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風聲
“這幾天你都跑哪去了。”雖是這麽說,可辛河清卻沒有一絲責怪的意思,“晚上過來吃頓飯。”說完,他便轉身回到臺上。
蕭玉卿目瞪口呆地看着辛河清的背影,他特地下臺來就是為了跟辛月明囑咐一句,晚上記得過來吃飯?而且他這麽一個大活人站在旁邊,辛河清居然沒看見他。
這倆兄弟還真是一個娘胎裏出來的,這麽随意。
辛月明拍了拍江水寒的肩,笑道,“能讓我哥誇贊,小寒,不錯哦。等你哪天學完劍法,超過我哥。”
“辛大哥功力深厚,我還差了很遠。”
“哎呀,謙虛什麽。”
蕭玉卿聽着身邊兩人談話,思緒萬千。本以為辛月明遠離父母求師于逍遙派,是因為他在辛家,如同之前自己在蕭家,寸步難行,所謂的兄弟情義血濃于水就是個笑話,這才遠離家族千裏迢迢去青山。
沒想到,辛月明和辛河清這麽親近自然,辛河清看向辛月明的眼神,不像他的幾個兄弟的眼神一般,表面的溫柔是為了隐藏下面的冰冷,裝作關懷的話語間暗藏陷阱,那才是真正的擔心與關懷。
突然之間,他很羨慕辛月明,即便在外人眼中是個纨绔子弟,可在自家兄弟眼裏,比任何事物都要珍貴重要。更不用說,他還有師兄師弟。辛月明下臺時的方向分明是想回側院休息,可看見他和辛月明站在一塊,硬是改變了方向,朝他們這邊走來,有意無意間,還不停地打量着他。
辛月明懶得管他蕭玉卿怎麽想,只是談話間分明看見江水寒微微皺了皺眉頭,眸色一深,朝江芊芊道,“小師妹,你回不回去?”
江芊芊看臺上辛河清動手正看的過瘾,頭也不回道,“我不回去,我要等大師兄上場。”
“大師兄肯定贏,有什麽好看的。”辛月明嘟囔了聲,攬住身邊江水寒的肩膀,道,“我累了,小師弟你陪我回去,不理這重色輕友的臭丫頭。”
不等江水寒說什麽,便拉着他揚長而去,只是迫于禮貌,離開時朝蕭玉卿的方向點了點頭。江芊芊瞅了眼兩人的背影,注意力很快便被臺上的動靜重新吸引過去。
蕭玉卿笑笑,道,“原來姑娘便是辛二少爺的小師妹,幾位關系真好。昨晚辛二少爺想要摘些薔薇送給姑娘,只是因為某些原因被在下攔下,不知,姑娘是否喜歡薔薇?在下這便命下人摘些除了刺送給姑娘。”
江芊芊連個眼神都懶得給他,只問道,“你為什麽攔住我師兄?”
“辛二少爺摘的是這附近薔薇園的薔薇,那是我姐姐種的,平日裏不許他人采摘,我怕他會惹怒我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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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江芊芊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既然是你姐姐喜歡的,那就不用送給我了,我可不喜歡幹奪人喜好的事。”
蕭玉卿對江芊芊的态度很是好奇,不由問道,“不知在下是否惹到姑娘什麽,讓姑娘,這麽不喜在下。”
江芊芊瞥了他一眼,心底暗罵衣冠禽獸。當她傻啊。她耳朵可尖呢,小師兄當時可是故意提了句蕭三少爺,聲音是小了點,她聽得卻是清清楚楚,這不就是為了提醒她和三師兄這家夥是師父要求着重警惕的蕭玉卿嗎?再說,剛剛那幾句話不就是想讓三師兄難看嗎?
雖然這蕭玉卿确實長得人模人樣,可這不代表她江芊芊見了帥哥不要師兄。尤其是師父說過,對這種人一定要警惕,她怎麽可能會自己給自己找事。
“哦?我怎麽沒發現,我讨厭你啊。”江芊芊無辜地轉頭看向他,好奇道,“不知道公子怎麽察覺到,本姑娘讨厭你的?”說完,她也不等蕭玉卿回答,轉頭看向臺上的辛河清。
蕭玉卿被她堵了下,卻不生氣,只是笑着搖搖頭,不再說話。
今天擂臺賽畢竟是初試,從上午開始一直到過午都沒有結束,江水寒吃完午飯才上的場,笑着已經接近于傍晚。江湖和江天逸都在觀賽,屋內沒人。其實最開始江湖和江天逸也在梨臺這邊,只是江湖最近對暗器很感興趣,拉着江天逸去圍觀雨臺。也許是真看入了迷,直到這邊江水寒結束也沒見人影。
辛月明進屋走了幾步,便頭朝下直直倒在他離了還不到一個時辰的床,死活不願意挪窩。
江水寒坐在床沿,推推他的肩膀,道,“那人是誰?”
辛月明整張臉都埋進了枕頭,他費勁擡起頭,努力想了想,滿臉茫然道,“誰啊?”說着,他哦了一聲,“你忘啦,是我大哥啊。”
“還裝,我可全聽見了。”江水寒笑了笑,倒是沒有之前心頭那麽沉重,“蕭三公子蕭玉卿,你怎麽認識他的?”
該聰明的時候不聰明,怎麽這個時候倒是心裏跟明鏡樣。辛月明轉過頭,露出半張臉來,“我昨天不小心闖進他家花園,又在他面前差點摘了他一朵花,看他小氣的,還記心裏呢。”
江水寒只覺得沒有辛月明說得這麽簡單,但辛月明這樣,顯然不想多說,他也就不便多問。
“诶我說,你以後遇到他可要小心點,一看就知道心眼多的很。”
“嗯。”
“還記得提醒人家?”江湖不知道為何突然回來,朝辛月明吹胡子瞪眼,“幸虧你只是闖進人家花園,要是進了什麽機密重地,我和辛家都不一定能救得回你。”看這樣,恐怕是把他剛剛的話全都聽見了。
辛月明明白自己昨晚太過莽撞,聽江湖的責怪不敢回嘴,乖得倒是讓人意外,“對不起師傅,徒兒知錯了。”
“知道錯就好。”江湖轉眼看向江水寒,道,“你呢?知道錯了嗎?”
江水寒和辛月明同時一愣,不約而同想到蕭玉卿的話,難不成,他說的還是真的?
不過見江湖并沒有像他想象中生氣,辛月明小心試探道,“師父,該不會,逍遙劍法第四式真不能在大庭廣衆之下使用吧。”
這話說的江湖十分困惑,可看見江水寒和辛月明一樣的表情,他才明白,這兩個徒弟都給理解錯了。
“誰說的?”
江湖簡直被這兩個小崽子氣得肝疼,江水寒就算了,這孩子一直老實別人說什麽就信什麽,可辛月明怎麽也信了這種鬼話?
他有些恨鐵不成鋼地戳辛月明腦袋,“你平時不是挺聰明的嗎?怎麽連這種蠢話都信?師父我什麽時候說過我們逍遙派有這勞什子規定?!”
見江湖親自反駁這謠言,辛月明眼睛一亮,又疑惑道,“那師弟做錯什麽了?”
江湖知道自己再不解釋,這兩個蠢徒弟要自己想明白恐怕要等到猴年馬月。
“小寒,你今天能在這種危機關頭使出竹影掃階,為師很欣慰。”江湖嚴肅的臉龐出現了道笑意,“但是,為師曾經說過,這招竹影掃階必須要在平心靜氣的情況下,才能使出他最大的威力。你那時,”江湖頓了下,搖頭道,“其實也不怪你,那種時候能做到平心靜氣不容易。”
江湖看向江水寒,目光溫和,問道,“只是你有沒有想過,那時你為何會下意識使出竹影掃階?”
“我。”
江水寒說不出來,當時只不過是一瞬之間,他不清楚自己那時在想些什麽。
江湖拍拍他的肩膀,道,“你的心亂了。”
“因為你那時想贏,所以情急之下,只覺得使出竹影掃階可以有一絲生機。我當時便在附近,看的清清楚楚,其實只要你像平時一樣心态平和,哪怕真露出破綻,也能用蒼茫雲海補上,或者用柳暗花明為自己留得一線生機,不用像現在這樣狼狽。”
面對江湖的教誨,江水寒面上露出愧疚的表情,垂首道,“師父,徒弟知錯了。”
雖說江水寒很讓人放心,可江湖還是時常會對這個徒弟感到擔憂,故意拉長臉道,“你可不止這一個問題!要不是月明看出你身子把你拉回來,你是不是還要堅持到天逸的比試結束?”
不等江水寒反應過來,江湖伸手輕輕捏住他右肩大穴,繞是最能吃苦的江水寒都忍不住哼了一聲。
“月明,起來騰個地。”
聽到江水寒這一悶聲,辛月明明白他的傷勢絕不是表面上這麽簡單,連忙起身為兩人挪出位置。江水寒還沒反應過來,便被江湖拉到床鋪上坐着。
辛月明揉了揉眼睛,湊過來道,“師父,你給師弟療傷,可能要折騰挺晚的,那我晚上在哪休息啊?”
江湖也不看他,淡淡道,“你大哥不是找你吃晚飯嗎?晚上就在你哥那睡吧。正好哥倆唠叨唠叨,交流下感情。”
唉,被遷怒了。
辛月明心底有點小傷感,師父最護短,今天大哥下手有點重,看來是被記恨上了,連帶着他這個弟弟也被遷怒。
不過這點小傷感很快被辛河清親手做的飯菜給趕的無影無蹤,因為大哥做的飯簡直是人間美味,除了小師妹的紅燒肉,再沒有其他能比得上。
辛河清很是欣慰地看着辛月明狼吞虎咽,忍不住連聲勸道,“慢點,別噎着。”
辛月明嘴裏塞的鼓鼓囊囊,半天才有空擠出兩個字,“好,好吃。”還朦朦胧胧的,不清不楚。
辛河清故意逗他道,“你不是說你小師妹做飯好吃嗎?怎麽,搞的好像幾輩子沒吃過飯一樣。”
辛月明總算将嘴裏東西咽了下去,喝口水道,“可這段時間都在外面,小師妹又暈車身子才好,我總不能為了吃吃喝喝勞煩她吧。”
辛河清伸手揉了揉辛月明的腦袋,無奈道,“所以你就只能來禍害你哥我了。”
說着,他還嘆道,“以後怎麽讨老婆啊,四肢不勤五谷不分,沒人要啊。”
“得了吧。”辛月明搖頭,“你也就敢跟我貧,敢在娘面前這麽說我?”
辛河清笑了笑,他确實不敢在娘親面前說這種話,辛月明是家中老小,父母最是溺愛,連一向嚴厲的父親都沒法教訓他什麽,因為娘親會第一個出來護着他,而他又知道如何賣乖,父親也下不去手。
他突然想起今天出現在辛月明身邊的蕭玉卿,兩人看起來好像關系也不錯,小心問道,“你和那個蕭玉卿,是怎麽認識的?”
說到蕭玉卿,辛月明不敢隐瞞什麽,連忙将昨晚發生的事情都跟辛河清說了。
“最近武林是不是有什麽事?”辛月明連飯都顧不得吃,猜測道,“我看蕭家不是一般的戒嚴,這花園肯定有問題。”
辛河清神色逐漸凝重起來,囑咐道,“最近五大世家都有些奇怪,這幾天你還是少出門為妙,離那個蕭玉卿遠一點,他不是什麽好人。”
能把自己大哥擠下繼承人的位置,這般深思熟慮,絕不是辛月明的小聰明比得上的。
只是聽到辛月明能安然無恙從蕭家花園出來,辛河清還是感到一陣後怕,再次囑咐道,“那個花園你少去,有什麽風吹草動都不要管。”
“我知道。”辛月明乖乖點頭答應,連他自己都覺得是他幸運,想起今天蕭玉卿的反應,不由多嘴道,“不過他好像對你和我師弟挺感興趣的。”
“你這個師弟可是個人才。”辛河清想起江水寒,忍不住稱贊道,“根骨不錯,基礎又打的比你牢,逍遙劍法靈活萬變,他掌握的不錯。要不是這次碰上我,至少也能進前三。”
“對啊,我這個師弟真倒黴。”辛月明托腮想起了他在臺上面對辛河清的逼迫,仍舊鎮定面對的模樣,心底一陣油然而生的自豪感,“他可是當年我慧眼識珠。”
“是是是。”辛河清向來對這個弟弟寵愛有加,本想借此機會敲打敲打,讓他努力練功,沒想到面對辛月明時,就說不出什麽敲打的話來,有些感慨道,“其實當年你能拜入逍遙派門下,我很開心。”
“啊?”辛月明愣了下,“為什麽?”
“也許在你看來,辛家在武林中地位不低,也足夠你這輩子衣食無憂;可在我看來,辛家岌岌可危,在這武林中行走艱難。”
辛月明笑笑,道,“那是因為我在家裏不過是好吃懶做的米蟲一條,可大哥你卻是家裏的頂梁柱,位置不同,看見的便不一樣。”
也許是辛月明的錯覺,燭火下辛河清的面龐染上了層朦胧的紗,模糊不清,隐約間卻又讓他感到一絲傷感,“你知道的,但是你不明白。”辛河清嘆了口氣,道,“身為家族的頂梁柱便是如此艱難,身為一派掌門呢?而且,還是這武林中鼎鼎有名的大派。”
“我。”辛月明說不出話來。
辛河清說的不錯。他知道,但他不明白,因為他從未站在那個位置上,便從來不會明白這其中的感受,不會明白高山之巅的冷清與危險。責任的重擔壓在肩上,他只知道會很重,但他不會明白會有多重。
“你師父一個人呆在青山十多年,為了維護逍遙派的名聲與威望,他為此付出了多少,你想過嗎?”
“對不起,大哥,我從沒有想過。”辛月明低聲道,“可我只想做個逍遙自在的人,就像江山一樣能夠四處行俠仗義的大俠,雖然我知道可能性很小,但我還是想。”
辛河清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心底有些無奈。他明白自己說什麽,辛月明都不會改變自己的想法,只好換個輕松的話題。
“今晚還回去嗎?”
辛月明立刻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濕漉漉的眸子就像無家可歸的小狗,“我師父把我趕出來了,大哥你不準備收留我嗎?”
“還收留。”辛河清被他逗笑了,“我的不就是你的,談什麽收留?”
其實他并沒有指望辛月明能成長到如何地步,畢竟辛月明從小被大家保護,不說一直順風順雨,但也沒有經過什麽大風大浪,他習慣了依賴家族。要不是因為最近那個風聲讓五大家族開始忌憚,他也不會想起敲打辛月明,如果辛月明真想做一輩子的米蟲,他養便是了。
但是。辛河清看着滿臉輕松的弟弟,心底有些沉重,萬一,那傳言是真的,他真的可以護住弟弟不受影響嗎?
作者有話要說:
天,點擊率簡直少的可憐…怎麽才可以提高點擊率啊。難道我寫的很難看,所以沒人願意看嗎,沒什麽人看我都沒動力了~~~
不過說這話也沒啥用,畢竟就算每人看我也會寫下去。這段時間找工作四處投簡歷都石沉大海,這也就算了,去面試個星巴克吧幾個朋友都被錄了就我一個沒有,好不容易去面試還都不要我,真他媽心酸的要死,從自己身上四處找原因吧,看哪哪都有問題,改了還是找不到工作。可能是以前失敗習慣了,心寬,但這樣下去真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父母又心急催促,做人成我這樣夠失敗了。從小到大就沒堅持過什麽事,所以就想着,至少能堅持做一件事也好。
辛月明的狀态,就算是青春期的少年吧,畢竟沒見過什麽大風大浪,有點小聰明吧,但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什麽都能說出個條條框框,可是他根本不明白這其中的真正道理。應該說,這算是成長前的必經路吧,我自己沒什麽好說的,算失敗的典例吧,自以為是,結果到最後發現自己什麽都不是。
又唠叨半天,,讀者不會是被我的唠叨吓跑的吧?唉,真他媽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