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杜城
第十二章：杜城
葉璇玑飛身躍到司馬慕白的枝幹上，将那個本該出現在夏日的桃子放回了小白的口糧袋子。面帶溫柔的伸手覆上了小白柔軟的毛，“你若是覺得我可以信，那些暗流湧動，你也可以告訴我。”她說着擡眸，看向司馬慕白的雙眼，“你知道我的來歷，當也知道我下山的原因。師傅讓我下山歷練，還有便是找到我的失散的同胞妹妹。可是慕白，”她道：“我知道師傅有很多沒有告訴我，我不可能就無緣無故和妹妹失散，不可能無父無母。我想我可以現在留在東儀，但是也請你幫我，找到我的妹妹。”
“好。現在，”他手一指杜城面帶微笑道：“我們要走第一步。”
天命已啓，皇權傾軋已近身，與其躲避，不若扶搖直上青雲。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引導葉璇玑，只待她羽翼豐滿。她如今是聰慧，卻缺少血色裏打磨的堅韌心性。
夜幕低垂輕吻大地的時候，葉璇玑和司馬慕白越過城牆進入了城內，城牆之下便有屍體重疊，有些人臨死前的姿勢還保持着拍城門。瘟疫而死的人屍體更容易腐爛，葉璇玑腳邊的一個屍體面上的肉已經爛掉，舌頭也掉了出來，她不小心踢到他的頭，頭便滾了開去，一路流下黑紫的血。
葉璇玑眉頭一皺，她隐隐覺得，有什麽不對。
慕白回過頭望她，葉璇玑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走上前蹲在頭顱面前仔細查看，半晌才起身跟着慕白往前走，
一路之上咳嗽不止，親人死去痛哭的也不在少數，兩人深入城內的時候發現一條街直接已經被封鎖，而那裏面，有一個大的鐵籠子，裏面衣着華貴的人男男女女關在一起，有的已經死去，有的尚有一口氣。
而馬車之上，有個捕頭裝扮的男人正喝着酒，笑眯眯的對那籠子裏面的人道：“乖乖把藏銀子的地方說出來，老爺便賞你一口藥，給你一個饅頭。”
被關押的一個青年男子強撐着呸一口，道：“你們別想從我們家拿走一個銅板，寧家人的錢可以拿去捐贈軍糧，可以拿去布棚施粥，就是不會給你們這些草菅人命的貪官！”
捕頭也不惱，笑眯眯的道：“那你就撐着吧，等到你們都死了，大人還是會帶人将你家掘地三尺，還怕找不到銀子嗎？”
葉璇玑握緊了拳頭，慕白伸手覆上她的手，對她使了一個眼色。兩人隐退，不一會兒便到了縣令府中，縣令府尹等官員坐了一桌子，桌上好酒好菜對飲的正歡。
有兵丁擡着一箱箱的東西進來，行過禮之後打開紅木箱子，裏面全是黃金白銀。
縣令便站起身來，指着那金銀道：“各位同僚，李某有今日富貴還多謝各位的幫扶，這些算是李某的小小心意。”
幾個官兒便互相謙讓起來，一邊謙讓一邊讓自己的心腹将金銀收了起來。
其中一個瘦的道：“李兄，據說朝廷派了禦醫來治瘟疫了。咱們這生意，是不是要停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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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一抛出來，幾個人都停下了動作，一齊望向李縣令。
他是個小官，在座的兩個官都比他大，可是卻沒有他派頭大，原因便是他搭上了杜丞相的那條線，他算是杜丞相的人。他們這些官如今還好端端的坐在這裏，便是因為李季收到了杜威送來的治療瘟疫的藥材。
李季人聰明，送來藥材的人不過簡單的提點了幾句，他便明白了杜威的意思。要收刮杜城百姓的錢財，不用管他們的死活。他們的救濟自然有朝廷來出錢，救不救得活，都是朝廷的事情。而他會在這件事情結束之後，給他換一個富庶的地方上任。可他還接到了杜小姐，杜明意的命令，要來的禦醫葉萱，有來無回。
他想到了此次事情了結，他便能帶着大箱的銀子去另外的地方過他舒服的生活了心中不免歡喜，面上的笑容也更加的和善自信。
他不貪戀權勢，他只愛銀子。他只想做一個地方父母官，不用在帝都對着高官賠笑臉，不用擔心勾心鬥角。一個挂上杜丞相線的縣令，也比一般的府尹尊貴。
“諸位同僚請放心，”他道：“我已經收到丞相大人的密報，這次來的禦醫不過是一個小姑娘。太史官兒府中的庶女，才受封了縣主之位，因為她向太子殿下自薦能治療瘟疫，陛下才順水推舟的給她封了一個禦醫的虛銜。”
“一個只在閨中讀了幾本醫書便來治病的女嬌娥，各位同僚也害怕嗎？哈哈！”
他笑着對他們舉杯，果然他們聞言便笑了起來，對他舉杯幾個人一飲而盡。
“卻不知道來的這個嬌滴滴的縣主，能不能承受這杜城的疫病啊，”說話的是最先開口的那個瘦子，“等到她受不住的時候，李兄可要賞她一碗藥，小弟最見不得的便是美人受罪了。”
他說得暧昧，幾個人也是心照不宣，都知道他的毛病。李季便大手一揮道：“只要王大人瞧得上，給你添一房小妾又有何妨？”
他們吃得開懷，卻不知房梁之上他們安排好歸處的女嬌娥一雙眼，将他們的醜态盡數收在眼底。燭火照亮她眼底的意味深長。
小白冒出頭來，對着下面的酒壇表現出很大的興趣。葉璇玑不等慕白出手便一把抓住它，提着它一路出了府衙。
葉璇玑停在翹腳檐上，沒有下雪的杜城，卻是格外的冷。寒風吹着她的青衣，慕白靠近那懷抱白狐的女子。
“你打算怎麽辦？”慕白詢問她的意見。
葉璇玑不說話，眨眨眼，對慕白指了指那病死人的軀體。兩個人眼眸對視一眼，便明白了對方所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