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笙歌

第14章

醉酒之後，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被上了，上他的人還是自己暗戀已久的竹馬。

顧文笙坐在公交車上整理思路。

他為什麽要逃跑呢？事情已經發生，索性就攤開了說呗。

可是……

他害怕。

堂兄顧讓：[文笙啊，你現在沒事了吧？酒醒了沒？]

顧文笙看了眼顧讓給他發的短信，沒有回複的打算。他手指在屏幕上滑動了兩下，直接找到江北的名字，編輯了一條短信發送過去。

[現在方便嗎？我想借宿一天，明天一早就走。]

現在家是不敢回了，但總要找個落腳的地方，想想今後該怎麽辦。

半小時後，江北直接把電話打了過來。

“喂，顧笙？”

“嗯，是我。”

“你知道我家住哪不？坐123路公車，從文X路下車……”

另一邊，劉朝洗漱完畢，衣服都換好了之後，手機屏幕上的小紅點還在緩慢移動。

劉朝的臉色越發深沉，他倒要看看他的小少爺到底能逃到哪去。

——早在一年前，劉朝就偷偷在顧文笙的手機上安裝了定位系統。倒不是時刻準備着去哪抓人，只是顧文笙偶爾會長時間不在自己身邊，劉朝見不到人會變得十分焦躁。

他克制不住自己，就只能束縛住他人。

劉朝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什麽好人，要是事情關乎到顧文笙身上，他更是不擇手段。

顧文笙按照江北的指示，成功找到了一棟居民樓。

六樓，左手邊的房間。

顧文笙進入樓道之後發現沒有電梯，被折騰了一夜現在酸痛不堪的雙腿更是軟了。

終于爬上樓層，江北聽到敲門聲趕來開門時，就看見一個氣喘籲籲、十分嬌弱的小少爺。

“……你這是怎麽了？”

顧文笙的雙腿都在打顫，還要維持着笑容擺手說沒事。

等到兩人都坐到了沙發上，江北這個傻大個又很直接的問他：“你這是怎麽了？有大房子不回，把自己弄成這個模樣？”

顧文笙找了個十分牽強的理由：“我和管家吵架了。”

“管家？”江北睜大眼睛，“哪個管家敢這麽對房主啊？你還不炒了他！”

顧文笙：“劉朝。”

江北：“啊？”

顧文笙：“我說的管家，是劉朝。”

江北：“……”

客廳裏出現了短暫的沉默。

“……哦。”江北開口，“那是不能炒……”

“你吃飯了？”江北又問。

顧文笙：“還沒。”

“那就先吃飯吧。”江北起身走向廚房，“其他的事等吃完飯再說。”

顧文笙閉上眼睛，及不可見的點點頭。

他确實也累了。

劉朝找過來時，顧文笙和江北正好吃完早飯。

江北去開門，看見自家門口站着個個子很高，臉黑沉黑沉的男人，下意識就把門又關上了。

“怎麽了？”顧文笙探頭問了句，門就開始被猛烈敲擊。

顧文笙：“……你是欠了高利貸嗎？”

江北咽了口唾沫：“我看那人有點眼熟，是不是來找你的？”

誰？顧文笙有那麽幾秒的卡殼。

劉朝。

門再次被打開，這次開門的是顧文笙。

江北在一旁看着，生怕倆人一言不合就打起來。

劉朝的眼睛掃過站在一旁的江北，強壓下怒火，跟顧文笙說話：“你出來，我們找個地方談談。”

是應該談談。但不是現在。

顧文笙還沒想好怎麽開口，這樣的情況下兩個人交談，那後果只會是更糟糕了。

江北雖然有點愣，但此刻也看出了兩人的不對勁。

“既然顧笙不願意，那……”

“顧笙？”劉朝徹底把頭轉向江北，他語氣輕描淡寫，卻聽的江北心驚膽戰。

劉朝心裏的火燒的更旺，強力克制住想要把顧文笙拽進懷裏藏起來的欲望，雙拳緊握，牙關緊咬。

不到半天的功夫，他的小少爺就住進了一個男人的家裏，而且那個男人還管小少爺叫“顧笙”？顧笙是什麽？愛稱嗎？

此刻的劉朝被嫉妒燒昏了頭腦，只恨不得把眼前這個礙眼的人踹飛。

顧文笙見情況不妙，本能的擋在了江北前面。知道自己是不去不行了，他道：“咱們出去談，擋在人家門口像什麽話？”

他在護着他。

這個認知讓劉朝險些克制不住自己，但最終他還是向顧文笙投降了。

“好。”劉朝讓開路。

去的地方是家十分普通的咖啡廳，進門的時候顧文笙還擡頭跟劉朝說：“我記得上高中時你還在咖啡廳打過工。”

“嗯。”

顧文笙和劉朝選擇了一個靠窗邊的位置，全玻璃的牆面設計讓人一眼就能望到外面來往的人群。

兩個人分別點了一杯咖啡和一杯可可，多年來的習慣似乎從未改變，但很多事已經變得不一樣了。

“你……”

“只是個意外。”

劉朝剛一開口，就被顧文笙打斷。

顧文笙說：“只是個意外。”

良久，劉朝才又開口：“你是指什麽？”

搞砸了。

自己把一切都搞砸了。

顧文笙心裏清楚，這樣的回答是最糟糕的。

本以為有一天的時間讓自己好好想一想，可誰知劉朝會突然出現呢？

等等，劉朝為什麽會……

顧文笙覺得有哪裏不對，可這一想法剛冒頭，劉朝就把他的思路給打斷了。

“你說的‘意外’是指什麽？”

顧文笙愣了下：“昨晚……”

“昨晚？”劉朝似乎是在回想，“你是說你喝多了是個意外？”

顧文笙下意識反駁：“不，我只喝了一、點……”

等等這是怎麽回事？

劉朝皺起眉：“喝多了就是喝多了，找借口掩飾什麽？覺得丢臉？”

顧文笙：“不……”

顧文笙的心髒狂跳，劉朝是不記得了嗎,昨晚發生的一切他都不記得了？

服務員把飲品端上來，劉朝喝了一口咖啡，繼續道：“還有，我今天一早醒來你人去哪了？”

“我……”

“那個男人又是誰？”

“……同事。”

真的不記得了。

顧文笙的心跳慢慢平複，取而代之的是一絲莫名的失落。

說是意外的人是自己，現在失落的人也是自己。

顧文笙自嘲的笑笑，把眼前的可可推給對面的人。

“今天咱們換一換吧，我想喝咖啡了。”

劉朝把顧文笙的表情變化看在眼裏，不露聲色的點點頭。

他一向不會拒絕小少爺的要求。

咖啡苦澀的味道遍布味蕾，顧文笙實在不明白劉朝為什麽會喜歡這種飲品。

不是意外，昨晚會和劉朝上床，根本不是意外。

自己究竟要膽小到什麽時候？顧文笙放在桌子上的手緊握成拳。

必須要告訴他，必須告訴他……

他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