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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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他現在有事兒,你待會再打。”
李晉是個硬漢子,根本不安慰人,一說完就被何淑娴給瞪了一眼:“不會說話別說。”
李晉趕緊用手捂着嘴,眼睛都不敢再眨一下了。
我被兩人這樣的相處模式給弄得突然就笑了。
我拍拍臉頰,盡量讓自已顯得更加的清醒一些:“你們男人一般什麽情況下不會接聽電話?”
我問是李晉,但是他還是捂着嘴的,想要告訴多,但是又礙着何淑娴剛剛發的那個命令。
我看着何淑娴,何淑娴才看着李晉,解了他的封口令。
“嘿,你說你這人,怎麽回事啊,這麽沒有眼力見兒,人家欣欣讓你說,你就說。”
李晉梗了梗,縮着脖子:“我……我從來都不會不接淑娴的電話。”
特麽的,我真的發現了,這個李晉就是專門來克我的。
聽完之後我的心情更加不好了。
照例,何淑娴瞪了一眼李晉:“特麽的,老娘真是發現了,你丫的壓根就是真不會說話。”
李晉有些無奈,又有些委屈的看着何淑娴。
他不說的時候,何淑娴說他沒有眼力見兒,他說話了,又說他不會說話。
他到底該怎麽辦了?我看到李晉在很認真的一會兒捂嘴,一會兒又打開,卻真的沒有再聽到一個關于他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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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我說,男人一般不接電話的原因在于:第一,他正在辦公事,特別的忙碌,壓根不能容忍一丁點的失誤和打擾。第二,就他媽的,在跟別的女人在床上翻滾着,沒時間,也沒有精力,或者根本不想接。當然,還有一個可能,手機掉了,被別人撿了。”
好吧,何淑娴不說還好,一說,我更加的會胡思亂想了。
至少一開始的時候,我的胡思亂想是沒有任何方向的,是随便瞎想的,這樣過後,我倒是有了瞎想的方向了。
我想象着吳清源渾身赤果果的趴在了一個女人的身上,他們正在滾着床單,說是要大戰三百回合。
去他媽的,我咬牙,擡腳用力的踹了踹長椅。
“好了,別想了,我們去看看霞姐。”
何淑娴也發現她自已其實也根本不會說話,不會安慰人,立馬就試圖轉移話題。
我咬唇,點頭,我總不能一直都沉浸在吳清源跟別的女人滾床單的事情裏不可自拔吧。
霞姐住院的那樓層在十樓,我們上了電梯。
“勇哥……”一直都沒有開口的李晉突然就叫了起來。
“李晉。”
的确是陸勇那低沉磁性的聲音。
163.竟然染上這個病
163.竟然染上這個病
我擡頭,陸勇果然就在電梯裏面,他的手上提着一些湯湯水水。
他見我看着,就解釋着:“雲霞說想要喝烏雞湯我就去給她買了點。”
我笑:“勇哥真是會心疼人,怪不得霞姐一看到你,身體就好了許多。”
我倒是沒有胡說,這兩天我雖然沒有過來,但是也是時時刻刻的都關心着霞姐這邊的情況。
陸勇被我們打趣得低下了頭,沒有回話。
說話間,就到了。
病房裏,霞姐一個人坐在床上,正百無聊賴的玩着手機。
“霞姐。”我領着何淑娴上前。
“欣欣了,還帶着淑娴來了。”霞姐很是激動,連忙跟我們打着招呼。
“霞姐這傷傷得倒是恰好了。”何淑娴壓低了聲音打趣着,一邊還用眼角去拐着陸勇。
霞姐什麽人,自然是一下子就聽懂了,我擡眼看她的時候,居然發現她的耳朵根子都已經點紅了。
“雲霞,我跟李晉難得見面,出去說話,免得打擾到你們姐妹之間敘舊。”陸勇十分細心體貼,知道我們三個女人有些人礙着他們男人在場,不好說,特意拉着李晉出門了。
“瞧瞧,我就說,像我們霞姐這樣的女人,只要肯下功夫,那肯定是什麽樣的硬漢,男人都得跪倒在我們霞姐的石榴裙下,化成繞指柔。”何淑娴這馬屁拍的,讓霞姐笑得眼角的魚尾紋都暴露了出來。
但是正在興頭上的霞姐絲毫也不在意,她只是認真的說着:“勇哥他的确是一個好男人,我若是養好了傷,我……還真的想要好好跟他過過日子,就像你們一樣。”
霞姐這句話原本也沒有什麽,只是帶上了何淑娴,卻也将她的憂傷給勾了起來。
我見她們兩個人一個遠遠的望着窗外,一個低着頭,不知道在思考着什麽,反正是兩個人都在那裏做着自已的事情。
氣氛一時之間就沉默了下來。
我強笑着:“你看,你們倆個這麽久沒有見面,快別都想那些了,咱們不如談些高興的事情。”
我的話音剛落,外面的門就被敲響了。
“都這麽久了,你還敲什麽門,直接進來呗。”霞姐大概以為是勇哥,直接邀請着。
“對不起,雲霞女士,這裏有你的一份病歷,上面有一個新的論斷,你可以看一看,如果有什麽疑問,可以找你的主治醫生。”
這來的是一個護士,她将病歷放下就離開了。
霞姐見那護士說得鄭重,心裏莫名的就緊張了幾分,我看到她的手指能動的都已經蜷縮起來了。
“這有什麽,我來幫你看看。”何淑娴撿過去看起來。
看了半晌,我看到她的眉毛就那樣皺了起來,臉上是一臉的不敢置信。
我一驚,想要馬上就搶過去看看,但是,想到霞姐自已肯定更加關心,便示意何淑娴遞給霞姐。
“我……我不看。”霞姐也意識到了有些不好,突然就搖着頭,根本不想看上一眼。
我無奈,只好自已接過了看起來。
“性病?”我有些郁悶。
“這其實也不算是什麽大病,只是做那事兒的時候,沒有弄好保護措施。”何淑娴強行解釋着。
但是,我跟何淑娴都想到了此時霞姐的身邊就只有陸勇一個人,總不可能,兩個人……
不,絕對不會是陸勇,他來的時候,霞姐已經受傷了,一直都躺在病床上,根本沒有辦法能夠伺候得了陸勇。
何淑娴抿着唇用眼神問我:那是誰?
是誰?
“我有性病?”霞姐一把搶過了病歷表,一雙眼睛裏全是血紅。
何淑娴指指上面那一欄:“這上面寫着了。”
霞姐喉嚨一動,用力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一定是何奎,一定是那個混蛋,沒想到他那麽髒……”
霞姐不停的拍打着床鋪,引得房門被打開。
陸勇闖了進來。
“你怎麽了?”一看,病房裏面并沒有什麽意外之事,只是霞姐捂着臉頰。
我打着幌子:“沒事,霞姐剛剛有些不舒服,現在沒事了。”
陸勇點點頭,剛想要退出去,就看到霞姐丢到了一邊的病歷表。
“這不是病歷表嗎?說是要拿過來的,一直都沒有拿來。”
陸勇說着,就想撿起來看看。
霞姐尖叫一聲,就要奪過來。
我怕霞姐的反應太大了,反倒是讓陸勇誤會,立馬輕輕彎腰,先于陸勇将它拿在了手裏。
我假裝翻開看了看,翻到第一頁,基本資料上面攤到陸勇的面前:“還真的是病歷,現在先放在這裏,霞姐還沒有看了,等她看過了,勇哥你再收拾吧。”
陸勇雖然覺得我們之間的氣氛有些怪異,倒也沒有過多的插嘴,再加上外面李晉一直在等他,他便出門去了。
“沒事的,霞姐,這個病好治。”何淑娴在歡場呆的時間不少,這樣的病大概見得也多,安慰起霞姐來,滿滿都是自信。
“都怪我,我……我不該那樣放縱自已的。”霞姐的雙眼定定的看着外面,此時她大概有些悔不當初的意思。
是啊,像3P那樣的事情,我真的很難想象,霞姐居然會答應,她平常的時候,還是是十分的清高自許,居然會跟阿媛混在了一起。
“都過去了,就算了。”我淡淡的勸着。
自已的過錯,若是沒有造成嚴重的後果也就罷了,若是造成了,那肯定就要自已背負那些後果。
“醉酒誤人。”霞姐痛悔的感慨了一句,就跟何淑娴兩個人讨論着那個病應該怎麽樣治療去了。
我靠着床頭坐着,聽着她們的談論,心裏面想着卻全部都是吳清源。
不知道他在幹什麽,會不會也喝多了酒,然後太過于放縱自已,回頭給我惹上一身的病出來。
我雙手緊握成拳,長而尖利的指甲已經扣進了手掌肉裏都不曾發現。
電話叮咚叮咚的響起,我心頭一震,立馬就要去接,卻發現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恐怕又是那些個什麽打廣告,賣發票,騙人的電話,我心頭正煩着,哪裏有空去跟他們周旋,立馬把電話給挂斷了。
然後我的手機就再也沒有響起來過。
最後我們三個人達成的共識,霞姐得病這件事情,不能告訴陸勇,雖然不是什麽大病,但是,一聽性病就覺得這要多難聽就有多難聽了。
“我得馬上找人給治好,不然……”霞姐很有些苦惱的皺眉。
何淑娴安慰着:“你放心好了,我認識一些能夠治這病的醫生,只是,至少得先讓你的傷養好了。”
我卻又一次走神了,要想着霞姐被傳染性病之事。
盡管心中有些疑問,卻不好說出來。
等到陸勇領着李晉回來,我偷偷拉了何淑娴先行離開。
“你急急忙忙的幹什麽,咱們又不趕趕時間。”何淑娴慢悠悠的走着。
“霞姐……那天是跟何奎他們一起的,當天還有阿媛,如果那病真的是何奎傳染給霞姐的,那跟何奎關系最為親近阿媛豈不是也無法幸免,阿媛這幾天紅得很,幾乎天天都在出臺,包夜,這萬一……”我的心裏閃過一絲不好的感覺。
何淑娴也被吓了一大跳:“天啦,這後果那可就嚴重了。”
我被何淑娴那誇張的表發和語氣真切的吓了一跳,用眼神詢問她後果會如何。
“你是不知道,在上海,像後宮那種會所,基本讓就已經稱得上是一方頂級的所在,消費高,對于場地和小姐的要求自然就高。你可知道,如果是在一般的紅燈區裏找小姐,那樣如果被傳染上了性病,是沒有問題的,也不會有任何人來找你任何麻煩,畢竟就只有那樣的消費,所以享受的也只是那親的服務。”
“然而後宮卻不是了,咱們做小姐的時候,你也知道,我們是定期三個月會做一次體檢,一查懷孕,二查性病。一旦發現,在小姐還未來得上陪客人之前,就會被辭退。”何淑娴經歷的事情多,走的場子也多,規矩什麽的比我要熟悉得多,一說起來就頭頭是道。
我想到阿媛似乎已經連着陪了好多的客人了,心中一緊:“那……如果阿媛也染上了性病……那……那怎麽辦?”
何淑娴拍拍我的臉頰:“傻了吧你,當然是辭退啊。回去後宮,你先讓她們都去檢查身體,然後就趁機辭退她,這是她自已出了問題,就連之前的押金都可以不退。”
何淑娴替我出着主意,但是我仍舊将眉頭皺得緊緊的,她看了我一眼,似乎已經看懂了:“特麽的,是不是阿媛犯了病,你們都不知道,結果,早就已經陪過客人了?”
我點頭,無奈的嘆息。
“這下慘了,客人名單還有嗎?”何淑娴抓着我的手臂,大力的搖晃着。
我點頭,那個當然有,但是,如果已經陪過了的話,那玩意兒傳染率極高,大概跟她睡過的人都沒能幸免。
“好了,你也別太擔心了,這件事情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幸虧你已經及時發現了,那咱們就還有可以做主甚至是反敗為剩的餘地。”何淑娴很是果決。
165.最後的願望
165.最後的願望
何淑娴也搖頭:“您有什麽話,就直接說就行,我……所有的事情和結果,我都有了心理準備,您越是這樣吊着,懸着不肯說,才會讓我越發的着急上火,這反而不好。”
聽聽,何淑娴自從病了之後,就比霞姐還要會冒金句了。
“多則兩個月,少則一個月,多與少,全在你的一念之間。”
醫生最終還是告訴了何淑娴的檢查結果。
何淑娴卻突然笑了,那一抹笑意之中,沒有悲哀,也沒有凄涼,竟是釋然:“太好了,你的檢查結果是對的。”
我疑眉看她。
“我在南方小城的時候,醫生也是這麽推測的,所以,你們不用擔心,我已經心裏有數了。”
從來沒有任何一個時刻,讓我覺得何淑娴身上的氣質竟然如此的從容而淡定,就好像是春天裏的清風,平緩而和煦的吹來,輕輕的撫摸着我們的面頰。
那是一種很美好的觸感,我有些上瘾。
“你怎麽那樣看我?”何淑娴見我一雙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她,忍不住捏了捏我的下巴。
“我們一起面對。”餘下的日子,我會盡量陪伴你。
我在心裏對着自已說道。
“好啊。”何淑娴應得很是暢快。
論斷結果出來了,何淑娴反而整個人一身都松懈了下來,再也不會像之前那樣,動不動的就會突然沉默,她的心情随時随地都保持得很好,甚至還可以在我想起已經失蹤快兩個月的吳清源的時候,她還可以從容的逗我笑。
“別撅嘴兒,瞧這雙下巴,幹兒子,我告訴你,你媽媽啊懷你的時候,可醜可醜了,你趕緊出來,好讓你媽媽變得漂亮一些。”
我忍不住被何淑娴逗笑。
還有一件事情,我們一直誰都沒有提,但是,今天,我突然想要問一問。
“其實,關于何奎的事情,淑娴,你不介意我直呼他的名字吧。”
我想,她是不會介意的,那個老男人對于她來說,根本就不是父親,而是仇人。
“我知道,他死了,活該。”何淑娴的嘴角一直都保持着一抹微笑。
“再說了,現在就連我也要死了,就不想他了。”
我聽何淑娴是真不想再提起他,對啊,一個将死之人,當然不喜歡再提起那些讓自已曾經有着諸多痛苦的事情。
“欣欣,我想去看海了,你現在……方便陪我去嗎?”何淑娴突然又轉移話題。
最近她的記憶是越來越差了,話題的跳躍性也越來越大。
我點頭,義不容辭。
在開放大海懷抱的汽車上面,我拉着何淑娴的手,一直緊緊的拉着,不知道為什麽,今天的她很虛弱。
“後宮的事情,你都安排好了?”何淑娴直到現在還在關心着我要關心的事情。
她的聲音有些沙啞,我看着她空洞而顯得很大的眼睛,突然很想哭。
“好了,周寶珠又一次洗涮了我,不過,也不能怪她,是家樹的病又反複了,聽說,現在就連周寶珠都不認識了,越來越嚴重了,她當然走不開。”所以,我必須再一次替周寶珠頂起來。
“嗯,你越來越成熟,越來幹練了,我相信……相信你會越來越好的,你一定會的。”
何淑娴說着,滑到了我的肩膀上。
我心頭一疼,大聲的呼喚着:“淑娴……”
前面開車的李晉也急了:“淑娴,你沒事兒吧?欣欣姐,淑娴她怎麽了?”
李晉說話的時候,是将車子停了下來說的,我氣恨,大聲的沖着她吼:“你特麽的,快開車,你難道不知道淑娴她想要看海嗎?快點啊……”
我的聲音很大,卻吵不醒已經趴在我的肩膀上的何淑娴。
“淑娴……”我的聲音哽咽着,卻又不敢哭出聲音,眼眶之中的淚水止也止不住的往下淌着。一顆又一顆的砸在何淑娴那張蒼白如薄紙的臉頰之上,一條一條的滑向她骨瘦如柴的身軀。
汽車突然飛奔起來,如同一道閃電一般,劃向山際的公路。
“淑娴,你堅持一會兒,很快就會到了。”
“欣欣姐,你讓淑娴等我。”李晉那個堅強的男人,聲音裏也滿滿都是哭泣。
“淑娴,淑娴,我……我肚子疼,孩子,你幹兒子要出世了。”我的額頭上面冒着冷汗,肚子裏的孩子似乎開始要不安分了。
我的雙手虛浮無力,似乎快要支撐不住何淑娴的身子。
“孩子……我……不行了。”肚子越發的疼,只是還不是要生的那種陣疼,我想大概還有一些時候。
“孩子……幹兒子,你特麽的,喬欣,你很吵你知道嗎?”何淑娴突然開口,她消瘦的臉在我的眼前放大,那清瘦的臉頰,高高聳起顴骨直直的戳進了我的心窩子裏。
我眼中的淚水,還沒有完全下去,就又填了上來。
“淑娴你醒了。我們馬上就到了。”李晉也聽到了何淑娴的動靜,汽車飛得更快。
終于,一腳剎下去,汽車平穩的停下。我們相互攙扶着下車,然後果真看到了大海。
此時真是漲潮之時,一陣海風吹來,裹挾着海水的鹹濕撲面朝我們打來。
很冷,但是很舒服。
這是一種平日裏在上海市中心感受不到的清爽與舒暢。
“很漂亮,我很喜歡。”何淑娴的聲音很低很弱,如果不是我湊在她的嘴巴旁邊,大概是聽不到的。
“你肚子不舒服,我來抱淑娴。”李晉停好了車,上前來,從我的手上接過了何淑娴。
我點頭,雖然海風很輕很涼爽,但是我還是感覺得到我的額頭上面冒出了很大顆的汗珠。
“我小時候最喜歡聽海浪的聲音,我總覺得在那卷起的海浪之中,應該有我的媽媽的容貌,只是,好像每一次都沒有真切的看到過。”何淑娴的氣息很微弱,但是,她的記憶之門已經打開,似乎停不下來了。
“是啊,大海有時候,總是帶着很多的回憶與思念,讓我們為之而瘋狂,但是每每在思念親人的時候,總是很平緩,我的心徹底的寧靜了下來。”
我一口就接上了何淑娴的話題。
這樣的感覺,我比她還要深刻。
我父母雙亡,從小就一直在獨孤的環境之中成長,也很缺愛。
我的孩子,吳清源我已經兩個月都聯系不上他了,我不知道我在多少個深夜裏清醒,看着床頭上他的照片發着呆,如果吳清源真的出了什麽事情的話,那麽我的孩子就只有我了,所以,我不能倒下去。
我要堅定的活着,我不能讓我的孩子一出生沒有了爸爸,然後再沒有了媽媽。
我已經不負責過一次了,不能再一次不負責。
我咬咬唇,将腦海之中突然想起來的有關于吳清源的一切全都驅趕走了。
何淑娴突然不說話了,雙眼直直的瞪着大海,看着海天相接之處,那一輪火紅的太陽就在那裏散發着萬丈光芒。
“我想死在這兒了,不想離開了。”何淑娴的聲音一下子就清吟了起來。
“不,我不允許……”我回神,瞪了一眼何淑娴。
“你說過,你想要看看你的幹兒子的。你還沒有看到,所以,我不允許你死。”
我伸手,雙手一下子就被何淑娴握在了手心裏。
公路旁的懸崖旁邊,我好像感覺到了有一雙眼睛在盯着我看。
我回頭,卻又什麽都沒有了,我皺眉,示意李晉去看。
他眼神犀利,很快就有答複。
“小心些,是仇家的人,不過,你別擔心,我讓李亨給你安排了保镖,他們就在這旁邊,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我點頭,贊許的看了一眼李晉。
“我死之後,李晉你再去找一個別的女人做老婆,但是,一定要對喬欣好,她……恐怕……不是萬一,我的幹兒子,你一定要照顧着。”何淑娴聲音裏帶着沙啞,就好像有一絲一絲的血絲将她的嗓子牽扯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那麽的艱難。
“好,我會的。”李晉一個糙漢子,又在那裏開始醞釀着淚意了。
何淑娴這才咧嘴笑了笑,那笑,絕美。
“我有點冷了,我想回去了。”
李晉一句話也來不及回,就直接抱着何淑娴上了車。
我立馬扶着大肚子也跟上。
肚子裏越來越疼,也不知道是怎麽了。
回到了上海市,何淑娴就直接暈倒了過去,我們把她送進了醫院。
李晉守在床前,他也瘦了,反倒顯得更高了。
“欣欣姐……我想跟淑娴結婚,她這輩子還沒有結過婚了。”
結婚……
我腦袋一蒙,然後立馬回神,知道李晉這是想讓何淑娴沒有遺憾的離開。
“好啊,我來安排。”我一口答應。
李晉卻阻止了我:“不用了,我……我自已來就行,淑娴曾經說過,她想要的婚禮,可以很簡單,不用任何奢華的東西,只要有我,有她,還有她珍重的朋友就好。”
“唔……”我使勁的點着頭,淚意再一次湧上心頭。
何淑娴,我要怎麽做,才能留下你,哪怕就只是讓你離開的腳步慢一點,緩一點。
166.新生命降臨
166.新生命降臨
李晉說到做到,在最短的時間之內,籌備好了所有的婚禮事情,白色的婚紗是買的,這個是我要求的,這套婚紗,到時候是要陪着何淑娴一起走的。
婚禮的宴席就設後宮旁邊的一家酒店裏,那是吳清源的産業。
“這裏很不錯,我喜歡。”何淑娴現在是什麽都喜歡。
李晉拉着她的手,給她戴上了戒指。
“這是欣欣姐替咱們找的酒店,酒席也是她置辦的。”
我低頭,心口一疼。
“這裏是現成,原本就是吳二少的産業。”
何淑娴試圖用另外一只手來拉我的手,我卻笑着,将她的手放到了李晉的手上。
“吳二少莫名失蹤之後,他的很多明面上的産業已經全部都被吳遠山給擠垮了,或者有一些他直接憑借着吳清源親大哥的名義給弄了過去,吳清源手底下的人,也是逃的逃,散的散,就還只剩下了一些吳清源藏着掖着暗地裏的産業。”
我低着頭,聲音很低:“我懷着孩子,又要管着後宮,吳二少的生意,我以前也從未插過手,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也許,就算我現在去插手,他們也未必聽我的。”
我的話語之中,有着深深的無奈。
吳清源的人我找不回來,他的産業我卻也守候不住,我大概是一個很失敗的人。
“別想太多,今天可是我結婚的大喜日子,你們只準想開心的事情。”
何淑娴竭力支撐着自已的身體,想要坐直,坐穩,只是,她的小腿已經萎縮,整個人的重心都是漂浮的,還沒有站起來,整個人就已經倒在了李晉的懷裏。
“你別站起來了,我們就這樣觀禮。”霞姐早就已經出了院,後宮要不是她支撐着,我大概也沒有這樣清閑。
“是啊,只要你高興怎麽樣都行。”阿媛也回來了,她出去躲了兩個月,這期間,倒是真的有人找上門來鬧,索性就只是一些地位比較低的人,根本不值得一提。
霞姐上臺,分分鐘就搞定了。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看到現在阿媛又開始了她意氣風發的模樣,我的心裏還是擔憂着的,很擔心,這件事情萬一還沒有徹底的了斷,那該怎麽辦?
“新郎新娘要共同面對困難,共同面對所有,你們可願意。”司儀已經在上面大聲催促着。
李晉絲毫沒有猶豫的點頭:“我願意。”
何淑娴的唇角揚開一抹好看的笑:“我也願意。只是我希望在我去後,他能夠再找到一個真心對他的人,然後讓他們替我活下去,替我狠狠的幸福。還有欣欣,你們都要幸福。”
說完,何淑娴已經再也支撐不住,暈在了李晉的懷裏。
酒店的大廳之中,響起了一陣陣的哭泣之聲。
每個人的心都是痛的,他們的淚水彙成了一顆顆珍珠,狠狠的砸在了紅色的地毯之上。我看着李晉抱着何淑娴腳步匆匆的進了醫院。
心裏也抑制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我在淚眼朦胧之中,被霞姐扶着也上了車,不知道為什麽,總是有一道目光死死的鎖定着我。
待我回頭,卻總是又沒有了身影。
到底是誰,是我的仇人,還是我的……愛人。
我再一次聽到心碎的聲音,下腹之中一陣熱流流過,我心頭一慌,陣痛持續而來。
“啊……”
“你怎麽呢?”霞姐跟着我上車,擔憂的扶着我。
“我……我要生了。”我吓得哭出了聲。
“別怕,醫生已經是現成的,咱們趕緊去。
霞姐吼着前面的司機開車。
上海的公路很平順,汽車明明開得很平穩,但是,為什麽我一直覺得我的肚子颠簸得很是難受。
“我的孩子……孩子。”你一定不會有事的,也許你沒有了爸爸,但是,你還有我……
對于吳清源這一次失蹤這麽久,我雖然基本上沒有表現在臉上過,但是,又有誰能知道,我心中每天都是艱澀難忍,如果不看在與我日日為報的何淑娴的面上,為了不讓她在最後的人生道路中只剩下淚水和傷悲,我也不會一直隐忍着,好像吳清源的失蹤,對我沒有任何影響一樣。
但是,天知道,我的心裏有多麽難受。
每一次在夜半夢回之時,我都哽咽難言,心酸不已。
霞姐和陸勇作主,很是果斷的将我和何淑娴兩個人送到了同一家醫院,我一挨到病床,就被疼得直打滾,恨不得直接想要疼暈過去就算了。
“你忍忍,醫生很快就要來了。”霞姐在一旁忙得手忙腳亂的,但是,就算她年紀大些,卻也從來都沒有經歷過生孩子這些事兒,再忙也是瞎忙活,對于疼得死去活來的我,根本沒有任何作用。
“來了,來了。”陸勇的聲音很洪亮。
我看到白色的影子在我的面前不斷的搖晃着,我的心微微落到了一些實處,至少,我肚子裏面的孩子應該會沒事了。
我再疼,大概也能忍一忍了。
“你深呼吸,你這麽能忍痛,胎盤也正,就順産好了。”醫生給我檢查了一番。
劇痛之中,我好像感覺到那個中年婦女的醫生把她的手指伸進了我的肛門裏。
“骨架子小,但是骨盆開合還不錯,确定準備順産。”醫生說了一大堆,我能聽清楚的就只有順産,順産兩個字。
我點頭,死命的咬着嘴唇,嘴唇破了,我很敏感的感覺到了那上面流出來的鮮血,有着鹹濕的味道。
“啊,她咬破嘴唇了,快,快給她咬別的,再咬就傷到了。”中年醫生的聲音很是響亮。
然後我就感覺到了霞姐給我塞了一塊毛巾在我的嘴巴裏,隐隐還有着消毒水的味道。
不管是什麽,我就直管死死的咬住,額上落下了大顆大顆的汗珠,在我的臉上亂蹿着,讓我的臉十分的癢。
“你堅持一會兒,快了,快了……”我的腦海裏什麽都不想了,只有重複不停的響着醫生的快了兩個字。
這兩個字,讓我的幾欲崩潰的心神好受了許多,讓我眼前已經昏暗起來的路途頓時就光明起來。
記不清楚我痛了多久,最終在我快要筋疲力竭的時候,我感覺到下身突然一下子用力的被撕裂開來,然後,我終于聽到了一陣響亮的哭聲。
“哇哇……”這是獨獨屬于孩子的哭聲,我很是激動,淚水猝不及防再一次從我的眼角滑落。
“孩子……”微弱的聲音從我的喉間溢出,來不及看一眼剛剛出生的孩子,我就已經暈了過去。
迷迷蒙蒙之中,我聽有人在呼喚着我:“喬欣……”
那是誰的聲音。
是吳清源嗎?
“你的孩子出事了……”
“什麽?”我倏的睜開雙眼,入目的便是霞姐和陸勇。
他們正一眼關切的看着我。
“你醒了,快,快,快趕緊給孩子喂奶。”霞姐欣喜的從身邊小小的嬰兒床上面抱起了一個孩子遞到我的手裏。
我的雙手柔軟無力,但是,我咬咬牙,硬是将她托在了我的手心裏。
“重吧,七斤了。”霞姐愛憐的摸摸孩子濃密如同黑色綢緞的頭發。
“你靠着喂,那樣應該會舒服一點,我看到別的媽媽都是那樣的。”霞姐這是分分鐘變成慈母的節奏。
我有些忍俊不禁,只是一笑,只覺得下身有一種撕裂的痛楚。
我忍着痛,坐正了身子,然後輕輕的靠床上。讓孩子可以很舒服的靠着我。
剛剛出生的孩子長得好像有點醜了,淡淡的眉毛,細細的眼睛,塌塌的鼻子,長得既不像我,也不像吳清源。
我皺眉,霞姐立馬輕輕的拍了拍我的大腿。
“瞅啥了?嫌棄啊,我可告訴你,如果你不想要,我立馬抱走。”
霞姐一邊說着,一邊作勢就真的要來抱了,我一下,立馬就摟緊了孩子,往自已懷裏緊了緊。
霞姐見我那副條件反射的驚慌樣兒,突然就笑了:“逗你玩兒了。”
這一時之間的,我有些尴尬,我的腦回路就直接不正常了,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勇氣,直接回了一句:“霞姐你想要,就去找勇哥生一個,咱們正好配一對。”
霞姐臉上一下子就閃出了紅暈,而陸勇則在一邊也紅了臉,看了我一眼,低下了頭。
氣氛一下子就被我弄得有些暧昧而又帶着着小尴尬。
我咳嗽一聲,孩子突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