就到了他跟前,卻“叮”的一聲掉到了地上。

“有刺客!”說時遲那時快,随着一聲大喝,一條人影象是從天而降般落在墨展綽面前,見墨展綽沒事,手中的劍刷一下指向了明妃,正是莫百非。

21 是誰?

21 是誰?

明妃已經吓傻了,她癱坐在地上,目瞪口呆,臉白如紙。

墨展綽看着她,聲音很平靜:“怎麽回事?”

這個聲音讓明妃一下清醒過來,她胡亂抓起地上的劍,連滾帶爬的撲過去:“王爺,妾身冤枉啊,妾身的劍在這裏,妾身真的冤枉啊!王爺!妾身對王爺的心日月可鑒啊!”

就算那飛向墨展綽的劍不是從她手中揮出去的,但墨展綽在石榴苑遇刺,她怎麽也脫不了幹系,她不知道怎麽回事,只是想讨個好,争個寵,怎麽就成了這樣了呢?若說剛才她後悔了,那現在她真是連腸子都悔青了。

墨展綽肅着臉,全然沒有方才的柔情,冷聲道:“帶下去。”

雖然只是瞬間發生的事,但随着莫百非一聲大喝,清息已經傳了出去,護衛們快速的沖了進來,将明妃帶了下去。

莫百非拾起地上的兩柄劍,仔細看了看,眉頭擰到了一塊,他一言不發的遞給墨展綽,墨展綽微皺着眉頭,他也仔細看了兩柄劍,原來皺着的眉頭居然舒展開來,那兩柄劍竟然是一模一樣的。

一同進來的還有董海平,他滿頭大汗,一看墨展綽沒事,先放下一半心來,但今天真不是個好日子,先是有王妃要殺麗妃,現在王爺又遇刺,墨展綽遇刺不是第一次,但在自已府裏遇刺還是頭一遭,這要傳出去還不成了笑話,他這個正德王府大總管不成了吃幹飯的了嗎?他吩咐下去,仔仔細細搜查整個王府,不要放過一個院子,一座山,一片林,一條路,吩咐完了往地上一跪:“老奴有罪,讓王爺受驚了。”

墨展綽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茶已經涼了,喝在嘴裏有些微苦,他放下杯子道:“起來吧。”

董海平這才誠惶誠恐的站起來,随着大隊人馬護着墨展綽往東苑去。

屋裏的人早得了消息,都跑到門口來迎,看到墨展綽毫發無損的回來,大家這才松了一口氣,綠雪叫大家散了,伴着墨展綽進了屋,先上了杯熱茶,又執了扇站在他身後輕輕打起扇來。還是初夏,日頭并不算毒辣,這屋裏也早已擺上了冰盆,很是涼爽。綠雪打扇只是為了讓墨展綽周圍的空氣更流通些,讓他感覺更舒服些罷了。

空氣中有淡淡的香,是檀香,原本這屋裏熏的是荷香,但檀香更能安神定氣,所以綠雪特地叫人換了。綠雪今日是吓壞了,一得了信,腿肚子都發軟,又不能跑去看,急得在屋子裏亂走,一會叫人換香,一會叫人換冰盆,一會又叫人打掃屋子,一聽到墨展綽往這邊來了,忙跑到門口去迎,雖然知道沒出什麽事,但仍是見到墨展綽的人後才真正放下心來,她跟在墨展綽身邊已經六年,算是最久的了,對他的感情自然不是一般下人能比的。

墨展綽喝了一口茶,烏龍凍頂,比他方才在石榴苑喝的要稍淡些,味道也更純正些。他靠在椅背上,顯出幾分慵懶,“是誰?”

22 自已養活自已

22 自已養活自已

這話問得沒頭沒惱,但聽的人都懂,莫百非站在他的左後側,他面無表情,聲音也淡:“不是王妃。”

董海平站在墨展綽的左前側,他微揖了身,聲音一貫的恭謹:“不是麗妃。”

墨展綽的手指在膝蓋上敲打着:“不是明妃。”

董海平一愣,不是明妃?在石榴苑遇刺,明妃就算不是主事的,總也會挨點邊吧,但王爺說不是那就不是,既然不是,為何又要關起來呢?墨展綽不說,他也不問,雖然他已經位高至大總管,但奴才就是奴才,不該問的就不能問。

搜查的結果正如墨展綽所料,什麽也沒查出來,只有雅園那邊出了點狀況,護衛抓了一群聚衆賭博的,在正德王府聚衆賭博是明令禁止的,所以護衛趕緊來報給董海平,剛好墨展綽也在,本來這樣的事他是不管的,但也不知為何,他随口問了句:“都是些什麽人?”

護衛答:“回王爺,一共五人,主事的叫金秀雲,是雅園的管事,其餘四個分別是雲濤院,淑芳院和留香院的丫環。”

留香院?墨展綽好象在哪見過這名字,前日他去雅園,只進了那個種菜的院子,莫非那就是留香院?他不動聲色,問:“留香院住的是誰?”

董海平答:“回王爺,是白家小姐。”

果然就是那個院子,墨展綽沉吟片刻,道:“将此事徹底查個清楚。”

董海平心裏一驚,平日墨展綽從不理會這些事,今日怎麽——?他來不及多想,“卟通”一下跪倒在地:“王爺,恕奴才管教無方,那金秀雲正是奴才的表妺,想必她是仗着奴才幾分薄面才敢如此放肆,請王爺降罪。”

“原來如此。”墨展綽站了起來:“那她就不能再在王府呆了,連同那幾個也打頓板子一起趕出去。”

董海平低着頭跪着:“是,王爺。”

墨展綽看着他:“本王真要降你個管教無方之罪,姑且扣你這月的月錢。”

“謝王爺,謝王爺。”董海平趕緊磕頭謝恩,免了皮肉之苦就是好的,哪裏還管那些身外之物呢!

這次的事因着墨展綽親自過問,算是嚴懲重罰,董海平不敢有絲毫怠慢,将幾個人細細的審問了一番。那幾個平日裏都是欺軟怕硬慣了的,一見這陣勢,吓得竹筒倒豆子,什麽都說了出來。

董海平将這些話一字不漏的彙報給了墨展綽,他這才知道白安晴種菜的原因,只是那日她為何不說呢?那麽好的機會擺在那裏,她竟然錯失良機,如果不是這次搜查,她豈不是仍然每日要為生計為愁?想必在這正德王府,她算是唯一一個自已養活自已的人了。

白安晴看着那些粗壯的黃瓜,心裏一陣激動,守了這麽久,終于有收成了,她摘了幾條大的,又摘了一把豆角,放在籃子裏,提着去了玉泉院,她早就想好了,第一次的收成就送給香鴿,一定要讓她第一個嘗,如果沒有她,哪會有這些菜呢?

她喜滋滋的提着籃子進了玉泉院,剛巧香鴿在院裏曬衣裳,見她來了,忙迎了上去:“安晴姑娘來了!”

23 不太合乎常理

23 不太合乎常理

白安晴将籃子捧到她面前獻寶似的:“香鴿姐姐,快瞧瞧!”

香鴿看着籃裏的瓜菜,笑道:“沒想到姑娘第一次種菜竟能這般好,瞧這黃瓜水嫩的。”

“哪裏。”白安晴笑道:“都是姐姐教得好,剛摘的,送給姐姐嘗嘗鮮。”

香鴿笑着拿起一條鮮黃瓜随意往身上擦了擦:“那我就不客氣了。”一口咬下去,滿嘴清香:“不錯,好吃,好吃。”

這時屋裏傳出一陣急促的咳嗽聲,白安晴探頭看了看,壓低了聲音問:“怎麽?芹姑娘還不見好嗎?”

香鴿點了點頭,默默的嚼着黃瓜不出聲。

白安晴安慰道:“沒事的,看芹姑娘一臉福氣,會挨過去的。”

香鴿嘆了口氣:“只怕是時日無多了,已經開始吐血了。”

白安晴皺着眉問:“沒瞧大夫嗎?”

“瞧了,藥也吃了,可總是好一陣壞一陣,就象以前的秀娘姑娘似的,只怕是好不了了。”

白安晴也不知說什麽好,陪着香鴿默默的站了一會子就回去了。她一路慢慢走着,情緒有些低落,進了這個園子,真的就是自生自滅了,說是請大夫瞧了,想必那大夫也是敷衍了事的,都是些沒名份的,死就死了吧,早死了倒好,還可以騰出院子給新來的住。

前些日子這裏突然湧了一大批護衛進來,将整個園子搜個了仔細,後來才聽說是王爺在府裏遇刺了,看看,若是無事,府那邊的人什麽時候會到這裏來。金枝金蟬被抓,她後來也聽說了,但府裏一直沒再派人來,也沒送東西來,想必也是讓她自生自滅吧。反正她已經是用過了的,沒什麽價值了,她才不會如了他們的意,偏要好生活着,就算她身上的錢全用光了,就算一顆米也沒了,就算天天吃着這瓜菜,她們也要賴活在這裏。

過了兩天,白安晴突然聽到底下院子傳來哭聲,她心裏一沉,怕是芹姑娘不好了,匆匆趕了過去,果然是芹姑娘沒了,香鴿哭得象個淚人兒,她服伺芹姑娘也不過短短一年,卻是感情深厚,幾次哭得都暈了過去。白安晴陪在一旁抹眼淚,她雖同芹姑娘沒打過幾次照面,但活生生的一個人,說沒就沒了,還是有些突然和傷感。雖然她很想活下去,也一直很堅強,可也許,芹姑娘的今天就是她的明日呢!她坐在那裏嘆着氣,頗有點兔死狐悲的意思!

雅園死了一個人,對正德王府來說只是小事一樁,按以往的慣例,雅園的管事報了董海平,然後叫人擡出去悄悄埋了就算了事,但這次董海平得了消息,先叫人不要動,想來想去,還是去東暖閣跟墨展綽說了一聲,他總覺得自從上次王爺去了一趟雅園,就對雅園裏的事顯出了幾分興趣,上次抓賭的事情就是個例子,後來被趕出去的丫環他都補了缺,彙報給他聽的時候,他卻只許了雲濤院和淑芳院,留香院至今也沒安派人手去,這似乎不太合乎常理,從雅園建園起就沒這樣的。

24 毀菜地

24 毀菜地

墨展綽正在批閱奏折,對董海平的彙報似乎恍若未聞,董海平杵在那裏,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頗有幾分尴尬,腦門上又開始冒汗了。

良久,墨展綽才合上奏折,擱下筆,往椅背上一靠,半眯了眼看他:“老董,你來這府裏多久了?”

這話問得董海平莫名其妙,他想了想答:“自從王爺建府,奴才就在這府裏了,少說也有七年了。”

“既然進府這麽久了,府裏的規矩自然是懂的,這種事也來告訴本王?”

董海平趕緊伏低了身子道:“奴才老糊塗了,奴才這就去安排。”轉身要走,又問:“留香院裏還派人去嗎?”話剛一出口,他就恨不得打自已一個嘴巴子,王爺剛發了話,他還問,不是找不痛快嗎?

正等着挨罵,沒想到墨展綽竟答了他:“不派!”

董海平出了門,一路都在琢磨,想了半天,他終于恍然大悟,王爺對雅園的事沒興趣,他只對留香院的事感興趣。他細細的回憶着,白安晴剛進府的那日,為了白夢蝶在大堂上哭哭啼啼的,侍完寝直接就打發到了雅園,平日裏墨展綽提都沒提過,怎麽這會子倒上了心了?轉念一想又不對,若是上了心,怎麽不往留香院指派人手呢,別說賞賜,連吃穿用度也沒讓送,莫非王爺是想餓死她們?王爺想叫人死那還不簡單嗎?什麽時候用過這種細水長流的法子?董海平想破了腦袋也沒想清楚,得,還是去瞧瞧吧,他一轉身去了湖邊,上了九曲長廊,直奔雅園。

到了留香院,他也沒敢進去,只站在院門外,看着裏面一片郁郁蔥蔥的瓜菜,看樣子王爺若真想餓死她們也難,就憑着這些瓜菜,再熬個把月也是沒問題的。他想了想,又去了雅園的管事那裏。

自從金秀雲被趕出府後,雅園裏就指派了一個新管事,也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姓莫,莫管事見董大總管親自過來了,自然是點頭哈腰,無比熱情,董海平沒敢說太多,只叫她注意着留香院,有任何事情,馬上報告上來。

莫管家對留香院也有幾分好奇,那院裏沒有下人,也沒叫人送東西進去,她想着八成王爺是想餓死她們,董大總管還親自來查看,看來此人真是王爺的眼中釘,她領了命,隔三差五就去留香院看看,每次去都看到白安晴在院裏忙這忙那,滿臉笑意,還哼着小曲兒,要多精神有多精神,要多健康有多健康,哪裏有半點挨餓的樣子。

又等了個把月,地裏的瓜菜收了又長,長了又收,小南瓜慢慢變成了大南瓜,玉米也結了穗子,莫管家想着黃瓜豆角快沒了,這南瓜玉米又長起來了,那還有個完啊!董大總管不還等着她回話了嗎?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她腦子一充血,叫了幾個小厮沖到留香院去毀菜地。

看着一夥人氣勢洶洶的闖進來,見菜就扯,白夢蝶吓得哇哇大哭起來,白安晴倒是沒哭,她愣了一下就回過神來,二話不說,抄起屋檐下的鋤頭就撲了過去,這些菜可是她的命根子,誰也動不得,她才不管來的是誰,對着那腰腿就是一鋤頭,那家夥慘叫一聲倒在地上,其他的人都吓了一跳,停了手看着她。

25 照打不誤

25 照打不誤

莫管家瞪着一雙魚泡眼,喝道:“你們這幾個男人還對付不了一個姑娘,說出去都叫人笑話!都手腳麻利些,把這些菜全扯了!”

白安晴眼裏冒了火,這不明擺着不讓她們活了嗎?反正是死,倒不如跟他們拼了。她雙手緊緊的握着鋤頭,勞動了兩個月,別的不說,一把子力氣還是攢出來了,她将鋤頭舞得生生作響,吓得那幾個小厮左躲右閃,居然近不了她的身。

下院的香鴿聽到吵鬧聲,跑上來看,一看吓了一跳,她急得沒法子,只好跑到府裏去找她老姨,但她老姨只是個廚房買辦,也管不了這事,只說:“園子的姑娘雖沒名份,但上面沒叫人動,也是沒人敢動她們的,畢竟是王爺碰過的女人,今天這事只怕是上面的意思,你還是不要去趟這渾水了,這白家小姐只怕是犯了什麽事了。”

香鴿哭哭啼啼的出來,她是個死心眼,總想找着什麽人問個明白才好,在府裏轉來轉去,剛好碰到了董海平,她心一橫,就沖了上去邊哭邊将事情說了。董海平一聽,心裏直打鼓,這是什麽事呢,自已還沒弄清楚呢,哪敢亂下指令,但也許莫管事這事又做對了呢?他想了想,不管怎樣,先跑到東暖閣去彙報。

墨展綽剛午休起床,綠雪正伺候着穿衣呢,董海平剛說了個大概,墨展綽擡腳就往外走,綠雪的扣子還沒扣完,手就停在半空愣住了,她還從沒見墨展綽這麽匆忙過。

董海平也愣了一愣,心慢慢往下沉,今日只怕是壞事了,他滿頭大汗的往外追,莫百非站在樹下,見墨展綽腳步匆匆,也是一愣,來不及多想,馬上跟了上去,三人都急沖沖的往雅園裏去。

還在坡下就聽到吵鬧聲,墨展綽三步兩步跨了上去,好端端的一片菜地被毀得不成樣子,滿地的碎瓜鑲子,再擡頭看,白安晴被兩個小厮抓着,蓬頭散發,杏眼圓瞪,一張臉氣得通紅,白夢蝶站在一旁哇哇大哭,見他們進來,院裏的人全都跪下了,只有白安晴不跪,小厮按都按不下去,只好作罷,自已先跪了再說.

白安晴一松了綁,抄起鋤頭就直直的朝墨展綽砸過來。她不怨這些毀她菜地的人,這些人肯定是受了指使才這麽做的,她知道象她這種沒名份的,雖然地位低下,但倒底做過墨展綽的女人,礙着這層關系還沒誰敢動她,所以只有墨展綽,不派下人,不給吃穿,現在又毀了她的菜地,反正是要死了,死了也要一命博一命,她今天完全氣瘋了,憤怒到了極點就是無畏,她此刻只想報仇,管你是什麽天王老子,她也照打不誤。

鋤頭當然沒砸到墨展綽,半空就讓莫百非抓住了,莫百非将鋤頭往地上一扔,将她反手一扭,白安晴就動彈不了半分。手扭得有些痛,但她死咬着唇,半聲不吭。脾氣一上來,她倔強的一面就顯露無疑

26 剛才的勇氣哪去啦?

26 剛才的勇氣哪去啦?

所有的人都吓壞了,董海平頭上的汗已經不是一顆一顆的冒了,而是一滴一滴往下淌了。都想着白安晴鬧這一出,只怕是犯了死罪了。墨展綽陰着臉,并沒看白安晴,只盯着地上的菜,滿院子的人,卻是悄無聲息,連白夢蝶也不敢哭了,跪下在地上瑟瑟發抖。空氣都象是凝固了一般。

良久,墨展綽才冷着聲問:“誰做的。”

沒有人吭聲,一幹人等趴伏在地上,個個面如死灰,身抖如篩。

墨展綽又問:“是誰?”

王爺已經在問第二遍了,再不答只怕死得更快,莫管事麻着膽子回了句:“回王爺,是奴才叫人做的。”

“為何?”

“奴才,奴才,”莫管家偷偷擡眼去看董海平,她能說是董海平的意思嗎?董海平的意思那不就是王爺的意思嗎?但董海平任何暗示都沒給她,她自然也不能說毀菜地是想餓死白安晴。她想了想答:“園子裏的姑娘都是種花,唯獨這院種了菜,奴才想着這氣味難聞,便叫人扯了。”

“有誰說這院裏不能種菜嗎?”

“那,那倒沒有。”

墨展綽擡頭看了一眼白安晴,又問:“你打了她?”

“沒有,沒有。”莫管家的頭搖得象拔浪鼓:“奴才知道姑娘的身份,怎麽敢打姑娘,只是姑娘性子太烈,奴才沒法子才叫人抓住姑娘的。”

“誰動的手?”

兩個小厮擡起了頭:“回王爺,是奴才。”

墨展綽看了都沒看他們,只吩咐莫百非:“把他們手砍了。”

莫百非松開白安晴,抽出腰間的劍,只揮了一下,那兩個小厮連叫都沒叫就倒在血泊中了,沒有死,只是暈過去了,墨展綽不叫殺,他就不會讓他們死。

莫管事這下知道犯了大事了,她不停的磕着頭:“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啊!奴才真的只是一時犯了糊塗啊!王爺饒奴才一條賤命吧。”見墨展綽陰着臉,又爬過來求白安晴:“姑娘饒了奴才吧,好姑娘,奴才真的犯糊塗了呀,姑娘做做好事吧。”

白安晴已經完全呆住了,從莫百非砍了那兩個小厮的手,她就呆住了,鮮紅的血流了一地,慢慢的往地下滲進去。她也挨過打,見識過無數醜露的面孔,但目睹這樣血淋淋的場面還是第一次。

她呆呆的站着,這一地的紅色讓她頓時清醒過來,她在幹什麽?居然想殺墨展綽,那不是,不是自尋死路嗎?不但她要死,白夢蝶也要死,這一刻她怕了,真的怕了,怕得渾身都在抖,正德王果然如傳說中的那般暴戾和可怕。

披頭散發,狀如瘋癲的莫管事撲到了她的腳下,她本能的往後退,這一退竟退到墨展綽的身上,她本來就怕得要命,這一下直接就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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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友情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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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強行處,是這次男主們的性格設定所致,我寫文對于男女主是不是處完全看他們各自的性格與經歷,我前面也有寫男女都非處的,也寫過男非女處的,一切設定都為劇情服務,不上升到現實層面的道德三觀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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