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晚自修鈴響時趕赴操場
夜幕降臨,操場空曠安靜,栅欄外幾輛轎車駛過,偶爾響過兩聲車鳴。
溫月月很仔細的找了十分鐘,一無所獲。
右手抄到頸後捂着胎記,她急的想哭,絕望到駐足在籃球場後的小樹林。
只剩這個地方了,試一試吧。
這麽想着,溫月月踏入桂花飄香的林子,碾動枯草枝丫的腳步聲回蕩在寂靜空間,她打開手機手電筒,漫無目的的找。
遠遠兒的,飄來一陣奇怪的聲音。
沉悶喘息和嘤嘤嬌吟交織,像一首驚心動魄的曲目,萬般慷慨激昂的在耳邊演奏。
——我聽人說,秦鲲他們經常約炮,就在學校小樹林碰面
——真的假的?難怪他們晚自修從來不來
溫月月當場怔住,靠在樹邊不敢動。
難怪電話打不通啊……
大約一刻鐘,那聲音完全沒有消下去的意思,反而愈演愈烈,溫月月臉上火燒雲,探出半個頭張望。
樹影婆娑,桂花飄香,隐約可見一對交頸鴛鴦。
溫月月屏住呼吸,蹑手蹑腳轉身。
頸邊灑下溫熱氣息,挺括的身影完全籠罩女孩,他懶散的靠過去,“小,你愛好很別致啊。”
溫月月眼皮一跳,五雷轟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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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誰給的勇氣,轉身捂住來人的嘴将人按在樹上,極力壓嗓子發出氣音,“你小聲點!要是攪和了傑頓的好事,咱們都要玩完!”
夜色茫茫,藏在軟綿綿的雲裏,溫月月愣是沒認出那一頭粉色秀發。
“傑頓?”
“就是那只四萬噸的大螳螂,頭上長角。”
“他從《奧特曼》裏跑出來了?”
“現在改名叫秦鲲了。”
溫月月探勘敵情,手肘強硬的抵着那人的腰,身子就要貼到一起,體溫交彙,她聽見陌生的心跳。
暧昧。
這時,一只蝙蝠掠過溫月月臉頰,她發出半聲驚呼,遠處男女的動靜消失了。
狀況不妙,溫月月拽着那人的衣袖悶頭就跑。
兩個身影穿梭于林中,筋疲力竭前,溫月月找到一所小木屋,房子不大,由木頭打造,看起來價值不菲。
她嘗試推門,木香充斥鼻尖,屋裏黑漆漆的,空無一人。
緊跟不舍的腳步聲近了,溫月月來不及思索,反手關門,掰了好幾次把手發現這門竟然沒鎖,傑頓打人前那抹桀骜的笑一遍遍回蕩在腦海,她屏住呼吸聽門外動靜。
而被她強迫,一路狂奔的人此刻耐心耗盡,他熟稔摸到白熾燈開關,說時遲那時快,溫月月像只小老虎一般生猛地撲來,按住他,“不能開。”
門沒有鎖,這等于告訴傑頓他們的所在地。
急劇運動後喘氣,他煩躁的扯開衣領,一句話才說出口一個字,膽大包天的溫月月搶他話頭,小聲痛呼,“同學同學,我頭發卡你拉鏈上了……”
門外腳步聲由遠及近,溫月月顧不得太多,她急中生智,強硬推着同學往裏屋走,接着一頭鑽進某間房。
這間房空間狹小,有股空氣清新劑的味道。
溫月月猜到這是間浴室。
同學似乎累極了,他再次嘗試打開白熾燈開關,溫月月真的要被他逼瘋了,自己千方百計為二人尋找生機,他卻腦洞清奇,時刻有大膽的想法。
她咬牙扯頭發,頭發勾在同學衣服拉鏈,同學指尖觸碰開關的最後一秒被暴力扯走。
由于力道太過兇猛,溫月月一個沒剎住,二人尖叫着栽進浴缸。
不小心觸碰到冷熱水龍頭,頭頂的花灑源源不斷出水,盡數落在同學豪放不羁的粉毛上,徹底将他淋成了落湯雞。
令人膽寒的腳步聲還是朝這邊來了,并且出其不意的推開浴室門。
順手開燈,天光乍亮。
王阿南等人驚呆了,他們與溫月月面面相觑。
秦鲲靠在浴缸,全身濕透,水珠沿着趴下的劉海往下滴,他面上平靜到極致,像結了冰。
“你們這是……鴛鴦浴呢?”
王阿南話沒說完便捂着肚子笑出聲,接着,一衆人笑的前仰後合,捶牆傾瀉感情。
溫月月跌跌撞撞從秦鲲身上爬起來,連連解釋。
秦鲲被人七手八腳從浴缸裏扶出來。
“我不行了,老子要笑死了!”邱潮笑到臉抽筋,就差躺地上打滾了。
溫月月羞的恨不能當場自刎,她把宇宙恐龍傑頓惹毛了,她玩完了。
于是,強烈的求生欲讓她脫下外套,湊上去小心翼翼圍在秦鲲腰上,遮擋濕透的運動褲。
她臉紅的要滴出血,聲音又軟又細,“你走光了……”
小木屋以前是老廣播臺站,後來因為王阿南一群人常常聚在這裏打牌,久而久之就成了他們的基地。
溫月月再也沒料到,習慣性暴走的秦鲲竟然沒有把自己怎麽樣。
甚至,開車送她回家。
“那個,未成年駕車會被攔的……”
“他們不敢把我怎麽樣。”
“為什麽?”
“沒。”
溫月月覺得傑頓在裝逼,但她慫的不敢戳穿,“對不起,我以為……”
“你以為在小樹林辦事的是我。”秦鲲瞥一眼後視鏡裏的人。
溫月月小聲控訴,“你怎麽能講這麽直白……”
“我還可以更直白。”
“……。”
晚九點半,明月中天,正好是晚自修下課時間,秦鲲的車抵達溫月月家。
溫月月很小只,扶着車門雙腳伸出車外,嬌憨的跳下來,她跟秦鲲道謝,進門前卻突然被叫住。
“怎麽了?”
“以後不用做我小弟了。”
秦鲲背靠在車門邊,懶洋洋的點煙,夜色濃重,溫月月看見他說話時吐出的煙霧。
終于……耐心耗盡了嗎?
溫月月下意識扯衣袖,“是因為今天嗎?”
其實她知道,從表彰大會她和任筱筱換順序開始,秦鲲就不再靠近她了。
不然晚自修那通電話也許可以打通。
秦鲲悶笑一聲,夾煙的手抵在車門,饒有興趣的逗弄:“幹嘛,舍不得?”
真是死皮不要臉……溫月月不再理他。
小小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夜色深處,秦鲲抽盡最後一口,碾滅猩紅,接着利落拉開車門,半邊身子都埋進車裏,噠噠的腳步聲突然傳來。
溫月月自路燈盡頭來,暈黃的路燈描繪她的輪廓。
她跑的氣喘籲籲,發梢在頰邊撓動。
秦鲲微不可查的蹙眉。
溫月月站定,秦鲲扒頭發,從車裏出來。
不過兩米距離,二人遙遙相望。
溫月月咬下唇。
良久。
“想去遠方的山川,想去海邊看海鷗,不管風雨有多少,有你就足夠……”她聲音細細軟軟,一邊唱一邊擺頭,像幼兒園裏學舞的孩子,“你笑起來真好看,像春天的花一樣……”
大概唱了十來句,秦鲲沒由頭的低罵。
溫月月破罐子破摔,唐突收聲,“不管了,我唱過了!”
雖然電話沒能撥通,但還是決定遵守游戲規則。
她紅着臉扭頭就跑,兩條小短腿晃來晃去,很快消失在秦鲲視線。
“真他媽可愛!”他咬牙切齒,內勾外翹的桃花眼裏碧波蕩漾。
雙十一後,女同學開始了前所未有的忙碌,大課間做完操後的時間集體狂奔快遞站,溫月月是少有的一股清流,她看看手裏的本子,又看看最後一排的人。
今天秦鲲來了,還是老樣子,一來就睡,等睡好了大概就要曠課了。
那麽這意味着,溫月月要收他作業。
教室裏人不多,沒去快遞站的人幾乎熱愛學習,各個埋頭苦幹。
溫月月怯怯的喊了兩聲秦鲲,他好像真的睡着了,再沒像從前那樣擡頭。
“來來來,在我這呢。”王阿南抄作業抄的飛起,見字如見人,他抄完最後一筆煞有其事的重重一點,“沒辦法,老大最近有點忙。”
邱潮賤兮兮的接茬:“忙着搞對象。”
王阿南将作業本扔給溫月月,轉頭怼邱潮,“你少胡說八道,人家任筱筱還沒承認呢,不能玷污姑娘名聲啊。”
邱潮笑嘻嘻沒個正型,“玷污?”
王阿南秒懂,二人擠眉弄眼聊的不亦樂乎。
溫月月傻傻的看了一會兒。
原來秦鲲和任筱筱在一起了啊?
這麽說,她倒算半個媒人了?任筱筱該開心吧。
本來啊,喜歡一個人沒錯,金誠所至,金石為開。
她帶着作業,悄然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