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無衣
“小乞丐”笑眼彎彎的看着玉涼蘅:“我日常不要臉,玉仙君今日才知嗎?”
朝黎皺眉看着他:“你難道就是那個笑面鼓師?”
“小乞丐”輕聲一笑,捏着方才扯斷的一截紅線,緩緩纏在了手指上:“那只是代號而已,我有名字,我叫藍無衣,乃一千多年前的第一先天神。”
洛邪愕然:“藍無衣?!藍無衣就是笑面鼓師?我、我怎麽一點都不知道?”
藍無衣那雙桃花眼微彎着,神色十分柔和:“就像玉仙君當年奪天問道,把數名先天神吓出毛病一樣,大家覺得不體面,自然便将消息封鎖了,你自然不知道。不過。”
藍無衣頓了頓,笑道:“我跟玉仙君還是有些不同的,玉仙君是讓他們覺得羞愧,不敢提,我是讓他們覺得丢臉,恥于提及。”
朝黎不解:“先天第一神,有何丢臉的?”
藍無衣看了朝黎一眼,溫聲道:“名譽,有時候比實力更重要,而且當發生了大家都不願看到的事情時,總要有個人出來背鍋的。”
說完這句,藍無衣從一旁的花瓶中折了枝桃花,眼中閃過一絲厲色:“我知你們來此是為了殺我,但還請耐心一下,等今夜過後,我自會同你們一戰,死生無怨。”
玉涼蘅冷聲道:“為何非要等今夜過後?”
“因為我今夜有非做不可的事。”藍無衣将手中那支桃花折成了兩段,語氣雖還是輕緩溫和,但朝黎隐約從中聽出了一絲殺意。
玉涼蘅:“可過了今夜,那些百姓可就活不成了。”
藍無衣:“玉仙君,我雖未與你打過交道,但也聽過你不少事跡,你可不像是那種為天下百姓着想的人吶,而今卻拿百姓來跟我擺道理,不太合适。”
玉涼蘅漂亮的眼睛微微眯細,言語警告道:“藥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是不是亂說,玉仙君心中清楚。好了,時間差不多了,我等了八百年的日子馬上就要來了,你們若是有興致,也可來神祠欣賞一下,我很歡迎。”說罷,藍無衣回頭沖朝黎淺淺一笑,便戴上面具,消失在了屋子裏。
他一走,原本被捆在凳子上的男人突然掙開繩子,轉過身時,朝黎才發現,他腰上竟然捅着一把短劍。
男人将短劍倏地從體內抽出,傷口并未出血,而是流出了許多烏黑難聞的液體,液體順着男人的大腿滴落在地,慢慢蔓延到了藍無衣方才折斷的那支桃花上。
黑色液體與桃花枝相碰的一剎,鮮豔漂亮的花瓣便頃刻化為了灰燼。
“這是什麽玩意兒?”朝黎忙拉着兩人往後退開幾步。
玉涼蘅搖頭:“不知。”
話音剛落,對面的男人身形搖晃幾下後,突然揮劍沖他們三人刺來,速度奇快,朝黎險些躲閃不過。
一刺不中,男人再次揮劍而來,不過劍刃尚未落下,就被朝黎攔腰一刀,砍成了兩半,男人腰間斷口處又淌出了一大片黑色液體。
味道太是難聞,熏的三人想吐,玉涼蘅滿面惡心的沖洛邪使了個眼色。
洛邪點點頭,一手捏着鼻子,另一手虛空一托,一簇幽藍色的狐火從掌心燃起,他翻手一推,狐火落地,眨眼間,便将地上的髒東西刺啦啦燒光了。
朝黎因為鼻子太靈,已經開始犯暈了。
離開茅屋後,他抓起玉涼蘅的一片衣袖擋在鼻前,吸着貓薄荷的香氣,緩了好一陣才過來。
玉涼蘅手搭在他腦袋上:“還好嗎?”
朝黎點點頭,臉色厭惡道:“我這輩子從沒聞過那麽難聞的東西。”
“不過我們現在去哪?”朝黎擡頭問玉涼蘅。
玉涼蘅淡淡道:“神祠。藍無衣不是說讓我們去神祠欣賞東西麽,那我們就過去看看。”
洛邪皺眉:“說句題外話啊,我還是很好奇,為什麽從沒聽人說起藍無衣就是笑面鼓師這事兒?”
朝黎點頭:“而且他方才說,他讓先天神丢人了,是什麽意思?”
玉涼蘅看了朝黎一眼:“我比他小了幾百歲,我出名之時,他早堕神了,你們問我,我問誰?”
朝黎一臉失望道:“還以為你什麽都知道呢,沒想到跟我們一樣。”
三人正往神祠走,玉涼蘅聞言,突然很是不爽,他扭頭看着身旁的朝黎:“誰說本君跟你們一樣?本君只是不确定而已,并非全然不知好嗎。”
朝黎挑眉:“那你倒是說啊。”
洛邪附和:“是啊玉仙君,你這樣很讓人心焦的。”
“說吧~”朝黎一邊說,一邊晃玉涼蘅的手臂,跟個人形大挂件一樣,半死不活的吊着。
“行了,別搖了,本君說還不行嗎。”玉涼蘅剛應下,朝黎就沖他吐了吐舌頭,歪頭靠在了玉涼蘅肩上。玉涼蘅無奈的沖他腦門敲了一下,“你就磨人吧你。”
上輩子你若也這麽磨人,本君也不至于到現在還是個雛兒。就應該早早把你上了,然後再送你去幽界,有了本君這個靠山,也不至于被人欺負成那樣……
不過現在說什麽都晚了,上輩子沒來得及上,這輩子想上不能上,當個人怎麽就這麽難?!
“你愣着作甚,說啊。”朝黎催促道。
玉涼蘅嗯了聲,淡淡道:“事先說好,這些都是本君道聽途說,是真是假,并未考究。”
洛邪失笑:“仙君,你什麽時候說話這麽啰嗦了,都不像你了。”
“不想挨揍就給我閉嘴。”玉涼蘅瞪了他一眼,方才冷聲道,“你們還記得八百年前,那個成為六界之主的後天神嗎?”
洛邪:“記得,水雲霁呗,昨日還提到他。”
朝黎問:“藍無衣難不成跟他有關系?”
玉涼蘅:“他們應該算是有過一段情。”
朝黎嘴角一抽,神界的關系這麽亂嗎?
玉涼蘅繼續道:“昨日我說過,水雲霁為了登上六界之主的位子,不擇手段,屠殺生靈。但要知道,殺業造的太多,會滋生心魔,而心魔強大到一定程度後,便會侵蝕神格。據傳言,當年水雲霁假借動亂之名,強行屠殺魔界七座邊外主城,并吸走了幽界地脈之力,致使幽界斷崖下的紅潮水爆發,淹沒了整個幽界。不少借機而生的邪魔禍害人間,生靈塗炭。單就這幾項數的過來的罪名,他的神格早就被心魔侵蝕成篩子了。可最後,他确是以能與先天神媲美的至純神格成為的六界之主。”
洛邪插嘴道:“這事我聽我爺爺說過,據說當年若不是藍無衣隕落前留下的本命法器雪桃枝相護,我們妖界至少得被他去半數江山。”
朝黎看着洛邪:“難怪方才笑面鼓師自稱藍無衣時,你反應如此之大,原來是你們妖族的救命恩人。”
“不過,水雲霁這麽為所欲為,沒人管他嗎?”朝黎好奇問玉涼蘅。
玉涼蘅看着朝黎,幽幽道:“那你看現在的六界,有人管我嗎?”
朝黎道:“不是沒人管,是沒人管得了吧,畢竟他們都打不過你。”
玉涼蘅:“當時沒人管他,也是這個原因。因為他太是不擇手段,短期內實力拔高了一大截,已經成為六界當仁不讓的第一,再加上有意拉攏六界編外之人,若不是他自己死了,六界就不是今日這番太平景象了。”
“至于他跟藍無衣的關系,”玉涼蘅頓了頓,“簡單點說,就是騙子與傻子的關系。”
騙子跟傻子,那不就是你跟我麽……朝黎不解:“啥意思?”
“水雲霁欺騙了藍無衣的感情,并同他行了床笫之歡。”玉涼蘅淡淡道,“之後,水雲霁便趁兩人合歡時,用秘法,偷偷将心魔轉入了藍無衣體內,這也是為何他分明罪行累累,神格卻能純質到那種地步的原因。”
朝黎聞言,震驚道:“這水雲霁他媽有毛病吧?既然不喜歡,何必欺人感情,還做出這等令人發指之事,生生将一個被自己欺騙的無辜人變成了神堕!”
玉涼蘅摸着朝黎的頭,一邊幫他順毛,一邊道:“別太代入,這些只是我從旁人那聽來的,是真是假猶未可知。”
洛邪臉色不太好:“藍無衣是我妖族恩人,我爺爺說他脾氣特別好,人也特別溫柔,六界不管何處有難,他都是第一個趕到的。他曾經的事跡,我們妖族的小孩子都能倒背如流。若真如仙君所言,我非要領着妖族衆人,将水雲霁的屍骨從紅潮中撈出來,一人一腳,直到踩碎為止。”
“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朝黎擡眼看着玉涼蘅,欲言又止。
玉涼蘅對上他的目光,冷聲道:“說。”
朝黎猶豫了片刻,道:“我們來此之前,并不知笑面鼓師就是藍無衣。而方才見過藍無衣後,我能感覺到,他并非惡人,而且從他那句他今夜有不得不做之事來看,我總覺得他可能有什麽我們不知道的苦衷。”
朝黎話沒說完,玉涼蘅的腳步突然一頓,他低頭冷漠看着朝黎:“你心疼他?”
朝黎連忙搖手:“沒有沒有,只是感慨一下。”
“不過,”朝黎糾結道,“我覺得藍無衣也挺慘的,雖然他确實殺了不少人,但也并非他本願,我們必須殺他嗎?”
“本君有傷,”玉涼蘅故意把有傷兩個字咬的铿锵有力,順便拉了個長音,“誰殺誰都不一定,先別忙着給他喊冤,而且本君才是你男人,你能不能多想想本君。”
洛邪嘴角一抽,不愧是六界第一的玉涼蘅,這麽快就把人吃嘴裏了。
朝黎沒注意洛邪的表情,只是紅着耳朵尖沖玉涼蘅道:“八字沒一撇呢,你別胡說。”
玉涼蘅不悅道:“八字沒一撇,還不是因為你不行,你若是健健康康的,本君那一捺昨晚就畫好了。”
朝黎瞪大眼:“你才不行!”
玉涼蘅:“你又沒試過,你怎麽知道本君不行?”
朝黎翻了個白眼:“就你那破繡花針,還好意思說。”
玉涼蘅:“……”
洛邪默默捂上耳朵,生無可戀的朝神祠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草仙君白眼:敢說本君繡花針,掏出來,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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