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高三年級的寒假滿打滿算，只有一個禮拜的時間。
雖然學生們早就明白自己作為畢業班的學生不配擁有假期, 可接到學校通知的時候還是免不了會難受。
更別提, 各科老師都給他們安排了繁多的作業。
老師的理由很充足，等熬過了這段辛苦的高三時光, 日後他們到了大學，迎接他們的将是康莊大道。
于是原本喪喪的同學們又瞬間覺得日子有了盼頭, 人生有了期望。
年節将至，喬知顏帶着知謙去采購年貨。
少女如今出落地更加漂亮, 她脖子上圍着一條紅色的圍巾, 不僅不顯得土氣, 反而襯得面容更加嬌妍俏麗，好看得不行。
小姑娘五官精致, 她身邊站着的小小少年也生的讨喜。
姐弟倆分外惹人眼球。
他們去的依舊是市中心那家百貨商店，這商店原來是褚家的産業, 如今卻早已經物是人非, 不僅內部裝潢有所改變, 主營業務也和之前區別很大。
物是人非。
褚紅星案件幾乎受到了全民的關注。
仿佛生怕百姓們不知道百貨商店已經換了老板, 新的經理人趁着年節，特意搞了一個所謂的“開業大酬賓”活動, 并向顧客們說明情況。
年輕的經理人被一群大爺大媽圍在中心位置，耐心回答他們的問題。
“對對對，現在商店已經不屬于褚家的産業了。”
“您說得對，像褚紅星那樣的人，就應該受報應的, 一分錢都不應該給他賺。”
“請大家放心購買，這裏跟您保證，我們的新老板是位年輕有為的商家，常年都在做公益，致力于回饋社會……”
……
喬知顏覺得這經理人真是擁有一張巧嘴。
不僅哄得顧客們開心，而且還瘋狂吹捧自己的老板，看來是将職場之道捉摸透了。
姐弟倆在大堂看了一會兒熱鬧，這才往地下超市的方向走。
喬知顏将背包存在櫃子中。
她從口袋中掏出要買的物品單子，上了電梯。
小少女垂眸，一邊清點上面的物品，看有沒有什麽遺漏的地方，另一邊還不忘時不時瞧一眼身旁的知謙。
現在的小家夥已經不似前幾年父母剛去世時那樣少言。他正是好動的年紀，喬知顏自然對他諸多關注。
“那個姐姐……好眼熟啊。”喬知謙拽拽喬知顏的衣服，示意她往那邊看。
喬知顏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就看到了……褚橙。
記憶中最後一次看到褚橙，是在育材小學，當時的她光鮮亮麗，正帶着一群小朋友玩游戲。
然而如今……
女孩子穿着最簡單的白色棉服搭配牛仔褲，她甚至連口罩都沒戴，就頂着一張蒼白憔悴的臉穿行在擁擠的人潮之中，眼神中一神采也無。
周圍已經有認識她的人開始指指點點。
“你們看，這是不是……褚家的那位大小姐啊……”
“卧槽，還真是她！她來這兒幹什麽？該不會是鬧事的吧，畢竟這商場曾經是褚家的。”
“不會吧，她哪有那麽彪？說起來我當時還真的挺喜歡她的，誰能想到……她又是整容又是學.歷.造.假的……”
“快別說了，她往咱們這邊看過來了。”
“看過來又怎麽了？她敢做，還不準人說了？”
……
幾乎是看到褚橙的瞬間，喬知顏就下意識地護住了知謙。
她并不是同情心泛濫的人，也不可能忘記褚橙曾經想法設法要害死知謙。
喬知謙疑惑地看向喬知顏。
小家夥并沒有認出褚橙，畢竟現在的褚橙和曾經那位高高在上的明星實在是相距甚遠。
重來一世，發生了太多太多的變故：上輩子繁盛無比的褚家倒臺、褚橙風光不再、霍思衡也不再像上輩子一樣對她愛搭不理，可無論如何變化，人心都是不變的。
喬知顏明白褚橙對他們的惡意究竟有多大，所以并不敢輕易懈怠。
少女看着褚橙坐上直梯，這才松了一口氣。
喬知謙問：“姐，你剛才怎麽突然那麽緊張？”
喬知顏握着知謙的手不自覺收緊幾分：“……沒什麽。”
褚橙進了美容院。
褚家的別墅賣了幾千萬，她手中其實還有不少的存款。
然而褚橙心中明白，再多的存款也禁不起她的消耗，她的整容手術雖然做的成功，但後續維護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之前的她，可以每月動辄拿出幾百萬來維護這張臉，可現在卻根本沒有資本，相當于坐吃山空。
她沒有任何收入來源，學歷也低，相當于社會最底層的存在。
即便是上輩子曾經做過幾年霍家的少夫人，褚橙也并沒有學會理財，現在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褚橙之前就是這間美容院的老顧客。
美容院的小姐姐見了她有些詫異，但良好的職業素養使她快速擺出笑臉：“褚小姐您好，請問您這次想做什麽項目？”
“還是按從前的來吧。”
褚橙躺在美容椅上。
她閉上眼睛，美容師開始給她的臉進行按摩。
美容院消費水平極高，專供上流社會使用。
褚橙依稀聽見周邊傳來姑娘們的談論聲。
“聽說了嗎？霍家的那位小少爺好像要準備出國留學了。”
“該不會是假消息吧，霍少學習成績那麽好，怎麽也該進行一下高考吧，等高考成績出來之後，也好申請國外的名校啊。”
“這我就不太清楚了，我也是聽家裏人随口說的。”
……
褚橙的手不自覺握緊。
……他要出國了？
那豈不是說明，她再也沒有機會和他見面？
女孩子臉頰上突然落下淚水來。
美容師一驚：“這……褚小姐您怎麽哭了？”
褚橙沒有回答。
她擡手，将自己臉上的淚水擦幹淨。
算了，她現在這副模樣，又有什麽資格去見他……
因為褚橙的出現，喬知顏一直心神不寧。
不過好在購物的過程還算順利，姐弟倆用最快的速度買完東西，回了家。
夜幕降臨。
喬知謙作息一直很規律，晚上九點鐘，他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喬知顏睡不了這麽早。
反正閑着也是閑着，她索性就在客廳準備過年要用的東西，包括包給親戚家小朋友的紅包。
說來也好笑，過了年她也就只有十八歲，卻開始給小輩發紅包了。
窗外突然飄起了雪花。
十二月份的第一場雪，來的如此猝不及防。
喬知顏視線落在外面紛紛揚揚的雪花上。
她突然想起母親。
母親生前最愛下雪天，她是個浪漫至極的女人，總會賦予雪一些別樣的含義。在她眼中，雪花高貴又聖潔，最是純粹無暇。
——
媽媽，我和知謙現在過得很好。
您呢？
是不是也在天堂看着我們？
喬知顏望着望着，杏兒眼中凝聚起一層薄薄的水霧。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來，喬知顏擦擦眼淚，正看到手機屏幕上的名字……是紀寒。
她收斂住心中悲傷。
接起電話，聽到少年的聲音從聽筒那邊傳過來：“顏顏，我現在在你家樓下。”
喬知顏說：“你等我，我馬上下去。”
小少女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大衣和紅色圍巾，小心翼翼關上門，跑了出去。
她幾乎一眼就看到了高瘦的少年。
小少女顧不上什麽矜持，她如一只翩然的蝶，一下子撲進他懷裏。
紀寒怔然。
少年手擡起來，舉在半空中，好半晌才僵硬地拍拍她後脊。
人在悲傷的時候，總是貪婪地渴望得到安慰，從前她沒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人，但現在不同，他出現了，可以讓她肆無忌憚展示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喬知顏将頭埋在紀寒懷裏。
她聲音有點兒發悶：“你怎麽來啦？”
紀寒說：“來給你送新年禮物。”
明天就是除夕，有好多事情要忙，他只好今天晚上過來，将早早準備好的禮物交到她手中。
如今一切塵埃落定，紀寒的名聲雖說沒有完全恢複，可廖震的倒臺讓人們開始重新審視他之前所做的那些報道，這對于紀寒來說，就足夠了。
他滿懷喜悅而來，本以為會看見少女彎起來的漂亮眼眸，可沒想到，卻是如今這樣的場景。
她似乎……有些難過。
喬知顏從他懷裏擡起頭來。
少女杏兒眼發紅，明顯是哭過了的。
紀寒猶豫一瞬，手指撫摸上她泛紅的眼尾。少年連聲音都不自覺放的輕：“為什麽哭？”
喬知顏卻沒有回答他的話。
少女伸出手來，明擺着是跟他要禮物。
她手指纖細白皙，在月色和雪色之間，當真好看得過分。然而比這雙手更吸引人的是少女的臉，嬌妍又俏麗，還帶着幾分她自己沒有察覺的媚……
紀寒別開視線。
少年耳尖兒微微泛紅。
他從背包中掏出早就準備好的東西：那是一本B大發售的系列明信片集。
這本冊子是限量版，非常難買。
這一年，少年并沒有什麽人脈可言。
然而他知道這是她心心念念的東西，所以一直關注着官網的動向，提前兩個小時守在網絡前，只為了能換她一個笑顏。
有幾片雪花落在冊子上。
喬知顏腦海中忽的浮現出母親曾經和自己說過的話。
那時她還是孩子，母親撫摸她的發絲，眉眼溫和：“顏顏，初雪的時候許下的願望，就能成真哦。”
小少女眼睛終于彎起來。
她接過那本冊子，嗓音也不再發悶，軟乎乎的：“紀寒，再過半年，我們B大見吧。”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寫完啦。明天中午十二點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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