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3)
嗒着嘴巴就哭了起來。
霞姐臉上的紅暈一下子就被沖散了,她推了推陸勇:“勇哥,你還站在這裏幹什麽,欣欣可是要喂孩子了。”
霞姐一句話說出來,直把陸勇再一次弄了一個大紅臉,他像逃似的離開了房間。
伴随着孩子響亮的哭聲,我卻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笑霞姐終于開始食人間的煙火,也笑勇哥那麽頂天立地的一個男人居然會這麽害羞。
笑得太大聲了,免不了又是扯得下身的傷口,一陣陣的疼,我皺着眉頭忍不住“嘶”了一聲。
霞姐擡手,就想要掐上我的臉頰,看了我一眼,又放下了手:“瞧瞧你,都孩子他媽了,還那麽禁不住事,知道自已身子骨不舒适,也不知道收斂點。”
167.新生與死亡
167.新生與死亡
“好吧,我錯了。”我收拾了笑容,将孩子摟在了懷裏,掀開了上衣。
孩子的天性果然就是吃,他很快就找到他的食物。
我輕輕的撫摸着他的頭發,一直安靜的看着他吃奶,直到吃飽。
“差不多該尿了。”霞姐提醒着我。
只是我的大腿一熱,孩子早就已經尿到了我的腿上。
到現在我才想起來,要看一看他的性別。
“這……這是個兒子?”我皺着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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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姐突然就笑了,手指輕輕戳着我的額頭,見過糊塗的媽,卻是沒有見過你這樣的,這都什麽時候了,才想起來看一看。
我無語,掀開孩子的褲子,果然,是個兒子。
“取個名字吧。”霞姐嘆息一聲問我。
我扁嘴巴:“我覺得還是先找人把這被子給換出來。”
一身都是濕的,弄得我渾身難受。
況且這又是初春的季節,弄得人冰冰涼涼的,怪難受的。
霞姐這才想起來,立馬起身手忙腳亂的幫着我處理。
剛剛收拾妥當,房間裏就響起了敲門聲。
“欣欣……我……要來看看我的幹兒子。”這個聲音沙啞,低沉,有些像是氣若游絲。
“是淑娴來了。”霞姐将門打開。
沉重的腳步聲響起,我看到何淑娴整個人就那樣窩在李晉的懷裏,慘白着臉色,雙眼迷茫,只有在看向我懷裏的孩子的時候,才能看到她的眼神之中的那一抹光澤。
還記得昨天看到她的時候,她化着美麗的新娘裝,穿着漂亮的白色婚紗,美得像一個空靈的人販子,然而,只是一個晚上,她的病又開始惡化加劇了。
“淑娴,快來看看。”我支撐着自已坐起來,将孩子往何淑娴的懷裏遞。
“我……我不知道該怎麽抱。”何淑娴的雙手想要伸過來,但是又在不停的顫抖着,她十指不停的抖動,聲音裏也盡是顫音。
“來,抱緊他,別害怕。”作為新任媽媽的我,其實也不怎麽知道該怎麽樣抱孩子。
剛剛喂奶,換尿布,也都是憑着一個媽媽的本能,沒有對錯。
“李晉,快,快抱住他。”何淑娴眨着眼睛,用力的呼喚着身前的李晉。
她是真的抱不住了,我很明顯的看到她顫抖着的雙手,在那裏根本已經不知道該怎麽用力了。
霞姐接過孩子,在她轉頭的那一瞬間,我從她的眼睛裏看到了同情與傷感。
何淑娴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我沒有什麽好的東西留給他的,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密碼是他的生日。”何淑娴從随身的口袋裏掏出了一張銀行卡,塞到了我的手上。
銀行卡很冰很涼,差點就要冰到我溫熱的手心,我驚得立馬将手一丢:“我……我不能收,你想要給他,就等到他長大了,親自交到他的手上。”
何淑娴白我一眼:“又說傻話了。”
突然我的眼睛一陣酸脹,淚意忍不住就要往下流出來。
何淑娴立馬伸手攔住了我,一邊用袖子直接給我擦着眼淚:“老人們說,坐月子的女人是不能哭的,哭了對眼睛不好。”
我點點頭,眼淚卻是止也止不住。
“再說了,我能看到我幹兒子的出生,我已經覺得很滿足了,以後,我不在了,你也有人陪着了,不用半夜躲在被窩裏想些不開心的事情。”
何淑娴越說,我越想哭。
但是,何淑娴的嘴角卻始終都挂着一抹微笑。
“好了,我要回去了,醫生找不到了,李晉就又要挨罵了。”何淑娴語意從容的拖着李晉離開了。
李晉的背影太過于高大了,将何淑娴嬌小柔弱的背影擋得結結實實的,讓我連一個縫隙都看不見。
我的心突然沒來由得一慌,大叫了一聲:“淑娴。”
李晉的背影僵了僵,腳下的步伐卻沒有停下。
然後,在半個小時後,我聽到了樓下傳來的噩耗。
何淑娴,她走了。
聽到那個消息的時候,我的孩子正在吃奶,吃得好好的,突然他就大聲的哭了起來。沒有一點點防備,來得是這樣的突然。
“何淑娴……”孩子哭,我也哭。
我緊緊抱着孩子的時候,一不小心便摸到了他外套口袋上面那張硌人的卡片,摸出來一看,正是何淑娴前不久要送給孩子,卻被我拒絕了的銀行卡。
這張銀行卡就像一張眼淚的催化劑,讓我哭得更大聲,情緒也更加的崩潰。
霞姐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她不知道到底是該勸我,還是該哄孩子。
何淑娴的遺體沒有放多久就被運到殡儀館去火化了。
我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是何淑娴的骨灰告別儀式了。
“為什麽,為什麽你們都不告訴我。”
我坐着月子,所有的人,都在阻止着我去送她,就連她的一切消息都不肯如實相告。
“這是何淑娴自已的意思,在她的心裏,你的孩子和你,都很重要,而且活着人也比死了的人重要。她不希望你因為她一個死了的人,有半點損傷。”
霞姐将何淑娴臨死前的原話說給了我聽。
但是,我咬着牙,将手上的孩子遞到了祥嫂的手上,起身站了起來,趿上了鞋子:“我想去看看她,哪怕一眼。”
“可能晚了。我來的時候,已經告別完了,現在大概已經出殡了。何淑娴的意思,李晉将會送她去金山公墓,挨着可人的。說是她們好歹也曾經做過幾天姐妹,在一起也不會孤單。”
霞姐的每一句話就好像一顆釘子一般,一下一下的戳在了我的心窩子裏,疼得我的身體不斷的痙攣,不斷的抽搐。
“逝者已矣,生者珍重。”霞姐說完最後一句話,就離開了。
她最近很忙。
醫院,殡儀館,後宮三地跑,我要是沒有看錯的話,她整個人已經瘦了一大圈,眼窩子看着看着就陷了下去。
祥嫂見我一句話也不說的站在床頭,害怕我傷心過度,做出什麽傻事來,立馬将手上的孩子遞到了我的懷裏。
“太太,也不知道先生到底是去了哪裏,看看您生孩子這樣大的事情,也不知道回來瞧瞧您。”
祥嫂為我抱着不平。
我苦笑:“他工作忙着了,反正生個孩子也不會死。”死的不過是別人罷了。
病房的門打開,一個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醫生走了進來。
我有些疑惑,這個醫生的個子可真高,而且這身形……
“太太,醫生來看你,我就先回去給你準備雞湯去了。”祥嫂拉開門想要出去。
我連忙截下她的話:“別整雞湯了,太油膩了。”不僅油膩,吃了還長胖了好多。
祥嫂清脆的應了一聲,然後走了,好吧,我知道,我剛剛那句話又白說了,今天肯定不會是雞湯,大概會是豬蹄湯,反正生了孩子坐月子的女人就只有那些湯可以喝。
“醫生,你走錯地方了吧。”我回頭,看到那個高個子醫生還站在那裏,一雙眼睛動也不動的盯着我。
我的心頭掠過一陣陣的恐慌,這是什麽節奏,難道他不是醫生,是被人假扮的,或者幹脆就是仇芊芊找來的殺手。
我的手雙手緊緊了,把孩子往懷裏面摟得更近了些,身子悄悄的側着,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一眼,想要看看那床邊櫃上面是否有些什麽趁手的東西。
如果這個醫生是個壞心腸的醫生的話,那麽,我至少得反抗一下,不能由着他那麽順利的整死我。
他依舊沒有理我。
不過,他的手開始動了,他的手臂微微一擡,我一吓,我的心裏已經完全将他劃到了壞人的那一欄,我立馬轉身,拿起櫃子上面放的一個保溫桶。
然後立馬回身,就往那人的頭上砸去。
只是……
我一個坐月子的産婦,怎麽可能會是那個一米八幾個子的大男人的對手了。
他雙手輕輕一擡,順勢就捏住了我的手腕。
“找死。”
這樣熟悉的聲音,我卻恍了半天的神。
“你……你是……”
我顫抖着雙手,指着那個男人,眉色之間說不清楚是該高興還是該生氣。
“噓,別說。你知道就行。”
他一邊說着,一邊輕輕的摘下了口罩。
那是一張什麽樣的臉,臉上到處都是橫七豎八的傷痕,一條,又一條,下巴上面是胡子拉碴的,如果不是他在我的心裏印象太過于深刻了,第一眼,我大概是認不出來的。
但是,他那張臉,雖然表面上面已經被破壞的差不多了,面部的線條卻還是那麽的流暢而和緩。
他就那樣站在那裏,一雙眼睛裏不悲不喜,不歡喜也不高興,我突然就生氣了,用力用身子撞向了他:“你走錯地方了,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我來看看你。”吳清源壓低了聲音。
“你走。”我不知道當時我是怎麽了,左盼右盼的人終于出現在我的眼前的時候,我居然會說出這兩個字。
“你确定?”吳清源眉眼裏有着了然。
我點頭。
吳清源唇角一勾卻笑了:“我現在不走。”
他的那個笑,讓我的心神俱亂,頓時不知道思緒該怎麽處理,嘴巴一快就直接回了一句:“現在不走,等下也不許走。”
168.你抛棄了我
168.你抛棄了我
等過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吳清源已經突然發力,托住了我的腰,将我整個人摟進了懷裏。
“我想你了,你……可有想我?”
那聲音幹澀而沙啞,就好像一個置身沙漠,已經很久很久都不曾喝過水的人的嗓音。
我使勁的搖頭:“不想,不想,不想。”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我恨你。”
面對他無奈的眼神我膽子越發的大了。
“我恨你,搞大了我的肚子,卻還想着要抛棄我。”
“我讨厭你,讓我擔心,讓我傷心……”我一時說得興起,自已竟然都有些不知道自已在說些什麽,語無倫次的讓人郁悶。
“好了,我回來了。”吳清源大概是聽我說得聲音有些大,情緒完全處于失控的狀态,一下子就把我緊緊的摟住了。
我被他壓在他的懷抱之中,他壓得很緊,我有些喘不過氣來。
我動了動胳膊,幸好孩子的空間還是有的。
“孩子,這是我的孩子。”吳清源被懷裏的小東西用手指抓了一下,輕輕的,立刻就吸引了吳清源所有的注意力。
他的眼神泛着一抹無以言表的激動與光芒。
是啊,我想起來了,在我的記憶之中,吳清源無數次表示了對這個孩子的期待和喜愛,如今這個孩子,他終于降臨。
“他長得像我還是像你?”吳清源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突然一柔,問出了一個被我看作是有些傻的問題。
“當然像我,因為是我生的。”
吳清源手上的力度再一次加重,他的懷抱很大,很穩,很厚實,足夠将我和孩子一起包圍在裏面。
“吳莫。”吳清源突然開口,我一蒙,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什麽?”我眉眼輕擰,下意識的開口。
“孩子的名字,吳莫,小名叫莫莫。”吳清源伸手撫上孩子柔嫩的臉頰。
我順着孩子的臉頰看過去,見吳清源的手,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已經開裂了,上面是一道又一道的褶皺。
很粗很糙。
我輕呼一聲,差點又要叫出來。
“噓,別說話,我回來上海的事情還沒有任何人知道,現在也不能讓他們知道。”
我心頭微酸:“可是……你的手,是怎麽呢?”
吳清源見我眼中有淚,連忙收了回去。
“不過是一雙手的事情,會好起來的。”
都成那樣兒了,我怎麽能夠不心疼了。
只是看着吳清源那副無所謂的樣子,我心頭一狠,恨恨的瞪着他:“我不喜歡你取的名字。”
“我的兒子,名字當然由我來取,無關乎你喜歡與否。”
這樣霸道的語氣和微冷的神情,那才是以前的吳清源。
走廊外面突然響起了一陣陣走動聲,我想到吳清源所說的話,臉上略帶着着急看着他。
“沒事。”吳清源将我扶到床邊去坐好,然後神色淡定的在我和孩子的臉頰上面各親了一口,從容的戴上了口罩,轉身就離開了。
他走後,我才想起,似乎他并沒有跟我道別。
這一場來得太過于突然的相聚,甚至沒有好好的敘舊就已經結束了。
我有些不習慣,我的心還在剛剛出現過的吳清源的身上。
“太太,雞湯來了。”沒想到剛剛走廊上面的聲音竟是祥嫂。
她來得有些晚了,那聲音明明都過去了那麽久。
我心頭升騰起一股不妙的感覺,不過,此時倒也不是計較這個事情的時候,坐好月子,養好身體,才是此時唯一的正事。
在祥嫂的伺候下,我順利的度過了坐月子那段十分黑暗的時光。
然後帶着孩子回到了吳清源替我買下的小公寓,沒事的時候,就一整天整天的哄着孩子玩兒。
那個在醫院裏面見過一面的人,再也沒有見過。
我不敢跟任何人說,怕妨礙他的事情。
當時看吳清源的神情,想必他有什麽大動作。
後宮的事情,已經大概交到了霞姐、勇哥和李晉的手上。
霞姐有些繁忙,在我的回到小公寓的時候,終于抽出了時間來看我。
“你出了月子,打算什麽時候回來後宮。你不在的日子裏,可把我給累死了。”
霞姐毫不客氣的自已調制了一杯咖啡,姿态優雅的坐在沙發上面,神态悠閑地喝起來。
看她那個模樣,根本已經沒有了當初的那股頹廢的模樣。
現在的霞姐又是一身修身的旗袍長裙了,那修剪得體的裙子将霞姐玲珑的身姿包裹其中,顯得尤為的曼妙和好看。
“瞧霞姐你這一身的風範,你若是跟我說,你甜蜜死了我還有點相信。”
霞姐眸光流轉,瞪了我一眼:“你一個甩手掌櫃還好意思多說。”
我直接忽略了甩手兩個字,依舊感慨着:“果然是有愛情滋潤的人,這精神狀态,真不錯。”
“好啊,欣欣,如今你膽子倒是越發的大了,就連我也敢打趣了。”霞姐終于忍不住出言了。
“霞姐什麽時候辦好事,到時候我可一定要去參加的。”
我神色嚴肅很是認真。
霞姐突然就沉默了,雙手緊緊的捂着白瓷的咖啡杯,柳眉輕蹙:“任重而道遠,你就等着吧,等得你把紅包給捂爛了,大概都等不到了。”
我看霞姐之前的狀态,見她如此悠然自得,還以為她早就已經将勇哥給搞定了,沒想到,竟然……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相信依着霞姐的堅持,勇哥總有一天會被你所感動的。”
我有一種直覺,霞姐和勇哥之間,雖然在這前期的時間之內,感情線會有一些不順,但是,只要後期他們的感情線能夠交彙到一起,相信,他們之間的愛情,将會十分的穩固與堅定。
“借你吉言。只是你這孩子都已經滿月了,想好名字了嗎?”
名字……
我一愣,那天那個胡子拉碴的人再一次撞進了我的腦海。
“早就想好了,是他……呃,我前天無意中想的,叫吳莫,小名叫莫莫。”
霞姐輕輕的在嘴裏過了一遍:“莫莫,不錯。名兒倒是喊得挺順的。”
我呵呵幹笑,自從我出院,我一直都是叫我的孩子為寶貝,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叫他的名字,我害怕一喊出那個名字的時候,我心裏頭對于某個人的思念,就會像一堆堆生長在春天裏的青草一樣,瘋狂的長高長大,然後再回過頭來将我纏得死死的。
“哎,不對,欣欣,你這屋子裏,就只有咱們兩個人吧?”
我挑眉,有些不明白霞姐的意思:“我總覺得有人在看着我們,好像在偷聽我們說話一般。”
霞姐眉頭一皺,她的耳朵豎了起來。
我一向都積善成德霞姐的耳朵很靈,她若是那樣覺得,那肯定沒錯的。
只是,祥嫂這個時候應該在廚房,那裏門是關着的。
我抿抿唇,朝着廚房的方向喊了一聲:“祥嫂。”
沒有反應,再喊,祥嫂出現了,卻不是從廚房裏面出來的,而是一旁的小躍層樓梯拐角處過來的。
她的端着我的補品。
“太太,侬要叫我?”
祥嫂不停的眨着眼睛看着我。
我笑得一臉的若無其事:“我口渴了,想要喝你煮的湯。”
祥嫂不動聲色的深呼吸一口:“這感情好啊,我馬上去弄,那這湯就不要了。”
我剛想喊住祥嫂,卻被霞姐給攔住了。
“你還真的想要喝那裏面的湯啊?”
霞姐的眼神裏面有着很多複雜的東西,一時之間,我竟然沒有完全看懂。
我搖頭:“我錯了,我不該太心急,畢竟,我只有母子倆。”
“你知道就好。”霞姐小聲的嘀咕了一句。
“依我看,你這房子也不能再住下去了,改明兒,找個借口,就搬到後宮旁邊來,那裏我跟勇哥置辦了兩套房子,樓上樓下的住着,不比這方便。”
我點頭:“不能太突兀了,他們會瘋狂的。”
霞姐點點我的額頭:“你自已心裏有數就是了。”
我無聲的笑了。
如果不是霞姐,我大概發現不了,祥嫂的手上的那只碗裏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麽湯湯水水的,因為她跑得飛快,卻一滴水和湯都沒有灑出來。
所以,她并沒有在給我準備什麽東西,而是在偷聽我們說話。
“祥嫂,我想吃烏雞湯,再來條太安魚,今天我留霞姐在這裏吃飯。”
這一次,祥嫂在廚房裏很快就聽到了,應得很是幹脆。
看着祥嫂出了門,我立即起身反鎖上了。
然後坐在沙發上面,竟有一些喘不過氣來。
“我沒想到,竟然連我身邊最為親近的人,都有問題。”
我有些頹廢的感嘆。
我曾經是那麽的信任她,而此時,我有多麽信任她,現在就有多麽難過。
“吳清源都不在你的身邊了,他們居然還往你的身邊安插人手,到底是想要幹什麽,你可知道?”
霞姐有些疑惑。
我搖頭,其實我當然知道,因為吳清源失蹤了,在我們這裏是音信全無,在仇家人那邊又何嘗不是了,他們得不到吳清源的确切的消息,也沒有絲毫的頭緒,所以,才會想到在我的面前來下功夫。
169.大家都變了
169.大家都變了
“也許,祥嫂一開始并不是他們的人,她只是……後來才那樣的。”我猜測着。
因為以前的祥嫂的确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情,都沒有幹過。
霞姐無所謂的搖搖頭:“不管怎麽樣,她以前待你再好,你只需要記住,她現在背叛你了,那她就是你的敵人,你現在對她講仁慈,明天她傳遞出去的一個消息,就有可能會将你害死。”
霞姐的眼神很是犀利。
這個時候的霞姐跟任何一個時候都有一些不一樣的地方。
她說的我完全懂,也完全信服。
因為那句話,已經是亘古不變的真理:“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已的殘忍。”
“也許她是有什麽苦衷的。”我安慰自已。
霞姐瞪我:“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沒有告訴我?”
她的眼神中有着世俗,似乎已經看透了一切。
我仍舊搖頭。
“我只是有些喜歡她的手藝,做飯做菜很好吃。”
吳清源回來過的事情,我不能跟任何人說起,我得把它死死的壓在心裏。我很害怕,如果因為我的一時失言,而使得吳清源就像童話故事裏的那個青蛙王子一般,因為那個公主而再也沒有辦法變成王子。
“你別想那麽多了,現在她已經在你的面前暴露了,你可以選擇辭了她,或者直接讓李晉派人把她給抓起來。”霞姐咬咬牙,假裝兇狠。
我被霞姐突然變化的模樣弄得撲哧一笑。
心裏的抑郁一下子就去了好多。
“抓她就算了,我反正知道她想要幹什麽了,只要以後做什麽事情的時候,防備着她一點也就算了。”我搖搖頭。
霞姐戳戳我的眉心:“就你一天的瞎心軟,你對她好,她也未必對你好。”
看到霞姐一幅知心姐姐的模樣,我很是感動,扶着她的肩膀,趴在那上面,聞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其實也不是為了她好,畢竟,咱們若是動了她,那邊仇家的人肯定就會發現的,到時候,豈不是打草驚蛇,還不如留着她,至少咱們也是知根知底,若是沒了她,仇家人到時候再派幾個過來,咱們就更加不清楚了,豈非無益。”
什麽時候我的心有霞姐想象的那麽軟,以前恐怕會有吧。
“你倒是變了,也好,你這情況……唉。”霞姐摸摸我的頭發嘆息一聲。
這一聲嘆息,讓我聽出了霞姐話語之中的可惜之意,還有同情與憐惜。
“從前會心軟,是因為覺得這個世界雖然待我們不好,但是還能勉勉強強自已掙紮着過好,可是,我現在失去的太多了,已經完全失去了心軟的資格。再說了,我跟莫莫,如今可是算得上孤兒寡母,自已不心硬一些,被人拆了吃了,都不知道。”
霞姐頗為贊同的點點頭:“對,為母則強,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我跟霞姐七七八八的說了一通,然後想起了何淑娴。
“她走得那天可還安好?”
我沒有明确指出她的名字,但是,看到我突然就經了的眼眶,霞姐也看了出來。
“挺好的,一切都好,從頭到尾,都是她自已安排下來的,李晉和我們就只是按照她自已的安排陪着她走完了最後一程。”霞姐也有着幾分悲憫,畢竟何淑娴那樣一個鮮活的生命,也像可人一樣,說沒也就沒了。
“她的安排,應當已經是最好的安排了。”何淑娴那個人看着雲淡風輕的,其實是最為安排自已的人,我想,她應當不會讓自已受委屈。
“她倒是挺會為我們着想,一心要去金山,說是要陪着可人一起,這樣咱們去看她,也可以順便看看可人,看可人的時候,也可以順便看看她,為咱們省事,又可以與可人為伴,互相都不孤單。”說到最後的時候,霞姐竟然也紅了眼睛。
“對不起,也許我不該在這個時候提起這個話題。”我滿心愧疚,但是我真的有些想念何淑娴了。
霞姐用力的眨眨眼睛,硬是将熱淚逼了回去。
“我了解你的感受,其實,這輩子誰都有過那麽幾件後悔的事情,為了以後咱們少一點後悔的事情,現在就開心一點。”
霞姐安慰着我,伸手去抱過了孩子。
“小莫莫,霞姨抱抱你。”
莫莫很是靈醒,感覺到霞姐在抱着他,立馬就哇哇叫起來。
聽到孩子童趣無邪的聲音,我的心思果然一下子就被他吸引住了。
我再也來不及思考任何的問題,所有的情緒都被孩子占滿了。
不過,在霞姐走後,我從孩子的包圍之中抽身而出,心裏一直想着,等到過了這些忙碌的日子,那麽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去看看何淑娴和可人。
希望到時候去送送她,還能來得及。
回到家之後,可能是因為祥嫂的緣故,我再也沒有見過吳清源。
夜半時分我會很想他。
從月子裏出來,我直接去了後宮,召集了後宮的一衆管理人員一起來開了一個短會。
他們都是後宮的老人了,一個兩個管理經驗都十分的豐富,而後宮的那些事情,算是簡單的,因而,都沒有什麽大的亂子。
但是……
我坐在圓桌後面,看着霞姐手上的財務報表眉頭緊皺:“最近的生意好像有些不太好。”
說不太好還是說得上十分的委婉的,不是不太好,相比從前來說而是十分的差。
以前每天的營業額高達上百萬,甚至最盛之時,能達到一千萬。
但是,最近,月成交額才勉強上了一幾千萬。
生意最好的晚上都還只突破了三百萬,那只是營業額,并非純利潤。
“這件事情,是我不好,不善管理。”霞姐主動站起來,挑上了大梁子。
陸勇也站了起來:“我說句公道話,這裏面倒不是管理的問題,是仇家的人一直在使着不同的手段,想要打擊我們,趁着我們後宮群龍無首之時,一下子擊打到底,好讓我們永遠翻不了身。
“竟是這樣……”我有些郁悶,這仇家人的心可真真是夠狠的,想想也是,如果不是他們,依着後宮在上海市的老資格,怎麽可能受到這麽嚴重的打擊。
“兄弟們一直卯足了勁忍着,就專門等到欣欣姐你回來領導咱們,這一次你回來了,我們一定要狠狠的給他們一點顏色瞧瞧。”李晉上也開口了。
自從何淑娴離開之後,這還是我第一次見他,他黑了瘦了,但是看得出來,精神尚可,倒是沒有我想象之中的那麽萎靡不振。
這一點,我還算是欣慰。
“這事,我心裏有數了,周大小姐,應該快要回來了。”昨天我收到了周寶珠傳來的郵件,說是周家樹的情況又稍微好了一點點了,也許,她真的可以回來了。
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當然是高興的。
不過,心裏還是擔心周家樹,他的病情總是這樣反反複複的。
“心裏有數還不行,咱們必須得給他們施以顏色了。”
霞姐這一次也耐不住性子了。
我看她一眼,見她臉色有異,不由得以挑眉以眼色相詢。
“他們這兩天居然造謠,說我們這裏有小妹身上帶病,想要傳染給客人們。”
霞姐臉上有些難看。
我一聽,心裏便是一沉,我以為這件事情早就已經過去了,沒想到居然還在這裏等着,我不由得有些郁悶。
不過,幸好,當時我就聽從了何淑娴的意見,将這件事情所有的首尾都給處理好了,只是,這個時候,霞姐的心裏想必是不好受的,畢竟,當日患病的可是有她的份。
但是,此時面對着辦公室裏的好幾個人,我自然不好多說,便咳嗽一聲一語帶過:“這件事情,他們肯定是造謠的,他們敢說,就要拿出證據來,如果沒有證據,咱們可以讓律師告他們惡意诽謗,有損後宮的名聲。”
如今的我,睜着眼睛說瞎話,也可以說得這樣溜了。
我很自信,當時的那些證據已經全部都處理妥當了,只要霞姐和阿媛不要自已作死,跑上去自已承認了,那麽這件事情,就可以這樣過去了。
我想念,他們查來查去,查不到任何證據,自然就會放過了。
“如果他們來硬的怎麽辦?”李亨有些擔憂。
在座的衆人,似乎都吃過仇家人殺手的苦頭,一聽到李亨提起這個話題,大家都有些沉默了。
“他們現在不敢,別忘了何奎被殺那件事情,可還沒有完全過去,到現在都還有警察在關注着這個案件,相信他們暫時不會動手,傻到撞上槍口。”陸勇雙手背在背後,挺身解釋着。
陸勇的話起到了很好的穩定人心的作用。
大家眉宇之間的憂色漸漸的少了幾分。
“大家暫時守好手頭的工作,仇家人,我會對付。”就算我對付不了,也還有人對付,我不相信,吳清源一直躲在暗處,不會什麽都不做。
他不是那樣輕易放棄的人,從他只身一個人拼到了一身的身家,就能看得出來。
大概是我說話的聲音很是堅硬,大家都沒有什麽意見,起身離開了。
陸勇和霞姐走在最後。
“你變了。”這是陸勇的聲音。
171.隐藏在黑暗之中
171.隐藏在黑暗之中
吳清源嘆息一聲:“我這樣隐藏在黑暗之中,所以,仇家人才只是派人監視着,卻不敢輕舉妄動。”
吳清源突然停止了動作,就只是将手搭在我的發頂,我感受到他手掌上的熱能在源源不斷的湧入到我的頭上,再到我的心裏。
“正是因為他們不知道我是死是活,所以,他們才會這樣忌憚。”
吳清源眼眸之中帶着憂色:“一旦他們得知了确切的消息,下手就不會再留情了。”
吳清源所說,我也能夠理解。
人都說,未知往往是最讓人恐懼的。
吳清源想打的大概就是這個主意吧。
“你的事情安排得怎麽樣了?”我忍不住不去問,以後我跟他也許會有變數,但是,孩子卻是不會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