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吻
要說賈夢佳與她那幫姊妹團的腳程,那真是如雷貫耳,年年運動會800米遙遙領先。
距九中不遠有個挺大的景區公園,進去逛也不用買票,今天湊巧周五,客流可觀。秦鲲想也沒想,帶着溫月月一頭沒入人群。
即使如此,也沒能輕易甩掉賈夢佳。
溫月月真的跑不動了,他們停在公共廁所前稍稍喘氣。
“不行我再抱你跑一段?”秦鲲看她喘的太厲害。
溫月月連連搖頭。
那樣的姿勢實在是太親密了,她覺得尴尬……
“你怎麽那麽怕她們?”
“不是怕。”秦鲲扒頭發,額前的細汗在陽光下亮晶晶的,有很強的少年感,“女孩子嘛,總不能打她吧。”
溫月月訝異。
這話要是從家教甚好的霍離嘴裏說出來,才顯得匹配。
混世魔王秦鲲,英雄派裏響當當的人物,名聲傳到九中是他不擇手段、乖戾暴躁,是法治社會的漏網之魚。
“你不喜歡主動的嗎?”
秦鲲勾唇,淡淡瞥溫月月一眼,“我喜歡,我喜歡的主動。”
溫月月貌似看見秦鲲翻白眼了,不确定的踮腳觀察,才湊過去一點點,身後傳來賈夢佳大喝,驚的她三魂沒了七魄。
拽着秦鲲往女衛生間鑽,“我們先去衛生間躲一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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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鲲不容置喙的往另一個方向,“去隔壁。”
“我沒進過男衛生間啊!”
“我也沒進過女衛生間啊。”
“你不是說……你會讓着女——”
溫月月委屈,話沒說完腳下一輕,秦鲲打橫抱起她,向前方某個熱鬧的人流彙聚點去,她聽見耳旁呼呼吹過的秋風,喧鬧的人群,還有四面八方的煙火氣息。
晶瑩的汗珠自秦鲲流暢漂亮的下颌滑落,滴在溫月月額心。
她覺得驚奇,凡是與他有關的日子,好像都比從前鮮活生動,假如現在讓她寫大作文,她絕不用絞盡腦汁編造一個有關“學習”的故事。
這就是秦鲲爛桃花的秘訣所在嗎?
好像也說得通。
他們誤入某個露天的後臺。
音響師和道具師忙的不可開交,整個場面一片混亂,總負責人攥着電話破口大罵,“人呢?不來了?游戲馬上開始了你跟我講不來了?”
秦鲲波瀾不驚的靠在器材上休息,溫月月怯生生站在一邊,二人氣還沒喘勻,那個捏着電話的總負責人過來轟人,“閑雜人等不要随意進出後臺,趕緊走啊麻溜點……”
轟着轟着他神色一變,“有時間嗎?”
半個人湊過去,鬼鬼祟祟豎起兩根粗壯的手指,“我可以給你們這個數。”
秦鲲和溫月月被七八個工作人員趕到舞臺,後臺傳來總負責人賣力的承諾——兩百啊,外送一箱旺仔小牛奶!
主持人十分鐘前接到臨時通知,表面笑嘻嘻心裏媽賣批的控了十分鐘場,終于等來救場演員,一把挽住秦鲲,春風得意的将人拉上來。
“那麽好,下面有請這位粉色男孩和他可愛的女友來和大家完成游戲。”
游戲耳熟能詳。
你畫我猜。
他們負責比劃,對面是從觀衆席裏随機請來的嘉賓,負責猜。
出于安全考慮,節目組原先拟定的十道題切了,只保留最後一題,打算走個過場就Pass。
秦鲲異常暴躁的扒頭發,像是砸場子的前兆,溫月月怕的要命,對面大屏幕上顯示題目。
——法式熱
溫月月眼睛微微睜大,匆匆湊在主持人話筒邊,聲音有點顫,“……我們不是情侶。”
這到底是誰出的題目,她怕自己被秦鲲當場KO。
場面變得難以控制,主持人撓頭,負責猜的嘉賓與觀衆大眼瞪小眼。
“不是麽?”秦鲲不知何時安靜下來,聳拉着眼皮,淡淡道:“那你放開我啊。”
此話一出,臺下女觀衆發出爆發式喝彩,大家好像意會到什麽,并且堅定不移的站在秦鲲那邊。
溫月月慢吞吞看自己黏在秦鲲右臂的手,瞠目結舌。
她開始結巴,“我、我們分不開啊,可是……”
“小月亮,我特別想喝旺仔小牛奶,你能幫幫我嗎?”秦鲲下颌揚起一個角度,笑的痞痞的,牛奶色皮膚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溫月月心如擂鼓,一步步向後退。
自舞臺中央退到舞臺邊緣,自舞臺邊緣退到器材擺放處,退無可退,溫月月被抵在秦鲲懷裏,濕熱呼吸灑在她額上,傳來一陣酥癢。
負責猜的嘉賓已經進入狀态,根據兩人現在的狀況各種猜測,臺下觀衆不遺餘力的出主意,場面一時沸反盈天。
溫月月騎虎難下,說話時唇□□人,“秦鲲同學,我給你買行不行?”
“可他們總猜不出,你知道我沒什麽耐心。”
“我們可以換一種方式……”
“你想我怎麽親?”
溫月月臉上燒的無以複加,秦鲲俊美的臉頰漸漸靠近,進到肌膚上細細的絨毛盡收眼底,她心如擂鼓。
——法式熱!
對面抓耳撓腮的嘉賓靈光一閃,激動的蹦起來。
回答正确。
臺下一片唏噓聲,各個心有不甘。
溫月月如獲大赦,半低着頭避開目光,将男孩推遠一些。
也許是她的錯覺,秦鲲貌似咂了下嘴,滿心不高興。
她百思不得其解。
感嘆,旺仔小牛奶的誘惑力好大。
秋風吹啊,落葉簌簌輕響。
池塘邊的老爺爺拄着拐杖,與滿頭白發的老奶奶談笑風生,聊這輩子的點點滴滴。長椅上的準媽媽軟聲唱民謠,懷裏寶寶有肉嘟嘟的小臉。
溫月月與秦鲲蹲在垃圾桶邊喝旺仔牛奶。
對面美食街熱鬧非凡,火鍋、串串、燒烤、奶茶應有盡有,自她的角度一眼不見底,香味飄得很遠。
“追你的那個姐姐應該走了吧?”
秦鲲率先起身,将喝了兩口的旺仔牛奶扔進垃圾桶,“去吃飯。”
溫月月擰眉看他。
吵着要喝,別人送一箱你又懶的搬,就拿一聽還浪費大半,奇葩。
敢怒不敢言,她小口小口的,努力把牛奶喝完,追上秦鲲腳步。
事實證明,大佬的腦回路真的和常人不同。
溫月月提議,還是盡快趕回去比較好,他們還要去校醫室解決502膠的問題。
“這裏情侶半價。”秦鲲擡擡下巴。
溫月月看着高級自助餐廳的門匾,欲言又止,“其實我覺的還是,還是別……”
總之情侶半價有點奇怪。
“我窮。”
餐廳裏的環境很好,東西也是真貴,溫月月不太贊同這種一擲千金的高消費,有些束手束腳,而那個自稱“窮”的秦鲲同學,揮霍起來得心應手。
“你家很豪吧?”
溫月月坐在秦鲲對面,觀望一桌上等海鮮。
“你聽誰說的?”秦鲲懶懶支着頭,很熟稔的處理鍋裏的食材。
他兩手并用,溫月月便只能憋屈的抻着黏在他腕上的左手,跟着他移動。
“沒人說,但你們很神秘。”
“有錢人都在國藤藝高,我爸就是個修汽車的。”
秦鲲俊逸的眉眼在升騰的霧氣裏影影綽綽,好似這個時節頹敗的落葉,寂寥的讓人心疼。
他腕上的皮筋因為勞頓奔波滑到小臂中央,勒出紅痕,溫月月試探着伸手,輕輕撸下來一點。
她手很白,皮膚上的青色血管清晰可見,瘦瘦小小一只,單手就能完全包住。
微涼指尖滑過,細膩觸感勾得人心癢。
秦鲲猛地收回手,下颌收緊,從來散漫的眸子變幻莫測,光點慢慢彙聚,裏面倒映着獨一無二的溫月月。
他突如其來的正經和抗拒讓溫月月覺的陌生,她膽怯的收回手。
“那誰啊,蠻帥的。”
秦鲲還是從前的秦鲲,瞄大屏幕裏的男人,刻意轉移話題。
溫月月也莫名不自在,目光定在大熒幕上,廣告放到結尾,男人嗓音沉沉,念出一段簡短的廣告詞,側臉在刁鑽鏡頭下毫無死角,偏偏棱角分明,輕易将少年感與成熟範天衣無縫的融合,簡直殺我。
好奇使然,她定睛看左下角簽名。
——沈奕。
“嗯。真的好帥,像小說裏的男主角。”她看的呆了,眼睛一刻也不離屏幕。
“啪”一聲,秦鲲驟然放下筷子,眼睛斜到一邊看風景,“眼珠子要掉下來了,屏幕都給你看出兩個洞,那麽喜歡?那麽誇張?”
溫月月可憐兮兮的收回目光,嘟囔:“明明是你先說他帥的……”
秦鲲怎麽這麽善變?
“我吃那個。”秦鲲努努嘴,百無聊賴的摸頸間銀鏈。
溫月月埋頭吃到一半,十分錯愕,“那你就吃嘛。”
“動不了。”秦鲲的右手保持着支撐額間的姿勢,腕上還粘着溫月月的左手。
“什麽意思啊?”
“喂我。”
溫月月小巧清秀的五官擰在一起,奶兇奶兇的瞪他,內心掙紮許久,屈服在傑頓的銀威下,乖乖夾起食物。
萬萬沒想到,到嘴的東西被截胡了。
秦鲲白張了回嘴,肉嘟嘟的小胖墩抻着腦袋,一口将東西包進嘴裏,腮幫滾動,十秒咽下肚,接着,她又張了張嘴,示意溫月月。
溫月月見她可愛,摸摸她翹起的沖天辮,忙不疊送的喂。
“啧。”秦鲲身子放松向後靠。
不出兩分鐘,匆匆腳步聲由遠及近,最後停在溫月月身後,是一個語帶三分笑的男聲,“不好意思,我們周漾給您添麻煩了。”
溫月月回頭,男生穿着簡單的灰色運動套裝,一舉一動氣宇非凡,她怔了怔。
“許琦哥哥,抱,抱。”小胖墩舉起兩只雪藕手臂,咿咿呀呀的發聲。
許琦便自然而然的将周漾撈過來抱在懷裏哄。
“許琦學長,您還記得我嗎?”溫月月反應過來。
嚴格來說,許琦并不是溫月月的直系學長,他就讀于國藤藝術高中,長溫月月一屆,現今已經畢業。
與溫月月相識是某次九中校慶,他作為國藤校會主席受邀參加,那時溫月月有書法表演的節目,他路過練習室時順手指點一二,這才有緣相識。
許琦微微一笑,“當然。你可是承諾長大嫁給我的學妹啊。”
他騰手取出一條項鏈,款式略老舊,但光澤感絲毫不減當年,“你這記性是怎麽回回年級第一的?”
溫月月驚奇的接過鏈子,遂即喜笑顏開。
二人簡單問候,許琦便不再打擾,帶着周漾離開。
溫月月回首凝望那背影許久許久,指尖摩挲頸上失而複得的項鏈。
“你喜歡他麽?”
秦鲲冷不丁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