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吻

第5章 ☆、秋·禮物

度過了夏天，一場美妙的秋雨就讓草煥發了生機。

這種生機只是說他終于迎來了雨露而已。

草大口大口地喝水，他的根須舒展開來，本來以為會和樹伸過來的根須打架，但草卻發現樹沒有讓他的根須長粗。甚至沒有抓地。

草有一些奇怪，然後忽然就在那細細的根須纏繞上來的一瞬間恍然大悟了。

樹是不是不會占他的地盤？

草知道的，他們所在的這一片土地比較貧瘠。所以發芽的草木不多，因此他可以無遮無掩地看到樹。

但是他很清楚，更多的時候，他們都是要和很多同類一起生長的。他們要争取更多的生存空間，争取頭上的陽光，争取地下的水分和營養。這些生存空間的表現就體現在地盤上。一棵樹總是要有他的地盤的。

而草木之間的競争很多的時候還是要看根須，誰的根須大，伸得長，吸收得厲害，誰就能活下去。

但是，樹呢？

他把根深了過來，但是這個根卻一直都沒有長大，都是細細的一支。

這個根曾經給草送來了幹旱之中最珍貴的水。

草雖然不說，可是草知道，他最後能夠活下來，沒有在夏天就成為一個枯草，就是因為樹伸出了他的根。

而現在，危機終于度過了。

那麽好的機會，樹為什麽卻不擴張呢？

很簡單，草還在這裏。

樹的根莖要比草強大，無論韌性還是吸收能力，甚至可以穿越岩層。如果他要擴張，那麽這個根莖就能夠把這裏的營養都搶掉。

這對于樹來說是完全可以做得到的。但他不會這麽做。

草這一次也不說話。

只是在恢複精力了之後，同樣在主根之外生出了一個小根，然後這個根莖就和樹伸出來的那個什麽也不做的根纏在了一起。

草：////////

樹：////////

好了，真的牽手了。

秋天不僅僅意味着秋雨到來。

而且陽光的熱力也在減小。

草也能感覺到他的生命力的減弱，當然，這不是死亡，只是意味着休眠的來臨。

他的葉子慢慢的變黃了。

他歡快地說：“你看！我的衣服變色了！”

對于草而言，葉子就是像是他的衣服了。這是值得炫耀的一件事。

樹笑眯眯地說：“對啊。”

“是不是更加漂亮了？”

“是啊。”

“嗯哼～”草很好哄。他叽叽喳喳地又說起了別的什麽。

比如天空的大雁啊，總是飛來飛去，卻從來不會停留在他們的身上。他們的周圍就好像是有一個怪圈，無論怎麽樣都沒有生物走進。

沒有蟲子來，也沒有別的花花草草，始終就是這一片土地，始終就是他們這一樹一草。

草一開始的時候還覺得不好。

尤其是春天的時候，他看着邊界的生機勃勃，草木蔥茏。

太孤單了，只有兩個生命的世界真的是太單調了。尤其是這顆樹還不會說話，就是聊天都是拙嘴拙舌的，總是他自己一個人說，就好像自言自語。

可是，經過了這個夏天，這個幹旱酷熱、安靜無比的夏天，他卻覺得兩個生靈也夠了。

樹不會和他聊天，那沒有關系，樹還在他的身邊，守着他，等着他開口。

他若是說話了，樹就會聽着，無論他說什麽，樹都會聽着。

若是他不說話，這裏就安靜了下來。

這種安靜，已不會再讓他覺得孤單了。

反而安靜了下來，還能讓他更加清楚地感覺到空氣之中流轉的安寧和溫柔。這種溫柔的氛圍，好像就是從身邊的那一棵樹流出來的。

他慢慢地也能明白了這個不會說話的樹的心意。

即使不用語言，也能明白了。

這一天的早上，太陽暖暖地照射下來。

樹說：“我送你一個禮物好不好？”

“恩？”

樹輕輕地說：“我想要送你一個禮物。”

草聽清楚了。他覺得葉脈好像在發熱，有一點怪怪的感覺。

“……你要送，我就勉為其難地收下吧。”他撇過頭，不再看樹，總覺得有些奇怪地感受在發酵。

樹笑了。

他又長高了一點，高高瘦瘦的，每當風吹過，他都有了飒飒的聲音。

而且，樹很高興他的長高，因為這樣的話，夕陽的時候，他的影子已經能夠觸摸到草了。

不只是“牽手”，他還可以“摸頭”了。

樹暗暗地祈禱：風啊，再大一點吧。然後綿長一些，這樣……他就可以把禮物送出了。

草聽到樹說了要送禮物，他期待了很久。

可是樹遲遲不說話。

他心中慢慢湧上了失落，說好的禮物呢？

然後變成了委屈，樹是不是忘了？

最後還有一點生氣，哼！這個家夥是不是騙他好玩？

他越想越生氣，也是，他不能動，樹也不能動，這禮物樹要怎麽送？

而且，他和樹日夜相處，樹還有什麽是他不知道的嗎？

啊啊啊，這個家夥果然是在騙他，好讨厭啊啊啊！

太陽過了午後，氣溫慢慢降了下來。

而秋風也起了。

樹等了半天，終于等到了他想要的風。

他忍不住笑出了聲。和着風聲一塊響起，“飒飒……”

低沉而又沙啞。

草明明是在生氣，可是聽到這個聲音，他又忍不住葉脈發燙。

草：///////

可惡，他明明是在生氣。

“草，”樹柔聲呼喚。

“幹嘛！”草惡聲惡氣。

“接着。”

草一愣，他定神一看，在這斜陽的暖光之中，在過林梢徐徐溫柔的風中，一片樹葉向他飛來。

那是一片很好看的葉子。

像是太陽初升的紅色。

那也是一片他熟悉的葉子。

是樹的葉子。

而這午後的風沒有早上那麽小，不至于送不到他的懷中，也沒有夜裏那麽大，到吹過界，是恰到好處，完美地落到了他的身前。

他第一次看到了那麽清楚的樹的葉子。

“這份禮物，你喜歡嗎？”樹說。

草：////////////////////////////////

……喜歡。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草在秋天變黃了，而且樹的葉子還變紅了，但是，他們還是沒有定下品種哦！！

這一點很重要，關于品種，我可以玩很多番外的！

恩，還有變紅其實也是一個梗——楓葉情書。

哦，爆字數了。本來沒打算寫秋天，哎，忽然寫着寫着就想到了這個梗了。

對了，文中——“//////////”，這個符號代表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