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睡不踏實
作為知己好友,鄭明今很清楚申燃與李葶的戀情只發展到牽手的程度。雖然兩個月了還只是牽手在他看來有點奇怪,但每個人對待感情的态度和想法不一樣,申燃也不覺得有太大問題,因而他就沒說過什麽。但他沒有想到的是剛和李葶分手不到一個月,申燃就跟別人做不止一次了?
震驚之餘,他問道:“哪個女的?我們學校的?”
他這個問法,把申燃本來就猶豫着不想說的真相又堵了回去。拿起可樂喝了幾口,申燃硬着頭皮道:“你不認識。”
“你平時也不會這樣,怎麽回事?”鄭明今自顧自地回憶起來,“是不是我跟你去酒吧的那次?”
那晚鄭明今去接楊昕後,趙霁羽确實來了,不過那天晚上他們什麽也沒發生,否則他不會答應搬到趙霁羽家去暫住。
事情起了個頭,申燃也不想再瞞着,但他沒有刻意去糾正趙霁羽的性別,只把這段時間發生過的重要的事說了。
鍋裏的湯在不斷滾沸的過程中逐漸少了大半,桌邊的兩人都沒有再動過筷子,直到店員過來關火,他們桌上的菜還剩下大半。
鄭明今的臉色很是一言難盡,最初聽到他喝多了第一次跟人上床時已經覺得荒謬了,又得知他上對方的游艇待了一晚,還被陳康坑到沒地方住就搬去對方家時,忍不住惱道:“這麽大的事你怎麽都不跟我提!”
“我找到地方睡了,沒什麽事就不想你們擔心。”
“這叫沒什麽事?你寧可相信一個剛認識沒多久的也不找我,你真當我是兄弟?”
拍了下鄭明今的肩膀,申燃打開另一瓶可樂遞到他嘴邊:“消消氣,我現在不是都跟你說了嗎。”
鄭明今接過可樂但沒有喝,又擺回桌上:“所以呢?你因為住在她那邊就跟她上床了?她喜歡上你了?”
想起趙霁羽第一次跟自己上床的理由,申燃疲憊地搖了搖頭:“都不是。”
“我能理解李葶那麽做你會難受,但你不能因為她的錯就放縱自己。”
申燃靠着身後的牆:“我沒想過放縱。”
了解了他沒有自暴自棄的想法後,鄭明今收斂了情緒,各自冷靜片刻後,鄭明今接着問:“那你說不确定有沒有第二次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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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這個申燃更心煩了,尤其是今早趙霁羽一臉沒事發生的态度,他就更不确定。等他支支吾吾把昨晚的事情說完了,鄭明今問:“你連有沒有上過人家都不記得了??”
申燃尴尬地轉開臉,鄭明今也開始頭痛了,道:“這樣,你今天就從她那搬出來去我家住。”
“不要,去你那我還不如繼續租青旅。”
申燃拒絕道,鄭明今家是三室一廳的戶型,不過家裏有父母還有個妹妹,他要是去了得跟鄭明今一起睡,而且他被陳康坑了的事就瞞不住家裏了。
鄭明今清楚他的顧慮,想想也不勉強他:“或者這樣,我試試找輔導員說下你的情況,看能不能提前回宿舍去住,反正距離開學也沒多久了。”
“不用了,那樣就鬧得更多人都知道了。”申燃還是不同意,他和趙霁羽是同系,事情往外說只會變得更複雜。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就只能住青旅了啊。”鄭明今提醒他。
申燃盯着面前的可樂瓶,一時半刻沒有說話。
其實今天來見鄭明今之前,他并沒有考慮過要搬出來的事。這點他自己也想不通,按照以往他的個性肯定會躲趙霁羽遠遠的,為什麽現在反而沒那麽抵觸了?
宿醉第二天的腦子往往是遲鈍的,精神狀态不濟的情況下,申燃沒有餘力去想更多。目光掃過桌面上放着的手機,他忽然發現已經過九點了,趙霁羽還是沒有找過他。
昨天之前,趙霁羽有三天都不在家也沒有消息,會不會今晚又有事不回來了,所以才不再找他。
鄭明在旁邊觀察着,見他神思恍惚,再聯想他前面說的那些,一個念頭忽然浮上了腦海,皺着眉問道:“你是不是喜歡上她了?”
掀開厚重的灰色窗簾,黃嵗栩拿着兩只酒杯走到趙霁羽身邊,瞥到他握着的手機,問:“還在等他回消息?”
趙霁羽獨自靠在二樓角落的一個窗臺護欄邊,指尖的煙已經燃到了盡頭,他撚滅在煙灰缸裏,接過黃嵗栩遞來的紅酒一飲而盡,沒有回答。
黃嵗栩也喝了一口,與他一道靠着,樓下的花園經過了一番悉心的布置,而今晚的女主角俞雪彤則被衆星拱月一般圍繞在中間。
今天的宴會是俞博為了出國幾年的俞雪彤特地辦的,邀請的都是和俞家有生意往來的親朋好友。
趙霁羽作為俞雪彤公開交往的男朋友,這種場合少不得要出現,來時他就被俞博叫去,在各個長輩之間敬了一輪酒,又聊了大半個小時,出來的時候黃嵗栩就聞到了他身上的酒氣,拉着他去吃東西。
這樣的場合他們從小經歷到大,早已習慣了,不過趙霁羽今天心情不好,敬完酒就沒在衆人面前出現過,只有黃嵗栩知道他悶在這個無人的角落裏抽煙。
早上黃嵗栩開車路過他家樓下,本來是想上去坐坐,沒想到意外撞見了申燃。
以前趙霁羽從不會把一夜情的對象帶回家,因而當他知道申燃真正的身份時,一屁股坐在了床尾凳上,無語地看着趙霁羽:“你是不是瘋了?”
趙霁羽沒生氣,反而因他這句話輕笑出聲,坐下後說:“就當我瘋了吧,反正我也沒幹過幾件正常的事。”
“不是,”黃嵗栩轉過身,很嚴肅地提醒他,“你不知道自己的情況?就算不管你爸媽的想法,那你爺爺呢?他會同意你真的跟一個男的在一起?還是個對你沒任何幫助的男的。”
“我會讓他同意的。”
“你爺爺平時很寵着你,是因為你任性的事都在他能接受的範圍內。”
“這次他也會接受。”
黃歲栩疑道:“為什麽這麽篤定?”
靠到好友耳畔,趙霁羽悄聲說了幾句話。
緊皺的眉微微一松,黃嵗栩仍是疑惑地問:“會那麽順利?”
趙霁羽說:“你知道我不做沒把握的事。”
幾個好友裏就他倆最了解彼此,黃歲栩考慮了下他這個辦法的可行性,發現确實沒什麽好再反駁的,只得說:“那他呢?”
趙霁羽問:“他什麽?”
“你确定他對你就是真心的?”
申燃和鄭明今離開火鍋店的時候,店裏的客人幾乎都走光了。他倆剛才聊了太久,最後誰都沒有心情繼續吃,鄭明今就提議再去吃點夜宵,申燃沒什麽胃口,看時間已經很晚了便說想回去。
兩人走到路口道別,申燃走了幾步後聽到鄭明今叫他,回頭望見鄭明今一臉欲言又止的表情。
即便鄭明今沒說話,申燃也明白他是在擔心自己,朝他揮了揮手,申燃快步走到公車站,趕上了回五緣灣方向的末班車。
在後排椅子上坐下,申燃拿出手機解鎖,微信上的各個群又多了幾百條消息,私人未讀倒沒幾條,他點了幾下就看完了,繼續往下翻到了趙霁羽的微信窗口。
最後一條還是停留在早上。
指腹落在這句話的上方,他想起了今晚鄭明今勸的話。
其實他也明白,就這麽稀裏糊塗地跟趙霁羽待在一起是不行的。那麽他真的要搬出去?他該怎麽跟趙霁羽說,那人肯定會問他理由,難道他要解釋因為我們又做過了?
可他連做沒做都不能确定,怎麽能把這個當理由?
後背靠到了硬塑料的椅背上,窗外的霓虹夜色很迷人,他看了一會兒就拿出耳機聽歌,坐到半途接到了母親徐惠絹的電話。徐惠絹像往日那樣打來關心他,吃飯時他叮囑過鄭明今最近發生的事不能讓家裏知道,鄭明今懂得輕重,雖然不太高興但還是答應了。
和母親聊了十幾分鐘車便到站了,申燃走回家,進電梯前還想着等等該怎麽面對趙霁羽,誰知打開家門一看,趙霁羽沒回來,倒是老吳在廚房留下一張紙條,寫着鍋裏溫着夜宵,他回來可以直接吃。
今早他跟趙霁羽說過晚上不回來吃了,沒想到趙霁羽還是讓老吳給他準備了夜宵。打開鍋蓋,一股老酒炖雞的濃郁香氣撲鼻而來,旁邊還放着一碗紅鲟蓋飯。
蟹殼與米粒上泛着金燦燦的油光,醬油飯的香氣融合着紅鲟的鮮氣,把他的食欲都勾出來了,将雞湯和紅鲟蓋飯端到餐桌,他坐下來吃着。
老吳用的雞是養足三個月的走地雞,肉質緊實有嚼勁,雞皮和香菇都融入了老酒的香氣,和紅鲟蓋飯搭配着簡直好吃到無法形容,不過他還是在吃到一半的時候停下來,猶豫過後把另一半放回保溫鍋裏,留給趙霁羽。
洗完碗,申燃路過趙霁羽的房門口看了一眼,等他洗完澡出來再看,趙霁羽還是沒回來。
回到自己房間,他反手關上門,手指在把手上停留了片刻,最後還是擰上鎖,上床睡覺。
這一晚他沒有做夢,但是睡不踏實,總是莫名其妙地醒來,再昏沉沉地睡過去。第二天早上鬧鐘響了他才爬下床,出來一看,趙霁羽還是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