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勸說
自從把許寂送到B市後,許斌在私生活方面就越發肆無忌憚。
這天晚上,他和一群當官的出去應酬,喝酒喝到了淩晨時分,直到他迷迷糊糊地上了車,才發現一直扶着他的不是司機小王,而是一個陌生的女人。
許斌看着身旁嬌嫩欲滴的妙齡女人,這才想起來他的司機今天請假了。
見女人沒下車,許斌就自顧自地叫了代駕開車回家,然後閉着眼睛靠在那裏養神。
“許董...”
女人溫婉柔媚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緊接着,一雙白嫩的胳膊就纏到了許斌的脖子上。
許斌享受着這片刻的溫存,他伸手拍了拍女人的大腿,眼也不睜的問道:“你是誰家的?”
女人貼近他的耳邊:“我的舅舅是張遠利。”
張遠利?
許斌依稀記得好像是某個零件生産商,貌似以前還有過合作。
許斌沒有再往下問,只是伸手将她攬進了懷裏。
像是主動投懷送抱這種事情,許斌向來是來者不拒的。
從許斌正式接手他的老岳父的舊工廠以來,風風雨雨走過了近四十年的時間,這才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的位置。
當初為了爬得更高,許斌選擇了孫文靜這塊跳板,結果結婚以後孫文靜不僅有着變态的控制欲,還因為生了女兒後傷了身子,連個兒子也生不出來。
許斌委曲求全了二十多年,才終于在他那老岳父死後完全主掌了大權,掙得了今天的揚眉吐氣。
孫文靜主動提出離婚這件事是許斌意料之外的,他們兩個做了三十多年夫妻,也演了三十多年的戲,許斌本以為她為了女兒會老老實實地守在他身邊,沒想到兩人還真能有分開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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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對兩人來說倒也是個解脫,畢竟戲演久了也總會乏味。
許斌覺得人生有時候真的是妙不可言,像他能走到今天的地位,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罷了。
車沒多久就開回了家。
代駕走了,女人也貼得越來越緊。
許斌将手伸進她的衣服裏,接着就聽見女人說:“許董,聽說公司新研發了一批智能檢測儀表?”
“嗯。”許斌将頭埋進她的脖子裏。
女人在他耳邊吹了一口氣:“許董,那裏面的金屬原材料能不能都從我舅舅那裏購買啊?很便宜的...”
“沒問題。”許斌含住她的嘴唇,含糊不清的說道,“你想要的什麽我都給你...”
“砰砰砰——”
許斌還沒來得及進行下一步,車窗就被人猛地敲響,許斌偏頭一看,發現許寂正站在車外。
他怎麽在這裏?
許斌心裏一驚,整理好衣服就要匆匆下車。
女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她抓住許斌的手不滿道:“許董——”
話音未落,許斌就呵斥道:“滾!”
許寂站在車位旁邊,他看着許斌從車上下來,沒過兩秒,後座上的女人也按着衣領下了車,然後急匆匆地往車庫外面跑。
直到女人跑遠了,許斌指着許寂皺眉道:“你怎麽在這裏?”
許寂一臉平靜的看着許斌:“你是不是給了江伩他爸幾張照片?”
許斌的臉上劃過一絲驚詫,接着面不改色的斥責道:“你到底在鬧什麽?再過三四天你就要聯考了知不知道?趕緊給我回B市抓緊補習!”
見許斌不回答,許寂就再次提高了音量,一字一句的問道:“我問你,你是不是給江伩他爸我和江伩的照片?”
“我這麽做還不是為了你?”許斌冷哼一聲,“是,你和那小子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那天你們去的酒吧,我手底下的一個助理剛好也在,而他又剛好認識你的臉,你說巧不巧?”
“所以你就不動聲色的壓下了照片,等着我離開B市的第二天才交給了江伩的他爸是嗎?”許寂滿臉都是嘲諷,“你辭退了他爸,又把他們一家人趕回了D市,甚至連江伩在的醫院都是你暗中授意人去找的,對不對?”
“他們愛子心切,得了這麽惡心的病當然要好好治治。”許斌無所謂道,“許寂啊,咱們家也不缺錢,你想玩什麽都随便你,只是別分不清主次,趁早和這小子斷了關系好好學習才是正途!”
許斌每說一句話都像是紮在了他心上,許寂握緊了拳頭,甚至在想,如果這個人不是他親爹的話,他可能會一拳打上去。
許寂從來沒有奢求過許斌可以理解他的事情,但他還是低估了許斌的無恥程度。
因為是許斌親口提的醫院,江建忠甚至忌憚着他而不敢輕易把江伩接回家。
“這事跟江伩沒關系,錯都在我。”許寂開口道,“你去和他們家道個歉,不然我就不回B市,也不去藝考了。”
“廢物!”聞言,許斌恨鐵不成鋼地罵道,“我原本以為你這兩年總算有點長進了,沒想到還是爛泥扶不上牆!你以為藝考是我求着你去的嗎?沒關系,你要不去也可以,過兩天就給我收拾收拾出國留學去!”
“我廢物?”許寂嗤笑一聲,然後猛地大吼一聲:“既然你這麽想要兒子,有本事你他媽再生一個啊!”
整個車庫都回蕩着許寂的聲音,許斌的臉徹底拉下來了。
接着,許寂語氣一頓,開口嘲諷道,“哦對了,你現在可能生不出來了...畢竟那時候孫文靜突然發現你出軌,你為了舔着臉求她原諒,不僅哭着在你那老丈人家跪了三天,還主動去做了結紮對吧?”
“你——”
許斌一時氣急,捂着心口手指微顫地指着他。
說罷,許寂轉身就要離開。
看着許寂走遠的背影,許斌扯着嗓子大喊道:“許寂,你給我滾回來!”
“所以他們是怎麽做到的?這不是違規的嗎?”
“這種事情本來就是有買有賣,你懂的。”
陳銘給顧明川倒了杯水,隔着桌子坐到了他對面:“他們一般會以性偏好障礙或者其他精神疾病為由,聯合家人一起将患者強制收治,然後經過一些非法的治療手段,從中牟取暴利。”
顧明川皺眉:“強制收治?他們也不怕被查出來嗎?”
“沒辦法。”陳銘聳聳肩,“在精神病患者産生了傷害自身或他人行為的時候,其家屬有權力将他們強制送往醫院接受診斷,不過至于這傷害和診斷兩個詞嘛...是挺難界定的。而且來這兒治療同性戀的,不是家屬有治療的意願,就是當事人及其家屬都有意願,所以一般也不會有人去告的...而且,他們明面上開的診斷報告和私下裏的根本就不一樣,不要說不容易被發現,哪怕就是被查到了,也頂多就是罰點錢出個公告罷了,等風頭過了還可以繼續做。”
聽完這些話後,顧明川簡直嘆為觀止。
陳銘挑眉看向顧明川:“我這白大褂只能借你一個下午啊,超時間了可不行。”
陳銘是顧明川的大學同學,畢業後直接進了D市第三精神病醫院當醫生。
顧明川起身拍了拍好友的肩膀:“這次麻煩你了,多謝。”
陳銘擺擺手:“沒事,反正我也已經看不慣他們很久了,但大多又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我也幫不上什麽忙。”
自從徐菁到了D市以後,她就一直在江建忠家裏住了下來。
一方面是心中有愧,另一方面也想着想辦法幫幫江伩。
在徐菁這麽多天的軟硬兼施下,江建忠夫妻對她的臉色總算稍微緩和了一些,也不再提及她幫着江伩和許寂一起撒謊的事情。
至于許寂....
他自從上次到D市來過一次以後就匆匆離開了,只給徐菁留下了一張名片,讓徐菁去找這上面的顧醫生幫忙。
徐菁給名片上的人打電話,簡單說明前因後果之後,對方就答應幫忙了。
顯然易見的,許寂已經提前跟這個顧醫生打過招呼了。
這天下午,徐菁陪着榮曉英去醫院探望許寂,探視結束後,她們去找醫生詢問病情,徐菁意外地看到了顧明川的身影。
榮曉英站在醫生的辦公區,狐疑地看着面前這個将她攔下的顧明川。
榮曉英疑惑道:“你是誰?趙醫生呢?”
顧明川主動伸手向她打招呼:“你好,我是精神科的陳銘,今天趙醫生身體不舒服請了一天假,所以就由我來給他代班。”
聞言,榮曉英的神情緩緩放松下來。
榮曉英握住他的手:“你好,陳醫生。”
顧明川帶着她們兩人去了辦公室,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偏頭對一旁的徐菁說道:“我想跟這位榮女士單獨聊聊。”
看着顧明川意味深長的眼神,徐菁點了點頭,在辦公室外面等着。
進到辦公室後,兩人相對而坐,顧明川翻着手中的病例:“來吧榮女士,我們來聊聊江伩的病情。”
說到這裏,榮曉英有些着急:“顧醫生,我兒子的病到底什麽時候能好啊?當初住院的時候不是說兩個月內一定能治好嗎?這一眨眼都快一個月了,現在情況怎麽樣了?我兒子六月份還要高考呢。”
“榮女士你先別急,”顧明川安撫着她的情緒,看着手中的病歷仔細解釋道,“過去這段時間裏,我們分別對江伩進行了激素治療法、誘導治療法和電痙攣療法。”
以前趙醫生從來沒有跟榮曉英他們說過這些專業名詞,榮曉英聽着一時有些迷惑。
看出了榮曉英的迷茫,顧明川接着道:“簡單明了的說,我們會給江伩注射一種人工合成的雄性激素,這種輕微的致幻藥物會讓他對異性戀産生些許的認同感;同時,我們還會在言語上對同性戀進行否定和辱罵,包括身體上的強制暴力,從而讓他們對同性戀的身份感到恥辱和惡心;至于電痙攣療法,就是不斷地給他播放同性的□□視頻或圖片,若是他有了反應就對其使用電擊......”
聽完這話,榮曉英完全愣住了。
她只知道這裏能治好同性戀,但從來不知道這裏在如何治好同性戀的。
“對了,”顧明川的面容越發冷清起來,“榮女士,你不是一直再催治療進度嗎?要是再着急一些,我們可能就要直接對江伩進行腦前額葉切除手術了,雖然這對人體的傷害可能比較大,但畢竟見效非常快呢...”
榮曉英‘蹭’一下從座位上站起來,她指着顧明川不可置信地反問道:“你、你們——你們要傷害我兒子?”
“榮女士。”顧明川冷靜地向她陳述道,“不是我們,是你。是你在傷害你的兒子。”
顧明川合上了病例,他盯着榮曉英一字一句道:“1990年世界衛生組織就将同性戀從精神疾病名單中删除了,所以同性戀并不是一種病,它只是人類正常的性取向之一。”
榮曉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不是瘋了?你到底在說什麽?”
顧明川的話徹底将榮曉英弄得手足無措,她眼神慌亂了一陣,下一秒,立刻轉身往辦公室外走:“我要去找你們主任投訴你!”
“榮女士——”
顧明川快速起身攔到了榮曉英面前:“你還是先聽我把話說完吧。”
“比起他們這些粗暴的手段,我對江伩進行了很有針對性的深度催眠治療和心理療法...”
榮曉英看向顧明川,臉上的怒氣還未消減。
“凡事都是有因才有果的,”顧明川誠懇道,“榮女士,你難道不想知道你兒子變成現在這樣的原因嗎?”
榮曉英面色稍緩。
“榮女士,經過我和江伩之間地深度交流,我發現他對異性的抵觸...”顧明川語氣一頓,直直地看進了榮曉英的眼裏,“來源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