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委屈
第二天，林瓊瓊老時間到了養老院。有了昨天的經驗，她今天利落了不少。
今天吃飯，她又碰上了韓喬的奶奶，對方招手讓她過去。
“瓊瓊，坐在我邊上，陪我一塊吃吧。”
林瓊瓊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然後本能地搖了搖頭。
“那怎麽行？”
“沒關系的，我一個人吃飯也悶。要是別人問起來，我幫你解釋。”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笑容太有親和力的關系，林瓊瓊腦子一熱，就端着盤子，跟她一塊到了餐廳裏。
比起她吃飯的那個員工食堂，這裏明顯亮堂許多。林瓊瓊坐着，只覺得渾身冒汗。
耳邊仿佛響起了桂姐的大嗓門。看出她的緊張，秦淑音笑眯眯地說：“沒關系的瓊瓊，我家裏人都不常來陪我吃飯，你就當作陪我解解悶吧。”
林瓊瓊從她的話裏，聽出一絲寂寞。
兩人面對面的坐着，林瓊瓊很喜歡這個老人，她說話總有種讓人定心的力量。
“瓊瓊你是什麽專業的呀。”
“中文。”
“那挺好，女孩子學這個專業很好。我從年輕的時候就愛看書，莎士比亞的李爾王和奧賽羅，我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多遍。”
秦淑音覺得自己跟這個小丫頭有緣分，忍不住跟她說了很多。
“您孫子今天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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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來的，現在也就他還經常來看我。其他的那些人啊，都忙，要幹大事的。”她的話裏，滿滿都是嘆息。
“也不知道能再見我幾面呢，我最近總是犯困，身體越來越不行了。”
林瓊瓊聽她這話只覺得十分傷感。老人上了年紀都希望親人在身邊。無論是她外公，還是像她這樣家境殷實的老人。
“您會長命百歲的。”林瓊瓊看着她說：“您的眉毛濃密，下彎，這是典型的長壽眉。”
“您的人中也生的很好，來把手伸出來我看看。”
秦淑音覺得有趣，笑眯眯地說：“瓊瓊還會看相啊！”
“我祖傳的，看得很準的。”
林瓊瓊看着她的手相，心髒一跳，卻還是笑容滿面的說：“您的生命線也是又順有直，非常不錯。”
“我老了，也沒別的指望，就是想看着我那孫子，順順當當的結婚。”
真的是說曹操曹操就到。林瓊瓊看着朝他們這走來的韓喬，倏地一下把老人的手松開了。
他遠遠看着，就知道林瓊瓊在做什麽，臉色頓時一沉 。
走近了，見老人盤子裏的飯菜沒怎麽動，韓喬的心情更是不好。
“奶奶，吃飯的時候要專心。”
“馬上就吃，我這不是在跟瓊瓊說話嘛。”
林瓊瓊也不了解他們祖孫間的相處模式。她思忖着她這樣待着不太合适，就迅速把飯菜吃完，和老人打了招呼，就後端着盤子離開了。
在收拾飯桌的時候，不遠處似乎有騷動。她循着聲看去，就看到一個小姑娘被幾個保安拉着往外走，她眯了眯眼睛，好像還有點眼熟。
呃.....好像就是昨天在門口觀望的那個。
難不成真的是個賊？
林瓊瓊還沒多想，桂姐的抹布就扔到她手上了。
“把外面的欄杆都擦一擦。”
林瓊瓊點頭，然後湊近了問：“桂姐，那裏什麽情況？”
對方撇了撇嘴，不屑道：“追男人的。現在的這些女大學生，滿腦子也不知道想些什麽。一點都不莊重，還沒節操。”
男人？這養老院還有值得追的男人，難不成是......林瓊瓊望了一眼不遠處的韓喬，見他黑着張臉，她了然。
估計小姑娘知道韓喬周末要來看他奶奶，就跑來蹲點了。
林瓊瓊不太能理解她這樣瘋狂的做法，畢竟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空間。把心思都投在一個男人身上，那還有什麽自我？而且，這也很惹人厭啊！
林瓊瓊正擦着欄杆，頭頂上突然多了片陰影。林瓊瓊擡起頭，就看到韓喬站在她面前。他個子要比她高一頭，所以顯得很有壓迫感。
“有事嗎，學長？”她不比李婕那般天不怕地不怕，所以在稱呼上，她覺得還是客氣些比較好。
“你別在我奶奶面前亂說話，她容易瞎想。”
“恩？”林瓊瓊一怔，然後問：“那個婆婆告訴你我說什麽嗎？”
韓喬不語。
林瓊瓊又繼續道：“你的奶奶覺得自己的身體不太好，沒幾年活頭了，很傷感。我就告訴她，她的面相是長命百歲的面相，我只是希望她能開心。”
“當然我說的并不一定準，但我只是把這當成一種心理暗示，畢竟人的心情好，身體才會健康。”林瓊瓊說得很認真。她也知道自己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韓喬這樣的人是看不上的。但她做事也是有分寸的，在老人面前她又不會說那些不吉利話。
韓喬緊繃的表情有了松動，看林瓊瓊的眼神，也沒那般吓人的。
林瓊瓊又想起婆婆難受的樣子，繼續道:“學長與其來怪我，不如多和您的家人們說說。老人很寂寞，她很希望有家人的陪伴！不然，她也不會懇求我這個清理工來陪她吃飯的。”
對方看她梗着脖子，努力地反駁他。大概是覺得自己受了大委屈了，她臉漲的通紅。
韓喬嘴巴張張，想說什麽卻不知道怎麽開口。
他今天被一個奇怪的女人纏的夠嗆，所以心情不是很好。看到她在幫她奶奶看手相，韓喬擔心她會跟她說一些不該說的，勾起老人的傷心事。
聽了林瓊瓊的解釋，韓喬有些後悔。他剛才的确是過激了。
他上下打量了她一下，然後皺眉道：“就算上了大學，也應該把時間花在讀書上。”
韓喬不擅長道歉，但冤枉了她心裏還是不好受的。處于善意的立場，他希望她能走更好的路。但在林瓊瓊聽來，就不是這樣了。她原本就因為韓喬的指責，而弄得心情很糟。如今他這麽一說，她火氣自然是蹭蹭的往上冒。他是覺得她和那個被抓走的女生一樣無聊嗎？
“學長，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生下來就有條件出國，彈鋼琴。”
“我也想周末待在圖書館，多看書，增長知識。”林瓊瓊苦笑，她想起了自己還在老家的外公。沒有醫保，生了病都不舍得去看。
“沒有錢怎麽辦？”
林瓊瓊覺得再說下去自己會變得很悲慘。其實她心态一直都很好，從不會埋怨什麽，但今天不知怎麽的，她覺得又難堪，又委屈。
林瓊瓊背過身，專心地擦欄杆，懶得再跟韓喬解釋。
韓喬回到祖母那，老人已經坐到了大廳的鋼琴前。她仰起頭看向他，像一個驕傲的小姑娘似的和他炫耀：“門德爾松第一鋼琴協奏曲，我練得非常好了哦。”
“您真了不起。”
秦淑音得意一笑，像藝術家似的欠了欠身子，張望了下，然後問：“瓊瓊呢，我不是讓你去把她叫來嗎？”
“那個小丫頭很喜歡聽我彈鋼琴的。”她笑眯眯地說，想起林瓊瓊的笑臉，她就會心情很好。
韓喬不自在地撇過頭，然後說：“她在忙，走不開。”
“這樣啊，那我下次再彈給她聽。”
音樂聲響起。前面節奏激昂，後面有一段比較舒緩。手指間的速度慢下來的時候，秦淑音和孫子聊起了天。
“瓊瓊這個小姑娘真不錯，和她聊天我很開心。”
韓喬沒接話，對方又繼續道：“現在像她這樣淳樸肯吃苦的孩子可不多了啊！我今天跟主管聊天，她說這小丫頭做事，比那些老阿姨還認真。手去擠那些髒兮兮的抹布，那是眉頭都不皺一下的。”
琴聲的節奏也快了起來，韓喬感覺心髒被什麽東西攥住。正随着這曲子，上上下下亂跳。
他的腦子裏，浮現出那個女孩子的臉。
既委屈又倔強！她瞪着眼睛，一副怒火沖天的模樣。
“你們是校友，那你多照顧照顧這個小姑娘。一看就是吃苦長大的，也可憐的。”
他感覺抱歉，但也不知道怎麽去說。等把奶奶送回房間再出來，這裏已經沒有她的影子。
往後的幾天，韓喬都覺得胸口像是卡了一根刺。
他感到抱歉......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沒有說話藝術的男神，是追不到女朋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