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帝後一起來了，太後看着門外走進來的兩人，兒子雖然貴為天子，但是對皇後依然如沒成親一樣，可以說比成親之前還要好，只是皇後這麽多年連笑容都吝啬給皇上一個，她這個當娘的自然明白是怎麽回事。
當年，兩人互許一生，兒子更是許給皇後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諾言，可惜兒子被自己和朝臣逼着違背了諾言，雖然兒子是在皇後生下兒子之後才開始寵幸嫔妃，有了其他皇子公主，但是皇後因此也跟皇上相敬如賓。
她知道兒子這麽多年的痛苦，可是她認為身為帝王就應該有所犧牲，嫔妃除了傳宗接代還是平衡朝臣最有利的武器，所以即便知道兒子的痛苦，她也從來沒認為自己的決定是錯的。
可是今天孫子的一番話，讓她忽然意識到，自己的想法也許太極端了。雖然她的出發點是為了聖宇江山社稷，也是為了兒子的皇位能坐的穩，可是打着為兒子好的旗號傷害他，就是對的嗎？
太後思索的功夫，帝後已經走到她跟前。
“母後，玄兒是不是讓您生氣了？”皇後帶着經年如一日的标準的大家閨秀笑容問道，這樣的笑容，這宮裏的每個女人都會，而且都笑的溫婉可人，可是太後知道，沒有一個人是發自內心的。
輕輕的嘆口氣，太後擺擺手，“沒有，你們就是為了這事來的？”
兩人坐下，皇上道，“是涼月不放心，非要過來看看。”
太後看了眼皇後，對她招招手道，“皇後坐過來些。”
皇後詫異的看了眼太後，這麽多年，太後不喜她，她是知道的，所以她只求問心無愧，盡到人媳的責任，做好一國之母的風範，管理好後宮就可以了，從來不要求在這深宮裏會有什麽真情在。
可是今天太後居然和顏悅色的叫她坐的近些，還真是讓她有些受寵若驚。但是還是站起來，做到距離太後最近的椅子上。
太後拍拍身旁的位置道，“坐這兒來，母後有些話要跟你說。”
皇後這回可真是震驚了，看了眼皇上，很明顯，皇上也很意外。皇後猶豫一下後又站起來，在太後坐的榻邊坐下。
太後握住她的一只手，“涼月啊，母後對不起你。”
這是太後第一次稱呼皇後的名字，也是第一次對她有如此親昵的動作，無論是她嫁給皇上之前還是之後，之前稱呼她為古小姐，之後稱呼她為皇後。
皇後詫異的看着太後，“母後說哪去了，母後沒有什麽對不起兒媳的。”
太後嘆口氣，“母後知道你怨恨母後當年逼着遠兒選妃，母後也看的出，從那時開始你就跟遠兒隔了心，可你應該也知道，遠兒心裏只有你，身為帝王，都以為是至高無上的，可是誰知道帝王的無奈，涼月，原諒他吧。”
因為太後這番話，帝後對視了一眼，皇上的目光中都是期待，皇後的目光中一絲波瀾也沒有，皇上的心沉了下去。
“母後，兒媳入宮也要二十年了，當年我答應母後盡好皇後的職責，在兒媳看來，我做到了，其他的在玄兒出生後我就告訴自己不要想了，母後放心，不為別人，為了玄兒，我也會繼續當一個賢良淑德的皇後，其他的母後也不要再要求我了。”皇後眸光平靜，無波無瀾，仿若在說他人的事，只是被太後握住的手被她不動聲色的抽了出來。
“涼月，你們還不到四十歲，還有很多時間可以相親相愛。”太後眸光劃過一抹歉疚。
“母後，我再也沒有二十年的青春年華可以讓我恣意揮霍，我們回不去從前了，能這樣相敬如賓我已經耗費了我一生的勇氣，不要再對我有任何要求了。”皇後古井無波的眸子微微閉了一下。
南宮鴻遠的心被狠狠的刺了一刀，然後又被帶着血肉把心給剜了出來，痛的他身子顫了顫。
“月兒。”
這一聲月兒讓皇後的身子一僵，在他們沒成親之前，他就是這樣稱呼她的，那時的自己是歡喜的，可惜一切都如過眼雲煙。
她慢慢的站起來，“這個稱呼好遙遠啊，遙遠到我都已經忘記了，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等玄兒成親後，我就會離開這裏。”
“不行，我不同意。”南宮鴻遠一下子站了起來。
“皇上同不同意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皇後恭敬的給太後施禮，“既然母後沒什麽事，兒媳就告退了。”
話落，她轉身離開。
皇上起身追了上去，太後看着一前一後離開的兩人，終于落下了後悔的淚，玄兒說的沒錯，自己親手毀了兒子的幸福。
齊嬷嬷遞給太後一條帕子，嘆口氣，真心不知道該說什麽好，當年的帝後那是多耀眼的一對兒，如今落到這個地步，太後的确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但是如果當年的皇上有太子殿下這般的堅持和執着，恐怕此時帝後就會是另一番景象了吧？所以這是是非非又怎麽能說的清呢。
此時南宮玄和展雲歌已經回到展府。對于他如何處理太後的刁難，她沒有過問，這點事肯定是難不住他的。
“玄哥哥，月姨說等我們成親後，她要出去走走。”展雲歌斟酌了一下還是決定跟南宮玄說說。
“我知道。”南宮玄應聲道。
“你知道？”展雲歌還以為這件事自己是第一個知道的呢。
“嗯，小時候母後抱着我哄我睡覺時，她以為我睡着的時候，總會自言自語，每次都會說，玄兒，快點長大，等玄兒娶了媳婦，母後就自由了，這個冰冷的牢籠，母後一刻也不想多待。”南宮玄說話時，眸子裏劃過一抹無奈。
“可是我看皇伯伯對月姨很好啊？”展雲歌不知道帝後當年的感情恩怨。
“那是他自找的。”南宮玄不屑的道。
“你不阻止？”展雲歌爹娘恩愛，展家的男人對媳婦都很好，成親的幾位哥哥，每一對夫妻也都很恩愛，她無法想象，南宮玄在父母貌合神離中是怎麽沒變成一個冷心冷情的人的。
“我已經束縛母後的腳步十八年了，怎麽忍心繼續捆着她呢。”南宮玄忽然間很傷感，他一下子抱住她，“雲歌，我會對你很好很好的，絕對不會背叛我們之間的感情，你永遠都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展雲歌愣住了，原來聖宇子民心中完美無缺、強大睿智的太子殿下心裏還有這麽脆弱的一面。
她伸出手環抱住他，“嗯，你放心，即便是離開我也會帶上你的。”
這句話熨帖了南宮玄的心，他聲音有些顫的道，“好，雲歌要說話算數。”
展雲歌輕輕拍拍他的背，“嗯，說話算數。”
淡淡的溫馨在屋內彌漫開來，讓屋外守着的挽雲和挽玉都會心一笑，這樣的兩人讓她們終于感覺到了愛情的氣息。其實這麽多年來，小姐和太子除了沒有夫妻之實，真的跟尋常的夫妻沒什麽區別，整日裏一起吃一起睡，就是尋常的夫妻也沒有他們這麽黏在一起的。
窩在自己小窩裏的九如擡起爪子擋住自己的雙眼，心裏念叨着，非禮勿視，我是很純潔的紅貓王。
守在暗處，這麽多年跟玉樹和臨風各司其職的長河和落日，已經激動的要哭了，殿下終于走進太子妃的心裏了，他們的日子終于好過了。就說這幾日殿下的心情怎麽這麽好，對他們這些下屬都寬容了很多，原來原因在這裏。
挽雲歡喜的去廚房看看晚飯都準備什麽了，小姐和太子心情都很好，食欲定然也會很好，讓廚房多做幾個菜，這些天，小姐每天中午都在學院吃，應該都吃不慣的，挽雲考慮要不要以後給小姐中午把飯送去？估摸學院不能讓。
暗處的長河收到暗衛遞來的宮裏的消息，長河在外面禀告了一聲，在聽到南宮玄允許的聲音後才進去的。
展雲歌伸頭看着紙上寫着的消息，“太後要去望京山住一段時間，不會被你給氣狠了吧？”
“不會，這是好消息，說明祖母想明白了。”南宮玄解釋道。
“都離宮出走了，還想明白了？”展雲歌不解的看着他。
“望京山是祖母在家裏當姑娘時最喜歡的地方，沒嫁給祖父時常年住在那裏。”南宮玄解釋道。
展雲歌了然，點點頭道，“你這招雖然有些狠，但是很管用。”
南宮玄嘆口氣，“沒辦法，如果可以，我也不想惹她老人家生氣，畢竟她老人家是真心疼我的。”
“過幾天就是月中休息日，我們一起去望京山看她。”展雲歌眨眨眼，既然接受他，就要愛屋及烏接受他的親人，雖然這個太後很不讨喜，但是這豁達的性子還是很合她心的。她從來沒想過會得到所有人的歡心。
“好。”南宮玄看了眼父皇和母後的事後，默默的把紙張化成了粉塵，是該讓母後出去走走了。
“小姐，隔壁的蘇老叫您，很着急，好像有什麽事。”玉樹的聲音從屋外傳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