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往日詩歌④
向北詩同學的穿衣風格, 又回到了和劉挽見面之前的狀态。
天氣逐漸變熱, 她穿上了又美又仙的黑色紗裙。
在畫室畫畫的時候, 套着校服防止弄髒, 從畫室出來,校服一拖,又是個仿佛不染塵世煙火的仙女。
高三的學習更加緊張。
在沉悶又壓抑的氣氛之中, 備考生們苦中作樂的玩法反而越來越多。
小眼鏡被向北詩拒絕了,整個人顯而易見的沉悶不少。
倒是從頭到尾都在吃瓜的小平頭性質很高,偷偷摸摸拱自己的同桌, 問他:“你猜我們天才和小學妹會不會有發展?”
小眼鏡左右看看, 難以置信:“不會吧?”
“上次小學妹不是來找他了?”小平頭八卦得很,“我聽人說, 他們元旦的時候就有接觸咯。”
小眼鏡心都碎了:“我跟天才怎麽比啊?”
小平頭拍拍他的後背:“有出息一點吧!”
小眼鏡瞪他:“你行你上?”
小平頭:“上你還行。上小天才,人家未成年啊。”
小眼鏡:“靠,吹牛逼誰都比不上你!早上錯題整理完沒?下節課要查了!”
小平頭:“……”
如此一番争論以後,又投入了學習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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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學霸的世界。
學渣的世界,就要豐富得多。
美術班在一段時間以後,又轉學進來幾個學音樂的。
其中有個主修拉二胡的男生, 叫孟瀾山,文化成績差得飛起, 可藝術成績好, 每天也吊兒郎當, 快快樂樂的, 跟向北詩算是同一類人。
不同的是, 學二胡的人要少的多,考試更加寬松,文化課要求也更低。
孟瀾山學了十幾年的二胡,專業水平很高,上文化課純粹就是混混日子。
同時他也會很多別的樂器。
有次自習課,班裏沒老師。
剛一下課,這人從抽屜裏掏出一把短笛,跟下課鈴聲來了個二重奏。
全班同學都驚了。
下課鈴停了,他也沒停,繼續吹。
最後還是隔壁班的老師過來控制了場面。
據說短笛是家裏樂器行摔壞的,他自己修好了,想試試能不能吹。
向北詩也覺得有意思,聽說孟瀾山家裏有樂器行,就跟他訂了一把,沒事兒的時候就在家學着吹笛子。
短笛對氣息控制的要求還是蠻高的,練不好都吹不出聲音。
下課的時候,向北詩還會找孟瀾山,偷偷跟他學習吹短笛的技巧。
除了他們倆,班裏能惹事的人只多不少。
總之,這一屆藝術班,總是鬧得人聲鼎沸,沸反盈天,幾乎沒有一天安生日子。
老師也管不了,氣得在辦公室吃降壓藥。
這麽一對比,只是自己染發燙發塗口紅,偶爾學吹短笛也是偷偷摸摸的向北詩,就顯得更加乖巧懂事了。
等到二模考試結束,高二的其中測驗成績也下來了。
“乖巧懂事”的向北詩同學穩坐第一,學習成績甚至超過了大部分文化班的同學,在年級裏排到了前五十名。
這個成績,就算不學藝術,也能考上不錯的大學了。
向北詩同學又樂于助人,熱情開朗,平時跟她關系不錯的幾個女生,還有教她短笛的孟瀾山,成績都跟着一起飛速提升。
藝術班糟糕的學習環境和驚人的學習成績,成為了這一屆的傳說。
辦公室裏的其他老師看着藝術班班主任吃降壓藥的時候,不少都覺得心疼和咂舌。
結果期中考成績一出來,又驚得目瞪口呆,回到班裏對考的不好的同學該罵的罵,該加作業的加作業。
在老師們的幫助下,藝術班的神話傳遍了整個高二。
也傳到了高一和高三。
“你聽說沒,高二藝術班玩得特別瘋,下課還吹笛子,結果考出來,平均分比隔壁文科班還高!”
——高三同學們如此議論。
劉挽聽見這種傳言時,默默勾了勾唇角。
心裏莫名覺得驕傲,比別人誇他是天才的時候還要高興不少。
只是有的傳言,就讓他不太高興了。
二模成績出來以後,因為學校高三整體水平優秀,表現突出,劉挽同學又力拔頭籌,超越隔壁大市的某位學霸,成功考出了一次全省第一的成績。
他長得帥,有才藝,成績優秀,還比同屆的其他同學小兩歲——
無數媒體已經暗中聯系了學校和家長,想要争取一次高考以後的獨家專訪。
領導也非常重視,因為這次考試結果,派了人過來。
說是參觀,其實是暗中考核。
A中正在申請評估五星級高中,之前的元旦活動算是一次公開考核。
而這一次領導過來,就低調不少。
而且高考在即,領導再三叮囑不能打擾高三的學生,他們就去高一高二轉轉。
雖然說了不用太刻意,學校還是讓各個班主任下去,叮囑同學們各種稀奇古怪的注意事項。
比如垃圾桶不能放垃圾,桌上不能摞書,宿舍床上不能躺人……這一類“物絕對不能盡其用”系列。
還有什麽,如果路上有人問你學校幾點上課幾點下課,老師布置多少作業,上課開不開心,一定要按照标準答案回答……這一類“老師親自教你成年人如何說謊”系列。
學生們都興奮的很,就等着自己被領導抓住,大實話一通亂說。
其實誰被領導抓住,都是學校裏會提前安排好的。
随機抓取一個幸運小同學的概率實在太低。
這次被選中的就是向北詩和孟瀾山。
北詩同學形象氣質佳,人美聲甜,成績又好,把領導哄得喜笑顏開。
她本來下課就回家就比其他同學早一節課,強迫性質的早讀課對她來說也是不存在的。
于是向北詩回答領導問題的時候,句句屬實。
孟瀾山也差不多。
兩個人奪走了其他同學的表現機會,尤其是任務繁重的文化班,有些心胸狹隘的同學之前期中考就記仇了,這個時候更是新仇舊恨加在一起。
不知道什麽時候,也不知道從哪裏開始,學校裏出現了傳言。
說高二藝術班的孟瀾山和向北詩,仗着自己有家世背景,不好好學習,考試作弊,還談戀愛,老師也不敢管他們。
兩個人都是不在乎評價的人,一開始甚至沒聽說這個傳言。
後來越傳越過分。
有次向北詩臭美穿了雙有點高跟的系帶涼鞋,上樓不小心崴了腳,被剛好遇見的孟瀾山扶進教室。
當天就有人傳言,說向北詩為了孟瀾山打胎。
熱衷吃瓜的小平頭也聽說了這件事,對小眼鏡說:“哎,我倆都猜錯了,小學妹跟他們班孟才子是一對啊,聽說都打胎了。”
小眼鏡不信:“靠,不可能,你聽誰瞎放屁的?”
小平頭:“好像他們班人說的吧,挺可靠的,小學妹現在走路都要才子扶着呢,可膩歪了。”
“不會吧?”小眼鏡半信半疑,“老師不管?”
“老師不敢管吧,他們好像都挺有背景的。”小平頭說,“人家天生牛逼,跟我們就不一樣,不是上學早就是懷孕早……”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人揪住了衣服領子。
劉挽在後面拽着他,衣服領口勒得小平頭臉都漲紅了。
他努力掙脫開,轉身站起來瞪着劉挽:“操,我他媽又沒說你,你幹嘛?”
如果是在議論他,他根本不會生氣。
劉挽上學早,從小就是天才,被人嫉妒,說過更多過分的話,他從來不在乎。
劉挽也站起來,揪住小平頭的領口,冷笑道:“有家世有背景?你猜我現在揍你一頓,老師敢不敢管我?”
“……”小平頭頓時慫了,“你揍我幹什麽,我又不是在說你,我……”
他說到一半反應過來,小聲說:“我也是聽人說的,無風不起浪,你找我不如去找當事人啊。”
小眼鏡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站起來拉架:“劉挽,劉挽,馬上上課了,大家都是同學,你別沖動……”
劉挽松了手:“嘴巴放幹淨點。”
當天晚上,向北詩沒及時出現在兩個人約好見面的地方。
她腳疼得不行,也頭疼得不行。
最近的謠言向北詩是剛聽說的,沒想到已經這麽過分了。
她跟孟瀾山對視一眼,都覺得很無奈。
準确的說,無奈的好像只有他。
孟瀾山比她幹脆利落,在她反應過來之前,已經把一開始造謠的人給找到了。
自習課一下課,他就帶着幾個小兄弟一起去堵人。
這人在原來的學校還挺混的,來了以後收斂不少,有人惹他,他的本性便暴露出來。
傳謠的是幾個文科班的女生,被混混似的幾個男生一圍堵,都吓得不輕。
孟瀾山站在最前面,盯着幾個女生,臉上還帶着笑意:“有意思嗎?”
幾個人哆哆嗦嗦道歉,都說自己不是故意的。
孟瀾山笑道:“我跟小詩是兄弟,關系好不代表你們可以瞎造謠,再被我聽見誰用嘴放屁……”
他彎腰,拍了拍女生的臉:“我就讓她知道一個巴掌能拍多響。”
向北詩在不遠處看着。
她有些擔心孟瀾山做得太過火,畢竟這人之前就說過,他沒有什麽不能打女人之類的破原則。
确認了事情沒有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向北詩才松了口氣,轉身要往回走。
她跟劉挽兩個人,都默認了每天兩節課下以後,要在學校門口的某個地方集合。
她也不着急,畢竟以前收拾東西慢了,也有遲一些才到的時候。
再加上腳腕扭傷,到現在還有點疼,向北詩走得還挺慢。
沒多久,孟瀾山就從身後追了上來。
“沒事吧?”他笑着問,“用不用大哥攙你一把?”
向北詩連忙擺擺手:“別別,被看見了我解釋不清啊。”
孟瀾山挑眉:“被誰?你家那個小天才?”
“靠。”向北詩震驚了,“你怎麽知道的?!”
孟瀾山:“我小弟之前遇到過你們倆。說到這個他之前還打你主意來着,是被我攔下來的,叫他撒泡尿照照自己。”
向北詩笑起來:“我操你他媽怎麽這麽無情啊哈哈哈哈哈!”
她還沒笑完,就愣住了。
劉挽站在樓梯口,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向北詩差點咬到舌頭。
她在劉挽面前從來沒說過髒話,仙女形象維持得特別好。
這下完了,一失足成千古恨,向北詩恨不得從樓梯上滾下去撞翻劉挽,給他來一次物理失憶術。
劉挽看都沒看孟瀾山一眼,朝着向北詩伸出手:“走吧。”
向北詩又高興起來。
她應了聲,把手放在劉挽手心裏,一蹦一跳地從樓梯上跳下去。
臨走時還偷偷對孟瀾山眨了眨眼。
孟瀾山搖了搖頭,笑得非常寵溺。
晚上劉挽給向北詩輔導作業的時候,就顯得非常暴躁。
“這題我上周剛剛講過。”劉挽不耐煩地敲了敲桌面,用鉛筆把向北詩計算錯的地方畫出來,“怎麽就記不住?”
向北詩到現在還不知道,劉挽其實是個暴脾氣。
這些天來他一直表現得非常溫和,說話也不大聲,禮貌又體貼,很少露出這種表情。
她眨了眨眼,直言道:“你是不是生氣了?”
劉挽頭也沒擡一下:“沒有。”
向北詩湊近他:“為什麽呀,因為那些傳言嗎?”
劉挽直接把筆扔了:“你還寫不寫作業了?”
向北詩笑嘻嘻的:“你先回答我呀。”
“我沒生氣。”劉挽冷笑,“可以了嗎?快點做題。”
他的态度實在太差,向北詩臉上的笑也挂不住了。
“兇什麽啊?”向北詩擡高聲音,“受害者是我,你跟我大小聲做什麽?”
劉挽深吸一口氣:“我不想提這件事,跟我沒關系。”
“跟你沒關系?”向北詩擡高聲音,“你再說一遍??”
劉挽:“……”
仙女發火,有點恐怖。
劉挽同學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也不敢發火了,當即軟了聲音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向北詩:“那你是什麽意思??”
劉挽:“……我嫉妒了。”
他垂眸,學着她坦誠又開朗的樣子,啞聲說:“你跟他關系很好,我嫉妒了。”
向北詩愣在那裏。
劉挽又擡起頭,看向她,繼續說道:“有人傳你和他的謠言,沒人提起過你跟我的事情,我嫉妒了。”
他的眼睛裏閃爍着她從未見過的光芒。
認真又熾熱。
是平常被壓抑住的情緒。
向北詩的心髒飛快地跳動起來。
她緩慢問道:“我跟你……什麽事情?”
他握住向北詩的手腕,用指尖勾了勾白色的編織手鏈,反問:“你說呢?”
掌心的溫度炙熱滾燙,向北詩的臉也從未有過的滾燙起來。
她害羞極了,反手把劉挽的手拍掉,輕聲說:“你還做不做題了?”
劉挽:“……”
女人心,海底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