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容王眼神定定看着新娘子,眼露驚豔,唇邊含笑,不止是他,屋中的親朋好友也看晃了神。
這就是秦家三女郎嗎?
那着實也太令人吃驚了些。
從前不是都說秦家三女郎長得又胖又沒有才,今日一見,卻原來是個略微豐腴的美嬌娘,即使不是時下人們偏愛的瘦美人,卻一點兒也不難看。
被王氏攙着的太皇太後,一雙精明的眼神,在新娘子的身上打量來去;只覺得舒窈沒說錯,秦嫀的确是個雍和端莊,面相貴氣的女郎。
瞧她那飽滿圓融的額頭,清亮有神的眼睛,以及那瑤鼻玉口,真真是一副貴不可言的面相,很壓得住福氣。
太皇太後淡笑點頭,允承這媳婦娶得很不錯。
喜婆笑道:“新郎官莫顧着瞧新婦,快與新娘子喝合卺酒罷。”說着,便端來那一分為二的葫蘆瓢,玲珑小巧,嘴上還系着紅繩。
容王微笑,取過其中一瓢,遞給小娘子,而後自個兒捧了一瓢,因着身材實在高挑,彎腰也不方便,便直接撩起衣袍,半跪在榻前……
看見趙允承這般舉動,人群中有幾人微微吸了口氣……
但見太皇太後都沒有阻止,便也閉氣凝神。
一對璧人手腕交錯,臉龐離得極近,連對方的睫毛也瞧得真切。
秦嫀面帶梨渦,眼神柔柔,睇着自己的夫君,輕輕張開紅唇,湊近那葫蘆瓢。
趙允承面對小娘子的注視,唇角也挑了挑,垂眸喝酒。
怕小娘子不方便,他都沒敢亂動,只用手指将葫蘆瓢往嘴邊傾斜,小心喝了。
合卺酒喝完之後,新郎和新婦臉頰緋紅,也不知是酒意的緣故,還是別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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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婆笑着把葫蘆瓢收了,随後端來花生棗子蓮子,讓新娘子抓來吃。
秦嫀撚了一個棗,在嘴裏咬了一口,喜婆問新娘子:“這是什麽?”
秦嫀道:“棗。”
吃完了一個棗,在衆人的催促下,秦嫀無奈,只得又抓了一個花生。
喜婆問道:“生不生?”
秦嫀羞紅了臉:“生。”
當着這麽多人的面,饒是老司機也鎮不住。
更何況她還沒上過車。
看新娘子吃完了棗子花生,衆人起哄道:“新郎官親一下新娘子!”
房中頓時一片人附和。
秦嫀十分詫異,卻不知道古代鬧洞房也這麽葷,想來是自己狹隘了。
擡頭看愛郎,見對方也心有靈犀地瞧着自己,秦嫀便不好意思地低眉微笑。
容王心裏比她還窘,見她這樣反而好笑,平日裏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娘子,怎麽,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就老實了?
“新郎官快啊,親一下新娘子!”催促聲一聲高過一聲。
趙允承彎腰下去,側着微紅的臉龐,慢慢湊到小娘子唇邊,淺嘗了一下新婦的朱唇。
香軟甜蜜。
秦嫀愛他得緊,想了想……沒曾錯過這個機會,丁香小舌大膽越界,勾了他一下。
容王身子一頓,掀開眼簾,嗔了眼自個的媳婦兒,然後若無其事地繃着俊臉直起身,對喜婆說道:“洞房鬧完了,我和娘子可以歇了嗎?”
房中的全部人一愣,下意識便望了眼外面還亮堂的天,然後笑聲一片。
天還沒黑呢,這新郎官就想着和娘子歇了,這般地着急!
“好了好了,洞房鬧完了,咱們出去接着喝酒!”人群裏有人說了一聲,然後将人都帶了出去。
藏在人群中的貴人,也心滿意足地退出了喜房。
待閑人都出去以後,秦嫀吩咐道:“月英替我更衣,沐芮去叫水來。”
“喏。”兩人笑應。
秦嫀扶着頭上沉重的鳳冠,對杵在身邊的郎君笑道:“郎君且先坐着,待我把這妝卸掉。”
見她這般辛苦,容王忙上前幫忙,略觀察了一下就弄清了鳳冠的門道,把鳳冠拆了。
“郎君了得,連這也會。”秦嫀驚訝地笑了起來,少了鳳冠的累贅,頭上一陣輕松。
這又不算什麽,容王心想,然後将手中的鳳冠交給丫鬟,自己躊躇了一下,又動手幫小娘子更衣。
古時的喜服繁瑣累贅,一個人穿脫很不方便,所以秦嫀也沒有拒絕容王的好意,就着容王的幫助,她脫下繁重的數層喜服,只見薄衫下,美人已香汗淋漓。
容王見狀,走到正院門口喚人,去冰窖取些冰來。
浴間,秦嫀在月英的服侍下,盤起黑發,坐入浴桶中。
一身細膩白皙的肌膚,在溫水的浸潤下,終于舒服了許多。
聽見自家小娘子的喟嘆,月英臉兒羞紅,根本不敢多瞧。
而秦嫀心裏心裏惦記着趙允承,沒敢耽擱,很快就穿着一件薄衫子出來了。
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她那衫是紅衫,裏頭的抹胸,也是一片紅。
這樣的顏色更襯得膚色雪白,姿容瑰麗,一颦一笑,很惹人憐惜。
見她出來了,容王從床上站起來,手中還捧着一些花生棗子,卻原來他在收拾床鋪上的幹果。
秦嫀一陣驚訝,覺得他很是可愛,笑嗔:“讓丫鬟收拾就好了。”
“……”容王把花生棗子放下,拍拍手,語氣還算沉穩:“無妨。”
說話間,眼神不時飄向剛出浴的秦嫀。
先盯着臉看了一下,然後流連在身子上,來回地看。
那種男人看女人的眼神,秦嫀自是感受到了,當下不自在地扯了一下衣襟,她還以為自己的夫君是個斯文內斂的,就算美色當前,也不會太積極。
沒想到夫君不僅積極,還很熱情。
“我叫沐芮換了水,你也去洗洗。”秦嫀今年已是個很成熟的女人了,只是害羞了一下子,就恢複淡定,目光灼灼地看着俊美的夫君。
對方今天身穿紅袍,本就猿臂蜂腰的身材,越加英俊逼人,瞧得新婦心突突跳。
心中不免思索,如果這個男人在後世,得有多少女人倒追。
“好。”趙允承看了她幾眼,然後脫下外袍。
秦嫀躊躇了下,過去幫他接過,兩人的手碰在一起,這次容王率先反應,将她的手一把握住,指尖來回了數下。
“……”秦嫀臉熱心跳,一邊給冤家解腰束,一邊輕聲詢問:“你房裏沒有伺候的嗎?”
她問的是丫鬟小厮之類的,當然也有打探侍妾的意思。
容王搖頭:“沒。”
至于那些宦者和宮婢,容王心想,應該不是小娘子介意的那些。
“你都二十六了,房裏竟沒人伺候嗎?”秦嫀覺得驚訝,不管轉念一想,夫君上無父母,加上性情灑脫随意,這麽多年還是孑然一身,也說得過去。
“嗯。”看出小娘子擔心什麽,容王目光閃了閃,握住替自己寬衣的柔荑拍了拍:“我只有你,你莫要多想。”
秦嫀心裏一甜,被夫君哄到了。
待身上只剩下裏衣裏褲,容王進了浴間。
為怕媳婦兒嫌棄自己身上的酒氣,他洗得很仔細,洗完嗅了嗅身上沒有酒味,才披着夏衣出來。
秦嫀坐在鋪着大紅錦被的榻上,見趙允承出來,那高挑結實的男子體魄,撲面而來一股陽剛之氣,把她羞得面紅耳赤。
踩在腳踏上穿着繡花鞋的腳尖,也不自覺地蜷住。
“娘子。”容王第一次這樣喚秦嫀,因為現在已經成了親,秦嫀就是他的娘子了,而不必稱呼小娘子。
秦嫀擡頭看着他,被那雙有溫度的鳳眼灼了一下,心中一跳,也吶吶地喊了聲:“夫君。”
容王過來,立在床帳邊,手指靈活地一挑,床幔就放了下來。
當周遭的光線昏暗下來時,秦嫀感到一雙有力的手臂,抱住了自個兒,然後一抹溫軟從面上襲來,臉對着臉。
睜眼看去,夫君的眸子清亮得駭人,看得人心裏突突地跳。
之前都是淺嘗即止,這次洞房花燭夜,代表着可以放肆地探尋,因此雙方都做好了托付的準備。
“這小衣,是娘子自己繡的?”趙允承描繪着上面的繡紋,溫熱的鼻息令人情不自禁地攥緊手指。
“嗯……”秦嫀發出一聲自己都覺得羞人答答的鼻音。
“很好看。”趙允承誇贊道。
頃刻間後,這片被他把玩夠了的精致繡品,便落到雕着花的木框上,将落不落。
禮尚往來,他這般不要臉,秦嫀也不拘謹,互相拆解。
……對上趙允承詫異的目光時,秦嫀小臉一熱,不禁害羞,這個時代的小娘子,找得出一個像自己這樣的麽?
趙允承本就是秦小娘子花心思才追到手的,見媳婦兒這般着急地親香自己,面上不說,實則心裏舒坦得很。
“愛郎……”秦嫀抛去青澀,主動執起容王的手,教導他人事。
在小娘子的傾囊相授之下,趙允承舉一反三,既回報了小娘子,也取悅了自己。
在小娘子服侍他時,他微阖着眼簾,終是問道:“娘子……怎知這些?”
過了會會,秦嫀小聲給他解惑:“女子出嫁前,會看些此類的書。”
容王點頭,還想說些什麽,但又不忍打擾,只得随小娘子做主。
天明到天黑,不知饑餓口渴,亦不知疲乏,縱樂到三更。
容王終歸是克己的性子,聽打更聲都響了,任憑小娘子再逗他,他也不理睬。
此時,榻上混亂得不成樣子,周遭也充斥着一種羞人嗒嗒的味兒,細嗅有汗水的味道,香薰的味道,混雜得很。
容王這輩子沒在這種環境待過。
“夫人餓不餓?”郎君坐起身,手臂撐着床,垂眸看着在自己身前的小娘子。
只見小娘子被他看得羞,往被褥裏鑽了鑽,發現被褥被郎君壓住了,也就裝鴕鳥不管了:“餓。”
容王微笑,他的視力是極好的,将小娘子的狼狽看得一清二楚,卻是促狹得很,沒有相助的意思,就讓她這般敞着。
“我喚你的丫鬟做點吃的。”男人語氣慵懶,然後翻身下了榻,倒是半點不見疲憊。
屋裏的龍鳳燭幽幽地燒着,秦嫀借着燭光,瞧見夫君背上,縱橫交錯,不由臉一紅。
丢臉丢到古代了。
所幸那副虎狼撲食的樣子,也只有夫君一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