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蘊蘊,明天周六不用上班哈?”秦淮海問。
明天是不用上班,不過明天早上她要去試鏡一部大IP改編的電影。
這個大IP叫《綴凝》,是她最喜歡的作者世間閑客的作品,《綴凝》這本書她看了許多遍,從未想過有一天它會被搬上大熒幕,并且她能有機會去參演,哪怕最後可能只演一個很小的角色。
演員是個極有趣的職業,但也是個吃青春飯且不穩定的職業,怕秦淮海知道她畢業後跑去演戲會如付翰禮那般雷霆大怒,氣壞了身子,付蘊并未告訴他實話,每次問起,她都是說她在律所工作。
付蘊正想說明天得加班,但總覺得秦淮海問那個問題另有用意,不忍掃了老人家的興,付蘊搖頭:“大周六上什麽班呀,肯定不上班啊。”
秦定看她一眼。
秦淮海樂得不行,“那今天晚點走,陪爺爺看會兒電視!”
付蘊抱住秦淮海胳膊,“就算明天要上班,也可以陪爺爺看呀。”
她還以為多大的事呢。
“去去去,去給我找遙控器。”秦淮海用拐杖碰碰秦定的鞋尖。
“……”
像極了撿來的孫子的秦定從沙發上起身,去給老爺子找遙控器。
“快快快,調浦錦臺!”秦淮海有些激動。
秦定沒骨頭似地陷在單人沙發裏,袖口微卷,他懶慢的擡起手裏的遙控器。
付蘊看不下去,走過來搶走他手裏的遙控器,“你沒看爺爺很急啊。”
秦定掀眼皮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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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蘊不理他,像只驕傲的孔雀,羽毛都翹了起來,蹬蹬蹬跑回秦淮海旁邊坐下,給他調電視。
诶?《碧若傳》??
調到鋪錦臺,正在播一個清宮劇。
這清宮劇甚是眼熟。
“小蘊蘊,你看這個劇沒有啊?這個劇可好看了!”秦淮海笑眯眯的。
“……”
老爺子什麽時候愛上這種狗血宮鬥劇的,而且還是加了玄幻色彩的狗血宮鬥劇。
這一集開頭的劇情是太後陰沉着臉,想叫人把女三的頭發全部剪了,女三是女主的好友,女主趕來解救,老爺子一雙眼睛盯着屏幕裏的太後,眼尾越壓越彎,對付蘊道:“小蘊蘊,你知道演太後的這個演員不?”
“知道啊,林曉華,是個老戲骨。”
秦淮海笑道:“可不是,她年輕的時候可跟你一樣漂亮喲!”
永遠融不進無聊二人組世界的撿來的孫子本人,癱在沙發裏,握着手機,選擇與游戲為伴。
付蘊偷偷瞄他一眼。
這個人在外面西裝革履,板正冷冰,在家裏,也會懶懶散散,如這樣随性地坐,恣意地打游戲,他的手很修長,指尖靈活,以前好幾次,她湊過去想跟他一起玩,他從來都是拒絕,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你太蠢了。”
“一邊兒去。”
對,這個冰塊一樣的男人,說話可毒了。
也不知道是因為太後的鏡頭沒了,還是因為什麽,秦淮海突然失了興致,偶爾會看看外面的天。
“我們該走了,爺爺,下次再來看您。”秦定起身。
像沒聽到他的話似的,秦淮海拉住付蘊的手,“蘊蘊,電視劇裏這些女的都沒你好看,你長這麽漂亮,幹脆也去演戲算了,當律師多累啊。”
“……”
付蘊愣了一下,說道:“當演員也不輕松呀。”
“這倒是,不過現在幹什麽輕松呢,最要緊是自己喜歡。”
看兩人又要聊一會的樣子,秦定揉揉眉骨,不語,沉默坐回去。
半分鐘後,忽聽一道雷聲,卷着閃電,彈丸般的雨珠接踵而至,粗暴又兇殘地打擊到地面的身體上。
秦淮海杵着拐杖站起來,“哎喲,又下暴雨了,今天這天兒怎麽回事啊。”
張媽端着幾杯熱牛奶走進來,“老先生,少爺,蘊蘊小姐,喝點牛奶吧。”
秦淮海道:“瞧這破天,你們今晚是走不了了,幹脆在我這裏睡下,明天再走。”
張媽點點頭,“是啊,我現在就去樓上鋪床去。”
秦淮海道:“只鋪一間啊,你別鋪多了。”
張媽:“诶!”
付蘊:“……”
秦定:“……”
暴雨非常給力,時近淩晨也沒有停歇的意思,付蘊困得不行,放下手裏的書,看向沙發另一端的男人。
說是另一端,兩個人中間也沒隔多遠,半條手臂的距離,付蘊喊他:“喂?”
男人抱着ipad,似乎是在處理什麽文件,聽見她喊他,掀起眼皮。
付蘊道:“你去睡床好了,我睡沙發。”
主要是這沙發太短,連秦定一雙腿都承受不起。
小姑娘眼皮都快撐不開了,有些迷迷瞪瞪,塗着柚色口紅的唇微微噘着,秦定道:“困了?”
付蘊點點頭,“廢話。”
她挪過去一些,推推他,“你快到床上去,我要睡了。”
秦定默了一會,道:“我們可以一起睡床。”
“不要!”付蘊立馬清醒了一些,睜開眼睛。
“就一晚。”男人視線回到手裏的ipad上,沒什麽耐心,聲音淡淡,“你困了就先去睡。”
“什麽叫就一晚啊,我們什麽關系都不是,怎麽能睡一張床?這、這我多吃虧。”付蘊嘟囔,把臉別到一邊。
秦定瞧她一眼,似哂笑,“當初有膽子搬進我家跟我同居,現在沒膽子跟我睡一張床?”
“……”
說到這事,簡直不堪回首。
大學畢業後,付蘊從學校搬回家,後來在外面拍戲被付翰禮發現,付翰禮扇了她一巴掌後,叫人把她的行李都扔出了家門,她當時本想在外面租房子,可是想着有秦定爺爺撐腰,就大着膽子把行禮都搬進了秦定家裏,之後就在他的公寓住了下來,一直到現在。
付翰禮把她趕出家門這事她沒跟秦定說,當時秦定對她有多嫌棄要多嫌棄,不過就算說了,秦定的态度也不會改變多少,她突然跑去演戲,不僅在付翰禮看來離經叛道,在秦定眼裏也差不多,他對她所謂的夢想是嗤之以鼻的。
“你放心,我下周就搬回家,才不稀罕跟你同居。”付蘊說。
她早就在看房子了,只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适的,找到合适的就搬走。
秦定道:“你上周也是這麽說的。”
“……”
“我這次是認真的!”付蘊挺直了腰背,白得發光的臉頰都被憋出兩顆紅桃。
男人似把她的話當成了屁,不予理會,眼皮不擡地繼續處理ipad裏的文件。
付蘊沒再忸怩,起身朝床去。
虧她剛才還人美心善地想把床讓給他,這狗男人不配。
窗外,雨簾一道一道,不想落幕的樣子。可能因為被氣的,付蘊本來一身困意等爬上了床竟消失得無影無蹤,她側枕着枕頭刷微博,熱搜其中一條就是明城暴雨。
這條熱搜上面,是條:#盛允熙 演技#
盛允熙最近有部諜戰劇在熱播,點開這條微博,幾乎全是盛允熙的腦殘粉在狂吹他的演技。
【啊啊啊啊啊啊熙哥的演技完美繼承了他影帝爸爸的!】
【青出于藍勝于藍啊!!】
【熙熙那張臉我可以舔一天!!!!】
盛允熙的父親盛問,娛樂圈絕對頂流的存在,曾憑借一部冷門電影獲得國際九項影帝大獎,其他作品也口碑斐然,基本上沒有拍過爛片,每一部都是精品。
盛問的教育方式與付翰禮天差地別,從不強迫孩子,盛允熙也喜歡演戲,他從不反對,給予完全支持的态度,非常尊重盛允熙的選擇,盛允熙12歲就跟着盛問拍戲,年少成名,到如今依舊紅火,那張小時候可愛到爆的小臉一點沒長殘,長大之後顯得成熟耐看,又不失少年感。
付蘊在想,如果盛允熙只是盛允熙,她可能也會成為他腦殘粉的一員。
這時候右邊床塌陷下去一塊,付蘊感受到了重量感,也感受到了獨屬于男人身上那股淡淡的煙草味。
付蘊轉頭,秦定表情自然,絲毫沒有不自在感,上了床後,他摘下臉上的眼鏡,放到床頭櫃上。
那張褪了金絲邊眼鏡的臉英俊精致,幹淨白皙,輪廓完美,下颚線硬朗分明,付蘊心想,這狗男人可比盛允熙好看多了。
不,盛允熙連他的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
似感受到她直晃晃的打量,秦定轉過頭來,卻把她當成空氣,看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淡淡道:“我關燈了。”
付蘊:“哦。”
啪地一聲,橘黃色的燈光消失,房間變得一片漆黑。
随着燈光消失,本來狹小的房間似乎變得更狹小了,付蘊能清晰地聽見淺淺的呼吸聲,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對方的,雨打在窗戶上的聲音也解決不了呼吸交纏的真實存在,付蘊翻了個身,盯着頭頂看。
她又翻了個身,面朝秦定那邊。
男人不知道是不是睡功了得,一沾了枕頭就睡着了,到現在也一動不動的,若不是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存在,感受到他身上的味道,感受到他仿佛能沿着床單傳遞過來的溫度,付蘊都要懷疑他是不是偷偷遁了。
“喂?”過了一小會,付蘊開口。
男人沒理他。
“我睡不着。”付蘊沒發現自己的聲音帶着點噌。
她其實不大高興。
在秦定眼裏,她一定是沒有魅力極了,他才會這麽坐懷不亂,都躺在一張床上了,他竟然毫無反應,哪怕表現出一絲僵硬和尴尬也好啊。
這麽冷漠的無視和不在乎,很紮心。
秦定還是沒反應,付蘊懷疑他是不是死了,伸手戳了下他。
那小小的指尖戳過來時,秦定蹙眉,睜開眼。
“你覺得我身上香不香?”女孩聲音軟軟地問他,鼻息都是她身上的香水味。
不得不承認,香是很香的,香到熏鼻。
“你要是願意做我男朋友,現在就可以抱住我親了。”
話落,迎接付蘊的,是長久的死寂,付蘊對着看不清楚的天花板眨眨眼睛。
呼……
她剛才都說了什麽啊。
不過,她現在,真的,很想,把秦定辦了。
她喜歡了他七年,竟然決定要放棄了,總不能什麽都沒撈着吧,得不到他的人,償一下他的身體也好啊。
呸……
付蘊被自己這個惡劣的想法給吓到了。
算了算了,社會主義好青年怎麽可能做出這種事呢,她要忍住。
或許是懶得理她選擇裝睡,也或許是真的睡着了,秦定沒半點反應。
大晚上的,她的好閨蜜莊姍蝴倒是還沒睡,用微信騷擾她。
“睡了沒?周日高中同學會你要不要去?”
付蘊翻了個身,才回她:“不太想去。”
這幾天怪累的,還要準備司法考試,周日她想補一補覺。
莊姍蝴:“去嘛,有可能看到汪卓凡女朋友哦。”
“……”
“我看他女朋友做什麽。”付蘊無語。
“行,你不去就算了,我到時候拍照發給你看。”
“……”
為毛一定要她看汪卓凡女朋友,她對誰的女朋友都不感興趣好嗎。
付蘊懶得再跟她扯這個,轉頭瞅了眼旁邊一臉與世無争睡得無比安詳的男人,對她道:“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現在跟秦定躺在一張床上。”
“…………”
好半天,莊姍蝴手指飛舞,啪啪啪敲字:“什麽情況?終于苦盡甘來了?!”
“姐妹,不容易啊!!!!”
“那周日的同學會你怎麽能不去呢,到時候把秦定帶上,絕對閃瞎全班人的眼!!”
“……”
她也想閃啊,可是——
付蘊嘆了口氣,回:“閃個屁,遠着呢。”
“這個人沒有心,老子累了。”
莊姍蝴發來一串感嘆號。
“那你倆怎麽回事啊?!!”
“不會是——”
“一.夜.情????”
“…………”
這三個字把付蘊整得口有些渴,她起身想去喝水,剛揭開被子,秦定冷淡的聲音突兀地冒在靜谧的空氣裏:“能不能安靜睡覺。”
“多大的人了。”
“如果不知道害羞這兩個字怎麽寫,去掏紙和筆,我教你寫。”
作者有話要說: 哼,蘊妹沖,今晚辦了這個狗男人
後來——
“你死開,我要睡了。”付蕰踢秦定。
“乖。”秦定緊緊抱着她不放。
(真香這兩個字,定哥早晚會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