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班了,相信,以後有的是機會認識。”
可人點點頭,對于我的這個說法深以為然。
其實我想說的是,我們都是小姐,外人都知道戲子無情,婊子無義,其實這句話還真不是說着玩玩兒的,小姐之間,不管你們認識的時間再長,關系處得再好,只要在工作之中稍微有一丁點的毛病,就很有可能會上演撕逼大戰。
我跟可人之間的情感,在這後宮裏,算是小姐之中的異類了。
可人知道我的意思,因而也不去湊熱鬧了,靠在我的身上,跟我一樣,用雙眼注視着她們,關注着她們的一舉一動。
霞姐站得遠遠的望見我們,只是笑笑,也不說我們。
轉頭,見新人和舊人大概都認識得差不多了,便清清嗓門:“好,親愛的寶貝們,你們且靜一靜,我來安排一下你們今天晚上接下來的工作。”
吵鬧着的休息室裏立馬就安靜了下來。
所有的人都睜着一雙眼睛,将霞姐看着。
“今天場子裏最為重要的客人,就是那個從京城裏來的貴客,那個……”霞姐纖長的手指越過所有的人,指向了何淑娴。
“淑娴,你是從京城裏來,相對比來說,你的經驗要豐富一些,比較知道京城客人的需求,今天那個場子就你上,算是你在我們後宮出的第一臺。”霞姐推出了何淑娴。
“霞姐,那個京城裏來的客人,之前你一直都是叫我的來陪的,怎麽,她一來,就要搶走我的客人嗎?”阿媛一聽霞姐将那個肯花錢的大老板給安排到何淑娴的頭上去了,心裏十分不快,當衆就與霞姐辯論起來。
此時阿媛也不管那何淑娴是不是京城天上人間來的,也不指着要學經驗了。
“還能不能愉快的幹活了?”霞姐挑眉,臉上鎮定自若,但是那語氣裏有着讓你無法回避的森冷。
“霞姐,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說,那個客人這幾天對我的服務一直都挺滿意的,你這樣一聲不吭,突然換了人,我怕那個客人會不高興。”
阿媛知道自己剛剛是沖動了,連忙壓下心中不快,換了一個說辭,以客人當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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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你就不用操心了,我相信淑娴可以搞定的,對嗎?”霞姐最後一個問題問的是何淑娴。
“多謝霞姐信任,我不會讓你失望的。”何淑娴嘴唇一勾,嬌媚的笑意顯現。
我發現,何淑娴不愧是在京城的天上人間呆過的,真的很穩得住,在阿媛與霞姐争辯的這個過程中,她連一個眼角都不曾施舍給阿媛,眉目之間,不動如山。
“霞姐……”阿媛見面前的兩個女人就這樣光明正大的忽視着她,不由得有些委屈,拉着霞姐的手臂,撒着嬌。
霞姐搞定了那件事情,轉過頭來,還是哄了阿媛幾句,這才摸摸阿媛的臉頰:“好啦,阿媛寶貝,今兒個聽霞姐的話,前邊的那個包廂裏面有個酒場,你帶隊,讓欣欣、可人一道去,對了,把勝男也帶上,她從來都沒有做過的,就讓她跟着你們好生的學習一下。”
末了,霞姐拍拍我的手:“你是個穩妥的,勝男的用處,你們也知道,只讓她在一旁看着就行,可千萬不能讓人把她給欺負了去。”
我點頭。
我明白霞姐的意思,她這是既想讓伍勝男下水,很快就适應我們這個場子,又不願意伍勝男莫名其妙的丢了初夜,所以,才會有如此糾結的安排。
包間裏,燈紅酒綠,光影暗淡,我們幾個人極力的扮演着我們的角色,将在座的客人們陪得興起,氣氛很是融洽。
突然,外面響起了一陣陣吵鬧聲,間或夾雜着怒罵聲。
“哼,那是京城貴客的包間。”阿媛冷笑着出聲,她之前在那個包間陪過京城貴客,對那個方位很熟悉。
50.那人是我爸爸
50.那人是我爸爸
50
聽着阿媛嘴裏不鹹不淡的嘲諷聲,我心頭一頓。
原來阿媛一直都沒有将之前的那件事情放下來過,不過後來她自己理智回籠,知道自己不能在霞姐的面前任意的吵鬧,所以暫時收在了心裏。
現在一看見隔壁包間裏出了事情,雖然大家都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事情,她卻仍舊高興得不得了。
“也許是有什麽誤會。”可人将頭瞥到一邊,似乎也是有些看不慣阿媛這個幸災樂禍的樣子。
外面吵得越發的熱鬧了,男人的怒吼聲,女人的尖叫聲,一波高過一波。
這下子,就連包間裏的客人們也按捺不住了:“走,走,走,咱們都出去看看。”
客人的話剛剛落音,阿媛最着急,第一個扭着身子沖了出去。
我招呼了一聲一直躲在角落裏的伍勝男,跟在他們身後來到了門口。
“你特麽是神經病是不是……”剛走到走廊上面,就傳來了響亮的叫罵聲。
“沒想到竟然真的是她犯了錯,我還以為從京城天上人間來的人有多了不起的,啧啧,霞姐這一次可是看錯了人哦。”
那邊的叫罵聲不停,阿媛這邊冷嘲熱諷的話,也是一句又一句接着從雙唇的縫隙之中漏出。
“霞姐的眼光的事情我勸你們你還是不要太過于多關心了,管好咱們自己就行。”可人淡淡的勸着。
我雖然也覺得阿媛的話很不動聽,但是一保持着沒有開口,阿媛跟我的關系本來就不好,就連我們同時一起出來陪酒場,她都是選的離我最遠的位子。所以,我不會開口自尋麻煩。
但是可人不一樣,她為人穩重,心思沉穩,在後宮裏還是頗為受那些姐妹們的尊重。
就連阿媛雖然瞧不上她,卻也不喜歡反駁她。
阿媛閉了嘴,我才得以認真的觀看隔壁包間的熱鬧。
包間五光十色的大門大開着,裏面珠玉搖滾,燈光閃爍。
一個中年男人,個子高大,身膘體肥,似乎就是阿媛之前陪過的京城來的高官,此時她正舉着大手,朝着何淑娴的臉上掌掴。
一巴掌又一巴掌。
一邊打着一邊罵着:“讓你犯賤,讓你犯賤……”燈光的反射下,男人大手的巴掌顯得特別的大,一下子,如同帶了風一般,刮在她的臉上。
何淑娴滿臉被打得通紅,臉上混着淚水,如同被剛剛浸了油鍋的蝦子。
我看得一陣陣心驚,衆人也在不停的倒抽着冷氣。
“也不知道這女人是如何得罪這個男人了,竟然被打得這麽兇。”一旁的客人們都在議論紛紛。
“是啊,開始不還好好的嗎?啧啧,這打得,可太慘了點。”阿媛譏諷的話也瞬間說不出口了。
大家都不知道這一幕是如何發生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那邊。
這裏除了小姐就是客人,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去勸。
“大家都沒有事情做了嗎?”突然在我們的身後響起了一陣洪亮的怒吼聲。
大家都被驚了一跳。
“快回去,該幹嘛幹嘛。”霞姐的聲音要輕柔一聲,但是,裏面很明顯也夾雜着一絲絲氣怒聲。
我回頭,原來是霞姐和陸勇都趕了過來。
幾聲斥退了那些從其他區域趕過來看熱鬧的小姐之後,他們就進了包間,然後大門一關,我們便什麽都看不到了。
從這場虐打到現在,我們其中沒有一個人知道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歡場的事情,誰也不會認真,不一會兒,在我們幾個人的極力調解下,大家又都迅速找到了感覺,盡情的嗨玩起來。
淩晨時分,酒場才散了,送走了客人,我跟可人一路回休息室:
“唉,也不知道何淑娴是怎麽回事,明明知道那個京城高官是那麽重要的客人,怎麽會将他得罪得那麽狠呢。”可人撫着胸口壓着聲音悄悄的跟我說。
我搖頭,這事我的确不知道。
盡管心中再好奇,無奈沒有方向,只得暫時将這件事情先放下。
“你要吃什麽,我請你吃宵夜。”我想起了上次跟周家樹一起去吃的馄饨,很久沒去,有些想念。
“欣欣啊……”這樣一個小小的要求,可人卻遲疑了。
“是這樣的,那個……這個,阿良約我去他那裏,我已經答應了。”可人遲疑一陣之後,有些不好意思跟我坦白。
我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對不起啊,欣欣啊,下次陪你去吃。”可人摸摸我的臉頰。
我展顏一笑:“沒關系。”
看可人臉上還是有些不好意思,我便安慰着她:“每個人都有追求自己愛情和幸福的權力。你能這麽快就找到你想要的那個男人,我只會為你們感到開心。”頓了頓,我接着說:“我不能幫你什麽,但是,也不希望成為你們追求幸福路上的絆腳石。”
可人見說得認真,再次笑了,然後我們揮手告別。
記不清楚自己是第幾次一個人在深夜的時分走在下班的路上。
一根根路燈支在那裏,将燈下我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我特意伸手放在燈光下,地上立即映現出一雙張牙舞爪的手掌影子。
我今天走的是小路,這一整條顯得十分的冷清。
偶爾耳邊有風刮過的聲音。我傾耳去聽,似乎還有微弱的呼吸聲。
我心頭一緊,緩緩的轉身。
旁邊正是有一個穿着寶藍色長裙的女人,我特意走近了幾分,似乎是何淑娴。
她靠在一根路燈的柱子上面,擡頭望着天。
黑沉沉的天際,既沒有星子,也沒有月亮。
穿過她仰起的下巴,我能很明顯的看到她那張被打得腫脹通紅的臉,還有臉頰上淚水流過的痕跡。
不知道之前的事情是怎麽處理的,但是,何淑娴此時靠在路燈柱子上的身影是如此的孤寂,清冷,我的心頭冷意一陣陣劃過,想想,今天何淑娴來得時候,霞姐對她是多麽的推崇,有一句沒一句都是在擡着她,不過幾個小時,就流落至了如今的境地。
我不知道之前何淑娴得罪京城高官的事情是怎麽處理的,也不知道霞姐和陸勇對她做過什麽。
但是這個樣子的何淑娴卻讓我莫名的心疼了,忍不住上前關切的問候她:“你怎麽樣了,沒事兒吧?”
何淑娴将頭一側,看也不看我。
我忍不住再次問一聲。
她卻突然之間炸毛了:“你誰啊,想管我?”
我一愣,也是,她是今天才新來的,也許不認識我,這也是正常的。
便壓着聲音好聲好氣的介紹了一下:“我也在後宮上班。”
不說還好,一說後宮,何淑娴立馬就怒了,一咬唇,就怒聲斥我:“後宮了不起啊,誰讓你多管我的閑事了?”
我被得罵有些莫名其妙。當下心情有些郁悶,便冷了聲音:“我沒想過要多管你的閑事,我只是本着同在一處上班的情分随口關心你,并沒有別的意思。”
何淑娴回頭,看了我一眼。然後就順着她身後的那根路燈杆子一路滑着坐了下去。
我看到她那條國際大牌的寶藍色長裙,就那樣硌在公路上的石子坐着,她也絲毫不心疼。
我看她,沒有什麽不妥,猜測着,可能就只是心情有些不好,所以,在這裏一個人排解着,便不欲打擾她,繞過了她,就想離開。
“抽支煙。”何淑娴突然出聲,遞給我一支煙。
我接過,沒有告訴她,其實我一般都不抽煙。
雖然霞姐曾經也培訓過我,但是,我自覺對于那個煙霧缭繞的玩意兒沒有什麽興趣。煙頭一紅,何淑娴已經替我也點上了,我沒法,只好夾着它,放進嘴裏輕輕的吸了一口。
何淑娴也正好抽了一口,吐出了煙圈,就雙眼凝視着我:“剛剛對不起,是我太沖動了。”
我搖頭:“無妨。”
這件事情,沒有什麽好計較的。
“大家都是做這一行的,這其中的艱辛,大家都明白,偶爾壓力大了,情緒略微有些失控也是正常的。”我的聲音很輕很淡。
小姐這個職業看似簡單,就僅僅是陪着客人吃飯、喝酒,其實,真的很難。
不是有人說過嗎,人就是這個世界上最難懂的生物。
陪客人的時候,對于我們來說,那簡直就是在打一場仗,心理戰,沒有勝負之分。
我們要時刻把握好自己手中的那個度,既要讓客人願意掏錢,還得是掏得心甘情願的那種,高高興興的那種。
“你脾氣倒是好。”何淑娴不過才認識,怎麽可能看得出來我的脾氣。
不說是她,就連我自己,到現在為止,都不知道自己脾氣和性格應當是什麽樣的。
“你們一定都很好奇,剛剛那個你們口中很重要的貴客為什麽會打我吧?”何淑娴抽完了一支煙,突然問起我來。
我再次搖頭,這個是真不知道。
何淑娴将煙放在地上撚滅,然後将頭往後面一靠,嘴角邊上揚,溢出來的卻是一抹苦笑:“那個人是我爸爸。”
我心頭一抖,左手食指和中指之間的煙,差點沒有夾穩。
51.何淑娴的心事
51.何淑娴的心事
51
我真是做夢也沒有想到,何淑娴的爸爸竟然就是被後宮視為最尊貴客人的京城高官何奎。
我咋舌不已,在心裏不停的猜測着,卻硬是忍着,沒有問出為什麽。
我想何淑娴寧願放棄高官大小姐的生活,淪落這等風月之地,一定是有她迫不得已的苦衷,想想,如果可以完全依靠家庭的庇護,又有誰真的願意自甘堕落,淪落至此呢。
何淑娴又重新點燃了一支煙,我不由得看向她坐的地方,那裏她剛剛才撚滅了一支煙。
通常我們煩悶的時候,就會想着點燃一支煙,以為看着那煙不停的冒着煙圈,就能帶走自己的煩惱,其實,不過是心理作用罷了,一支煙何曾起過任何的作用。
何淑娴抽煙的姿勢很是好看,畫得濃豔的紅唇,微微嘟起,輕輕的吸上一口,煙圈随之吐出。
那雙畫着濃妝的雙眼微微眯着,看得出來,她的心情十分的煩悶。
想到想要吃的夜宵,我心中一動,不由得提議:“這麽晚了,不如我請你吃宵夜。”
何淑娴看也沒有看我,一心忙着抽煙。
我輕輕的拍拍她的肩膀:“那家的宵夜比別家的要好吃,不如試試。”
何淑娴這才意動,再次撚滅手中的煙,随手将煙蒂一扔,就靠着路燈杆站了起來。
我帶着何淑娴走到了之前吃過的那家馄饨店。
因為夜色漸濃,攤子上的客人除了我們之外,竟不見任何人。
馄饨端上來,香氣四溢。
何淑娴開始耷拉着眼睛,看着很沒有精神的模樣,在聞到馄饨裏散發出來的清新的香味之後,立馬變得興味盎然起來。
“聞着很香,不知道吃起來怎麽樣。”
我率先夾了一個放進嘴巴裏,煞有其事:“很香,快試試。”
何淑娴遲疑了一會兒,沒拗過我的眼神,擡手夾了一個放進嘴巴裏,嚼了不怎麽嚼,就咽下一個,很是滿意的點頭:“的确不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味道。”
我剛想問,說不出來的味道會是什麽味道。
就見何淑娴突然凝了眼眸:“你都聽到了,他罵我賤,天生賤骨頭,還打我。”說着,何淑娴伸手摸上臉頰,那上面紅腫依舊,五個指印清晰可見。
我低頭,雖然我從小就沒有了父親,但是,小時候父親在的時候,好歹也享受過如山的父愛,無法想象自己的親生父親,當着那麽多的人的面,對着自己下這麽重的手。
“其實他也沒有說錯,我就是賤,我的賤是天生的,是自打娘胎裏面就有的。”何淑娴放下筷子,以手托腮,聲音冷硬,面無表情。
我被何淑娴如此大膽的言論吓到了。
面上不由得帶出一些驚訝之色。
“哼,想不到吧,我有那樣一個高貴、有權有勢的父親,卻有着一個泥濘不堪,賤到骨子裏的母親。”
我還來不及消化何淑娴話語裏面傳遞出來的信息,就聽她繼續說起來。
“我媽就是一個小姐,當時她年輕貌美,順利勾引到了我父親,還偷偷的懷上了孩子,原本想着,可以憑借腹中的孩子上位,進不了中宮也混個二奶當當,只可惜打臉的是,或者說,她因為天生下賤,根本沒有那個命去享那個福……”
何淑娴此時的情緒十分的低沉,整個腦袋往下埋着,聲音很細微,我聽了大半天,才最終聽明白了。
何淑娴的母親在生她的時候難産而死,她的父親沒有辦法,只好将她抱回了自己家裏,交到了她父親的原配老婆手上撫養。
這就等同于将一個小羊羔交到了一只充滿着罪惡的母狼的手上。
是生是死,都只聽從于母狼的心情。
“父親有時候不在家,那個女人就見天的對我冷嘲熱諷,罵我媽賤骨頭,勾引有婦之夫,罵我命不好,克死自己的媽,以後克盡自己的前途,其他的人見了我也每每都是輕謾和責罵。就連家裏的傭人都敢欺負我……”
何淑娴越說越傷心,似乎已經完全沉浸到了當初那種絕望的境地,說着說着,索性雙手撫住面頰,掩面而泣,眼中淚水欲滴未滴。
看到這樣何淑娴,我莫名的就有些心疼。
想要安慰她一句兩句,在腦子裏面轉了半圈,卻發現實在是找不到合适的話語。
就只是幹澀的寬慰了她一句:“都過去了,以後會好起來的。”
何淑娴突然一拍桌子,用手背胡亂的揩了一把眼淚:“對,你說得很對,那段如同地獄一般的日子,我的确是煎熬過去了。”
“我終于熬到了長大的時候,我以為我的苦子總算是到頭了。”何淑娴目光之中有才着迷茫,那樣的眼神,就好像帶着吸力一般,讓我也突然迷茫起來,看到了何淑娴受到過的那些苦痛。
前方等待着何淑娴雖然已經不是來自于父親原配老婆的輕視和責罵,但是,她所受到的責怪和謾罵并沒有停止。
這一回是來自她那位高官父親的。
“我自幼性格孤僻,長大了卻又叛逆,什麽都不大會,學得多,堅持不下去,都是一個半吊子。這樣更引得我爸的不高興。成天怪我沒有跟其他人一樣考過雅思,沒法出國留學,罵我給他丢臉。其實我知道,我就算真的很優秀,那個婆娘也不會讓我出國的。”
何淑娴的情緒在随着她的講述不停的在變化着,我能夠感受到當時她情緒中埋藏着的無奈和悲哀。
“我爸光罵罵我就算了,還總罵我跟我媽一樣,成天只會不務正業,遲早有一天要淪落到連自己的日子都過不下去。”
“哼,他既然覺得我就該是我媽那樣的人,我就想着幹脆如了他的願,我離家出走,然後哈……哈,就真的做了一個小姐,讓千人騎萬人踏,也讓他高官的臉面丢到太平洋去。”說完,何淑娴自己笑起來,笑意寒涼,沒有一絲的溫度。
我眨眨眼睛,拭去眼角的濕意,看着她:
“為了他說的那樣難聽的話,你就賭一時之氣,你覺得你這樣做值得嗎?”
畢竟當一個小姐,每天在一堆臭男人之間糾葛往來,這可并不是一件輕松的活計,甚至有時候做着做着,想起來的時候,都能讓自己惡心嘔吐。
“我不懂什麽是值得與不值得,我只知道,他罵我,我不高興,那麽我就要讓他不高興一千倍一萬倍,只有這樣,才能洩我心頭之恨。”何淑娴咬着牙根,似乎這樣完全不能解除她的痛苦,幹脆拿起了一旁架着的竹筷,在碗裏使勁的戳着她沒吃完的那幾個馄饨,她十分的賣力,就好像那幾個馄饨就是她心裏正恨着的人。
我緩慢的嚼着自己已經吃到嘴裏的馄饨,低下頭,突然就沒有了胃口。
我索性放下了筷子,雙手十指交叉,撐着一邊的臉頰,微微側頭看着何淑娴,她已經不再戳了,氣恨的将筷子放下,可見戳那幾個馄饨并沒有給她帶來太多情緒的釋放,以至于她此時仍然是怒意未解。
我的心中有着疼意,就好像是有人在拿着一把鈍刀子在緩慢的割着我的肉,我撫撫胸口,張嘴想要安慰她一下,卻發現無從開口。
我怎麽說?對于何淑娴而言,我不過是她才認識一天還不到的同事,跟陌生人只有一個名字的距離。
她此時願意在我面前說這些,也并不是無條件的信任我,她只是憋得太久太久,所以需要有一個可以宣洩的決口。而我恰好就是那個替她打開了決口的人,所以,她心中堵住的那一汪洪流就盡數傾洩在我的身上。
清冷的街人行人越來越少,就算偶爾有人走過,也多是穿着暴露的,身材嬌好的女人,不用看也知道,那些正是我們的同行。
街邊突然響起一陣按喇叭的聲音,我是背對着那邊坐着,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而面前的何淑娴卻連眼淚也來不及擦,動作極快的低下了頭。
我好奇:“怎麽呢?是哪裏不舒服嗎?”一邊說着,一邊還好心的給她遞了一張紙巾。
何淑娴接過紙巾,并沒有用來擦眼淚,而是直接蓋在了自己的臉上,雙手掩住整張面容。
我這才感覺到我的身後一定是有着什麽古怪,便側了身子回頭看了一眼。
原來對面馬路上正開過來的一輛汽車,夜色朦胧,看不清車上的标志,不過,卻看到了車上坐着的人。
正是有過一面之緣的何淑娴的父親,京城高官何奎,怪不得何淑娴低下了頭,想要将自己藏起來。
當我的目光後移,打算再看得仔細一些的時候,一個人影冒出來,也讓我立馬就生出了想要躲藏的感覺。
何奎的旁邊還坐着吳遠山,雖然我與他也不過只見了一面,但是,當時,他看我的時候,目光太具有侵略性,以至于我壓根就不容易忘記他。
想到上一次在私廚的時候,他們提到的京城的貴客,我的雙眼猛然睜大,看着端坐在車上的何奎,難道就是他。
我按壓下那些情緒,回轉頭,用眼睛的餘光看着那輛汽車絕塵而去,這才拍拍何淑娴的手臂:“沒事了,他們已經走了。”
何淑娴移開紙巾,順手就将它揉成了一堆,動作快狠準,我感受到了她的憤怒,再次輕輕的拍拍她的手,希望能夠傳遞給她一些力量。
“謝謝你。”何淑娴的聲音很低,我幾乎聽不清楚。
不過,透過何淑娴的唇紋,我倒是看出來了,她嘴裏想要表達的意思。
我們又聊了一會兒,何淑娴的情緒恢複了,理智回籠,大概是察覺到了她跟我不過是今天才認識的同事,交淺言深,不由得有些尴尬起來。
我适時轉移了話題:“你住哪裏,我送你回去。”
為方便管理,後宮的小姐都是由後宮統一在會所附近租房住的,一般沒有特殊情況的話,基本上都不允許自己獨自出外居住。
我想着,何淑娴應當也是跟我們住在差不多的地方。
“前面那棟房子,四樓。”何淑娴站起身來朝着一個方向指了指。
看着那上面熟悉的房子顏色,還有布置的格局,我一喜。
“我們方向一致,可以一起走。”
何淑娴沒有拒絕,回去的路上,我們都變得沉默多了。
我是一般都不太喜歡說話,而何淑娴則是之前說的太多了,似乎把她積壓了很久的話,都給抖了出來,然後心裏一下子就空了。
等走到樓下的時候,我們才發現,原來,我們竟然住的是同一棟樓,而我在三樓,她在四樓。
兩人淡淡的告別,道一聲晚安。
52.我認識他的女兒
52.我認識他的女兒
回到家的時候,可人依舊是沒有回來的。
想想也是,兩人情深意濃,雖然在同一個地方上班,但是,平時工作的區域都是分開的,距離十分的遠。
說到這裏,我倒是想起來了後宮裏流傳着一個極度搞笑的事情。
以前的時候,後宮的牛郎區域和小姐區域其實分得并不算遠,不過就是幾條走廊的距離。
然後有一天,一對富豪夫妻在後宮相遇了。
彼時,富豪的手上正摟着小姐,富豪老婆正窩在牛郎的懷裏。
然後就是天雷勾地火,直接在後宮裏面上演了一場夫妻大戰三百回合,然後便以離婚收場。
至此,後宮吸取教訓,将牛郎區域跟小姐區域設置到了會所直線距離最遠的位置。
随時注意顧客的動向,保安等人該出面幹涉就幹涉。
所以,今天晚上,可人定然是不會再回來了。
累了,我準備洗洗睡了。
沒想到電話卻又在此時響起。
未接電話的時候,我的心頭就掠過一抹遐思,幾乎能夠猜測得到打電話之人。
接起一聽,果然是那道讓我又讨厭又隐隐有着期盼的聲音。
“馬上過來,我在君度酒店等你。”吳清源依舊是冷冷的命令的語氣。
今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我又聽了一蒌子的心事,沒有心情再去應對他,便直接拒絕:“不好意思,已經太晚了,今天晚上我不出臺了。”
吳清源沉默片刻,森冷的聲音透過手機在我的耳邊繼續響起:“這次的點鐘是通過了雲霞的,如果,你想讓她給你打電話的話,你就盡管等着。”
說着,他就敲擊着手機,似乎在等着我做決定。
說實在的,我的确被吳清源的話驚到了,我有膽量偶爾任性一把拒絕吳清源的私人點鐘,卻沒有辦法違背霞姐制定的有關小姐的規章制度。
一入後宮的時候,霞姐什麽都不說,最先就派了人來給我們培訓的後宮的小姐管理制度。
制度上規定了,不管是誰,但凡是有點鐘的,也不管客人是誰,就必須得去,否則,罰款都是小事,很有可能從此以後都被停鐘了,或者受到其他看不見的排斥。
我想想,我雖然現在存了一點點錢,但是,想要應對以後的生活,還差得太遠太遠,這一行,我注定了還要繼續走下去,所以,我自然是沒有膽量違背後宮的小姐制度。
我壓低了聲音,無奈的應了,問明了地址,就挂斷了電話。
然後換了一身衣服,打車前往君度酒店。
1108總統套房裏,很寬敞,裏面燈火通明,卻只有吳清源一個人,并沒有如我想象中的那般,召了一堆人在這裏面吃喝玩樂,盡情嗨玩。
吳清源獨自坐在窗前的桌前,面前一臺電腦,此時他正用電腦埋頭工作着。而整個寬大的大廳裏,沙發上,茶幾上,零散擺放着一些資料文件。
我站在門口半晌,他一直都不曾發現,我低眉看過去,他身姿端正,動作優雅。
我受不了這樣的冷清,便敲了敲門,示意他我到了。
他擡頭看了我一眼,然後便理也沒有理我,一直十分勤奮的埋頭苦幹着。
我在一旁的絲絨沙發上面坐下,看着他的雙手在電腦鍵盤上不停的擊打着,聽着鍵盤上面傳來的噼哩啪啦的聲音,我的心頭有些飄浮不定。
時不時的在猜測着,他讓我來到底是為的什麽事情,看這情形,絕對不會是他下半身作祟,而他的工作又還需要多久才會結束。
我清理了沙發一個角,坐着喝完了兩杯水,剛拿出手機出來刷屏,就聽見吳清源突然開口了:
“你們後宮今天是不是接待了一個叫何奎的客人?”清冷的聲音讓我的心頭“咯噔”一驚,我的眼睛随之一眯。
何奎,這個名字,目前在我們後宮是出現頻率最高的,就在剛剛,我和何淑娴的談話中也屢次提到了他。
之前我還在猜測着他們吳氏財團兄弟倆提到的那個京城高官的事情,沒想到來到這裏,竟然又遇到吳清源特意來問。
看來,真的如我所想。
何奎就是他們吳氏兄弟正在勾搭的京城高官。
所以,這一次他叫我來,不過是想要問清楚何奎的事情,知道了吳清源的用意,我心頭莫名的發酸,咬了咬唇沒有開口。
吳清源見我半晌沒有說話,以為我沒有聽清楚,他削薄的嘴唇輕輕一動,再次問了一遍,還加重了語氣:“何奎,來自京城,職位是一方高官,你有沒有接待?”
我心頭微震,不想就這樣如了他的願:“不是,我沒有接待過。”這也不算是騙他,他問的不是我知不知道何奎這個人,而是有沒有接待過。
何奎總共在後宮出沒幾次,除了這一次是他親生女兒接待的,以前一直都是阿媛在負責,我自然是沒有接待過的。
吳清源一聽我的答案,立馬皺緊了眉頭,目光從我的臉上打過,然後毫不猶豫的揮手:“既然不是,你可以回去了。”
我心頭逐漸放緩,瞬間明白了吳清源招我來的意圖。
原來吳清源讓我來不過只是是想要問何奎的事情,如果我認識,只怕還想要借助我去接觸何奎。
我想到了上次在南通劉老板的事,忽然想到,若是何奎看上我,吳清源是不是又要把我丢到他的床上?
吳清源此時得到了我否定的答案,最才發現,原來我并不是他要找的那個人,根本幫不上他任何的忙,所以,就毫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