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美人
朝黎有點不好意思,但既然玉涼蘅話已經說到了這份上,他便也默認了。
紅衣姑娘眼神怪怪的看了他們一眼,道:“既然是童養媳,那确實應該住在一處,二位且随我來吧。”
路上,三人各自做了自我介紹。
紅衣姑娘自稱姓賀,名蕭,父親在朝中做官,雖然沒說具體是什麽官職,但朝黎覺得應該品級不低。
賀蕭帶着兩人繞過幾條巷子,來到一處十分體面的大宅子前。
朝黎和玉涼蘅被安置在了東廂房。
下人剛把東西收拾好,身後便傳來一道醉醺醺的男聲。
“哪兒來的美人,身量竟如此之高!”
朝黎一回頭,便瞧見一名喝的不知東南西北的青年,眉頭不禁皺了下。
一是因為此人身上酒氣太重,旁常人聞起來尚且有些受不了,更別說朝黎嗅覺本就比常人靈敏數倍,當真有些惡心。
二是這個人長的貌似有些眼熟,就像源陵這座城一樣,朝黎總覺得在哪裏見過。
沒等朝黎想起來在哪見過,那男人便沖玉涼蘅撲了過來,口中還神魂颠倒的喊着“美人”。
玉涼蘅側身一躲,男人便趴在了地上。
賀蕭方才被母親叫過去說話,聽見動靜,便連忙趕了過來,看見地上像螃蟹一樣趴着的男人,一臉嫌棄的對一旁婢女道:“他怎麽又喝成這樣?”
他剛說完,男人拍拍土,仿佛根本不知道疼痛,繼續頭鐵的朝玉涼蘅走去:“好美的人兒啊!此等姿色,怕不是哪家的仙子下凡!”
朝黎尴尬的看着身邊臉已經黑成碳的玉涼蘅,已經能察覺到玉涼蘅那蠢蠢欲動,想要揍人的拳頭了。
賀蕭見狀,連忙把男人拎到了一邊,然後往小厮懷裏一扔:“趕緊把少爺弄房裏去,別在這兒丢人現眼!”
小厮應聲架着男人走時,男人還一臉神往的回頭沖玉涼蘅喊美人。
等男人終于消失在院子裏後,賀蕭看着玉涼蘅那比鍋底還黑的臉,尴尬道:“對不住,讓二位見笑了。”
“還好還好。”朝黎好奇道,“方才那位是?”
賀蕭道:“他叫賀雄,是年長我五歲的兄長,平日就喜歡花天酒地,方才對玉公子無禮,還望玉公子不要見怪。”
玉涼蘅冷着臉,沒說話。
雖然是剛認識,但玉涼蘅的性子冷的太是明顯,賀蕭也沒指望他說什麽,只是沖着相對好說話的朝黎道:“天色不早了,屋子也已收拾妥當,二位跋涉來此,想必累了,早些休息吧,明日一早,我帶你們四處去轉轉。”
“多謝。”玉涼蘅雖然性子差,但對于對自己禮遇有加之人,他也會同等奉還回去。
下人想的十分周到,他們進屋時,發現沐浴用的熱水都給他們準備好了。
臨走前,賀蕭給他們留下了兩個伺候小厮。
小厮躬身道:“二位公子若有什麽需要,直接吩咐我便是。”
“麻煩了。”朝黎笑着沖小厮點了下頭,關上門,一轉身便看見玉涼蘅一臉憤怒的倒茶喝,忍不住笑道,“他其實說的也不錯,你就是美人啊。”
玉涼蘅冷冷看着朝黎:“本君就算是美人,也不關他的事,惡心。”
朝黎走到玉涼蘅身邊:“好了,別生氣了,雖然他确實很差勁,但賀姑娘人還是不錯的,就當是看在賀姑娘的份上,消消氣嘛。”
玉涼蘅冷聲道:“若不是看在賀蕭的份上,本君早把他一掌拍死了,還美人,變肉泥去吧。”
朝黎笑了笑,一邊脫衣服一邊岔開話題:“今日走了好久,渾身酸痛,先沐浴吧。”
玉涼蘅看着朝黎露出來的那截腰,眼神微微一凜:“本君跟你一起?”
朝黎挑眉:“只有一只桶,不一起,難不成你還想單獨洗?”
“自然不是。”玉涼蘅說着,伸手摟住朝黎的腰,三下五除二便幫他将剩下的衣服剝了,然後直接将人抱進了屏風後的浴桶中。
他本人也飛快脫掉衣服,進了浴桶。
不過說實話,下人準備的浴桶真大,就算他們兩人同時泡進去,依舊很寬敞。
朝黎整個人都縮在水面下,只露了個腦袋,玉涼蘅将布巾打濕,疊成小方塊蓋在了朝黎頭頂,看着那蒸蒸而起的熱氣,淡淡道:“晚上找客棧時,轉了那麽久,你可發現源陵城有什麽異常?”
朝黎搖頭:“沒有,感覺一切都很正常。”
玉涼蘅道:“本君也這麽覺得。但冰牢中的逃犯的靈力都被禁制消耗掉不少,他們出來之後,首要之事,應該就是要想方設法補充靈力,故而既然遙天鏡在此地追尋到了他們的蹤跡,那此地近期內必然會發生一些不同尋常之事,源陵城不該如此正常。”
朝黎挑眉:“有句話說得好,太過正常有時也是不正常,明日我們上街好好打聽一下吧。”
朝黎突然想起件事,好奇問道:“我記得顧師兄說,你上一次入世,便是來的源陵,那你入世的身份是什麽?”
玉涼蘅淡淡道:“源陵王府次子。”
不知為何,朝黎總覺得這個身份有些熟悉,他道:“叫什麽名字?”
玉涼蘅看了他一眼,目光有些躲閃:“問那麽多作甚?”
朝黎沖他眨巴着眼:“說說嘛。”
玉涼蘅猶豫半天,才含糊道:“孟竹溪。”
可縱然他說的再含糊,朝黎還是聽清了,并有些不可思議道:“你說你叫什麽?”
玉涼蘅別過臉,不敢看朝黎:“孟竹溪。”
朝黎愕然,這不跟太虛水境中的那名黑衣男子的名字一樣麽。
“你這名字挺常見的。”朝黎摸着下巴,思忖道。
玉涼蘅還以為朝黎會直接揭穿自己,但沒想到他只說了句這個,懸着的一顆心堪堪回落:“确實挺常見,單是本君認識的人中,叫孟竹溪的就有好幾個。”
朝黎喃喃道:“我也認識一個叫孟竹溪的。”
玉涼蘅道:“算了,也不是什麽好名字,不說了。”
朝黎并不這麽覺得:“可我覺得這名字挺好聽的啊。”
“對了,我差點忘了,我認識的那個孟竹溪說話的聲音和語氣跟你也挺像的。”朝黎剛說完,玉涼蘅突然一手把他撈了過去,下一刻,便堵住了他的嘴。
突然被吻住,朝黎壓根沒回過神,等被玉涼蘅擦幹身上的水,抱到床上時,才愣愣道:“洗澡洗的好好的,你怎麽突然就親我?”
玉涼蘅皺眉:“什麽好好的,你跟本君一起沐浴,口中一直念叨其他男人的名字,本君一時氣不過,親你一下怎麽了?”
朝黎失笑:“你不是也用過孟竹溪這個名字,怎麽就叫我念叨其他男人了?”
“但本君現在不叫孟竹溪,你反複念叨就是不行。”玉涼蘅兩手撐在朝黎身側,整個人懸空趴在朝黎身上,“再念叨,本君要生氣了。”
朝黎:“你想現在不是已經生氣了麽。”
玉涼蘅:“……”
朝黎這麽讓他下不來臺,說實話,玉涼蘅心中是有些不滿的,但又不敢做什麽過火的事,只能默默翻過身,嘆了口氣。
次日一早,吃過飯,賀蕭便帶着朝黎和玉涼蘅出門去了。
一邊走,賀蕭一邊給兩人介紹源陵當地的風土人情,以及一些傳說。
朝黎問她,源陵城近日可發生了什麽奇怪之事,賀蕭搖頭,說源陵安定多年,從未發生過什麽奇怪之事。
三人繞城逛了一大圈,入眼皆是百姓安康,祥和升平,根本沒一點收獲。
眼見午時将到,三人找了一處酒樓,準備進去吃個便飯。
酒樓生意不錯,他們去時,一樓已經坐滿了人,小二引他們上了二樓。
酒樓中有人說書,講的故事無非就是一些神話傳說,朝黎老早便聽爛了。
就在他們等着上菜時,那邊說評書的老漢換了個段子。
一開口,朝黎差點沒被嗆到。
“馬上便是四月初七,咱們今日不說別的,就說說三年前源陵王府那個災星,孟竹溪!”
驚堂木剛一敲,在場客官便一個個都嘆息起來。
“遙記三年前,源陵城大旱,整整兩年滴雨未下。谷物欠奉,百姓渴死,炎陽灼日生生将大地烤的皲裂。起初,大家都以為這是天災,但後來,邊疆每傳來一次捷報,源陵城便更旱三分,一開始只是水井幹涸,漸漸的,就連源陵城郊的碧陽湖也窺可見底,待孟竹溪自邊疆歸來,整個源陵城已經民不聊生。”
朝黎偷偷看了玉涼蘅一眼,小聲道:“他好像在說你。”
玉涼蘅冷哼:“說就說,關我何事。”
下面客官聽的津津有味,這邊賀蕭倒是沒什麽表情,只是給朝黎和玉涼蘅淡淡解釋道:“二位可能還不知,這個孟竹溪是我們東梁國源陵王的次子,少年體弱多病,二十歲時,不慎掉入河中,大家都以為他活不成了,沒想到,斷氣之後竟然又活了過來。不過自那之後,身體便奇跡般好了起來,再也不是先前那個風吹就倒的病秧子了,不過同時也性情大變。原先膽子特別小,可鬼門關走一遭後,變的十分冷漠果斷,甚至還投筆從戎,跟着源陵王一起上戰場,拿了不少軍功。”
賀蕭喝了口茶,繼續道:“只是自他撿回條命的那天起,源陵城再也沒下過雨。且巧合的是,他每打一次勝仗,幹旱便會加重一次,但天氣并不熱,只是單純的缺水,幹旱。”
朝黎好奇道:“然後呢?”
玉涼蘅頭也沒擡,聲音冷的像冰一樣:“然後他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