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金鈴
朝黎慌忙向後一躲,尾巴老老實實的翹着:“別,我錯了,我還不想死。”
他慫的太快,玉涼蘅竟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仙君,方才有人闖入秘境,您沒事吧?”一個木傀儡匆匆趕來,看見玉涼蘅身邊的朝黎,愣了下,眼神極其怪異
朝黎見他一直看自己,也狐疑低下頭,驀地發現自己此刻還一絲|不挂,擡頭間,玉涼蘅還一直盯着他那裏看:“!!!”
“看、看什麽看!”朝黎連忙縮進水裏,只露出個腦袋,後背貼着泉壁急道,“都是男人,我身上有的你又不是沒有!”
“……”玉涼蘅臉皮一顫,“本君沒看你那裏。”
“我不信,我看見你看了。”朝黎縮了縮腦袋。
玉涼蘅:“……”
追蹤而來的木傀儡在一旁尴尬道:“仙君,若無別的事,我就先退下了。”
玉涼蘅嗯了聲,木傀儡立刻掐訣遁了。
玉涼蘅看朝黎一直在發抖,皺眉問:“你就那麽怕我?”
“鬼才怕你。”朝黎搖搖腦袋,耳朵一動,晃掉上面的水珠,臉色慘白道,“我說你這到底什麽泉,好冷啊。”
玉涼蘅眼神一凜:“此處并非冷泉,如何會冷?”
“不知道。”朝黎又打了個哆嗦,臉色由白到青,他想上岸,但渾身卻一點力氣都沒有,兩腿也開始發軟,“你能不能掐個訣,把我送出去,我快冷死了。”
玉涼蘅不置可否,原地沉默片刻後,把肩頭的頭發撩到後背,蹚水走了過去,快走到朝黎身邊時,突然伸臂一撈,勾起朝黎的腰往懷中一攬,直接帶着他飛出了靈泉。
激起的尺高水花回落時,玉涼蘅順手挑起自己岸邊的外衣,裹在了朝黎身上。其間無意碰到他冰冷的心口,臉色一陰,旋即在掌心凝出一股灼熱靈力,貼了上去。
“你幹什麽?”朝黎剛一動,就被玉涼蘅喝止。
“不想死就別動。”過了一會兒,玉涼蘅才收了掌,“好點了嗎?”
朝黎搓了搓胳膊:“嗯,好像沒那麽冷了。”
玉涼蘅松了口氣,一邊穿衣服,一邊道:“這口靈泉中的靈力太重,誘發了你的心脈舊傷,故而才突然發冷,日後別亂往這裏跑便是了。”
“哦。”朝黎應聲後,又覺得不對,“可我心脈沒受過傷啊。”
玉涼蘅穿衣服的動作一頓:“沒受過傷?”
朝黎茫然點點頭:“是啊。”
上輩子,他雖然幾度身受重傷,甚至靈識遭創,但心脈一直都完好無損。
玉涼蘅将信将疑的捏起朝黎的手腕,號了下脈,臉上有那麽一瞬間的愣怔。
“怎麽樣?”朝黎睜大眼,好奇道。
玉涼蘅看了他一眼,松開他的手腕:“心脈确實完好。”
“那我為什麽會突然發冷?”朝黎晃了晃尾巴。
“我哪知道。”玉涼蘅伸手抓住朝黎的貓尾巴,磨牙道,“別晃了,你尾巴上的水全濺本君身上了!”
“哦。”朝黎耷拉着耳朵,輕輕把尾巴從玉涼蘅手裏抽出來,“對不起,我一好奇就喜歡搖尾巴,習慣了,要不我給你擦擦?”
“不用。”玉涼蘅冷漠道,末了掐了個決,把衣服給烘幹了,順便把朝黎那條不老實的貓尾巴也給烘幹了。
“衣服穿好就趕緊走。”玉涼蘅瞪了朝黎一眼,束好頭發,便轉身朝秘境出口走去。
朝黎慌忙系好衣帶,跟了上去。
他穿的是玉涼蘅的外衣,袖子長的跟唱戲的一樣,他往上挽了一截:“那個……玉涼蘅,你就不問問,我為什麽突然闖你秘境嗎?”
玉涼蘅:“不需要。”
朝黎:“為什麽?”
玉涼蘅冷冷道,“你那麽弱,縱然心懷不軌,也威脅不到本君。”
朝黎:“……”
雖然這話有點傷自尊,但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
離開秘境,回到寝房後,玉涼蘅給朝黎找了套合身的衣服。
“有剪刀嗎?”朝黎上身穿着單衣,光腿坐在被窩裏,舉着那條貼身褲子道。
“要剪刀作甚?”玉涼蘅不耐煩道。
朝黎晃了晃尾巴:“在褲子上剪個洞,不然尾巴沒地方放。”
“……”玉涼蘅嘴角一抽,“你就不能把耳朵和尾巴收起來?人不人,貓不貓的,像什麽樣子?”
朝黎解釋道:“我收不回去啊。”
他現在一點靈力都沒,能化形已經是奇跡了,要求不能太高。
玉涼蘅:“……”
他随手化出一把剪刀,朝黎接過來,唰唰就給褲子和外袍開了洞。
爾後一邊穿衣服,一邊道:“你進秘境前,說出來後有東西給我,什麽東西?”
玉涼蘅從櫃子上取下一只黑色木盒,打開後,裏面規整的擺着一副紅線穿就的金鈴,做工精致,十分漂亮。
“這是什麽?”朝黎問。
“保命的法器,平時不會響,只有遇到性命危險的時候才會發出聲音。”玉涼蘅拿起金鈴,下意識就單膝跪在了床前,捏起朝黎的腳,準備幫他戴金鈴。
玉人渣這是腦抽了麽,這麽溫柔?朝黎有些受寵若驚,用腳尖輕輕勾了下玉涼蘅的手腕:“我自己戴就行了。”
玉涼蘅貌似也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些不合常理,松開了朝黎的腳。
便在此時,仙童突然來敲門。
“仙君,幽界來了位姑娘,說要見您。”仙童道。
“早就說過,不是本君親自約的人,一律不見。”玉涼蘅走到桌邊,倒了杯茶,“讓她有事找別人,沒事就走。”
仙童為難道:“我們原話告知了,可她執意要見您,說是她的本命佩刀斷了,想讓您親自拿去雪冢熔爐修複。”
“讓我親自去?”玉涼蘅喝了口茶,冷笑,“她當自己是誰?”
仙童:“她自稱暮雲棠,乃幽界三皇叔獨女,還說仙君您同他們幽界大皇子暮敖素來交好,若我們再行阻攔,她便對我們不客氣。總之已經快打起來了,您還是過去看看吧。”
玉涼蘅臉色一陰:“知道了,本君随後就到。”
仙童松了口氣,應了聲“是”,便急忙過去傳話。
朝黎坐在床邊,兩腿垂在床前悠悠擺動着,順口道:“暮雲棠仗着自己幽界皇族的身份,一直嚣張跋扈,幽界沒幾個人待見她,暮敖跟她關系也不好,你沒必要看在暮敖情面上去見她,直接派人把她趕走就行了。”
說完,朝黎就後悔了,他吃飽了撐的提醒玉涼蘅這個。
玉涼蘅別有深意的看了朝黎一眼:“你這麽了解暮雲棠?”
當然了解,上輩子三皇叔害自己的時候,暮雲棠可幫過不少忙……朝黎耳朵動了動:“沒有,我只是聽別人這麽說過。”
“是麽,”玉涼蘅呢喃了聲,指尖輕摩挲杯盞,沉默少頃後,撩起眼皮對朝黎道,“那你就跟本君一起過去,看看這個暮雲棠是否真如你所言。”
朝黎立刻拒絕道:“我不要。”
玉涼蘅:“你要。”
朝黎:“不要!”
“我、說、你、要。”玉涼蘅不容置喙的說完,抓起腰間綴的蓮花金鈴輕輕搖了兩下,與此同時,朝黎腳踝上那對金鈴仿佛受到感應,也自動響了起來。
清脆的鈴聲傳進朝黎耳朵的一剎,朝黎脖頸突然出現一圈細窄的赤色符紋,符紋不斷縮緊,朝黎很快便喘不過氣了。
“玉涼蘅你……額嗯……你陰我?!”朝黎臉都憋紅了。
他就知道,玉涼蘅這人渣沒那麽好心,那對鈴铛果然不是什麽好東西!
玉涼蘅冷漠道:“本君只是料想你不會乖乖聽話,怕生事端,故而才出此下策,不料這麽快就派上了用場。”
“夠了……你別搖了,我去還不行嗎?”朝黎艱難妥協後,玉涼蘅才停止搖鈴。
随着頸間束縛消失,氣息重新灌進喉嚨,朝黎猛咳了好一陣,方才緩過勁。
“混蛋!”他憤憤瞪着玉涼蘅,磨牙罵道。
玉涼蘅漠然看着他:“罵完了嗎?罵完就跟本君走。”
朝黎:“……”
一炷香後,朝黎被玉涼蘅強行帶到了雪冢入口前。
雪冢是半月灣的兵器庫,也是天下半數神兵的孕育之所,其中有一口質地十分特殊的熔爐,不僅能鍛造兵器,還能修複兵器,經其修複的兵器不僅外形完好如初,還能在原有基礎上提升至少兩個品階。
這也是暮雲棠非要來此修複斷刀的原因。
上輩子暮雲棠來時,也是點名要見玉涼蘅,但當時朝黎還沒化形,還傻傻的在安樂窩裏吃香喝辣,并不知事情全貌,只知事後玉涼蘅被氣的不輕,不僅沒幫忙,還親自把暮雲棠一行人踹出了半月灣。
如果沒有腳上這對鈴铛,指不定他還能混在暮雲棠隊伍裏,一起被踹出去,但現在是沒戲了,不把玉涼蘅腰上那條蓮花金鈴偷走,他是沒法安全逃跑了。
想到這兒,朝黎不禁嘆了口氣。
“為何突然嘆氣?”玉涼蘅扭頭冷聲問道。
朝黎看了玉涼蘅一眼,耳朵蔫了吧唧的耷拉着:“不開心。”
玉涼蘅:“為何不開心?”
朝黎右腳尖朝上,繃着腳背,用腳後跟撞了撞地面,故意把鈴铛露出來,低頭埋怨道:“我是堂堂正正的野貓,現在卻被栓了起來,一點自由都沒有,能開心麽。”
玉涼蘅漠然道:“哦,那你繼續不開心吧。”
朝黎:“……”
人渣你能不能有點良心!
“喂!你們當本公主不存在嗎?!”暮雲棠看着眼前你一言我一語,談的有來有往的朝黎和玉涼蘅,怒道,“還有你這個人不人,貓不貓的東西,我在同玉涼蘅說話,你在一旁礙什麽事?”
“???”朝黎愕然,明明是玉涼蘅先同自己說話的,暮雲棠沖自己發什麽火?柿子撿軟的捏嗎?
他正想反駁,玉涼蘅突然皺了皺眉,眼神冷飕飕的看着暮雲棠:“說完了?”
暮雲棠被玉涼蘅的目光盯得心虛,氣勢殺了半截:“說、說完了。”
“你不是想讓我用雪冢熔爐幫你修複斷刀麽,”玉涼蘅蔑然負手轉身,“跟來吧。”
朝黎一愣,上輩子你連雪冢的門都沒讓暮雲棠進,就把她踹出去了,這次怎麽這麽好心?
他納罕間,暮雲棠已經一臉得意的跟了上去,與朝黎擦肩時,還嫌棄的瞥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