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秦嫀軟磨硬泡,也沒有把夫君寫的願望套路出來,只好遺憾放棄。
“我的燈放哪兒呢?”笑靥如花的女郎,看見前面太多燈了,便朝上游走了一段,希望給自己的燈找個好地方,讓它飄得遠一點:“就這兒好了。”
剛挑好地方,旁邊有個紫衣小女郎撞了她一下,差點把她撞入河中。
趙允承一直關注着笨手笨腳的秦三娘,見狀長臂一伸,及時出手,将身材玲珑的女郎摟入懷中,緊緊護着。
“哪來的小丫頭?看着點。”攝政王沉聲道。
“對不住……”紫衣小女郎發現自己撞人了,連忙慌慌張張地道歉,瞧着是被趙允承的氣勢吓傻了。
秦嫀沒什麽事,燈還在手上捧着呢,她忙道:“沒事沒事,河邊危險,快去找你的親人罷。”
正說着,一道女郎焦急的聲音傳來:“阿渝,怎麽了?”
紫衣小女郎轉身向她撲去:“姑姑!”
秦嫀看見是一位樣貌清秀的已婚女郎,笑道:“沒事,方才我倆不小心碰撞了一下。”
來人正是梅側妃,她正準備說些什麽,便聽到一道略微熟悉的威嚴聲音從頭頂傳來:“哼,明明是她撞的你。”
梅側妃整個人身子一僵,不敢置信地擡頭看去,赫然看見一張,令人過目不忘的俊美面容。
正是她那未曾見過幾面的夫君,攝政王趙允承。
可笑的是,對方卻并不認識她,因為他從來就未曾正眼瞧過她。
家裏選擇送她去攝政王府當側妃,只是一場交易罷了,攝政王從未把她放在眼裏。
梅側妃深吸了一口氣,望向被自己的丈夫團團抱住的女郎,卻見到女郎笑容甜蜜,明豔照人,就那樣笑盈盈地倚在男人的懷裏,嗔道:“一個小女郎,你也要跟人家計較,人家也是家中的掌心寶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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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允承果真沒認出梅側妃,因為他從來不去記不相幹的人長什麽樣,于是他正眼都沒有瞧那姑侄倆,徑自對秦嫀說道:“時間不早了,把你的燈放了,咱們回去。”
秦嫀笑道:“好。”然後對梅側妃點點頭,表示告辭。
梅側妃就像被奇怪的力量定格住了一般,全身動彈不得,直到那兩人姿态親密地離開了她的視線內,她才長松一口氣,謝天謝地,攝政王沒有記住她的樣子,否則她今晚就有可能溺死在這條河道中。
如她所見,那女郎十有八九是攝政王養在外頭的外室,看樣子還頗為受寵。
梅側妃可不覺得自己有什麽底氣和對方比較,若是剛才貿然相認,只怕後果不堪設想。
抱着侄女往回走,梅側妃笑了,因為她一直等的報應來了,如果王府後院那位知道此事,怕是要瘋了吧?
秦嫀把蓮花燈放了,畢竟難得出來一趟,她又挽着趙允承的手臂磨着對方去猜了一會兒燈謎,贏了好幾個燈,這才打道回府。
趙允承今晚是不能在這裏逗留的,他送秦三娘回到沈府,扯謊道:“恩師請我去他家中一聚,你自己歇着,我出去應酬。”
曾經教導過皇九子的太傅:哈嘁!
秦嫀心中腹诽,你那恩師不知道你成親了嗎?這般沒有眼力見。
不過想想也不奇怪,這個時代的男性,大部分都非常大男子主義,根本不會想到這些。
要找個像她家夫君這樣的好男人,純屬不易,她很是知足,點頭笑道:“好,夫君去罷,記得要送禮,好好與恩師聊聊。”說罷又噗嗤一聲笑了:“我真是啰嗦,像夫君這般尊師重道的人,自然不用我提醒的。”
趙·尊師重道·允承:“嗯,我走了。”眼睛瞟着笑盈盈的秦三娘,臉上有一絲絲等待。
秦嫀踮起腳尖,捧着他的臉,重重親了一口,不滿足,又糾纏了數下,直到銀絲連連,使人面熱心跳。
“明日是十六,你便不用再去國子監了,對吧?”秦嫀一算這個時間,頓時心情大好,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
這個笑容刺痛了趙允承的眼睛,趙允承臉色一沉,并不想跟秦三娘讨論明天,他沒有明天:“我走了。”
“路上小心,愛郎。”秦嫀在他身後說道,很是溫婉賢淑。
攝政王不由心軟,一邊念着女人真麻煩,一邊回過身去,摟着愛他如狂的小娘子,重重親了一下。
……再怎麽說,這事也不賴秦三娘。
算來算去都是白衣的錯。
心情複雜地回到攝政王府,夜不算特別深,趙允承喚來高遠,吩咐道:“你,去準備一份妥當的中秋禮,給陳太傅送去。”頓了頓,撇嘴道:“就說是感謝他教導過本王,謝師禮。”
高遠一愣,謝師禮?
這麽突然的嗎?
那陳太傅以前确實教導過王爺,算是王爺的恩師,不過王爺十八歲那年起,便不曾再和陳太傅有所來往過,怎麽突然卻想起了他呢?
這不是王爺的性子啊,由不得高遠不多想!
趙允承見他還不快去,催促道:“愣着幹什麽?還不快去?”
高遠哪敢忤逆他的命令,連忙唱了一聲喏,然後趕緊去備禮。
意思意思維護了一下自己尊師重道的人設後,攝政王進了書房,一甩袖子,氣勢洶洶地磨了一灘墨,開始奮筆疾書。
趙允承現在很生氣,想到白衣那個混賬竟然想瞞着自己娶妻生子,他便怒火滔天,他在信中寫明:‘你這混賬,本王已知曉你在外面藏了個女人,若是不想那秦三娘丢了性命,以後就莫要再去尋她,否則,休怪本王刀下不留人。’
而後,趙允承還在信中寫道:‘你想幸女人也行,本王不是那等不通情達理之人。但不能去尋那秦三娘,因為本王看她不順眼。你大可以去找其他的女人,只要不誕下子嗣,本王不加幹涉。’
雖然很生氣,但畢竟是占了別人的便宜,這次的信件中黑衣一改常态,沒有對白衣罵罵咧咧,人身攻擊,反倒是透着幾分迷之友好。
對于威逼利誘這種事,做的多了自然也就輕車熟路了,黑衣潤了潤筆鋒,順勢又寫下:‘那秦家一家連着姻親都掌握在本王的手中,你若敢不識擡舉,便叫你後悔莫及,痛不欲生。’
說完這件事,還有他想讓白衣去做的事,洋洋灑灑千餘字,在宣紙上龍飛鳳舞,蒼勁有力,直透紙背。
黑衣自己又看了一遍,眼中閃過陰森狡詐,狠厲等光芒,最後浮現在臉上的,是令人頭皮發麻的貪婪。
這些情緒,恐怕連他自己也不知曉。
寫完信還有最後一點時間。
趙允承洗了一個澡,在觸碰着自己的時候,他不由想起下午在沈府經歷的一場旖旎……他靠着浴桶,仰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仿佛一閉上雙眼,便能看到小娘子在眼皮底下搖晃的珠釵,百般撩人心弦,千般嬌柔暧昧。
沈府,這個時辰已是滅了燈。
秦嫀獨自躺在床榻上,內心有些忐忑,今日上午她隐隐有些小腹疼,以為自己要來月信,可晚上回來梳洗時,只看到一點點血跡,十分不明顯。
眼下小腹也不疼了,月信也沒來。
“唉……”秦嫀摸着肚子,笑着自言自語道:“我是盼你來,還是不盼你來好呢?”
不到子時,窗外下起了細雨,她聽着淅淅瀝瀝的雨聲,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雨越下越大,伴着風吹在窗棂上啪啪作響。
王府下人們起來檢查王爺的門窗,卻突然聽到一陣東西掃落在地的動靜,從王爺的屋子裏傳來。
屋裏,白衣攝政王子時後醒來,聽見外邊下大雨,便歇了連夜回去的念頭,因為他怕小娘子擔心。
自從白衣擁有了小娘子之後,每回看黑衣的信都很緊張,生怕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內容。
這次也很緊張,所以他第一時間便把信取了出來,抖開拿到眼前。
趙允承才看了第一行字,臉色就刷地變白,因為黑衣在信中寫到,對方已經知道了秦嫀的存在,這不是要了他的命嗎?
趙允承一下子站了起來,咬着牙話攥緊拳頭,接着往下看,看到黑衣威脅他以後離秦嫀遠點兒,他才松開牙關,因為黑衣這樣說,就代表黑衣暫時不會拿秦嫀怎麽樣。
算他還有些人性。
“……”趙允承知道秦嫀還活着之後,整個人虛脫地坐下去,因此才絆倒了身邊的花架,發出那陣動靜。
然下人也并不敢進去查看,只當自己沒聽見。
回過神來,趙允承才發現自己出了一身冷汗,連手指都在顫抖不已。
因為他實在太害怕了,害怕黑衣發現秦嫀的存在,會對秦嫀下手。
然而事實卻是黑衣什麽都沒做,只是要求他不要再去,理由是看秦嫀不順眼。
趙允承想破腦袋也想不到,黑衣為何會對他的娘子不順眼?難道小娘子和黑衣見了面,然後做了什麽?
想到這裏,趙允承又是一陣頭疼,巴不得現在立刻飛回去沈府,找夫人問個清楚!
按照他家小娘子的脾性,若是兩人相見,小娘子定然是對他親親熱熱……說不定二話不說就親了上去。
想到這裏,趙允承瞬間感覺自己冷靜不下來了!
“笑笑……”他第一次咬牙切齒,嫌棄自己的娘子太過熱情!
如果秦嫀真的做了什麽,那黑衣這麽看秦嫀不順眼,也就不難解釋了。
黑衣怎麽會接受一個女郎對他親親抱抱呢,沒有當場拔刀相向就不錯了!
趙允承扶着自己的額頭,有種随時要暈過去的感覺。
所以到底親了還是抱了?
笑笑發現了他們的不同嗎?
無數的問題,圍繞着趙允承,使得平時從容淡定不緊不慢的他,幾近抓狂……
“……”
這一夜,郎君無法入眠。
第二天一早,雨水剛停了,趙允承便急匆匆地叫人套上馬車,頂着一張憔悴的容顏趕往沈府。
時間尚早,夫人還在睡覺。
丫鬟見了姑爺,笑道:“姑爺昨夜去恩師家應酬,想來是歇在恩師府上了麽?”
趙允承疑惑地一挑眉,恩師?
他正想開口問些什麽的時候,那邊沐芮來傳話,說夫人醒了。
趙允承立刻壓下嘴邊的話,快步進去找秦嫀,一邊走一邊喊道:“夫人!”
還沒見到他人,秦嫀便聽到了他的聲音,不由好笑,郎君這麽早就回來了?那不得起得比鳥兒還要早?
趙允承來到帳前,一把抱住還未梳洗的美嬌娘,神色看起來有點惶惶的,又有些恨恨的,因為秦嫀聽見了郎君磨牙的聲音。
幸而,小娘子平安無事。
不然,他定會叫那黑衣後悔——
他有不可割舍之人,那黑衣也有放不下之事,且看誰手段更狠。
秦嫀拍拍他的背脊,笑道:“怎麽了?”又遇到什麽事了嗎?
趙允承搖搖頭,抱了一會兒才松開,這一松開,秦嫀便瞧見了他那憔悴的臉,頓時笑容一凝,捏着郎君的臉頰問道:“昨夜又熬夜了?”她嗅了嗅郎君,沒有酒味。
趙允承一怔,回答道:“下雨天沒睡好。”
秦嫀被氣笑了:“天氣熱你睡不好,下雨天你也睡不好,你怎地這麽嬌氣?我看宮中的帝姬都沒有你嬌氣!”
秦嫀的指頭戳在趙允承腦袋上,一下一下。
趙允承抿了抿唇:“我……何時說過我天熱睡不好?”
“昨天才說的!”秦嫀無語:“我叫你好好跟恩師聊一聊,不是叫你跟他徹夜長談,你才二十七,天天頂着一雙熊貓眼兒算什麽事?”
趙允承臉色一陣古怪,摸摸自己的眼睛,若只是一夜未睡的話,也不至于有這樣的效果,那只能是黑衣熬的,與他無關。
過了會會,趙允承漸漸睜大眼睛,驚悚地看着秦嫀:“……”
不可能,黑衣不是那種天氣熱睡不好覺會向人抱怨的性子。
退一萬步說,就算黑衣要抱怨,為什麽要向別人的夫人抱怨?
啧,他自己府上明明就有二十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