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發現
時間飛逝,轉眼就到了十一月份,不知不覺間,高三上學期的課程也臨近了尾聲。
高考倒計時的牌子一天天翻過,曾經既期待又害怕的高考就這樣悄然臨近。
“诶,伩哥,”時易伸筷子夾走江伩餐盤裏的一塊肉,邊嚼邊道,“你說寂哥最近是不是着魔了?天天就膩在畫室裏也不出來了。”
一旁的蘇闵正抱着本五三邊看邊吃飯,聞言便悠哉道:“十一啊,你怎麽自己不上進還怪別人太努力呢?”
“你可拉倒吧!”時易朝蘇闵翻了個白眼,“您老也不看看您那英語成績退步成什麽樣了?我上次月考英語還比你高一分呢!照這麽下去,就你這文化分還怎麽考你心愛的播音專業啊?”
蘇闵咬牙:“你——”
江伩連忙和稀泥:“好了好了都別吵了,趕緊吃完飯接着回去學習!”
這就是他們現在所有人都秉持着的全員學習的态度。
随着高考的臨近,學校對高三的管控越來越嚴格了,休息時間被一再縮短,江伩也就再沒有回家吃過午飯了。
更重要的是,幾乎所有人都會在學校規定的學習時間基礎上還要再‘加班加點’,真的是争分奪秒在學習,連往日的恰飯小分隊也不再去校外覓食了,大家都悄悄的燃起了一股學習的動力。
江伩是三人中最先吃完飯的,他一吃完就去給許寂打包了一份午飯,準備一會直接帶到畫室去。
自從上學期許寂下定決心要藝考以後,許斌簡直高興極了,他本以為自己這個沒出息的兒子估計要像灘爛泥一樣過一輩子了,沒想到還能看到他發憤圖強的一天。
再過兩個多月就要聯考了,因為一中本身就為所有藝術生設立了不同的訓練室,所以許寂就幹脆待在了學校集訓,為了保證許寂能安心畫畫,許斌動用了所有人脈給許寂找了最好的老師,順帶連齊賢一中的畫室也重新翻修了一下。
看着江伩打包的滿滿一兜吃食,時易不由感慨道:“伩哥你對寂哥是真的好啊,本來我以為這輩子沒有人會比我對寂哥更用心了,沒想到還能遇上伩哥你這麽夠義氣的哥們!”
聞言,江伩不由得有些心虛。
到現在時易和蘇闵還不知道江伩和許寂在一起的事情,其實也不是他們要故意隐瞞,實在是兩人一個懶的開口,一個不好意思主動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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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段時間江伩簡直糾結到無以複加,他真恨不得蘇闵和時易能有一個人蹦出來,抓着他的肩膀大聲質問他是不是和許寂有貓膩,那他也絕對會毫不猶豫的實話實說。
可偏偏無論江伩和許寂怎麽親密,誰見着都要誇一句哥倆好。
其實江伩也反思過,或許是因為性格使然,兩人談戀愛談的不是那麽張揚,導致也不太像是一對......
當江伩把內心的糾結告訴許寂後,許寂卻是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他倆不知道就不知道呗。”許寂挑挑眉,“我們的事跟他們有什麽關系?”
當時江伩內心:“......”
也不知道時易知道他的寂哥原來是這麽想的話會不會生氣。
随着天氣逐漸變冷,S市接連幾天飄起了漫天雪花。
在11月的月考結束後,齊賢一中給學生們放了兩天假,久不見面的徐菁就趁機帶江伩出門放松一下。
“發生麽呆呢?”徐菁坐到江伩對面,一臉打趣道,“學習學傻了?”
“沒有...”江伩若有所思道,“我在想怎麽給許寂過生日呢...”
自從徐菁知道了他倆的事以後,江伩算是徹底放開了,半點也不遮掩了。
徐菁好意提醒道:“诶,你可別太過分啊!在我這個姐姐面前,你好歹也要裝裝樣子吧?”
知道徐菁在揶揄他,江伩輕笑了一聲,沒有回答。
許寂的生日也是他媽媽的忌日,所以他每年都會照例去小鎮上給媽媽上墳。
這不是什麽好日子,許寂和他身邊的人也從來不主動提及生日的事情,就只有外婆每年都會給他做一頓好吃的稍微慶祝一下。
現在外婆人在國外,就更沒有人會在意許寂的生日了,江伩想讓他可以稍微開心一點。
“你到底喜歡他什麽啊?”徐菁好奇道,“整天冷冰冰的也不愛說話,看着就無聊。”
江伩思考了兩秒,開口道:“怎麽說呢...他是挺無聊的,而且脾氣還不好。”說到這裏,江伩忍不住笑了笑,“老是板着一張臉,動不動就要生氣,病的很嚴重也不知道按時吃藥,抽煙喝酒熬夜打架就更不用提了,每次勸他他都不聽,死要面子,倔起來更是十頭驢都拉不回來...”
“那你——”
“但他其實很心軟單純,非常有責任心也很會照顧人,暴躁只是他的外表,他實際上有點幼稚,有時候特別喜歡粘着我,要我哄着他的大少爺脾氣...而且...”江伩的語氣帶着一絲小驕傲,“他還長得很好看。”
看着江伩如數家珍的樣子,徐菁也忍不住跟着姨母笑起來。
等江伩說完了,徐菁抖着胳膊一臉惡寒:“咦...肉麻死了。”
江伩輕哼了一聲,随即岔開話題:“又扯遠了,你還沒幫我想許寂生日的事情呢。”
沒等徐菁開口,身後就傳來了一個調笑的男聲:“想給男朋友過生日還不簡單?”
江伩一回頭,看到胡堅正站在他身後。
江伩詫異道:“你怎麽來了?”
胡堅坐到江伩身旁,伸手一把攬過了他的肩膀,嘆着氣裝模作樣道:“弟弟你這語氣是多不想見到我啊?真是只聽新人笑不聞舊人哭。”
江伩:“......”
雖然已經領教過胡堅說話的殺傷力了,但每次聽着還是會被雷到。
胡堅這個中國好gay蜜經常和徐菁黏在一起,連帶着時不時也會跟着江伩,所以江伩和許寂在一起的事情他自然也知道。
“弟弟,”胡堅神秘的看向江伩,“你要想給許寂過生日的話,哥哥帶你去個好地方怎麽樣?”
江伩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這時,一旁的徐菁去門口接了個電話,胡堅就用出全身解數來說服江伩,等到徐菁回來的時候,江伩已經有所動搖了。
“大寶,你親愛的姑姑臨時有點事,正召喚我回家呢。”徐菁看向江伩,“你是跟我一起走,還是跟着胡堅?”
江伩遲疑了一下。
胡堅立刻攬住他的肩膀,笑着跟徐菁說道:“你就放心把你弟交給我吧!”
三十分鐘後。
看着眼前的酒吧大門,江伩就知道胡堅不會帶他來什麽好地方。
“這...”江伩咬牙道,“就是你說的好地方?”
早知道他就不跟胡堅過來了!
說着,江伩轉身就要走,胡堅連忙伸手攔住他:“诶,別着急啊弟弟,裏面可好玩着呢。”
“這是酒吧大哥!”江伩翻了個白眼,“我還沒成年呢,怎麽進去?”
“弟弟,你也太沒社會經驗了。”胡堅拉着他把他往裏拽,“現在哪個酒吧不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誰還查身份證啊?這家店的老板我認識,放心吧。”
就這樣,江伩被胡堅拖進了酒吧。
江伩以前的确沒有來過酒吧,胡堅帶着他穿過了一個走廊,緊接着,一個巨大的舞池就映入了眼簾,這個酒吧是個三層樓結構,整體不大,但看着十分精巧。
現在還不是營業時間,酒吧裏只亮着些昏暗的白熾燈,胡堅跟幾個侍應生打了下招呼就帶着江伩上樓了,除了零星的幾個人外,整個酒吧都安靜的吓人。
感覺環境還可以啊......
江伩好奇的四處張望,沒過一會,胡堅就帶他進了一個包間。
看着和KTV沒什麽兩樣的包間,江伩的心裏又踏實了一些。
“怎麽樣?”胡堅輕車熟路的坐到沙發上,“這地方還可以吧?一樓舞池蹦迪,二樓包間唱歌,三樓還有桌球廳和休息室。”
江伩拒絕:“我看還是算了吧...”
“你這小孩怎麽這麽軸呢?”胡堅拉着江伩坐到沙發上,“來,我給你分析一下。首先,許寂生日那天你們是不是得在大半夜過?”
江伩點點頭。
那天許寂差不多要在小鎮待一天,然後他還要在半夜想辦法溜出來,是挺晚的了。
“到時候餐廳什麽的也差不多要關門了,而且你們光簡單的吃個飯多無聊啊對不對?你不是說那天是許寂的18歲生日嗎?成人禮啊,一輩子就這麽一次!”
江伩點點頭。
說的挺有道理。
“你們肯定不能在大馬路上過吧?那晚上開門的娛樂場所總共就那麽幾個,酒吧、KTV、網吧、酒店、養生館...你想想有哪個地方既适合制造驚喜又适合年輕人玩的呢?”
江伩一時語塞。
他現在還真想不出來。
平常江伩和許寂在一起待的最多地方不是學校就是醫院,也從來沒有正兒八經約過會,雖然他們倆也不是那種矯情兮兮的人,但好歹是18歲生日,總要好好過一下吧。
江伩有些動搖:“那...那這裏不會很亂吧?”
他現在腦子裏都是電視劇裏演的那些發生在酒吧裏的二三事。
“想什麽呢?大家都是文明人,文明娛樂。”胡堅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就放心吧,這家店我經常來,絕對是個正經地方。”
“好吧——”
江伩深吸一口氣,似是下定決心一般從沙發上站起來。
結果下一秒,後腳跟好像碰到了什麽東西。
輕微的摩擦聲響起,江伩心中疑惑,于是彎腰伸手,撿起了一個深藍色的盒子。
江伩定睛一看,上面印的标志十分顯眼:Durex
江伩:“......”
胡堅:“......”
胡堅輕咳一聲,剛想開口,一旁的江伩就飛速扔掉了手裏盒子,然後一個箭步就往門口跑。
胡堅連忙起身抓住他的胳膊:“等等啊弟弟。”
江伩吼道:“等個屁,就不能相信你這個猥瑣的老男人!”
胡堅被江伩的反應弄的哭笑不得:“你也太純情了...”
江伩被他拽的挪不動步,只好停下了掙紮。
胡堅啧啧稱奇:“本來以為你骨子裏是個野性難馴的,沒想到這麽無趣啊?”
江伩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再好的粥也架不住有老鼠屎的破壞,林子大了當然什麽人都有了...”胡堅語重心長道,“你也不能心存偏見對不對?到時候我提前跟老板打聲招呼,給你們排一個最角落的包間,保證沒人打擾,怎麽樣?”
江伩堅定道:“不,我不來了,我覺得簡單吃頓飯就挺好的。”
胡堅挑眉:“我聽說許寂以前可是很能玩的,你要一直這麽無聊,不怕早晚被嫌棄啊?”
聞言,江伩神色一動。
許寂以前的‘事跡’他當然聽說過,不過許寂從來不跟他提那些事,也從來不帶他見以前的狐朋狗友,而且兩人在一起後許寂就再也沒有夜不歸宿到處玩了。
胡堅感嘆:“說不定人家以前是什麽夜店小王子,結果跟你在一起以後只能天天做數學題。”
江伩瞪他:“我覺得挺好的,你有意見?”
說罷,江伩轉身就往外走。
胡堅在身後追他:“那你到底來不來?”
江伩:“不來。”
許寂看着眼前的酒吧大門,挑挑眉有些意外道:“這就是你要帶我來的地方?”
“對啊...”江伩有些不自在,但還是嘴硬道,“怎麽,你來過?”
許寂看了一眼酒吧大門上挂着的‘深藍’兩個字,這個深藍酒吧在S市還是挺出名的,以前許寂和時易他們每晚都出去鬧騰,逛遍了S市的大小酒吧,這個地方倒是一直沒來過。
“沒有。”許寂笑了笑,臉上的表情有些隐晦,“只是沒想到你會帶我來這裏。”
聞言,江伩有些緊張的問道:“這裏...不好嗎?”
其實上次胡堅的話還是被江伩聽進了心裏的,江伩一直覺得他和許寂現在這樣挺好的,不過就是因為覺得太好了,所以也就忘了問許寂好不好了。
萬一許寂真的喜歡這些熱鬧的地方呢?
江伩回去深深思考了這個問題。
許寂無所謂道:“我都行,就是覺得不用這麽麻煩。”
以前外婆在的時候他就總不耐煩過生日,今晚江伩又要大半夜溜出來陪他,這在許寂看來就更沒必要了。
麻煩?
江伩震驚了。
他絞盡腦汁給許寂過生日,結果對方嫌麻煩?
江伩默默道:“你是不是覺得跟我在一塊挺無聊的?”
許寂疑惑:“嗯?”
江伩:“你最近的态度怎麽越來越敷衍了?”
許寂:“...沒有啊。”
“你——”
“好了!”許寂連忙出聲打斷他,“我們快進去吧。”
看着許寂的背影,江伩有些喪氣。
完了,他肯定是不耐煩了。
江伩帶着許寂去了定好的包間,裏面放着他提前買好的蛋糕。
兩人坐在蛋糕面前相顧無言,一時間氣氛居然有些尴尬。
江伩也不懂什麽浪漫,所以也沒有在房間裏布置什麽驚喜,空蕩蕩的包間裏沒開點歌機、沒開閃光燈,只有兩個人外加一個蛋糕。
江伩輕咳一聲:“那個,要不你先許願吧。”
說着,江伩就要拿起打火機點蠟燭。
許寂伸手攔住他:“不用了,我沒這習慣。”
對着蠟燭閉眼許願的樣子...許寂想想就覺得智障。
江伩遲疑:“那...我們吃蛋糕?”
許寂:“...吃吧。”
氣氛再次冷了下來。
蛋糕太過甜膩,許寂和江伩随便吃了兩口就沒再吃了。
吃完蛋糕後,江伩從背包裏拿出了準備給許寂的生日禮物。
在拿禮物的這個過程,江伩也是絕望的,直到現在,兩個人都像是在走流程一樣僵硬而無趣。
江伩都能預想到許寂看到禮物後,波瀾不驚的樣子。
真是太他媽尴尬了。
沒有那個金剛鑽就不要攬瓷器活啊。
他真是腦子抽了才想着給許寂慶祝什麽成人禮。
在江伩胡思亂想的時候,許寂已經自顧自地拆開了禮物,巴掌大的小盒子裏躺着一對小小的藍色耳釘。
江伩開口解釋道:“這是月光石,幫忙安神助眠、鎮定精神的。”
他也沒什麽錢,這是他在能力範圍想到的最好的禮物了。
之前聽顧醫生說,許寂是一時沖動才去一口氣打了八個耳洞的,打了之後也不處理,任由傷口反複的潰爛流膿......類似大大小小的身體折磨他還去做過很多。
江伩覺得他和許寂在一起還有些惺惺相惜的意味在裏面,兩個受傷的人互相舔舐傷口,默默在對方背後給予支持。
他想一直這樣,幫許寂愈合每一個傷口。
但有些話也不好意思直接說出口,就只能盡在不言中了。
許寂的耳洞只剩下了最下面的兩個,他的耳釘也是時戴時不戴的,他看着盒子裏的禮物,半開玩笑道:“安神助眠?我看還是安眠藥快點。”
江伩:“......”
這就是洗過胃的人的自覺嗎?
垮了。
今天算是徹底垮了。
看着江伩恹恹的樣子,許寂倒是突然來了些興趣:“你是不是沒來過酒吧?”
江伩有氣無力:“是啊。”
“走。”許寂起身拽着他,“我帶你去下面玩。”
江伩有些意外:“啊?”
剛剛許寂一直沒什麽情緒,但看着江伩一直努力在讓他開心,即使在有些局促的環境裏也笨拙而認真的用心準備,他也不想讓江伩洩了氣。
兩人一起出了包間往樓下走,剛走到走廊的拐角,江伩就看到了昏暗的燈光下有兩個依偎的身影。
狹長的走廊充斥着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三米開外的地方,一個男人将另一個男人按在牆上,一邊将頭埋在對方肩頭,一邊将手伸進了對方褲子裏。
江伩吓傻了:“我——”
一個‘靠’字還未說出口,他就被人一手捂住了嘴巴。
“噓。”許寂湊到江伩耳邊,輕聲道,“別打擾人家。”
直到下了一樓,江伩還是一副震驚的表情。
江伩還從來沒有在現實生活中見過這麽勁爆的場面,一時之間有點緩不過來。
兩人坐到調酒臺前,許寂看着江伩呆呆的樣子,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傻了?”
江伩一手捂着砰砰跳的小心髒,一手指着二樓,滿臉不可置信道:“就倆男的...他們...就在酒吧?”
“怎麽了?”許寂挑挑眉,“這不很正常嗎?”
江伩驚了:“正常?”
這半路變彎的人怎麽比他這天生gay還鎮定?
許寂聳聳肩:“這是gay吧啊,當然正常。”
江伩又驚了:“這...這是gay吧?”
看着江伩驚訝的樣子,許寂有些意外道:“你不知道?”
江伩徹底傻了:“我不知道啊。”
深藍酒吧是S市非常有名的gay吧,許寂雖然沒來過,但也一直有聽說過,今天江伩帶他來這裏,他還以為江伩是早有打算。
聽完許寂的話,江伩連忙四處張望,果不其然看到舞池中央有很多男男和女女在貼身熱舞,仔細觀察一下,角落裏也有幾對正在熱吻。
江伩咬牙:“胡堅這個騙子...”
以後他再也不要相信胡堅了,拉黑!
“我們——”
觀察完的江伩剛要回頭和許寂說話,一轉身卻蹭到了他的脖子。
許寂不知道什麽時候貼到了江伩身邊,江伩後仰着想要拉開距離,許寂卻伸手将他輕輕攬到了懷裏。
許寂靠在江伩肩膀上,閉着眼睛慢悠悠道:“大寶,謝謝你幫我過生日。”
江伩身體一僵,突然感覺有點心酸。
許寂一直是個不外露的人,做什麽事都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喜歡是這樣,讨厭是這樣,甚至連告白的時候也是這樣,他的情緒掩藏的太好了,江伩有時候感覺自己離他很近,有時候感覺又離他很遠。
但此時此刻,江伩切切實實的感受到了許寂內心的愉悅。
想到這裏,江伩也放松了身體,伸手攬住了許寂的腰。
“我以前生病的時候,有時走在路上都感覺自己産生了幻聽,抑郁了就想立刻去死,嗨了又有無窮無盡的力量消耗不完...”許寂輕聲道,“那時候我沒辦在太安靜的環境待下去,時易就每天晚上拉着我去各種熱鬧的地方,不停地想辦法折騰...有時候我就想,可能外面吵一點,就會顯得心裏安靜一點吧...”
失去了自愈能力的雙向情感障礙患者,這是顧醫生對許寂的病情的描述。
在遇到江伩之前,他一直以一種自我消耗的方式活着,指不定哪天就會突然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還可以選擇另一種生活方式。
周圍閃着五顏六色的霓虹燈,到處都是深夜取樂的飲食男女,江伩本來有些浮躁的心卻慢慢靜下來,像是自動屏蔽了外界的人和事,只留下了身邊這個人的一切。
等許寂說完後,一直也沒聽見江伩吭聲,他輕磕了一下江伩的肩膀:“想什麽呢?”
江伩也變得有些懶洋洋的:“你猜啊。”
許寂嗤笑一聲,沒有回答。
過了兩秒,許寂慢吞吞道:“我猜...你想和我接吻。”
聞言,江伩像只受驚的兔子,立刻從許寂懷裏跳出來:“你、你放屁。”
許寂語氣有些輕佻:“我猜的不對嗎?”
江伩冷哼:“你可要點臉吧。”
許寂也不吭聲,上挑的狐貍眼隐隐含着笑意,就這麽直勾勾的看着他。
江伩心裏發毛:“你...你到底想幹什麽啊?”
許寂毫不遮掩道:“我想吻你啊,現在,就在這裏。”
江伩舌頭打結:“我...你...”
許寂氣定神閑道:“顧醫生說,保持心情愉悅有利于我的病情穩定,所以你應該不會拒絕我吧?”
江伩再次被他不要臉的程度震驚了。
他們就這樣對視着,誰也沒再說話。
過了不知道有多久,江伩終于敗下陣來,他紅着臉小聲道:“親就親啊...還問——”
話音未落,許寂就攬過他的腦袋親了上去。
許寂的氣息鋪天蓋地的壓了過來,溫熱的舌尖輕輕撬開了牙關,輾轉于唇齒間的潮濕柔軟,江伩甚至在他嘴裏嘗到了剛剛那個巧克力蛋糕的味道。
嗯。
太甜了。
等江伩和許寂從酒吧出來後已經淩晨兩點多了,兩人穿過小巷去馬路邊打車,許寂打算先把江伩送回去。
“砰——”
他們剛出了路口,就聽見身後傳來重物落地的聲影。
江伩吓了一跳,連忙回頭,他看見身後漆黑小巷裏空無人影,只是幾步外的岔路口倒下了一個圓形木桶。
江伩心有餘悸道:“吓死我了。”
許寂安慰道:“沒事,應該就是個垃圾桶。”
這條小巷裏住滿了居民,過道裏擺的東西也雜七雜八的,指不定是什麽東西掉下來給磕倒了呢。
“去扶一下吧。”
說着,江伩就想往回走。
話音剛落,身後就傳來了一個驚訝的男聲——
“寂哥?!伩哥?!”
江伩和許寂回頭,時易和蘇闵正站在馬路邊上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