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君羽墨早早便回了房,想起今日這件事,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可心中卻下定了離開洛陽的決心。
第二天一大早,便有人來君府拜訪。
君羽墨便聽到會客廳裏有人在說話,便朝着會客廳走了過去。
他走到這裏的時候,卻發覺是一對夫婦,而君羽墨從來沒有見過他們。碧秀心正在陪他們聊天,見君羽墨終于起來了,才如釋重負的走到他身邊。
“阿墨,他們怎麽一直在向我打探你的事?”
君羽墨以前也從未見過他們,也有些疑惑:“他們可曾說過什麽?”
碧秀心思索了一下,除卻打探君羽墨的喜好和性格以外,就沒別的了。昨天石之軒那一出,搞得兩人現在還疑神疑鬼的。
碧秀心輕輕蹙着眉頭:“好似……姓沈。”
沈?莫非是上次李媒婆來說媒的那個沈家?
君羽墨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竟然讓沈家對他如此青睐有加,為什麽偏偏執着于他一個人?
事出反常必有妖,這沈家定有什麽內情。
君羽墨對沈家老爺施了一禮:“今日是初六,酒樓也還沒開業,沈老爺怎麽這個時候來找我了?”
沈秋平看到他以後,立馬站了起來連忙擺手:“不,不是生意上的事。”
“不是生意上的事……?”君羽墨無奈的問,“莫非是沈家小姐那件事嗎?”
沈秋平的臉上有些尴尬:“這事的确是我們強人所難了,因為寧兒這次的确十分兇險,救我家寧兒的那位高人,說必須得由你來化解才行。”
君羽墨臉上的表情帶着疏遠,沈秋平口中的那位高人,應該是秦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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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藍來他家的時候就把這件事告知給了他,卻只是說他幫了沈家小姐一把。
“哦?為什麽必須是我?”
沈秋平有事相求,所以只好把所有的事情一并說出,這其中也包括沈寧未婚便懷孕的事情。
“沈家百年之前曾出過一件事,之後的幾代子嗣都不豐,我又是四十歲才得了一個女兒,自然對她多多寵愛了一些。甚至連她女扮男裝去私塾我都沒有插手,沒想到……竟然發生了這種事。”
兩老口臉上羞紅了臉:“她怎麽也不肯說出那個孩子的父親是誰,但我沈家……子嗣的确不豐,所以對待孩子都格外善待,寧兒懷的孩子怎麽也是沈家的骨血。我們一時之間的猶豫,卻鑄成大錯,讓寧兒懷着那孩子受了極大的苦,她性子倔強,不肯對我們直說,當我們發現的時候,寧兒已經危在旦夕。”
沈寧的确是秦藍從鬼門關裏拉回來的,君羽墨忽然有些感興趣:“極陽命格?”
沈秋平臉上閃過驚訝:“那位高人也是這麽說的!極陽命格會讓寧兒的折損壽命,所以他才讓我們來找你。”
沈家夫婦又唏噓:“我們本來是想細問一下高人,看看有沒有其他法子可解,可高人一夜之間就消失了,我們找了許久都找不到人。”
君羽墨的臉色很不好,陰測測的笑了起來,他就說沈家為什麽一直拉着他不放,原來竟然是秦藍惹出的事!
“您稍等,我去把那位高人帶過來。”
沈秋平的眼裏露出驚喜:“高人竟然在這裏?”
君羽墨對他禮節性的一笑,然後對碧秀心說,讓她去找秦藍過來,但不要把沈家老爺來這裏的事情告訴他。
碧秀心點了點頭:“我省得。”
随後,她便過去找秦藍去了。而君羽墨卻在會客廳招待沈家的兩位長輩。
聽聞君羽墨找他,秦藍也沒有多想,很快就随碧秀心來到會客廳。
當秦藍看到沈家兩夫妻的時候,忽然身體僵硬,而沈家夫妻卻和他有着截然不同的反應,滿是驚喜的看着秦藍:“高人,原來你真的在這裏!我們可算找到你了!”
秦藍覺得心頭不妙,看了一眼君羽墨,見他臉上微笑更深,秦藍忍不住抖了兩下。
“羽墨,你聽我說!我當時也是想早點離開沈家,所以才……”
君羽墨笑容更深了:“所以才對沈家夫婦胡言亂語,說我可以解了沈家小姐的困局嗎?”
秦藍心裏苦:“我是真的算出你可以解沈家小姐的困局,卻沒想到他們誤會了我的話,非要讓你去做沈家的上門女婿。”
一聽到上門女婿幾個字,君羽墨的臉色都綠了。
“你惹下的鍋,我不幫你背!”
秦藍看到君羽墨一臉冷漠,又瞥了沈家夫婦一眼,見他們如同看救世主一般的看自己,秦藍哭喪着臉:“羽墨,我是真的算出你可以救沈寧啊!那卦象上就是這麽說的!”
君羽墨朝他露出一個微笑,可眼裏根本就沒有笑意!
秦藍抖了兩下,這才認命的跟沈家夫婦說:“我可沒跟你們說要讓你們強迫羽墨,你們好好跟他說清楚啊!”
否則他又得流浪街頭餓肚子了!
沈秋平疑惑的說:“那的确是我們出錯了,十分抱歉。可高人……現在還有什麽法子能解了小女的困局嗎?”
秦藍臉黑的看着他:“反正不準再找羽墨。”
蕭緒之絕對不是一個孩童那麽簡單,羽墨這件事要是被蕭緒之發現了,蕭緒之準兒得記他一次!
他可不想被什麽奇怪的人給盯上!
聽到秦藍的口氣嚴厲,沈秋平讪讪開口:“知道了,高人。”
見他很快就道了歉,秦藍咳嗽了兩聲:“你說你們到底是想讓沈寧平安的把孩子生下來,還是想找個上門女婿?”
沈秋平不好意思的朝他笑了兩下,秦藍就完全懂了。
看來他兩者都想要,所以見君羽墨相貌極好,又是賺錢的好手,便對君羽墨動了心思。
正在此時,蕭緒之處着拐杖從外面走了進來,他不顧沈家人的眼色,一直徑直的走到了君羽墨身旁,這才淡淡的看向他們:“若是二者只能得一,你們要如何來選?”
這句話倒是問到了點上!
在場的所有人都把目光朝着蕭緒之望去,發現他臉色依舊風輕雲淡,仿佛任何東西都入不了他的眼似的。
聽到蕭緒之的問話,沈秋平是個愛女如命的,連忙說:“當然是選我女兒的性命要緊!”
他身旁的沈夫人尴尬的拉了一下他的衣袖:“老爺……若不給寧兒招婿,沈家的名聲可就毀了。”
沈秋平臉黑的甩開她的手:“你這婦道人家懂什麽!”
沈夫人是繼母,但自問平日也沒做過對沈寧不好的事,她只是想,一個女人在這種世道裏,還未婚先孕,又沒有男人保護,等沈秋平一死,沈寧可就得無依無靠了。
沒想到好心當成驢肝肺,被沈秋平這麽呵斥一通。
她捂着臉嗚嗚的哭了起來,而在一旁的秦藍看沈秋平終于做出了決定,才告訴他法子:“她那胎是極陽命格,就必須得找極陰屬性的法寶鎮壓,才可以陰陽調和。”
沈秋平眼神一亮:“什麽極陰法寶?”
其實最好的莫過于瓊華的望舒劍,但那雙劍現在可是瓊華的命根子,怎麽可能外借。
秦藍一連串說了好幾個可以代替望舒劍的東西,讓衆人腦子暈頭轉向的,直到他說了一句‘水靈珠’的時候,蕭緒之的目光才變得幽深起來。
蕭緒之望着他:“水靈珠的話,我知道在那裏。”
那可是女娲補天遺落下來的好東西!秦藍驚訝的看了蕭緒之一眼,內心早已是波濤洶湧。
秦藍覺得自己也許猜到了蕭緒之的身份,烏蒙靈谷的古籍曾有過記載——
渡魂。
那是一種極其殘忍的術法,不僅對于渡魂的對象而言,還是本人來說,都是極其殘忍的。
秦藍煩躁的抓了抓發絲,他并不是不聰明,反而很多事情看得通透。蕭緒之一直在君羽墨身邊,只有兩個意圖,要麽就是把君羽墨的身體作為渡魂的對象,要麽就是兩人幾十年,或者幾百年前有過糾葛。
而蕭緒之看君羽墨的眼神和看他們是完全不同的,那是一種憐愛眷戀到極致的感情,秦藍覺得……蕭緒之有可能是後者。
尋君羽墨的轉世。
“額……這位小公子?你快說說,那水靈珠到底在什麽地方?”
所有人都在等蕭緒之開口,君羽墨也有些愣神:“緒之,別亂說話,那個東西那麽珍貴,你怎麽知道在哪裏?”
蕭緒之知道君羽墨擔心自己,只是朝他一笑。
昔日溫長風害怕君羽墨的身體腐爛,不僅煉制了丹藥,更加費盡千辛萬苦為他尋來水靈珠,放在那具身體的旁邊。
而蕭緒之已經找到了阿墨,那顆水靈珠就再也不需要了。
于是蕭緒之緩緩開口:“在榣山。”
當榣山二字說出來的時候,君羽墨體內似乎有所感應,他的腦子裏飛快的閃現過一個彈琴的仙人,很快就恢複了平靜。
即使想起了什麽,也不能聲張,否則……将會如同上次那樣,記憶被系統強制删除。
先生……
君羽墨的目光幽深,臉色變了又變。
而幾人之中,唯獨秦藍的反應最大:“榣山!那個地方可是仙境!”
見四周都将眼神看到了他的身上,秦藍才讪讪的收回驚訝的語氣。
蕭緒之已經把水靈珠的位置說出來了,而秦藍也知道自己不能再隐瞞下去,倒不如全都開誠布公,把所有的事情都理一理:“其實我從南疆來找沈家,是因為和沈家有一段淵源的,可羽墨那件事真是我的無心之舉。”
沈秋平微微一愣:“高人說……和沈家有淵源?”
秦藍點了點頭:“長老算出我要找的人在洛陽,我好不容易到了洛陽,盤纏也全都用光了,這個時候正巧遇到了沈家,在沈家的時候,我不僅為沈寧算了一卦,也為自己算了一卦,我……”
那卦象十分兇險,無一線生機。明明知道這是個死局,秦藍該選擇避開,可越是靠近洛陽,那些夢境就越是真實,他是真的想要記起夢裏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沈秋平聽了秦藍的話,皺緊眉頭:“可我們沈家和高人只是萍水相逢,又有什麽淵源呢?”
秦藍也搖了搖頭:“我只算出了那麽多。”
君羽墨見他不再說話,于是把目光放到了沈秋平身上:“既然如此,沈老爺不如先說說沈家為何子嗣不豐?”
沈秋平嘆了口氣:“這……源自百年前,一位叫做沈雲的前輩。”
……沈雲?
秦藍的臉色一白,心中仿佛有什麽東西快要破開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