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沒有人認識七代目身邊的黑發男人,火影也無意向他們解釋,鳴人徑直帶着佐助到了隊伍前方。
“容器”瞪着眼睛,看突然出現的佐助。
“怎麽,不認識我了嗎?”佐助笑。
為什麽這個人會出現在這裏,那他身邊的漩渦鳴人是……
看見宇智波佐助的那一刻他就明白自己輸了,他恨恨地咬牙,不甘心功敗垂成,讓他們安度危機。
佐助理所當然地開始向後方下達命令,忍者們摸不清狀況,戰場上響起竊竊私語。
“這個人是誰啊?”
“一副我是老大的樣子。”
“我們要聽他的嗎?”
“你瘋了?我們只聽七代目命令!”
鳴人轉過頭去:“佐助說的話你們都沒聽見嗎?趕緊照做啊。”
身後又是一陣動亂,而後才井然有序地行動起來。
各國布下的符咒已經啓動,金紅的光升起,一片片屏障籠罩着城市,在天空形成大陣。還留在城裏未疏散的人都從家中走出,聚集在一起,手握着手,目不轉睛地盯着大屏幕上的戰鬥實況。
救救我們吧。
母親虔誠地合攏雙手,把孩子護在身後;情侶相互擁抱,低聲啜泣;長者仰頭看畫面的最前方,一代又一代人老去,七代目還是一樣年輕。
除了屏幕上的喧嚣,只有曠野的風在呼號。
吸力從陣中傳出,城中凡擁有查克拉的人都能感到身體的異動,戰場上浮現連佐助也未發現的咒術。
“你們做這些還有什麽用?”
曾經出現在佐助面前的老人——複興組織的首領——從人群中走出來,“容器”跟在他身後。
他攤開雙手:“因為七代目的不合作,我們只能從無辜百姓身上獲取所需的查克拉了。”
他十分遺憾地搖搖頭:“本來只用犧牲您一個人的,現在不知多少人要因此死去。”
每個屏障中的城市都發出抽泣和絕望的尖叫。
“哦,對了,我差點忘記,那時的七代目是這一位吧。”他轉向佐助,洪亮的聲音在戰場上回蕩,本來嚴整的隊伍開始騷動,出現處處破綻。
“是啊,我不在的時候讓佐助幫下忙,有什麽問題嗎?”鳴人理直氣壯地說,聲音放得比對方更大,“人又不是機器,我也需要休息啊!”
他安撫的眼神望向佐助,眼裏有歉意。
佐助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可是他到底是誰啊?”
“什麽莫名其妙的人都能代替七代目行使職責嗎?”
雖然忍者們還有疑慮,但現在說什麽都遲了,他們失去了先機,“容器”悲哀地想。話說到這個份上,就算挑明以前的七代目一直是宇智波佐助也沒有用了,因為真正的漩渦鳴人就在這裏,他不會輸給任何質疑。只要他堅決不承認兩百多年間他的消失,就根本沒有證據能打倒他。
那些零碎線索在他面前都成了上不了臺面的東西。
他想起兩百年前的雨忍村,他的計劃也是被他們兩人破壞殆盡。我辛苦算計這麽多年,轉生後汲汲營營,連自我都舍棄,是為了什麽啊?
他們兩人……他們兩人……
“……為了你們兩個寡廉鮮恥,和男人茍合的敗類?”
他瘋了一般叫出聲,佐助的手抖了一下,他記得在鐵之國這個人也這樣辱罵過他們。身後還有士兵,天空還有航攝轉播,世界注目,而他的心赤裸羞怯地暴露在日光下。
“是了,你們現在很開心吧?沒有人妨礙你們了。你們還記得死去的人嗎?要不要我提醒一下?”
他拼命撕扯他們的傷口,踩他們的痛處。
遙遠過去曾經歷的忐忑和恐慌随着這個人轉生到如今,佐助能感受到身後的視線,非議如芒在背,他下意識地轉頭去看鳴人。
最怕就是深藏的心思被人說中,他竟真的因為他們之間再無阻礙暗自慶幸過。
鳴人擡起手,對方迅速防禦,層層忍者圍堵戒備,衆目睽睽下他的手伸到一側,把佐助攬過來,堅定地吻上去。
戰場瞬間陷入死寂。不,是全世界陷入死寂。
完了……佐助腦海裏蹦出兩個字。
現在洗也洗不清了,所有人都會以為他們已經搞在一起兩百年。
他不忍側眼看木葉的反應。
鳴人的唇從他嘴角蹭到耳際,他的手覆在佐助手上,低聲說:“沒關系,有我陪你,自私還是背德,或者被全世界厭棄,都有我陪你。”
佐助伸手抱住他,予他回應。
然後他們分開,鳴人的手直指對面:“喂……你一定沒有被愛過吧?”
“容器”露出驚恐的樣子,不敢相信他們居然在那麽多人面前做出這樣的事。
領頭的老人讓“容器”退後,自己上前一步。
“七代目真是個很有勇氣的人,”他不鹹不淡地說,“既然那天與我們談話的是宇智波佐助,那麽請問七代目您本人,是否有意加入我們一方呢?”
後方一片嘩然,今天在場的人一次次被兩邊不按常理出牌的舉動打亂。
“佐助的意見就是我的意見。”
“那可不一樣,七代目是否知道,這個大型忍術是一對多雙向傳遞的?”
老人暫停了幾秒,給鳴人時間觀察那個符陣,他們沒有說謊。
“等四處的查克拉聚集起來,我們便憑借大量的查克拉釋放忍術,返向各大城市,破壞科技中樞。人類一夜之間倒退百年,忍者重新掌握主導地位……七代目,加入我們,這裏還有您的位置,古往今來,我們将站在忍界的巅峰。”
他們的目的終于被衆人知曉,遠方城市裏有人緊緊抓自己的頭發,也有人全力奔跑遠離一切科技設備。
“是嗎?”鳴人偏偏頭,“可是我和佐助站在一起就是忍界的巅峰,跟你們有什麽關系?”
佐助在旁邊暗笑,猜測後頭一定有人腹诽七代目不要臉。
“那就只能與您敵對了。”
鳴人側頭征求佐助的意見,佐助無所謂地聳聳肩:“打呗。”
兩百多年了,後人們也該見見須佐能乎的樣子。
歷史的記載中這場戰鬥是很有些奇怪的,範圍最廣的下層交火昏天暗地,尖端力量的對戰卻無聲無息。
不足半日戰場中央便躺了一地,只有佐助和鳴人背靠背站着,毫發無傷。
“我錯了……”老人雙目無神地看向天空。
傳說從書本裏現身,向他們展示真正的力量。他們以為自己研究過輪回眼,研究過禁術,研究過九尾,發展出那麽複雜的忍術,卻在真品面前不堪一擊。
那兩個人在戰場上就像鋒利的箭矢,摒除一切花哨龐雜的幹擾,直刺死穴。
他這才了解什麽叫忍術之極,到生命的末尾才見識到忍術的美麗與強大。
來不及了。
一直以來他都知道組織裏有打着複興的幌子謀求名利的人,但他自己确實深深迷戀着忍術,忍道多麽絢爛啊,仿佛一夜凋零的櫻花。所以他散盡家財,希望憑借“容器”讓世界回到史書中那個絢麗的年代。
永不瞑目的雙眼至始至終映着佐助和鳴人的身影,恐懼和渴求交雜,既想躲避又想飛蛾撲火般接近。沒錯,他們站在一起才是忍界的巅峰,是從舊時代供奉至今的神靈。
首領死亡後,複興組織皆作鳥獸散,一部分逃掉了,剩下的被抓起來。鳴人和佐助在戰場上走動,他們走到哪裏衆人就躲開,不止敵人害怕他們,自己人也怕。
五大國的人在手心捏一把汗,七代目許多年不出手,他們就把書上的記載看作笑話,自以為能對抗他了。
人群越散越遠,蠕動着把他們請了出去,留下一些雜兵收拾戰場殘跡。
硝煙散去後,鳴人和佐助的名字永遠留在了書頁上。
人們都自以為知道了七代目的秘密。
“他有一個同性好友,不,是那種意義上的。”
“哪種呀?”
“就是……”
“啊!七代目他居然……”
“聽說他那個愛人……”
“什麽?!一直把他藏起來嗎?”
至于世人對同性相戀的看法,以及同性戀人如何不受冷眼地正常生存,那又是另一場漫長的戰争了。
鳴人和佐助餘威尚存,加上戰後各國忙于重建和心理疏導,于是說好的發布會也就變得十分敷衍。
“如果我沒有想起來,你打算怎麽辦?”
“告訴他們我的真實身份,然後帶你走。”
臺下閃光燈不停,鳴人臉上維持着微笑,小聲和佐助講話。
“臉好酸啊。”
“真沒用。”
“佐助……”
這張笑得僵硬的照片上遍了各大頭條,七代目戰場出櫃的爆炸性消息卻被壓了下來,只出現在網絡和邊角小報的桃色新聞中,由參戰者帶着隐秘的激動轉述給親朋好友。一邊是一番大肆報道,一邊是令人興奮的野史,兩者哪一樣能流傳得更久還是未知之事。
但至少一定程度上,這使既不上網也不與人交際的佐助避免了尴尬。
現在對他來說最尴尬的就是回到家中的一刻了。
大門前還挂着“漩渦鳴人”的牌子,鳴人站在一邊等佐助拿出鑰匙,來來往往的過路人都裝作不經意地向這邊看,然後同身邊的朋友低聲議論。
佐助被這些眼神看得臉頰發燙,掏鑰匙的動作也變得不自然。
這簡直……他抖着手把鑰匙往鎖孔裏戳,戳了幾下才中,簡直太不像話了,他又不是什麽住在鳴人家裏的七代目的同居人,幹嘛用那種瞧見八卦的饒有興味的眼色看他。
“七代目大人的鑰匙都交給他保管嗎?”
年輕女孩的低語從身後傳來,鳴人還笑嘻嘻地四面同人打招呼,佐助不信他沒聽見那些閑言碎語,他一手把鳴人拉進來,“砰”的一聲摔上門。
“佐助你生什麽氣?”
他自然而然地從冰箱裏拿出飲料,坐到佐助身邊,把冰涼的罐子貼到他臉上。
“嘶——”
佐助躲開,心裏罵他明知故問。
鳴人的身影在房間裏走動,去廚房做飯,去後院給花澆水,熟稔得像從未離開,而這房子配的就是他們兩人,不多也不少。
“佐助,要不要一起洗?”那雙藍眼睛看着他,模樣倒是真誠。
真誠的鳴人被甩了一臉毛巾。
等佐助也洗好澡回到房間,鳴人已經趴在床上了。
他愣了一會,問鳴人:“你睡這裏?”
“啊?”鳴人懵懵懂懂地看他,“我不是一直都睡這裏嗎?”
佐助沉默,他想說你長大了,還是分你一間房吧,又不忍心把累了一天的鳴人趕去收拾床鋪。于是他掀開被子坐了進去。
大家都是成年人,怕什麽。
被子裏溫度直線上升。床雖然大,躺兩個不矮的男人還是擠了點,佐助心想,鳴人總是往這邊蹭,可見睡得不好,要不還是我去收拾房間吧。
他思忖着要不要下床,側頭一看,鳴人亮晶晶的眼睛正對着他,黑夜裏自帶光芒,燈泡似的。
“你……”他吞吞吐吐地開口,總覺得鳴人回到了年輕的狀态,而自己已經飽經滄桑了。
“怎麽了?”他的目光那麽耀眼,聲音倒是輕輕的,像怕吓着誰。
“沒什麽,你還是像孩子一樣。”
“啊?你是說我不可靠嗎?佐助!”鳴人繼續向這邊挪,他的下巴都蹭到佐助肩頭了。
“不是……”他不知該怎麽表達,想了半天只好換個話題,“之前的事你還記得嗎?”
“你說哪一段?”
“你沒長大的時候。”
“哦那個,記得啊,”鳴人翹起嘴角,不懷好意地笑,“你抱着我睡覺啦,一起洗澡啦,晚上摸我的臉啦,我都記得很清楚。”
“行了!”
原來他都沒睡着,混蛋。
還好房裏夠黑。
“佐助真溫柔啊。”低沉的嗓音響起,呼吸撲到耳根,鳴人又靠近了,“佐助以後會一直對我那麽溫柔嗎?”
“不會!”
“為什麽……”委委屈屈的聲音問。
“你又不是小孩了。”
“只有小孩才可以嗎?”他硬把佐助的頭從被子裏掰過來,與他對視。
“那當然了,吊車尾的你一把年紀了還想要人照顧——”
話沒說完就被堵在嘴裏,鳴人的臉湊到眼前。他雙手捧着佐助的臉,拇指摩挲着柔嫩的眼角,長長的睫毛拍打他的指腹。
在漆黑的夜晚,在柔軟的床上,這是和白日戰場宣誓般的吻完全不同的感覺。
佐助要喘不過氣了,他的手緊緊抓着鳴人的胳膊,指甲在他皮膚上掐出凹痕。鳴人整個人壓在他身上,氣息無孔不入地包圍他,霸道地把其它味道都趕走,要他眼裏心裏五感之內只有漩渦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