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入V(1)
在食鐵獸話一出來後, 水牢就安靜了下來。
這氣氛靜的有些可怕。
白泷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接上什麽才好。
現在的妖獸都這麽明目張膽的嗎,還是眼前這個真的智商有些問題?
她頓了頓,在食鐵獸憨厚一笑時, 慢慢道:“鎖子堅不堅固我不知道,不過如果你想和他作伴的話,我倒是可以幫你。”
這個警告的語氣夠明顯了吧?
白泷覺得趁着她現在心情好,眼前的妖獸應該會識相的逃掉。
但是在她言語警告之後,自稱食鐵獸的黑白大熊卻一副驚喜的樣子。
“真的嗎?”
“你真的能讓我和阿山作伴?”
“如果可以的話真是謝謝你了。”
白泷:……?
這是哪裏來的傻白甜?
話說到這個份上, 她要是還不滿足食鐵獸的要求, 那她就是個傻子。
于是迎着對方自帶黑眼圈的眼神,白泷終于頓了頓, 認真道:“我從不說謊, 只要你聽我的話, 和他作伴一輩子都不是問題。”
食鐵獸:“你可真是個好人,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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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
……
一炷香後,一直昏迷的黑山熊終于幽幽轉醒過來。
他剛一睜眼, 就看見了自己在族中一事無成, 每天只知道上樹吃竹子的表兄站在了面前。
水牢光線暗。
黑山熊又剛遭受了搜魂,一時之間竟然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
他用熊掌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 才戰戰巍巍道:“表兄你怎麽在這兒?”
“我們這是到家了嗎?你将救出太清宗這個魔窟了?”在見到熟悉的人後,他忽然驚喜了起來。
對方一下子問題太多,食鐵獸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于是只能憨憨的一笑。
“阿山,我們還在太清宗呢。”
“這個鎖子實在太堅固了,我咬不下來。”
“……那你這是?”黑山熊有些猶豫。
食鐵獸接着道:“剛才門口有個好心人,說你睡的時間長不好,讓我将你叫醒來。”
“我還沒叫呢, 你就醒過來了。”
他話中慶幸,顯然十分感謝那個好心人。
黑山熊這時候終于察覺出了不對勁。
好心人?
太清宗有好心人?
食鐵獸像是察覺到了他的疑惑,高興的示意他道:“你看,好心人就在我旁邊。”
“我介紹你們認識一下,這是小白。”
黑山熊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就看見一個穿着白衣的小姑娘俏生生的站在外面。
白泷此時變大又化為人形,和之前蚊子形态的一點都不一樣。黑山熊一眼望去,居然完全沒能認出來。
只以為她是太清宗的哪位低階弟子。
不過這人怎麽會給他表兄指路?
黑山熊不像食鐵獸那麽傻,還存了一份疑心。
“你幫助我們有何目的?”
白泷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像是在說他為何問出這麽傻的問題。
在黑山熊腦補這人的身份,甚至是想到她在太清宗過的不愉快,想要靠着救了他這份功勞,逃到天峽投靠他們等等事情的時候。
白泷慢慢皺起了眉:“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我只是看他辛辛苦苦來一趟也不容易,如果叫你們連一句話都沒說上就分開的話,實在是太不人道。”
“好了,那麽既然你們說完了,那我就動手了。”
動手,動什麽手?
黑山熊驚了一下,就見白泷活動了下手腕,打開了另一邊的水牢。
食鐵獸依依不舍的趴在欄杆上,并不在乎危險。
最終還沖黑山熊友好的笑了笑。
“阿山,你不必擔心,為兄會在這裏陪着你的。”
陪我?
黑山熊愣住了。
食鐵獸從欄杆上收回了手,解釋道:“剛才那位小白姑娘跟我說了,她看我來一趟也不容易,于是特意給我再開了一間房,就在你對面。”
“阿山,這樣為兄就能好好照顧你了。”
黑山熊:……?
他簡直不敢置信他表兄就是來自投羅網的?
然而還不等他阻止,食鐵獸就自覺的進了對面的牢房,還很貼心的自己關上了門。
不止是黑山熊驚呆了,就連白泷親眼看見這一幕,也有些感慨。
這熊也太憨了吧?
難怪從前那些妖獸一直叫他呆在家裏不要亂出門。
這麽容易別人拐騙的,白泷還是第一次見到。
她原本以為免不了一場惡戰,沒想到對方這麽好忽悠,一聽見包吃包住,而且還有盆盆奶喝,就立馬同意留下了。
看見對面的黑山熊一臉絕望。
已經将自己裝箱完畢的食鐵獸還抽出神來安慰他:“阿山,你不要想太多。我們就在這兒安心住下吧。”
“你看這裏多好,不僅不曬太陽,而且水都在屋頂上,一張嘴就能喝。”
“我們躺在草席上連動都不用動的。”
神特麽住在這裏多好!
黑山熊抽了抽嘴角,努力告訴自己不要生氣。
不要生氣。
然而還是忍不住,聲音憤怒:“而且還有三菜一湯呢。”
食鐵獸突然驚喜:“真的嗎?那可真是太好了!”
他又對黑山熊道:“表弟,這麽好的事情你不早說。”
黑山熊:……
深呼吸,深呼吸……
白泷靜靜的看着這一幕,心裏想着:唉,要是妖獸都像這麽省心就好了。
然而即便是這樣,她還是動作十分溫柔的替對方的水牢門上加了鑰匙,幹脆中還帶着一絲絲迅捷。
食鐵獸是無所謂的,但是黑山熊卻在看到塵埃落地的一刻,深受打擊。
“小白,我們什麽時候喝那個盆盆奶啊?”
在白泷落上鎖之後,食鐵獸才想起來似的問。
喝奶?
你在想什麽鬼?
白泷嘴上卻憐愛道:“你在此處先等等,我馬上就去拿。”
食鐵獸不明所以的點了點頭。
為了表示自己等白泷,還從小包裏掏出一根竹子來啃着。
而黑山熊卻終于從剛才的話中聽出了一絲熟悉感。
“你在此處等等……”
“你在此處等等,我馬上……”
等等,這不是?!
他睜大眼睛忽然站起身來,就見那将他害到如此境界的死蚊子轉過頭來溫柔一笑:“怎麽,你還想和我打一架?”
她笑起來和那天晚上一摸一樣。
黑山熊不可置信的死死盯着她,無能狂怒。
“你這個騙子!你有本事打開水牢我們決一死戰!”
“你當我傻嗎?”
白泷看向他的目光更加像是看傻子了。
“算了,你還是睡吧,睡着了就不做夢了。”
一晚上時間,整個水牢裏都響着黑山熊無能狂怒的咆哮聲。
白泷嫌棄的皺了皺眉。
安撫的摸了摸食鐵獸的呆毛。
“我先走了,明天見。”
“好的,明天見。”食鐵獸點了點頭。
不受影響的兩人春暖花開的告別着。
第二日值守的弟子直到進來送菜,才發現水牢裏竟然多了一個人。
哦不,是多了一只獸。
那只獸悠閑的躺在水牢裏,懷裏還抱着一根竹子睡的天昏地暗。
那新來的師兄眨了眨眼,滿頭問號?
他剛準備拿出傳音符來問問究竟是怎麽回事兒,就聽見那身軀龐大,黑白相間的妖獸打着呼嚕翻了個身。
在胖手裏的竹子掉了之後,才驚醒過來。
一臉懵.逼.的搖了搖頭。
不過這時,他也聽見了聲音。
食鐵獸回過頭去,就看到和昨日的小白一樣穿着白色衣物的弟子站在門外。
那師兄暗自警惕着。
不知道這妖獸到底是何脾性,要是狂性大發了怎麽辦?
他正想着,就聽那妖獸道:“你是來送盆盆奶的嗎?”
什、什麽盆盆奶?
師兄卡殼了一瞬間。
打出了許多問號?
與此同時,白泷換了值崗之後就直接去找了師尊。
她覺得自己今天真是好運。
錯失了血聲珠的立功機會後,又主動自己送上來了一個。
沒錯,她說的就是食鐵獸。
好人是不可能當好人的。
白泷可是最無情無義的一條魔龍!
這種一碗盆盆奶就能換來的食鐵獸,就讓她來給他上修真界最殘酷的一課吧。
秉持着這種無情無義恃強淩弱欺負弱小的心理。
在大清早的時候,白泷闖進了孤山驚雲閣。
……
晏拂光剛将中衣解下來,就聽到了一陣敲門聲。
“師尊在嗎?”
他昨日在白泷離開之後,與淩劍宮的衡将劍君交了次手,引發了之前舊疾。此時正低頭上着藥,冷不防門就被一把推開。
晏拂光白色錦衣還挂在身上,手裏的靈散一頓,灑了出來。
白泷一進門就看到了一幅特別誘惑的景象。
師尊矯健的身體隐隐泡在水裏,那只握劍的手從浴桶中伸出來,搭在木桶邊,有種與平日裏不一樣的感覺。
晏拂光薄唇緊抿了下,收起了手中的靈散。
慢慢轉過頭來。
……
“嗯,師尊早上好。”
白泷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好像沒有聽到“進來”就闖了進去。
而且……師尊好像還在沐浴啊。
這就有點尴尬了。
她沉默了會兒,見晏拂光不說話,只是挑眉看着她,便心虛的想要再悄悄退出去。
結果還沒等她挪動腳,就見師尊表情變了。
那種皺眉的表情變成了似笑非笑。
“一炷香時間,如果你不将今天擅闖的事情解釋清楚,太清經一百遍。”
“啊?一百遍?!”
白泷簡直驚了。
“怎麽撞見師尊您沐浴竟然比之前加起來都要多?”
晏拂光氣笑了:“你也知道為師在沐浴?”
白泷頓了頓,為了自救,無師自通的學會了轉移話題。
“師尊,其實我過來是有要緊事的,昨晚有天峽的妖獸偷偷溜進來救黑山熊,被我抓住了。”
“天峽的妖獸?”
這句話才終于叫晏拂光眉梢皺了起來,有了些正色。
“可是首領一類的?”
白泷點了點頭:“應該是,他自稱是黑山熊的表兄,應該還挺有地位的。”
晏拂光卻看了她一眼,他眉頭微皺,白泷還沒明白過來,就忽然莫名來到了浴桶旁。
然後感覺身體內一陣靈氣流過,不由眨了眨眼。
“師尊,我沒有受傷啊。”
過了一會兒,晏拂光收了手,這才沒好氣的看向她。
“這次沒受傷算是好的,下次不要這麽魯莽了。”
“啊?”
白泷有些不解。
就聽師尊道:“你以為單獨一位妖獸統領你真的能夠對付?上次能叫黑山熊敗下風來,只不過是因為他之前被禁制打傷散了靈力,你才能占上風。”
“可是……”
白泷還想要反駁。
晏拂光便擡眼看着她:,淡淡道:“但凡是妖獸統領,便沒有在踏門境界以下的。”
很好,還沒有達到踏門的白泷不說話了。
她偷偷看了晏拂光一眼,就見對方忽然從水中站起身來。
只一瞬間,黑色錦衣便披到了身上,氣質平靜,和往常無異。
白泷悄悄挪開手,忍不住問:“師尊,你幹什麽去啊?”
晏拂光将肩頭的傷口遮掩住,回過頭來淡淡道:“不是你來叫為師去水牢嗎?”
白泷:……
雖然但是,着本來是她之前的意思吧。
“可是,師尊您不是受傷了嗎?”
白珑可還記得剛進來時看到師尊肩頭的血跡。這滿屋子的生梨香,都蓋不過藥味兒。
她微微抿了抿唇,在晏拂光看向她時,嘴一瓢,不由自主道:“師尊,要不我給你先上藥吧?”
“上完藥我們再走。”
……上藥?
晏拂光表情微微停住。
他看向白泷,卻只看到那條小白龍一片無辜。
似乎并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話。
房間裏靜靜地。
那香爐還在燃燒着。
晏拂光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最終還是挑眉道:“好,那小白就過來替為師敷藥吧。”
“好啊。”
傻白甜白泷傻乎乎的點了點頭,并不知道上藥這件事有多私密。
晏拂光身上中衣褪了些,白泷才注意到他不止肩頭有傷,就連後背都有。
那傷口像是劍傷,卻又與尋常不太一樣。
白泷撒藥的時候,甚至能看到有黑色的陰影一直在移動。
她微微皺了皺眉。
感覺把藥往上倒好像有點不太管用的樣子。便猶豫了一下,将藥膏抹在了手上。
晏拂光閉着眼看似并沒有關注,但是靈識卻籠罩着整個房間。
在看到白珑将藥抹在手上時,表情微微頓了頓。
白泷完全沒有注意到師尊在一直看着自己。
她将藥在手上抹勻之後,皺了皺眉,輕輕抹在了傷口上。
清涼的感覺順着接觸的地方傳來,晏拂光輕微皺了皺眉。
“師尊疼嗎?”
白泷見他身體緊繃,不由問了句。
肌理分明的身體上,那傷口看起來格外可怖。
白泷感慨着這天下第一人果真不是好當的,又動作放輕了些。
然而她越輕,便越癢。
就像是羽毛拂過一樣,一時之間竟叫人指尖發麻。
晏拂光靈識看着白泷低頭認真的樣子,面上表情有些複雜。
她此時就是一個漂亮少女的模樣,在上藥時纖長的睫羽一閃一閃的,就連鼻尖上也因為緊張滲了些細小的水珠,顯得特別可愛。
晏拂光手指不由摩挲了幾下,原本複雜的心情慢慢又變成了另一種。
這小龍這麽擔心他出事麽?
他分明已經說無事了,但白泷還是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觸到哪處傷口叫他疼了。晏拂光之前從未這樣過。
但不可否認,白泷的動作還是叫他心中柔和了下來。
就連他自己也沒有發覺,一直緊皺的眉頭也在不知不覺中慢慢放松。
這靈散雖然不知道用了什麽藥材,但是還是很有用的,在白泷小心抹勻之後,很快就被傷口給吸收了。
一炷香時間後,白泷将藥上完,想起之前自己手指破了上藥的時候父王的動作,低頭在師尊背上輕輕吹了口。
“嗯,這樣就不疼了。”
“師尊你不要動,我給你吹吹。”
晏拂光剛想将衣物拉上來,手指突然猛地收緊。
他背上用力,就連青筋也突出了些。白泷卻還不明所以。
“咦,師尊,你怎麽了?”
她眨着眼一臉的無辜懵懂。
晏拂光沒有說話,只深吸了口氣,眼底沉沉。
他用了很大的力氣,才手指松開。
在白泷視角裏,就只看到師尊莫名其妙的忽然表情變了。就連動作也有些粗魯,衣服皺了都沒有發覺。
她本來是想要提醒的,但是看到師尊眼底有些發紅的樣子,被吓了一跳,還是咽下了口中的話。
房間裏的氣氛比剛才更加奇怪了。
白泷莫名感覺此時師尊心情比她第一次炸湯圓時還要差。
可是為什麽啊?
她這次又沒有打傷師尊?
白泷真的有些疑惑了。剛才明明是很正常的上藥啊?怎麽師尊卻生氣了?
她眼神澄澈。
晏拂光回過頭來就頓住了。
這時看着她一肚子火發不出來。
在看到小白龍眼底清澈,發覺想歪的只有他一個人的時候,抿了抿唇,拉上衣物咬牙切齒:“以後,上藥的時候不要吹氣!”
“可是這樣不是就不疼了嗎?”白泷悄悄道。
晏拂光:……
還會頂嘴了?
“為師不疼。”
“為、師、一、點、兒、都、不、疼!”
白泷沒忍住:“師尊,你不必騙我了,我看你剛才忍疼忍的青筋都起來了。”
很好,氣氛更加安靜了。
白泷後知後覺的捂住嘴,意識到自己又說錯了話。
最終這個話題以晏拂光沉着氣,似笑非笑的眼神結束。
白泷不敢再開口了。
過了會兒,見晏拂光坐下,才小心翼翼道:“師尊,我抓了一只妖獸,你剛才說水牢……”
“所以呢?”晏拂光淡淡反問。
絲毫忘了一開始說要去水牢的事情。
白泷:……好吧。
就算不去水牢,也應該有獎勵的呀?
畢竟這個妖獸可是意外之喜啊。
她眨巴着眼睛看着晏拂光,眼中的意思很是明顯。
然而這會兒還在生氣的師尊卻完全不理會她。
他喝了口茶之後,拂着衣袖淡淡道:“為師上完藥之後乏了,想要睡一會兒。你要是想留下的話,就在旁邊抄太清經吧。”
白泷:……啊?
???!!!
“抄太清經?”白泷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然而晏拂光的神色卻打破了她的幻想。
她萬萬沒想到,自己分明是立了功,為什麽竟然還要被罰抄書?!
師尊這是對她有意見吧?
是吧?
她剛才還替他上了藥。即使他是師父也不能這樣吧?
白泷出離憤怒了。
在晏拂光聲音落下之後,表面上應了聲。
事實上心底已經開始罵起來了。各種龍罵來一串,對晏拂光簡直是深惡痛絕。
“怎麽?不抄書?”
晏拂光假惺惺的問了句,似乎有些詫異她為什麽不動手。
覺得師尊對自己有意見的白泷抿了抿唇,更加假惺惺:“師尊,您說的都對。只是我忽然想起來忘了沒給今天值守的師兄給鑰匙。”
“您先在此地等等,我将鑰匙還回去後就過來抄書。”
這已經是今天第二次白泷對人說“先在此地等等”了。關鍵是,兩人居然都信了。
晏拂光因為不知道白泷的心思,所以還真以為她是鑰匙沒有交接,于是便大發慈悲的點了點頭。
“也罷,你先去歸還鑰匙吧。”
“為師在這裏等你。”
這小白龍對他喜歡的不得了,就連上藥都與衆不同。
雖然本尊這次提醒了她下次不要這樣,但是又願意午後陪着她,想必這下又讓那條小龍高興的找不着北了吧。
晏拂光心裏這樣想着,擡眸看了眼白泷,神色十分矜淡。
白泷:……
那您可等着吧。
她假惺惺的告別之後,順手就關了門。
兩個人的約,她要去赴誰的呢?
當然是——食鐵獸啊。
是熊不好撸,還是食鐵獸不夠憨,她又不傻,幹嘛要呆在山上抄書。
在晏拂光第一次天真的等白泷時。
她此時正從水牢裏提出來了食鐵獸,哦不,滾滾。
這是她新取的名字。
一人一獸在廚房搞了點盆盆奶後,滾滾等了一晚上的氣就消了。
他抱着盆子,坐在地上揉了揉胖起來的大肚子。
“小白,我就知道你不會騙我的。”
“我表弟一直說你是個騙子,但是我不信。”
白泷撸着熊頭的手頓了頓,毫不心虛道:
“你不要相信他,他就是嫉妒我們一見如故而已。”
滾滾點了點頭。
“嗯,我相信你,我知道你是個好人。”
“所以,一見如故是什麽?”
白泷:……
“一見如故就是我願意把很多個盆盆奶給你。”
滾滾懂了。
他十分深刻的點了點頭,用力的握住了白泷的龍爪。
“你說的對,從此以後我們就是一見如故的好朋友了!”
“好朋友今天心情不好,走,我們下山去逛街吧。”
一龍一熊對話着:“我帶你去吃比盆盆奶更好吃的東西。”
滾滾憨憨的點了點頭。
“好啊。”
“這是我積攢的靈石,都給你。”
他從肚子上的毛下面拿出了一堆價值不菲的靈石,遞給白泷。
“聽說你們太清宗很窮的,一點小意思。”
白泷……猝不及防之下,感受到被侮辱了。
雖然但是,她現在果然沒有一只熊有錢就是了。她看了滾滾一眼,在确定對方是真心的之後,将靈石拿了過來。
“你放心,我有錢一定會還你的。”
唉,她現在已經淪落到連一頭熊的錢都要騙了。
然而滾滾卻絲毫察覺不到白泷的險惡用心。在他心裏,給了他免費牢房和盆盆奶的白泷已經是他熊生這麽多年裏唯一的好朋友了。
兩人在廚房打劫完之後就要下山了。
只不過……白泷看了眼滾滾現在的模樣。覺得以目前大家對妖獸的緊張程度,他如果這樣出去的話,還沒走到太清宗山門,就又得被抓回去了。
滾滾不太懂白泷的眼神,站在原地乖乖任她看了半天。就聽她道:“你這個樣子比較容易出事。我們得裝扮一下。”
這個滾滾懂。
畢竟他再憨也是知道人類都比較讨厭妖獸的。像他表弟那種更是人人喊打了。滾滾是出去和新朋友一起玩的,不能連累朋友。
“要不我變成人形吧?”
“你還能變成人形?”
白泷有些詫異。
滾滾道:“你知道的,妖獸不是你們妖族,化不了形的。不過我學過變形術,可以暫時僞裝成人。”
變形術?
白泷一聽這個就來了興趣。
如果能僞裝成人的話,那麽他們兩個下山就很順利了。
她讓滾滾變一個。
在放下盆盆奶之後,滾滾默念咒語,下一刻,變成了白泷之前見過的執勤師兄。
“啊,這個不行。”
“這個師兄在宗內人緣很好的,你變成他的樣子很容易被拆穿。”
滾滾想了想,又變成了一個師姐。
白泷立馬又搖了搖頭。
她看着滾滾一臉疑惑的樣子,頓了頓,忽然拿出一幅畫像來。
“這個人,看見了吧,你照着這個人變。”
“你僞裝成他,出去就沒有人敢問你了。”
滾滾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就看到了一個穿着黑色錦衣,面容用人類的話來說俊美至極的人。
那幅畫像旁邊還有一個名字,叫——晏拂光。
滾滾看了眼,也覺得這身皮囊不錯。于是心念一動,就照着畫像來了。
白泷屏住呼吸,想要看看成果。
等到滾滾睜開眼時,她差點以為就是師尊那個讨厭鬼在這裏。
不過下一刻,滾滾憨厚一笑就破壞了晏拂光容貌上的肆意氣質,變得憨憨了起來。
白泷皺了皺眉,又教了他幾套晏拂光語錄。
“滾滾,從現在開始我就叫你師尊了,等會兒見到人的時候,你千萬不能笑。”
“保持住高冷,點頭或者沉默就好。”
白泷不放心的叮囑。
滾滾雖然憨,但是一直都很聽話。
聽聞這話後,伸手握住白泷手道:“小白放心,我都知道的。”
白泷将信将疑,但是想着有她在旁邊,就是表現差應該也不會太差到哪兒去。
這樣想着,一炷香後,兩人就走到了山門前。
出乎意料的是,滾滾表現的非常好,簡直可以用師尊本尊,天賦異禀來形容了。
他用着晏拂光的面貌,面無表情時,整只熊的氣質就出來了。
在山門前執守的弟子本來看見白泷的時候,還想詢問一下的。
但是在看旁邊的“拂光真君”立馬閉上了嘴。
“真君請。”
兩側的弟子紛紛行禮。
滾滾淡定的點了點頭,眼神演技始終在線。
白泷終于松了口氣。
“師尊,我們走吧。”她提醒了一句。
那些師兄們不敢直視拂光真君,頭更加低了。
就這樣,假的“師徒”兩人,一路就這樣大搖大擺的走出了山門。
白泷之前直接就被大師兄的傳送陣帶進了山裏,還不知道外面是什麽樣子呢。但好在兩個人都是有法力在身的人,也不怕。
她在從乾坤袋裏取出可以定位的東西後,便拉着滾滾來到了城裏。
這時候剛是午後,正是東照城最熱鬧的時候。白泷兩人一進去,就看到滿街的人。不過和一般城鎮不同的是,這裏人和修士都有。
白泷既看見有普通人賣糖葫蘆的,又看見有修士在外面擺攤。
滾滾也是第一次來到人類的城鎮,看的簡直眼花缭亂。
口水都不自覺流了出來。
嗯,你能想象到一個頂着晏拂光一樣的仙君臉的人流口水嗎?
白泷沉默了下。
不由道:“滾滾,你現在已經是一個成熟的人了,你要學會收斂一下。”
“怎麽收斂?”
“晏拂光”回過頭來,剛張開嘴,口水就像小溪一樣瞬間打濕了衣服。
白泷:……
算了。
“你不用收斂了。”
“這樣就很好。”
反正也沒有人認識你,她退一步安慰着自己。
在白泷的印象中,晏拂光是屬于那種深居簡出的。只有太清宗本宗的弟子才見過,其他人根本連面都不認識的那種。
想到現在宗內弟子都因為五大仙門的事情留在宗內,白泷就放下了心,帶着滾滾逛了起來。
她先是給滾滾買了個口水巾。
挂在了晏拂光那張叫天地失色的臉下面,又囑咐他不要拿下來。
看着下巴上的小白巾,滾滾有些不自在的扯了扯:“小白,這個有些麻煩。”
白泷拉下他的手道:“你看你口水都要流下來了,不戴這個就得買新衣服,我們得省些錢玩別的。”
“好吧。”
滾滾被說服了。
下一刻又道:“小白,我要吃那個紅紅的東西。”
白泷轉過頭去一看,這不是顧春陵之前給她買過的魔鬼美食糖葫蘆嗎?
想到滾滾酸出表情包的樣子。
白泷頓了頓,十分大方的替他買了一支。
然而當她拿來了一支之後,滾滾卻并不動。
“怎麽了?”
白泷不明所以。
滾滾不太好意思道:“小白,這不夠吃啊。”
“要不然咱們再多買點?”
白泷:……“你要多少?”
她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緊接着,滾滾就接過了一整個草垛子。将上面的糖葫蘆全部拿了下來。
自言自語道:“這些應該夠了吧。”
白泷……眼睜睜的看着滾滾吃了一草垛子的糖葫蘆。
試探着問了句:“你吃撐了嗎?”
“吃撐?”滾滾有些疑惑。
“沒有啊。”
“剛才只是稍微有一點點饞而已。”
“你放心,我會留着肚子等你帶我去吃好吃的的。”
被滾滾版“晏拂光”信任的眼神看着。
白泷本來是想要勸他節制一點的,但是一瞬間卻仿佛失了智般的頭腦發昏,虛榮心膨脹起來。
在那可憐兮兮的小眼神下,白泷豪氣的拍了拍靈石包:“沒事,你盡管吃,我們有的是錢。”
就這樣,兩人從街頭吃到了街尾。
東照城中就出現了這樣的奇景。
一群攤販追着兩個人不停的獻殷勤。
“仙子,你看看我這個白切糕,香甜軟糯,特別好吃。”
“仙長,還有這個,這個就厲害了,雞肉幹,我們家祖傳的手藝,還特意加了名貴的紫蘇靈草。”
“嘗一個,絕對不後悔!”
白泷:“不,我們已經……”
她話還沒說完,滾滾已經将東西全部收下了。
那些吃的全部進了他的肚子,白泷仿佛聽見了靈石流走的聲音。
白泷:……她感覺她上當了,說好的把靈石給她保管,感覺還沒捂熱一個時辰,就全都花出去了。
經過一個時辰後,白泷此時已經無法保持微笑了。
她一把拉住滾滾,制止住他不停收下美食的手,堅定道:“我累了,我們先找個茶館喝茶吧。”
滾滾遺憾的收回了手。
不過随即又興奮了起來。
“茶館啊,我知道,有很多香香的東西。”
他用低沉優雅的聲音說出可可愛愛的疊字的時候,攤販的老板手抖了一下,手裏的東西差點沒拿住。
但是對上“晏拂光”深沉的眼神卻一句話也不敢說,一直到兩人離開,才敢小聲自言自語。
“現在長的帥的人都流行這麽說話了嗎?”
“不行,俺也得學一聲回去和娟娟講。”
兩人離開的時候并沒有注意到,不遠處藏寶閣的樓上,正有一人坐着。
迦離聖僧本是今日出來辦事的,他此次來東淵州,除了妖獸之事外,還欲在藏寶閣買一樣東西。
這東西只有東淵州的東照城中有。
在處理完事情後,迦離便帶着無鼎寺的弟子出來了。
那仙草是之前預定好的,本是可以直接拿走,但是今日主事不在,迦離便多等了會兒。
他坐在藏寶閣的二樓,正是東照城視線最好的地方。
“主事稍後就回來,勞煩聖僧久等。”
藏寶閣弟子上了一杯茶後小心道。
迦離聖僧微微搖頭。
“無妨。”
他正說着,旁邊的沙彌卻忽然吓了一跳。
“咦,聖僧,你看下面。”
“下面好像是太清宗的拂光真君和白仙子啊,他們兩個怎麽今天也出來了?”
而且還興致這麽好的逛街?
小沙彌有些疑惑。
迦離聽到名字後,指尖頓了頓,目光轉向樓下,就看到白泷拉着晏拂光的衣袖,兩人不知道在說着什麽,很快沒入了人群。
是那條小龍。
迦離目光停留在下面。
白泷還不知道自己和滾滾竟然意外遇上了熟人。
短短一個多時辰,兩人已經成為了東照城的紅人,在擺脫那些熱情的攤販後,她帶着滾滾來到了一家早就打聽好的平價茶樓。
總之,只要不花很多就行。
點上一杯茶坐上很久,也用不了多少靈石。
白泷是這樣想着的,然後因為眼瘸,陰差陽錯之下,略過了之前被查到的平價茶館,進了一家全東照城最貴的茶樓。
這茶樓本來是只對貴客開放的。需要靈石驗證才能進去。但是白泷和“晏拂光”兩人實在是長的很有欺騙性。
兩人都是一身名貴的雲錦衣袍,氣質斐然。乍一看就讓人覺得不是普通人。
尤其是晏拂光。
正是光風霁月,只站在那兒就滿堂生輝。
那門口接待的小二猶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