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君羽墨醒來的時候,只覺得腦子十分酸脹。
他朝四周望去,才發覺這裏是一個巨大的地牢,周圍十分陰暗,只在頭頂上有些光灑進來。
見他醒了過來,一旁的雲天青嚷嚷起來:“玄霄師兄,夙玉師妹,他醒了!”
周圍瘴氣極濃,對普通人傷害很大,慶幸他此刻的身體是望舒劍,否則也會酸軟無力。
除了雲天青有點力氣以外,夙玉和玄霄都緊閉雙眼,盤腿坐了下來,像是在運功療傷。
君羽墨疑惑:“他們怎麽了?”
他們滿身冷汗,臉色發紅,即便聽到雲天青的話也只是皺着眉頭運功,沒有搭理他們。
雲天青讪讪開口:“這瘴氣會刺激情緒,稍有不慎就會被鑽空子。”
君羽墨古怪的看着他:“那你怎麽沒事?”
三個人當中,就雲天青毫發無損的站在這裏。
雲天青拍了拍後腦勺:“來即墨之前,在播仙鎮的客棧裏,我曾經和何靖一起睡過一個晚上,那天我喝了一杯他給我倒的茶水,不知道有沒有影響……”
君羽墨滿臉黑線:何靖還真照顧床伴,哼。
正在此時,外面的洞口忽然走進來一個人。身上穿的衣服很樸素,卻掩蓋不了姣好的容貌。他左顧右盼之後,确定沒人,才緩緩走了進來。
“你是什麽人??”雲天青睜大了眼。
他被雲天青的聲量吓了一跳,輕聲的說:“我……我給你們帶了吃的。”
君羽墨對他有印象,是剛剛在即墨海邊迷暈自己的那位……
但看他只身前往這裏,且不受半點影響,就知道他一定不是人類。
“我叫孟辛,來給你們帶點水和食物。”
雲天青握住了木質的籠子,把臉湊了出去:“孟辛姐姐,你心好能不能放我們出去啊!”
君羽墨尴尬的扯了扯他的袖子:“他是男的……”
雲天青:“……”男的漂亮得跟妖精似的?逗我呢?
孟辛面露猶豫,而一旁運功的玄霄卻開口:“天青,他就是迷暈我們的人,怎麽可能放我們出去。”
孟辛聽到這句話以後漲紅了臉:“對不起,對不起。”
他一直在道歉,讓雲天青和君羽墨都産生了幾分好奇。
孟辛擡起頭:“你們少吸入一點這裏的瘴氣,在這裏靈氣會一點點被封住的。”
除卻雲天青沒事以外,幾人運功都覺得這裏靈氣流失得特別快,君羽墨臉色大變,若照這個速度下去,他很快就維持不了人形的。
君羽墨看出了他的糾結:“有誰強迫你嗎?”
孟辛将頭越發低了下去,他能冒險來送東西,就是因為愧疚。
正在此時,洞口的大門的機關被打開,孟辛一愣,連忙手忙腳亂的變回原形,尖嘴裏叼着衣服奔向了暗處。
雲天青睜大了眼:“原來是個狐貍精!”
君羽墨:“……”所以他剛剛就告訴雲天青孟辛是個男的了!
君羽墨拍了拍雲天青的肩膀,有點理解為什麽何靖給他藥吃了,這孩子傻得招人疼。
“道長,我們到了——”聽到是何靖的聲音,一旁運功的夙玉和玄霄也緩緩睜開了眼。
這裏陰暗潮濕,對夙玉的極陰體質十分不利,她不僅要承受着靈氣流失的痛苦,還有身上的寒症也無時無刻不讓她疼痛不已。
玄霄離夙玉最近,看到這個她此刻的樣子也忍不住皺緊了眉頭。若是再不出去,夙玉的寒症又會發作。
借着微弱的光線,他們看清楚了來人,發覺與何靖一起過來的還有莫清寒。
君羽墨看到他以後,便想要開口叫他,而莫清寒只是微微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說話。
君羽墨只得閉上了嘴,仍舊十分擔心。
何靖指着牢籠:“人在這裏,道長可以說了吧。”
不知道他們私下達成了什麽交易?可當莫清寒開口說到顧錦原三個字的時候,君羽墨便全然明了了。
何靖對前世的記憶太執着了,不惜當着衆人的面,也要讓莫清寒把事情說出來。
他靜靜的聽着那些東西,其他人的臉上也随着莫清寒的講述而心驚。
雲天青小聲問一邊的君羽墨:“清寒師兄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他有告訴過你什麽原因嗎?”
君羽墨的臉色一直都不太好,直到雲天青推了他一下,他才恍惚的問:“怎麽了?”
雲天青嘆氣:“你臉色發白,沒事吧?”
君羽墨苦笑:“沒事。”
那一邊,莫清寒大致的把事情說了出來,昏暗的山洞裏,他的聲線帶着幾分冰冷。
那個故事剛完,何靖的身體就搖晃了兩下,像是受不住打擊似的臉色發白。
“原來……竟是這樣。”
他終于知道他身上的毒是誰帶來的了。
以往的時候,何靖總是憎惡着身上的那些毒。也因為這個,他無法作為一個人類而活。一旦露出那些傷口,再和善的人都會對他表現出厭惡。
他不求能活得長久,這麽多年輾轉追尋,只是想求一個為什麽。
“孟辛,把鑰匙拿過來吧,我知道你在那邊。”
聽了這句話,那邊光芒一閃,孟辛恢人形以後連忙穿好衣服,從黑暗裏走了出來。他初開靈蒙的時候就遇上了何靖,其實不算是他……而是上一世的何靖。
那個時候有一個少年陪在他的身邊,縱使仍然是每一世都早死,可何靖看上去比這一世幸福多了。
它是心月狐,供奉之人可以得到美好的因緣。
當時卻因為太過幼小,尚無自保能力,而遭到獵人追殺,是他和那位少年救下了它。
“長生……你想通了?”
長生是前世何靖的名字,孟辛一直這麽叫他,何靖問了好幾次,孟辛只是唯唯諾諾的告訴他這個名字寓意好。
何靖皺起眉頭:“我本來也不打算關着他們,只是問了多次這位道長都不肯告訴我實情,才出此下策。”
他的話讓玄霄冷哼一聲:“好好的人類,竟然和妖孽為伍。”
他是指孟辛?
君羽墨看到孟辛瑟縮了一下。
他雖然幫了何靖,但到底沒有傷害他們。
玄霄只見他是妖,便出言呵斥。
君羽墨搖了搖頭,又對孟辛說:“謝謝你剛剛送來的水和食物。”
孟辛聽到君羽墨的話,低着頭的時候點了下頭。
他把身上的鑰匙交給何靖,何靖才幫衆人打開了牢房。
原以為會大戰一場,卻沒想到何靖這麽爽快就放走了他們。幾人心中都存了個疑惑,連走出牢房的時候,也十分防備的看着何靖。
可此刻的何靖卻完全沒心思再應對他們了。
聽了那些故事,他整個人陷入了濃重的悲傷之中,可多年來現在的空洞仿佛被什麽填滿。
何靖苦澀的笑起來:“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這都是我自己的罪……”
他轉身走出了那個山洞,走的時候對幾人說:“你們也趕緊離開吧,這個地方待得越久,越容易失去理智。”
莫清寒聽清了他的那句話,忍不住露出一個殘忍的微笑:“天作孽,怎可活?凡人的力量,如何能對抗天道?”
他指的到底是什麽?
玄霄盯着他許久,對莫清寒的身份越來越懷疑。
“先生……!”
君羽墨看着他孤獨的站在那裏,就想立刻走到莫清寒身邊。
這裏這麽邪門,稍有不慎就會失去理智,連那個何靖都讓他們快些離開了。
而此時孟辛悄悄拉住了君羽墨的手:“等等,我有東西送給你!”
他的身量不如君羽墨高,費力的在在君羽墨的眼角落下一個吻。
身後的幾個人一臉懵逼,而心月狐卻有些羞澀的說:“我是心月狐,可賜福因緣。長生以往救過我,但他喜愛的那位已經化作荒魂了,我無能為力。”
孟辛看了一眼莫清寒,偷偷在君羽墨耳邊說:“他還有救。”
而莫清寒站在一旁,像是陷入了魔障一般,就連孟辛親了君羽墨一下,也不見他發怒。
反而是孟辛膽小,害怕莫清寒産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