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往日詩歌⑤
兩個人的關系磨磨蹭蹭, 如同蝸牛慢爬。
高考前的時光卻像一匹油光锃亮的小白馬, 踢踢踏踏奔跑向前。
大部分成績很好的同學很期待考試的這一天,劉挽也是。
考完試他就可以繼續做所有自己熱愛的事情。
可以跳街舞, 可以玩滑板。
也可以考慮考慮, 什麽時候談一場戀愛, 把喜歡的姑娘帶回家。
高考結束的那一天, 向北詩請了假在學校門口等他。
多年以後向北詩還能記起這一天,剛從高考考場出來的男生穿着短袖和短褲, 皮膚白到反光, 汗水順着額角滑下來, 滾過帶笑的嘴角。
她舉着紙巾,踮起腳尖幫他擦汗,笑着問他:“感覺怎麽樣?”
劉挽握住她的手,放在嘴邊親了親,笑得特別自信:“你說記者采訪省狀元的時候我要不要承認自己早戀?”
向北詩把手抽出來輕輕給了他一拳:“你以為大家都是天才嗎?別誤導小朋友啊!而且……誰跟你早戀了?”
劉挽又勾了勾她手腕上的編織鏈。
向北詩:“呸!”
她罵完又忍不住笑, 語調輕快地問他:“有什麽想吃的嗎?今天我做東,請省狀元吃飯啦!”
劉挽搖搖頭:“今天陪你, 去哪裏都行。”
向北詩小聲試探:“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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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挽:“嗯。”
向北詩高高興興拉着他去了商場。
這還是劉挽第一次和女孩子一起逛街。
準确的說,算是他人生裏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逛街。
向北詩接觸化妝品比大部分女孩子都要早, 不過她天生麗質, 平時就是簡單護膚,也不怎麽需要化妝, 只是變着色號塗好看的口紅。
她最喜歡唇釉, 日常的豆沙色和吃小孩兒的姨媽色都存了一排, 各種牌子的都有。
還喜歡各種款式的系帶涼鞋。
到了商場裏,各大專櫃的口紅試色和品牌鞋店,都是向北詩一定要逛一遍的。
她這天還穿了非常仙的藕粉色紗裙,整個人溫柔得不行。
劉挽就跟在她後面,看着她試色,試鞋,偶爾看見滿意的,當場就買下來。
他看她笑得開心,也跟着開心起來。
可是女人的體力,真的是一個随時變化,難以捉摸的數值。
他印象中的向北詩是個纖細又嬌氣的小姑娘,白嫩得好像一碰就會流血,體力也不太好,體育課經常裝病坐在陰涼處休息。
結果在商場裏的向北詩簡直就是個女戰神。
最後劉挽精疲力竭,氣喘籲籲,又不好意思表現出來,只能委婉地說:“你想喝奶茶嗎?”
向北詩終于停下了她大殺四方的腳步。
奶茶店裏冷氣開得更足,不過人多,也不至于會冷。
向北詩喜歡喝茶,不喜歡奶制品,也不喜歡太甜的東西。
真的是活該天生皮膚好的喜好。
她點了杯四季春,劉挽反倒像個小姑娘似的,拿着杯子咬着吸管從奶茶裏吸珍珠。
向北詩舞動着手扇汗,笑眯眯地問:“一會兒逛完街,我們去哪裏呀?”
“……去吃晚飯吧。”劉挽心驚肉跳的,心說,怎麽還沒逛完?
向北詩又問:“今天晚上你有事嗎?”
“沒。”劉挽想了想說,“本來打算去玩滑板。”
有的同學去徹夜狂歡,唱歌上網看電影,把原本一直沒時間做的事情都做個痛快。
他向來自律,覺得完全禁止和徹底放縱都是不可取的。
适量适度,一直是他的生存信條。
向北詩高興得幾乎要跳起來:“太好啦,我還沒看過你玩滑板的樣子呢。”
劉挽稍微松了口氣:“那一會兒休息一下吧,看個電影。”
想到兩個人第一次看電影的場面,向北詩莫名紅了臉。
很小聲地“嗯”了一聲。
後來,不光是他玩滑板的樣子。
他高興生氣,他失望難過,他興奮雀躍,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千百種樣子的他,向北詩都一一見識過。
整個暑假,兩個人一有時間就泡在一起。
在劉挽的監督下,向北詩的暑假作業一個月不到就做完了,還整理好錯題,又複習了一遍。
向北詩逐漸摸清了劉挽的脾氣。
這個人控制欲特別強,喜歡所有的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控當中,又容易生氣,性子其實不太沉穩,還有點小強迫症。
某些方面,算得上是個典型的處女座。
按理說,沒人能制得住他。
仙女可以。
北詩小仙女脾氣也不好,平常任性慣了,面對劉挽,就算喜歡,也一點都不願意被磨平性子。
劉挽恰好就喜歡她這個脾氣不好的樣子,把她慣得脾氣更差。
沒過多久,大學開學。
劉挽成績頂尖,可他的學校裏哪個不是成績頂尖進來的呢?
大家都是天才,拼的就是誰更努力。
他向來不服輸,學習更加刻苦。
成績保持頂尖的同時又加入了學生會,還參加了學校的街舞社,每天的生活充實又忙碌。
向北詩和他一樣忙碌。
到了下半學期,藝術班的文化課全部停課,到了專業課訓練的時間。
美術班的學生被組織到大市集訓。
平常周末劉挽要是回家,還會來找向北詩一起玩。
可集訓的時候玩手機都是偷偷摸摸的,更不能從集訓的地方溜出來了。
劉挽只能和她偷偷發消息。
有天他跟學生會的學長因為一件小事争論了半天,被人指責沒禮貌,氣得去操場上跑圈。
向北詩的電話就是在這個時候打過來的。
當時天已經黑了,劉挽聽見她那邊水聲嘩嘩的,還有搓衣服的聲音,似乎是正在洗衣服。
向北詩确實是蹲在洗衣間打的電話。
她的氣音又輕又快,高興得像是遇見了什麽天大的喜事:“挽挽,挽挽呀。”
劉挽一聽見她的聲音,心裏的煩躁頓時沒了。
他柔了聲音回應:“嗯?怎麽突然打電話來,發生什麽了嗎?”
“沒有。”向北詩聲音小小的,還帶着氣聲,“就是想你了。”
劉挽握着手機的手緊了緊。
幸好天黑,周圍也沒什麽人,沒人知道他在這個瞬間有了什麽奇怪的反應。
他“嗯”了一聲,又發現自己聲音也啞了,便捂着話筒清了清嗓子。
兩個人許久沒有見面,就算沒有什麽話題能聊,聽着對方呼吸的聲音,都覺得欣喜。
向北詩那邊笑了一會兒,急促地說:“老師來查房,我先挂啦。”
“嗯。”劉挽說,“早點睡覺,按時吃飯。”
向北詩:“嗯嗯嗯嗯!”
她答應得飛快,電話也挂得飛快。
過了會兒,大概是回到宿舍裏去了,她的消息又一條接着一條地彈出來。
時節已經到了深秋。
劉挽朝着手心裏呼了口氣,蹲在操場邊上跟她發消息。
明明說的都是一些非常普通的事情,甚至會聊一些很沒有營養的話題。
可他的嘴角就是不受控制一般翹得老高,壓都壓不住。
* * *
“404老師,404老師。”對面的人招了招手,“怎麽了?是不是熬夜太久了?”
向北詩懵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她擡眼看了看自己面前的助手小祿,搖了搖頭:“不好意思,剛剛發了會兒呆,怎麽了?”
“主編說您新故事大綱的這個地方要稍作修改。”小祿指了指面前的一疊紙,“主人公早戀,周圍的人必須是抵制的态度啊,怎麽能都誇他們牛逼呢?”
向北詩翻了個白眼:“我的故事不是一直都這個風格?我的主角別說早戀,就是早婚早育未婚生子,那也必須牛逼。”
小祿:“……”
小祿苦惱地揉了揉自己的短發,小聲說:“404老師,現在審核很嚴的,您也知道,現在限制書號,本來出版的機會就很少……”
小祿說着說着,先嘆了口氣:“這樣不能出版,雜志社會把出單行本的機會讓給明謀老師的。”
向北詩毫不在意:“給她就給她呗,明謀老師也牛逼。”
小祿:“……”
向北詩說了兩句,自己又覺得有意思,忍不住先笑起來。
她以前也會罵一罵髒話,但大體上還是個仙女。
後來步入了成年人的世界,跟新認識的大學同學一起去唱歌蹦迪,又被劉挽寵得沒邊,整個人都更鋒利了。
以前是堅強又溫柔的仙女,現在可能就只是個刻薄刁鑽的老太婆吧。
向北詩嘆了口氣,揮揮手說:“算了算了,我改一改,大家表面上說他們早戀不好,背地裏誇牛逼,行吧?”
小祿:“這個……”
男孩子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結結巴巴說:“那我再問問主編。”
向北詩也不為難他:“去吧,問完再來告訴我,我先去補個覺。”
小祿點點頭。
她長長地打了個呵欠,轉身去睡了。
昏昏沉沉的,夢裏又出現了劉挽的臉。
這次倒是個真真切切的噩夢了。
夢裏的畫面零碎又跳躍,是她上了大學以後,跟劉挽為數不多的幾次見面。
她玩心重,跟宿舍裏幾個小姐妹到處浪。
劉挽好幾次都壓着脾氣,溫聲勸她多穿些衣服,早點回宿舍,別去喝酒蹦迪,如果實在想去,就等他一起。
他說他擔心她的安全,也承認自己的占有欲,不想讓別人看見她白嫩的手臂和大腿。
向北詩卻覺得這些都來自劉挽變态的控制欲。
雖然兩者之間确實有聯系,但她心高氣傲,也被寵得不知道分寸,每次都把劉挽給罵回去。
一開始她還會說:“我多大的人了,自己有數的。我出去玩從來不跟男人一起,你就放心吧。”
後來她幹脆說:“你是不是想控制我?我又沒做什麽過分的事情,非得讓我以後在家給你洗衣服做飯帶孩子?”
劉挽最初還辯解:“我不是這個意思……”
後來脾氣實在壓不住,丢下一句“行我不管你了”就關機去打游戲。
兩個人都是不願意先低頭的性子,争吵越來越多,每一次都是劉挽先低頭,軟了聲音解釋自己的意圖。
那個時候,向北詩覺得劉挽變了。
她覺得他該是自信又張揚,始終鋒芒畢露的樣子。從高中這座監牢裏越獄出去,他應當更加耀眼,什麽稀奇的玩意兒都搞起來。
劉挽也确實是變了。
他害怕失去向北詩,又沒辦法阻攔,只能看着自己的仙女一點點改變,變得更加張牙舞爪,目中無人,最後連他也不放在眼裏。
先提出分手的,是劉挽。
他覺得厭倦,也沒辦法接受向北詩的改變,更沒辦法生她的氣。
向北詩當時都懵了。
她鬧過,抗争過,兩個人陷入了拉鋸戰一般的境地,迎來的只有無休止的争吵。
最後不歡而散,拉黑了彼此的聯系方式。
到現在已經有了兩年。
向北詩翻來覆去,過往争吵的畫面在腦海裏重複上演,像是一場永不停息的戰争。
她醒來的時候覺得非常疲憊。
也不知道是因為通宵,還是因為夢裏永遠不能停下的争吵。
向北詩坐起來,揉了揉發紅的眼圈,有些委屈地抱住了腿。
是她的不對,她知道的。
可是她道歉了,改變了,也努力過了。
世界上從來就不存在道歉就一定會被原諒的道理。
向北詩也是大學快要畢業的時候才明白這一點。
和她分開以後,劉挽逐漸找回了原來的狀态,合理地分好了自己的時間,即使考研失利,也在短時間內又爬起來,确定了自己的方向,一步一步朝着未來走過去。
她覺得很好,也很羨慕。
也不是沒有想過跟他和好,可如今的劉挽是真的做回了自己,也是真的重新變成了她心目中那個,有點另類,有點誇張,可是足夠酷,也足夠耀眼的男孩子。
丢失了自己的,是她。
她沒有權利,也沒有辦法,再去打擾現在的劉挽。
向北詩苦笑了一聲,蒙上被子,準備什麽也不想,再睡一覺。
* * *
新年期間,劉挽的考研初試成績已經出來了。
幫會裏的人都挺關心,千濑也跟着問了一嘴,聽說他初試成績很好。
沒多久就是複試,要去面試。
上一次他就是折在面試這一塊。
面試老師大概是不太滿意他酷哥的風格,對他的學術态度也産生了一定的懷疑,導致他被直接刷了下來。
他的表妹決定幫幫他。
在他去參加複試之前,帶他去商場買點衣服,捯饬捯饬,讓他重新回到當初踏實學霸的樣子。
劉挽對這個不太在意。
他煩的是向北詩的事情。
前段時間和父母出去吃飯,竟然在電影院門口偶遇了她……和孟瀾山。
劉挽氣得頭疼。
當初上了大學以後,向北詩和高中的男生們就完全沒了聯系,頂多同學聚會的時候匆匆見一面,就兩三次,還每次都帶了他一起。
兩個人當初也是神仙眷侶,沒人敢廢話半句。
孟瀾山跟向北詩之間單純的“兄弟情”,他知道,不爽,也沒有理由說什麽。
而且這一點向北詩其實做的很好,她和每一個她不感興趣的異性都保持了安全距離。
在相處之前,就會說清楚,然後拒絕任何越線的行為——當初和他,也是這樣的。
她的眼睛裏永遠坦蕩又明亮。
這一點在和她迎面遇上的時候,劉挽就已經确定了。
可這點亮光再也不會屬于他。
這個認知讓他無比的煩躁,向來自律又理智的人,在那一刻沖動地走過去,把可樂撞翻在向北詩的裙子上。
——不得不說,有點爽。
當初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他要是敢做這種事情,起碼要賠她逛一整天,買兩條新裙子,才能把這個祖宗給哄好了。
祖宗的心情非常不爽,旁邊的孟瀾山又不會哄人。
看見劉挽,孟瀾山只會在背地裏偷偷嘲笑她:“嚯,野貓大姐指甲剪了?怎麽沒上去撓死他呢?”
“呸。”向北詩罵道,“小心眼的臭男人。”
想了想更生氣,繼續罵:“男人都是傻逼!臭傻逼!”
無辜躺槍的孟瀾山摸了摸鼻子:“向哥,剛剛跟臭傻逼一起吃的火鍋,咱們A了呗?”
“???”向北詩更氣,“那你他媽把七天前吃的水煎肉跟我A了啊?”
孟瀾山:“嚯,小氣勁兒……”
偷偷跟在後面的劉挽都要氣死了。
他這幾天都睡不好,翻來覆去想的就是這件事情。
年前跟表妹一起出去買過年的新衣服,也遇見過她一次。
他強硬地把她拉走,兩個人鬥了會兒嘴,像是回到了當初争吵的時候。
他們相愛,卻找不到愛彼此的辦法,因而互相撕咬,弄得傷痕累累。
煩得要死。
劉挽拉着被子,遮住了臉。
* * *
事情轉變的契機,可能是在劉挽考研複試的成績出來以後。
他報考的是首都學校,距離現在的城市十萬八千裏。
到時候向北詩不管再發生什麽,他又鞭長莫及。
他為此煩躁又不安,找不到一個解決的辦法。
他們怎麽辦呢?
他們能怎麽辦呢?
他們就只能像現在這樣,見面只有不愉快,哭笑不得地吵一陣子,然後不歡而散?
彼此都是最了解對方的人,也知道刀子往哪裏捅最痛。
氣急了互相捅過幾刀,從此疼得不敢再靠近。
一旦越過了安全距離,就開始瘋狂揮舞手裏的刀子,好像再說:看啊,我會傷害你。別過來,會疼的。
劉挽不甘心。
他跟向北詩早就拉黑了彼此的聯系方式,也沒辦法聯系,只能發消息給千濑,讓她轉告給向北詩。
他不太想讓別人知道兩個人之間的往事,只能含糊其辭地說:“小明,幫我跟她說一下,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她。”
千濑疑惑道:“你為什麽不直接跟她說?”
劉挽:“……我跟她都把對方拉黑了。”
“不一定呢。”千濑想了想,提醒他,“她的電話號碼一直沒變,你可以打打看。”
劉挽将信将疑地撥通了電話。
這麽多年,他在揣測女孩子心思的方面毫無長進。
在耿直的想法裏,拉黑就是拉黑了,就是恩斷義絕,想要老死不相往來了。
哪裏知道向北詩在夜深輾轉的時候,會把號碼拉出來又放進去,放進去又拉出來,偶爾還會期待這個號碼再亮起來。
千濑也是偶然看見她玩手機,才想到的。
* * *
劉挽電話打過去的時候,向北詩剛好準備完了新故事的大綱,正在畫第一章 的草稿。
也許是被前幾次的夢境折磨,也有可能是因為那兩三次偶遇。
男主的形象,怎麽畫怎麽像高中時期的劉挽。
向北詩氣得揉了好幾張草稿紙。
接起電話的時候也沒多看,氣勢洶洶道:“誰啊?”
劉挽:“……”
對面的人沒講話,向北詩把手機拿遠看了一眼,聲音頓時變小了:“是,是你啊。”
劉挽:“……是我。”
向北詩:“有事嗎?”
“……沒有。”
劉挽說了這兩個字,不知怎麽的,忽然想起自己剛上大學的時候。
被學長刁難,心情很差,在操場邊上接到了她的電話。
他忽然理解了她那個時候的心情。
沒什麽重要的事情要說,也可能本來是有的,卻在聽見對方聲音的瞬間忘記了怎麽開口。
最後長出一口氣,聲音變得輕快,變得柔軟,變得飽含了思念和深情。
“沒有。”他緩慢地、堅定地說,“只是……我想你了。”
404老師在那一刻紅了眼圈。
淚珠子砸在草稿紙上,把上面少年的身影暈開,變得模糊不清。
“喂?”劉挽的聲音傳過來,有些小心翼翼的溫和,像是回到了當初,“你在聽嗎?”
只有這個人呀,對待她始終一片真心,充滿了輕拿輕放的溫柔。
就算她是把刀子,也耐心地擦幹淨,把她收回刀鞘裏去。
“放過彼此”的想法也被這陣溫柔吞沒,是他幾乎沒有底線的寬容,讓她有了新的想法——
能不能,再自私一次呢?
* * *
劉挽考上的是國內數一數二學校的研究生。
這種高等學府,一次性考上的難度還挺大的,除了一些資深學霸,好多都是二戰、三戰來的。
劉挽雖然是二戰,但他上大學本來就比別人早兩年。
來學校報到的時候,他還是比同級的人都年輕。
更年輕的是跟在身邊送他過來的小姑娘,穿着長裙,白白嫩嫩,仙女似的。
他的新同學裏也有以前的同學,見面以後目瞪口呆,只能罵一句:“靠,你小子藏得夠深啊!”
劉挽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向北詩嘻嘻笑道:“我們挽挽藏着的本事還多着呢。”
一群人被酸得臉都皺了。
或許這也是命定的緣分呢,兩個人從吵架到分手,藕斷絲連,彼此折磨了好幾個月。
要和好,卻只是一個電話的事情。
這一次先服軟的又是劉挽,他倒是沒抓着這件事不放,偏偏向北詩翻舊賬的毛病像是轉移了似的,始終盯着這件事情。
兩個人一吵架,向北詩就先罵道:“操。你別吵了,到時候又要來跟我認錯。”
劉挽氣得牙疼:“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就是看不得你沒出息的樣子。”向北詩湊過去捏捏他的臉,在他耳邊吹着氣,輕聲說,“我想你了。”
這句話一出來,因為什麽事情吵架頓時變得不重要了。
劉挽能掐着她的肩膀,把她摁在沙發上親得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們在學校附近租了房子。
向北詩剛開始還抱怨:“難不成我真要在家洗衣服做飯帶孩子了?”
“不是。”劉挽親親她的額頭,“你在家工作。”
他從沒把她當成閑人,也知道她畫畫有多辛苦,過段時間就會幫她做推拿。
向北詩也心疼他,幾次以後就不讓他推了。
也不讓他做家務。
洗衣機洗碗機按摩機掃地機……能買的機器都買了一大堆。
實在沒法做的事情,就請鐘點工回來做。
哦,反正404老師本人是不做事的。
她覺得非常正常,錢賺回來就是要花的,這麽多錢,如果不大手大腳一點,一輩子都花不完呢。
聽到這種話,劉挽也只是親親她的腦門,笑着說:“那你要再努力一點,因為老公也開始賺錢了。”
向北詩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你是誰老公啊,反正不是我的!”
劉挽:“是向北詩同學的,是北詩小仙女的,是404老師的——”
輕吻落下來。
“——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