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吱
除了朝中事務, 李錦餘每隔七日還要去霍府打一下卡,幫助霍夫人研究身上絕子解藥。
每次去找霍夫人, 李錦餘都會有些心虛;而霍夫人偶爾會問些奇奇怪怪問題, 讓他更加心虛。
比如今天:
“李公子, 可否告知,公子中這‘絕子’之前, 身旁有人了麽?”
時至今日, 李錦餘已經把“科普書籍”仔仔細細看了一遍, 一些隐藏含義都能聽懂。
霍夫人這是在問他中毒之前有沒有和嫔妃同房?
李錦餘回憶了一下自己調查結果:“應當沒有。”
他後來查了幾個有年頭嫔妃, 确認都沒有和原身真正侍寝過。
霍夫人皺了皺眉:“沒有便是沒有, 何來應當?”
“那就是……沒有。”
“這就奇怪了……”霍夫人皺起眉,想了想,還是坦言,“公子似乎元陽已破。”
李錦餘:“……!”
這t都能把脈把出來?
該不會連誰跟他睡過都能看出來吧?
霍夫人看李錦餘立時面紅耳赤模樣, 心中有些好笑, 寬慰道:“我是大夫, 公子不必羞澀。”
李錦餘紅着臉點點頭, 期期艾艾地道:“那夫人意思是?”
“絕子之毒最初其實并非為了害人。”霍夫人看李錦餘實在緊張, 無奈地收回搭在李錦餘脈搏上市值,轉了個話題, “往前數兩任先帝, 有白陽公主深受父兄寵愛, 不想出嫁, 嫌棄月月葵水繁瑣, 便叫宮中太醫研究可以無害阻斷葵水藥物。”
“這便是絕子?”
“是。那公主服了絕子後确實不再來葵水,脾氣卻日漸暴躁,時常出言不遜,惱恨太醫誤她,氣血上湧揮劍直接将太醫殺了。那太醫正遵了命研究絕子解藥,就此夭折。世上便只餘絕子藥方藏于深宮之中,未有解藥問世。”
“原來如此。”
“後來亦曾有人試圖尋找絕子藥方想研制解藥——只是當初太醫研究藥方時使用多數是宮裏藥材,好些民間根本找不到,便一直沒有音訊。”霍夫人感嘆一聲,“如今要從頭找齊,茫然無序。”
李錦餘其實感覺不到絕子影響,便寬慰霍夫人:“夫人不必心急,找不到也是我命。”
“這些日子我翻閱舊書,發現一件神奇事。”霍夫人話頭一轉,忽然道,“那位服了絕子公主脾氣日漸暴虐,得罪父兄,最後失了寵,被打發下嫁到了西南。從西南典籍看,這位公主嫁人後性子竟然慢慢和緩下來,後來死于難産。”
“難産?”李錦餘一愣,“她絕子解了?”
“正是。”霍夫人點點頭,“根據西南書籍記載,公主便是與驸馬同房之後,脾氣日漸好轉。”
李錦餘腦海中閃過一絲不好預感:“呃,您意思是……”
“絕子原理大約是強行堵住人體精氣外溢之道,雖然目前找不到藥物可解,但若是反過來,強行打開那道關隘呢?”
李錦餘思考了一下,小聲道:“可是……女子服用絕子不是會不孕麽?”
“這便是另一個問題,想必西南有什麽東西破了絕子束縛。”霍夫人道,“我給采瑾發了信,若她能平定西南叛亂,請她幫我調查一下。”
李錦餘明白過來:“那就拜托夫人和霍小姐了。”
“采瑜囑托,這也算不得大事。”霍夫人咳嗽了一下,看李錦餘已經不再緊張,委婉地道,“只是若解除絕子當真與同房有關,李公子還需找助你破除元陽之人商議。”
迎着霍夫人了然目光,李錦餘後知後覺地再次臉紅了。
——糟,霍夫人這是看出他和男子同房過了?!
想想也是,中了絕子,他沒法和嫔妃同房,可不就只能找男子了?
李錦餘回去路上膽戰心驚,反複回味霍夫人神情,生怕霍夫人會猜到霍采瑜身上去。
自己之前和霍采瑜一起進出霍府時候,霍采瑜有沒有表現出什麽異常?
萬一霍夫人突然問——“是不是我兒子跟你睡了”,這叫他怎麽回答?怎麽再面對霍夫人?
不過霍夫人臉色一直很平靜,李錦餘實在是分辨不出來。
等到了皇宮,李錦餘回憶霍夫人話,忽然想起一事。
——霍夫人反複提起絕子這毒出自皇宮、制作絕子藥材也在皇宮……
是在暗示他給他下絕子人來自皇宮?
李錦餘皺了皺眉。
從目前調查看,景昌帝中絕子時候起碼是第一任侍妾之前事。那時候景昌帝尚未登基,先帝還在,太後還是皇後。
中宮嫡子、東宮太子,怎麽會有人能得手下這等絕戶之毒?
先帝和太後竟然沒有發現?
雖說太後現在看起來和景昌帝關系不太好,但日日夜夜還是在為她兒子祈禱——一開始李錦餘還以為“為陛下祈福”是慈寧宮姑姑托辭,但幾次入慈寧宮,都能看到太後一身缁衣,手中轉着佛珠,确實一副潛心祈福模樣。
這樣太後,年輕時想必不會不疼愛自己孩子。
李錦餘愈發覺得原身遭遇很古怪。
他一直以為自己穿進來一本書,除了霍采瑜之外人都是背景板一樣人,沒想到現在卻發現處處都是問題。
以前有霍采瑜在,所有煩心事全都交給霍采瑜去做了,現在只剩他一個人,為了一兩件事便頭疼得要命。
李錦餘愈加體會到霍采瑜厲害之處,懷念起霍采瑜還在身邊日子。
想到霍采瑜,李錦餘又開始擔憂——這已經快冬天了,邊關冷不冷?
他下決心要再給霍采瑜調一批物資去。
鐵木局和董吉祥一起研究□□如今也已經有了,剛好連同過冬棉衣一起送到前線。
……
李錦餘心裏這麽想,但他剛在早朝上開了個頭,下朝之後兵部尚書就找上門來。
“陛下,不可再往前線寄送物資了。”
李錦餘正在批複周溫言呈上來奏折,有些疑惑地擡頭:“為何?”
馬上要入冬了,怎麽能不把保暖衣物送過去呢?
“陛下,攝政王讨要物資已經遠遠超出了過往邊關軍所需限額。”兵部尚書皺緊眉頭,憂心忡忡,“擁兵自重乃是大忌,陛下不可不防。”
李錦餘還怕霍采瑜不肯擁兵自重呢——一聽兵部尚書這麽說,他心裏立刻樂開了花。
當然,這話他不能對兵部尚書說,只能板起臉來道:“攝政王忠心耿耿,必然不會叛亂,尚書不必心憂。”
兵部尚書并不肯善罷甘休:“縱然陛下信任攝政王,也抵不過攝政王下屬野心勃勃。臣聽聞攝政王去了邊關,只用了短短數日便将邊關軍收拾得服服帖帖,這等手段,陛下可要注意才是。”
李錦餘詫異地看着這位兵部尚書。
他有點搞不懂這些人類腦回路。
且不說他心裏渴求着霍采瑜謀朝篡位,單說戍守邊關這回事,手腕厲害不是正好麽?不厲害人如何抵得住狡國大軍入侵?
難道這些官員把坐穩位置看得比邊關安防更加重要?
李錦餘替邊關将士有些齒寒。他無論如何都不能理解,嚴肅地放下朱筆:“趙大人。”
“臣在。”
“如今狡國大軍正在邊關侵略,我們攝政王和将士們正在用生命和鮮血守護着大荻江山,你卻開始謀劃着如何限制他們?”
“這……”
“哪怕是兔死狗烹,也實在太早了些吧?若是狡國大軍沖破邊關,尚書可願以身殉國?”
兵部尚書卡了一下,旋即堅決表忠心:“臣自然願意……”
“便是你願意,又如何抵消得了慘死狡國刀下軍民亡魂?”
兵部尚書徹底啞然。
這一瞬間他忽然感覺,眼前這位皇帝隐隐約約有了幾分攝政王不怒自威氣度,讓他口中醞釀措辭難以吐出。
“你若不想做這個兵部尚書,便退位讓賢。”李錦餘最後丢下了一句話,毫不猶豫地道,“退下吧。”
兵部尚書抹着汗離開了,李錦餘猶自氣得臉頰鼓鼓。
怎麽會有這樣人呢?
兵部尚書不是之前大将軍手底下人嗎?怎麽對軍隊還這麽冷酷?
李錦餘轉過頭,下意識想和應該在身旁某個人傾訴——過去他每次遇到想要吐槽事情,都會直接轉身,總能得到對方溫和附和。
然而現在那個人不在身邊。
他去了戰火紛飛、鐵衣枯骨戰場,為了他和天下安寧而戰鬥。
李錦餘怔怔地坐在那裏,心亂如麻。
剛才得知霍采瑜可能篡位時內心喜悅轉眼湮滅。
拿過一張雪宣,李錦餘拿着朱筆直接在上面“唰唰”寫了幾個字,然後讓長康拿下去,吩咐人放到給前線運輸物資中,這才覺得氣順了些。
過了良久,他才抿了抿唇,繼續批改奏折,并将發給前線棉衣又加了一成。
他沒有別可做,只期望霍采瑜在邊關冬日能穿得暖一些。
……
邊關城牆外,落日餘晖在橫七豎八屍體上灑下悲傷金光。
戰場上還有火焰在“哔啵”燃燒,偶爾還能聽到幾聲瀕死□□。
霍采瑜走在焦黑色土地上,臉色帶着一點不正常蒼白,目光沉重卻沒有任何斜視,将戰場上所有煉獄盡數收入眼中。
忽然地上有個躺着不動狡國人猛然跳起,大喝一聲對着他淩空一刀劈下來——
霍采瑜眼睛眨都未眨,右手兩根手指輕輕探出,輕松夾住那狡國人長刀,微微用力,長刀直接折斷,斷裂鋼片向後激射,将那狡國人直接擊飛出去,吐了口血不動了。
遲鐘鳴從一旁一瘸一拐地過來,“啧啧”道:“讓你小心點,身為主将怎麽能到處跑?”
霍采瑜看了他一眼:“腿傷好了?”
“本來快好了,跟那幾個混蛋比試了一下,又裂開了。”遲鐘鳴龇牙咧嘴,苦着一張娃娃臉,“哎,啥時候打完仗,我想念大胖了。”
原本遲鐘鳴和霍采瑜之間有些隔閡——霍采瑜還認為自己親手斬殺了遲鐘鳴愛人,遲鐘鳴到底也還是對霍采瑜有些不太自在。
兩人一起在邊關打了兩個月仗,之前那些隔閡很快便湮滅在同袍之情中。
比起漫無天際大火和屍體、對能否守住這片土地擔憂和壓力,他們之前內心那點小沖突又算得了什麽呢?
“入冬了,若我們能撐過這一波,狡國必然會頂不住。”霍采瑜蹲下來,抓起一把幹硬沙土,慢慢揉碎,“沒能在第一時間突破關口,狡國便已經失敗了一半。”
狡國狼騎擅長閃電突襲、游走戰鬥,本身并未攜帶太多糧食,全靠從本地劫掠和狩獵獲取食物。
荻朝幾代先帝費盡心思在邊境築起城牆,阻斷了狡國騎兵優勢,才有了如今狡國幾十萬大軍橫陳關外不得入內情景。
“狡國估計也沒想到這一次朝廷會如此大手筆地支援邊關。”遲鐘鳴從懷裏掏出一個烤熟紅薯,也不剝皮直接咬了一口,“還拿之前标準衡量我們,那可真是大錯特錯了。”
霍采瑜唇邊微微勾起,因為戰場上死傷而沉重心情稍稍緩解。
他陛下永遠不會讓他失望。
“不過很快天氣就冷了,我們戰士需要冬衣。”遲鐘鳴三口兩口吃完一個紅薯,拍了拍胸順下去,“否則冬天可難熬了。”
尤其是狡國醞釀最後一波沖鋒,必然聲勢浩大。若三軍将士們凍得連武器都拿不穩,如何抵禦得住?
如今他們靠着城牆防禦才勉強抵住狡國突襲,入冬之後狡國人難捱,他們一樣難捱。
頂住這一次反撲,他們才能迎來更長時間喘息……
“給朝廷發信請求禦寒物資。”
遲鐘鳴撇了撇嘴:“上個月就發了,如今杳無音訊。”
“陛下會解決。”
遲鐘鳴斜睨他一眼,啧啧一聲:“真該讓三軍将士來看看你現在表情,還是那個冷面攝政王嗎?”
一旦提到陛下,霍采瑜臉上神情就會變得溫柔無比,幾乎能夠止息塞外呼嘯寒風。
霍采瑜瞥他一眼,站起身,拍拍手上沙土:“回去吧,打掃完戰場再清點一下損失。”
對于他們來說,這場抵禦侵略戰役沒有戰果,只有損失。
回了兵營,霍采瑜和遲鐘鳴注意到那邊有一大堆人圍着熙熙攘攘,不由得皺了皺眉:“軍營之中不得喧嘩。”
旁邊路過将領趕緊解釋了一句:“京城發來了棉衣,這些兄弟們是領了給傷兵營送去。”
京城發棉衣來了?
霍采瑜和遲鐘鳴對視一眼,湊過去圍觀了一下。
十幾輛辎重大車上堆滿了棉衣棉褲,甚至還有手套和帽子,摸上去厚實暖和,看一眼都覺得天氣沒那麽寒冷了。
邊關軍士還沒用過這麽好棉衣,稀奇地在手上摸來摸去,不舍得上身:“俺在家也沒穿過這麽好衣服。”
“看着就賊暖和!”
“可不是?這些都是給我們?”
軍需官站在一輛大車上用一根棍子“哐哐”地敲着銅鑼,大聲喊:“按營領數,回去先給傷兵!後面還有,大家不要急!——咦,攝政王來了?”
霍采瑜“嗯”了一聲,走到軍需官旁邊,示意其他人繼續幹自己:“這次發來了多少?”
“十八車。”軍需官翻開冊子看了一眼,“說是看天氣日漸寒冷,先緊急送來一批,後面還有。”
霍采瑜點點頭,剛準備轉身走,被軍需官拉住。
“攝政王,這裏還有您。”
霍采瑜以為是棉衣,拒絕道:“本王不用。”
他內力深厚,棉衣于他可有可無,如今物資緊俏,還是優先供給士兵。
“不是棉衣,是書信。”軍需官從懷裏掏出來,“夾在物資裏一起運來。”
什麽書信會和物資一起運過來?母親?
霍采瑜疑惑地接過來,拆開上面火漆一看,裏面只有一張折疊起來雪白宣紙。
雪宣上只有用朱砂龍飛鳳舞畫出兩個大字“加油!!”
後面還帶着兩個拉長感嘆號。
一看便知到是誰手筆。
軍需官大膽湊過來,好奇地掃了一眼:“‘加油’是什麽意思?”
霍采瑜其實也不太懂——他陛下嘴裏經常會冒出一些他不太明白詞語。
但霍采瑜不單單從文字本身判斷陛下意思。
李錦餘文字是他一手教導而成,哪怕他極力避免幹擾李錦餘筆鋒,還是難免有些影響。
陛下這封書信雖然只有兩個字,但行筆順暢、中間并無停頓,顯然是一氣呵成;最後兩個感嘆號朱砂浸透紙背,可見當時陛下心情定然頗為激動。
手中托着這張淺淺紙張,霍采瑜仿佛能看到陛下坐在青玉案前龍飛鳳舞、揮斥方遒模樣,心頭微微泛起一絲暖意。
“‘加油’就是‘勉之’,鼓勵你好好幹活意思。”遲鐘鳴也湊了過來,笑嘻嘻地解釋。
霍采瑜微微一怔,低頭又看了眼那張柔軟雪宣,內心悄然爬上一絲奢望。
——陛下看起來似乎對他并沒有太過排斥?
筆跡即心跡。
從陛下這兩個字中霍采瑜沒有看出任何排斥和保持距離意思。
若被臣下亵渎龍體、還接到不知死活告白之後,陛下卻沒有想要跟他刻意劃分界線……
——是否陛下心中其實也有他影子?
簡單兩個字點燃了霍采瑜內心希望。
哪怕之前已經下定決心,為陛下死守江山,領兵作戰時心無旁骛、不去多幻想與陛下将來……他陛下只需要兩個字,就能讓他妄想再次蓬勃生長。
霍采瑜低了一下頭,眼眸中閃過一絲心甘情願苦笑。
他是真栽得不能再栽了。
心中恨不得插上翅膀直接飛回京城和陛下面對面,詢問陛下到底是什麽想法,可身邊寒風和戰士們笑罵聲将霍采瑜拉回了現實。
如今他有更重要事。
唯有天下太平才能言其他。
霍采瑜抿了抿唇,将宣紙重新折疊好,小心地放在口袋中,轉身回去了軍營大帳。
遲鐘鳴站在原地,右手在辎重大車上棉衣上輕輕拍了拍,神色有些微妙。
“加油”這詞意思,還是他很久之前、前往青水郡之前,他那位口是心非心上人随口說。
他當時不懂這句話意思,還纏着對方問了一遍,得到“勉之”解釋尚不罷休,好奇這話是哪裏方言,想借機打探一下心上人故鄉。
他黑貓少年不耐煩地解釋說是妖精之間用詞。
遲鐘鳴收回手,眯了眯眼。
——陛下給攝政王寫信為何也用了這詞?
……
李錦餘還不知道自己激情之下寫了兩個鼓勵霍采瑜字會帶給他掉馬風險。
他字到霍采瑜手中時,人正在霍府和霍夫人面對面,旁邊還坐着一個久違霍采瑾。
霍采瑾從西南平叛歸來,不但大獲全勝,也把霍夫人需要“絕子”相關典籍帶了回來。
霍夫人在家研讀了兩日,專門請李錦餘過來。
霍采瑾已經知道那位李公子便是當今聖上代為轉達。
她之前對當今陛下并無好感。
霍采瑜性子烈,當初氣血上湧便去攔禦駕;霍采瑾性子稍平和,只是內心對朝廷感情和弟弟時一致。
後來弟弟一去不返,再回來已經做了朝廷官。
只是漸漸世道越來越好,朝廷好政策一個接一個,父親死後名聲也被好好地封齊。
霍采瑾心裏才勉強對朝廷認可下來——尤其是弟弟做了攝政王,她也能實打實地從心裏為朝廷考慮。
等知道那位有些膽小、但很有禮貌李公子就是當今皇帝,霍采瑾還是震驚到。
她以前一直以為皇帝是個猥瑣、兇暴死胖子。
沒想到竟然是個眉清目秀少年……
霍采瑾目光在坐在霍夫人對面李錦餘身上轉了一圈,目光中流露出一絲沉思。
她不是那種悶在家裏做女紅、兩耳不聞窗外事深閨女子。
陛下和攝政王之間各種傳言她都有所耳聞。
之前一直都一笑而過——霍采瑾知道自家弟弟脾性,恐怕寧可死也不會願意做一個昏庸暴君男寵。
但若陛下是眼前這個乖巧漂亮少年……
霍采瑾扪心自問,要不是因為對方是皇帝,恐怕她都有些心動。
聽母親說,李公子曾中了□□,或許是與男子解了……霍采瑾摸了摸下巴。
算算日子,陛下誕辰之後阿瑜情緒似乎頗有些奇怪;當時她還以為阿瑜是為了國家大事而頭疼;但是現在看來,說不定關鍵影響因素是他們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