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組組長
讓時間再向後推移,直到淩晨一點。著名紅燈區一家酒吧內。
真是晦氣。V再次毫不客氣,甚至是有些粗暴地抓住伸向自己下身的狼爪,捏緊,用力向外扭轉一百八十度。身後傳來一聲慘叫,他全然不顧,目不斜視地出了這家以濫交出名的gay bar。
真是搞不明白為什麽現在的小夥子們為什麽總喜歡出入這種地方。難道只有這樣才能彰顯自己的品味和時尚嗎?V表示難以理解地搖了搖頭。不過十一組和八組的小子們還算識相,看到安全組的人出面便不再鬧事,否則有他們好看。
V皺着眉頭掏出濕紙巾擦了擦手。不禁在心裏抱怨,也真不知道是不是受世界金融危機影響,組織也和美國大兵一樣需要降低征招标準才能募聘到新血液了嗎。話不投機半句多,接下來的半句還要看誰打得贏誰先說。還連帶着作為安全組的自己跟着大半夜都不得安生。
他把紙巾和包裝紙一并丢進垃圾桶裏,忽然頓住腳步,微偏頭看看斜後方燈光下搖晃的陰影,止不住揚起了半邊嘴角。
還學電影裏來跟蹤報複這一老套戲碼。這倒要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啦小子們。
難得V有了一絲玩心。既然被擾了好夢,回去也再難以入睡,不如幹脆陪他們玩一局。
這樣想着,腳下發力,整個人便如同一支離弦的箭一般消失在街頭巷尾。
深夜的街道空曠無人,看起來比白天要寬闊幾倍。V笑嘻嘻地時而加快腳步,時而又時刻關注着對方,在對方快要跟不上的時候适時放慢步伐。表情輕松地和他們玩貓捉老鼠的游戲。
不過在跑過兩個街頭的他隐隐覺得了不對勁。這好像,是一個經過嚴密部署策劃過的計謀。那些人每在自己放慢腳步時便會換另外兩人跟上,但好似對方也在保存實力,并不急着将自己逼入絕境,反倒是陪着自己在玩。
而這計謀絕不是十一組或八組那群渾小子想的出來的,倒像是……
都怪自己之前過于輕敵。V不禁有些懊惱,但仍然鎮定下來,保持缜密清晰的頭腦。再看看那兩個明顯訓練有素的黑衣男子,轉個彎,加速朝出現在街角的一個漆黑巷子跑去。
果不其然,那兩名黑衣人只是頓足于巷子口而不再跟着自己,這說明他們上司就在裏面。V了然地笑了笑,似是跑累了,停下慢走兩步,緩了緩氣,突然一個漂亮回身,在為自己尋找掩體的同時兩槍迅速幹掉了巷口的兩個人。
他可沒打算就此束手就策。
“呵,身手倒不錯。”
V聽到聲音的一剎那身體有些僵硬,緊接着便感到有一把槍抵在自己後腦勺。
“別亂動,槍子可不長眼。”
來人長相清秀,半長的劉海遮住左邊眼睛,說不出的陰柔。身材并無傳說中的那麽威武,也不知他是如何在總部那個煉獄存活下來,并爬上了一組組長的寶座的。
“找我有何貴幹?”V聽罷也不再掙紮。來人似乎并不打算就在這将他□□,否則他先前就已有無數次機會将自己一槍擊斃。
“正常臺詞難道不應該先問我‘你是誰嗎?”來人似乎對于V不按套路出牌感到很是惋惜。
“那看來只好我自己自我介紹了。你好,K.S.行動組第一組組長,金原。我們好久不見,李恒泰。”
“這麽久了,你還是陰魂不散。”V昂起頭,毫無畏懼地直視那人的眼,“你知不知道無故襲擊安全組的成員,我有權将你就地□□。管你是一組還是十一組組長。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是嗎。”金原瞳眸一凜,周圍溫度驟降,肅殺之氣騰空而起,逼迫地V不再笑臉相對,嚴肅起來。
“如果是你安全組的人先犯了大忌呢。”金原的神情裏隐隐透了些殺意,“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天在一組的武器上動了手腳。要不是太相信安全組的人,他沒有提前檢查槍支,否則怎麽會白白便宜二組那幫傻貨。”
“還有你,李恒泰,”他揪住V的衣領,将他死死按在牆上,一字一頓念他的名字,只露出一只眼睛的臉,竟顯出說不出的陰森。
“你以為你和他叫一樣的名字,我就會放過你?當年若不是你執意孤行,衡太他又怎麽會死。而罪魁禍首李恒泰,你,居然還有臉活到現在!”
“舊賬翻夠了?”V也一改往日的善顏。曾經的恨,還有撕心裂肺的恨,自他腳底順血液直竄至腦門。他咬緊牙根,拳頭緊攢,卻仍是克制。
他始終記得兩個人從孤兒院被将軍收留,李恒泰堅持要與自己起了相同字音不同字形的名字,代號一為V,一為HOPE。
‘這樣,李恒泰和李衡太永遠心似一人。’
‘李衡太代表希望,另一個李恒泰代表勝利。’
‘有了希望,才有勝利。’
他仍記得,說這話時,素來嚴肅寡笑的李衡太,輕輕揚起了嘴角。陽光輕柔地融進他彎彎的眼裏,像極了自己人生的希望。可他卻,殺了他的希望。
“還有那首愚蠢的自由之歌。”金原漸漸放松了手臂的力度,但語氣依舊兇狠,“現在他自由了。要不了多久,你也就自由了。別以為将軍寵你,你就可以目無法紀。告訴你,沒有了将軍,你和二組也不過就是個随時可以被捏死的廢物而已。”
“将軍?”V直覺不好,“将軍他怎麽了?”
“還記得将軍說過他死後想要怎麽樣?”金原的語氣輕蔑,卻夾雜着些微說不清道不明的懷念。
“記得。”
以前訓練的時候将軍總會以此來恐吓大家‘再不好好訓練,我就将來把你們都燒成骨灰和我一起灑在海裏!’
“估計你現在去太平洋找他還來得及。”金原挑起一邊眉毛,面目猙獰。他一把扔開V,在自己衣袖上擦了擦手,“下次再這麽插手行動組的事,不管抓不抓得到把柄,我都會手下無情。一組,我們走。”
話音未落,一個個少年緊接着從房頂上、黑暗拐角裏悄無聲息地跳出來。他們手持槍,面色冷漠,跟随在金原身後,猶如鬼魅般消失在城市一角。
唯有一人臨走之前緩緩回頭。
立在牆角呆呆望着的V與他對視兩秒,心底忽地泛起了莫名漣漪。
他看他的眼神,竟似極了他曾經的希望。
可又怎麽會,他的希望早在多年前就已湮滅。
靜默好一會,才緩過神來踱步到巷口。他低頭看見依舊倒在那裏的兩個人不自然地嘆了口氣,不禁還是罵道,該死的金原,居然把善後這種惡心的事情留給自己。
他輕車熟路地給屍體打上标記,聯系同在周圍的安全組人員來收拾。忙碌完畢起身的那一瞬間,眼前恍惚,在巷裏看到将軍的背影。
他一身海藍色,隐匿在黑暗裏,靜默着回首。
偉岸依然,威嚴依然。
當年K.S.還尚處在幼稚時期時,便是将軍他一手将自己還有鄭承烈,季晨,俞溫還有面前的金原打造成為無所畏懼的,強大的有如怪物一般的存在。
記憶中的将軍總是一身海藍色軍裝,代表榮譽的勳章挂滿了一整個左胸膛。他從不喜形于色,也從不心慈手軟。但并沒有人在嚴苛殘酷的訓練裏憎恨他半分,因為尚且年幼的他們都清楚,沒有人在逼迫他們成長。
将軍于他們,是慈愛如父親,嚴厲如導師,是年少成長道路上所有的憧憬。将軍很愛幹淨,每一次用完槍後總會将其擦的幹幹淨淨。他教會他們如何使用,更将一種敬畏的心情也同樣傳達給了他們。
訓練時,将軍總是會偏愛自己和鄭承烈。他總是說鄭承烈的能力像極了年輕時候的他,而自己的個性與脾氣簡直就是年輕時候他的翻版。
而偶爾溫情的将軍摘掉冷酷面具,也還是會摸摸自己的頭,在夕陽下比比自己的身高,說,如果我的孩子他像你一樣活着,大概也長得有這麽高了這樣煽情的臺詞。
而從前V只知道将軍姓金,卻不知道他也曾有過愛情與孩子。
V向前踉跄兩步,想要靠近将軍。他想問他是否真的就化成浪花,去完成要時刻守護這個國家的夙願。
可等他再眨眼,便又只剩下滿目黑暗,以及滿心擔憂。
“鄭哥,V遠程找你。”
V?
鄭承烈不着痕跡地皺了皺眉。他看看正看球賽看得熱鬧的隊員們,低頭跟着齊廣祯進了會議室——尹向謙提前裝過反監聽設備,也是此處別墅唯一可算作尚且安全的地方。
“LEO。”
“查到什麽了?”鄭承烈直覺事情不會簡單。
“我剛執行任務被金原攔截。他說了些關于将軍的話。”
“将軍?”
“是。”不知是否因為剛逃離黑巷的關系,V的神色忐忑,“将軍多久沒有露過面了?”
“算起來,也有一年多了。”鄭承烈思考片刻,“難道……”
“我也是這麽想的。不過目前一切還都只是猜測,不好下定論。我們得盡快搞到江毅手裏的資料。還有,一組要補充人員,你放在總部的人得盡快調走。”
“明白。”
“有人來了,回見。”畫面上的圖像開始扭曲很快消失不見。
“鄭哥?”齊廣祯擔心地看着一言不發的鄭承烈。
從和V通話結束,他的面色就始終很沉,看不出情緒。
雖沒能親眼目睹将軍的英姿,但那個如傳奇一般的将軍,以及将軍之于鄭承烈的重要性,齊廣祯又怎麽可能不清楚。
“今晚的通話,不要告訴他們。”沉吟許久的鄭承烈緩緩開口。
齊廣祯上前一步,默默将手搭上鄭承烈的肩膀。
印象裏,鄭承烈總是以領導者的姿态降臨,周身散發着無可比拟的威嚴氣勢。他的一舉手,一投足,無一不顯露出天生的王者風範。他是天生的領導者,也正因如此,才能讓所有人都乖乖接受他的領導。
“哥。”齊廣祯拍了拍鄭承烈的肩膀。
“目前一切都只不過是猜測。不能叫他們平白擔心。”鄭承烈的目光終于沉寂下來,深邃而無望。
“是将軍堅定了我成為LEO的決心,是他教會我強者才有資格談愛,和保護。”他的聲音低沉,“将軍那麽強大,不會輕易出事。”
重重嘆息一聲,鄭承烈閉上眼,那日将軍諄諄教導的模樣仍歷歷在目。
将軍一身海藍色軍裝,孑然而立在灑然陽光下,頭顱高昂。
“你想變強嗎,鄭承烈。”将軍的面孔在陽光暈染下愈發棱角分明。
“想。”
“你知道為什麽要變強嗎。”将軍背手而立,“K.S.裏的每一個人都想變強,都不想向別人俯首稱臣。因為他們知道唯有變強,才能活着走出這個煉獄。但是活着又是為了什麽?”
“金錢,權利,榮譽?鄭承烈,活着,和變強,都應當有一個信仰。”
将軍兩根指節抵在自己的心髒,“這個信仰要足夠堅定,足夠強大。只有這樣,它才能支撐着你,活着,還有變強。”
“鄭承烈,你的信仰,是什麽。”
是恨,将軍。
鄭承烈睜開了雙眼。将軍似乎含笑的面容留在昔日,絲毫不變。
亦或是愛,将軍。
是整個二組。
是季晨,将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