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她竟從他身上感受到了脆弱, 好像稍微一動他就要支撐不住一樣。
真是奇怪啊, 怎麽會從他身上感受到脆弱呢？他那麽可恨的, 分明就是一頭蠻不講理的野獸。
然而額頭抵在她後腦勺上的動作并沒有持續太久，他擡起頭來，雙手繞過她握着桌上的鼠标點了兩下, 然後對她吩咐：“一只手放在鍵盤，一只手握着鼠标。”
“幹什麽？”
“叫你做你就做。”不容拒絕的語氣。
鄭清怡就像一只提線木偶一樣聽着他的話動作, 然後他将她的手指放在QWER這些鍵上。
電腦上的顯示着大大的幾個字。
“英雄聯盟”
他握着她放在鼠标上的手, 很快進入了一局游戲。
“右鍵移動, 這樣往前走。”他教着她怎麽樣讓英雄移動。
雖然鄭清怡對游戲不怎麽感興趣，可是還是乖乖聽着他的話。
“先用W再接QR。”
鄭清怡的手速不夠用, 和對面的人對線的時候直接被殺了，眼前屏幕變黑，“我……好像死了。”
有點擔心此刻的少年還處在暴走邊緣，上次害他輸了游戲他就直接逼得人家将手機折斷了, 所以說這話的時候鄭清怡的聲音透着小心翼翼。
“他竟然把你殺了。”他的聲音響在耳邊, 有點冰冷的, 是那種毒蛇爬上人後背的語氣, 鄭清怡只覺得有一股涼氣從腳後跟竄上了身體，可是他接着又道：“誰殺你, 我殺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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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這樣将她摟在懷中, 雙手繞過她的身體操作，果然游戲的後半部分，他就一直按着那個殺了“她”的人殺個不停, 直到游戲結束，然而因為他的任性，這一局游戲輸了。
他沒有再繼續開，可是雙手卻還放在桌上，将她禁锢在他的懷抱和桌子之間。
兩人都沒有說話，安靜得過分的氛圍，越發讓眼前這個姿勢顯得暧昧。
“你……怎麽突然抱我了？”
“想抱就抱了，還能有為什麽？”
說得這麽理所當然，好像抱她真的是非常随意的，想做就可以做的事情。
“那你現在是不是該放開我了？”她又道。
“不放。”
他将下巴貼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還是這麽的任性霸道又蠻不講理。
“我幫你上點藥好嗎？”她軟了聲音，帶着哄慰的語氣。
“不好。”
“……”
反正她已經習慣了這個家夥的不聽話了，鄭清怡又繼續，“那讓我看看你的傷總可以吧？”
他沒有說話，卻是将雙手從桌上放了下來，又将椅子往後推了一下好讓她出來。
看樣子這只野獸也是可以聽話的。
鄭清怡先看了一下他的腿，他的小腿已經腫了，也不知道有沒有傷到骨頭。她有點擔心，“要不我們上醫院去看看吧。”
“不去，它自己會好。”
“我怕會留下後遺症，萬一留下後遺症導致你行動不便怎麽辦？”
他似笑非笑望着她，“就算真殘廢了也和你沒關系吧？”他湊過來，目光盯着她的眼睛，“而且，看到我受傷你不應該在心頭偷着樂嗎？你不是讨厭我嗎？當初咬我的那股狠勁是恨不得咬死我的。”
“現在不讨厭你了呀，我說過我會繼續喜歡你，所以我不想看到你殘廢。”
他又靠坐在椅背上，毫不在意的樣子，“誰說我會殘廢？”
“萬一呢？我們還是上醫院看看。”她繼續哄，“早治療早好啊，要是留下後遺症，我将來嫁給你了還得伺候你，多累啊。”
少年的臉色一下子就陰沉了，“嫁給我？我說了要娶你了嗎？”
“是是是，沒說過，是我自己自戀了。”
他從鼻端發出一陣哼聲，将臉轉向一邊不再理她，那表情要多拽有多拽。
鄭清怡在心頭對他翻了個白眼，面上還繼續哄着，“還是要去看看呀，如果真的傷的嚴重，有了醫院的證明，以後有需要的時候或許可以幫到你。”
“幫我？幫我對付徐家昂？”他輕輕的嗤笑一聲，“一個沒有腦子的暴力狂，我真要對付他，他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可真是狂妄得要死，不知道的，誰能想到他口中的可以讓他死很多次的徐家昂就是他的親生父親呢？
“既然如此，為什麽他打你的時候你不反抗呢？”
“無所謂，命是他給的，他要拿去就拿去。”
他說得很輕松，是真的壓根沒當成一回事。所以他才行事不計後果，也是呢，連自己命都不放在眼裏的人，他需要什麽後果。
活得這麽任性這麽自我，可是那一天卻跑到辦公室裏幫她解圍。
所以這個少年也沒有壞得那麽徹底的吧？
不管之前對他是什麽感覺，也不管之後會不會還會讨厭他，可是此時此刻她對他是心疼的。
她覺得她可能是聖母病犯了。
“我想你去醫院看一看可以嗎？”
他面帶不屑，“你想我去看我就去嗎？”
“……”
明明剛剛還抱着她像是要在她身上尋求安慰的模樣，一轉眼又變得這麽冷漠可恨了。
鄭清怡耐着性子，“堯堯聽話嘛。”
他皺着眉頭，說話的聲音透着幾分咬牙切齒，“別他媽叫我堯堯。”
“哦……”她有些失落的垂下頭，“不叫。”
少年沉默了一會兒卻又道：“行了走吧，看到你這個樣子就煩。”
“嗯？”
少年一臉煩躁，“不是要去醫院嗎？”
還是可以乖乖聽話的嘛。
鄭清怡和陸鉑堯下了樓，跟阿姨說了一聲要去醫院，阿姨怕他們身上沒零花錢，在鄭清怡手中塞了幾張一百，讓他們先去，她一會兒就過來。
雅水市有一家非常出名的骨科醫院，兩人就直接去的那裏，醫生将他的衣服和褲子撩起來看到他身上的傷都驚了，立馬讓他去做CT。
CT的結果是小腿骨輕微骨裂，得住院，住院需要監護人簽字，阿姨還沒過來，不過醫生答應先讓他們辦住院，但兩天內一定要監護人簽字才行。
住院倒是辦得挺順利，陸鉑堯的腿也打上了石膏，這病房中暫時就只有陸鉑堯一個病人。
此刻鄭清怡就站在病床邊，看着那個左腿打着石膏的少年，他躺在床上不能動，一點威脅力都沒有了，如果這時候她去欺負他，是不是他就毫無還手之力了？
“你還不走？”少年沖她道。
真會過河拆橋的，才住了院就要趕人走了。之前不是還威脅她要将她綁在教室和他一起上課的？
“阿姨還沒有過來，我暫時在這裏陪你啊。”
“我用得着你陪？”語氣中毫不掩飾着嫌棄。
“真不需要我陪？那我走了？”
她說完轉身欲走，故意放慢了腳步，直到走出門口少年都沒有叫住她。看樣子是真不願意讓她呆在這裏的，鄭清怡聳聳肩，既然人家不歡迎，那她就乖乖走呗。
回到家之後鄭清怡想了想，還是将作業本和練習冊收到書包中去醫院，父母還以為她要出去補課也沒管她。
這是第一次，她沒有受到任何脅迫，自願來找陸鉑堯。想一想都覺得不可思議，她竟然還有自願來找陸鉑堯的時候。
鄭清怡走到病房門口，從窗戶裏可以看到裏面的人，少年正躺在床上，一只手枕在後腦勺下面，一只手握着遙控器調電視。
他竟然也沒找朋友過來陪他？他可是一呼百應的瘋哥呀，沒想到平時被人前呼後擁的，受了傷躺在醫院竟只有孤單一個人，看上去還有那麽一點可憐兮兮的感覺。
其實她過來陪他倒也不是她聖母，只是想着，我在你受傷的時候陪在你身邊，等以後你要欺負我的時候是不是想到我曾經的陪伴就能手軟？穩住了這個少年她才能好好上學不是？
鄭清怡推門進來，少年擡頭瞟了她一眼，“你怎麽又來了？”
“我過來陪你啊。”
“我說了不需要你陪。”
“阿姨沒有來嗎？”
“她送了午飯就回去了。”
病床旁邊有個櫃子，櫃子旁邊的病床還沒人，鄭清怡可以暫時利用櫃子寫作業。少年也沒有再說讓她走的話，看樣子也不是真的不想她在這裏的嘛。
鄭清怡想到一事問他，“你爸爸為什麽打你？”
他看也沒看她一眼說道：“想打就打了，能有為什麽。”
就像她問他為什麽抱，他說想抱就抱那麽理所當然。
“你受傷了，你媽媽會來看你嗎？”
他終于回頭看了她一眼，“你不是寫作業很忙嗎？怎麽有閑心關心人家的家務事？”
不想她問她就不問呗，鄭清怡乖乖寫作業了。
陸鉑堯摸出一根煙點燃，鄭清怡見狀忙道：“你受了傷還抽什麽煙？”
“傷的是腳又不是肺。”
“……”
鄭清怡做出被煙嗆到的表情，她捂着胸口咳嗽了幾聲。他抽着煙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鄭清怡立馬一臉可憐巴巴沖他道：“煙味太嗆人了，我受不了。”
他什麽話都沒有說，在沉默了片刻之後突然冷笑一聲道：“矯情。”
雖然這樣說着，然而他卻将那只抽了一半的煙摁滅在了煙灰缸中。
這個動作看得鄭清怡詫異極了，所以因為她說了一句煙味嗆人這個極度自我的少年就将才抽了一半的煙摁滅？
所以……這個強勢的野獸是為她退讓了嗎？她竟然覺得他有點乖是怎麽回事？
下午張阿姨還沒有過來，鄭清怡便去醫院打了兩份員工餐，不過員工餐嘛，就那麽回事。所以當鄭清怡将盒飯蓋子揭開的時候明顯遭到了陸鉑堯的嫌棄。
“這些東西怎麽吃？”
“将就吃啊，人家醫院裏面的醫生和護士都吃的這個。”鄭清怡将筷子遞給他，“特殊情況嘛，忍一忍咯。”
雖然一臉很不爽的表情，但他最終還是将筷子接過，不過沒吃幾口就将筷子一放，又躺回去繼續看電視了。
“你就不吃了啊？”
“不吃。”
“這麽多浪費掉了多可惜。”
“你覺得浪費自己吃。”
“好吧。”鄭清怡的聲音透着委屈，“我自己吃就自己吃，撐壞了就算了。”
少年側頭瞟了她一眼，然後她看到他嘴角揚起的冷笑，那表情要多涼薄有多涼薄，好像在以此告訴她，她怎麽樣都和他沒關系。
“說給誰聽呢？你撐壞了跟我有什麽關系？”他說。
“對啊，本來就跟你沒關系了，只是若我真撐壞了你別像上次我暈倒那樣管我了。”
“……”
然而沉默不過五秒，他就又坐起來，拿過被他丢在桌上的筷子繼續吃起來，直到乖乖将一盒飯吃完才停下。
一句話都沒說，将筷子一扔，又躺回去了。
雖然少年在這個過程中表現出了有那麽幾分不耐煩，但鄭清怡可真是相當的滿意，這樣一看，他還是可以乖乖聽話的嘛。
鄭清怡心情非常不錯，既然他現在這麽好說話，鄭清怡也想趁機為自己争取一下權益，她單手撐着下巴同他商議道：“你看我陪你來醫院，你受傷了我還在這邊守着你，我們現在也算朋友了，所以你以後能不能不要欺負我了？”
他側頭瞟了她一眼，目光涼飕飕的，“所以，你現在是在跟我讨價還價嗎？”
“沒有啊，我這不是在同你商量嗎？”
他沉默不語。
“好不好嘛？”鄭清怡軟了聲音，狀似撒嬌。
他依然保持沉默。
鄭清怡雙手捧着臉，“好不好嘛？”
聲音要多嬌有多嬌，反正她已經摸清了他的脾氣，他受不了她的眼淚也受不了他的撒嬌。
而原本那無視她的眼神也終于落到她身上，給了她一點關注。
看來撒嬌真的有效果呀。
鄭清怡覺得她還可以将老臉豁出去一點，她捧着臉嘟着嘴巴，裝可愛，“堯堯哥哥以後就不要欺負我了嘛！你欺負我我心裏會難過的，嘤嘤嘤……”
陸鉑堯：“……”
他看向她的一雙眼睛突然眯了起來，他仿若化身成了一只将渾身毛都豎起來的貓，“你他媽再給我嘤一聲，老子頭給你打掉。”
鄭清怡：“……”
之前對他撒嬌還挺管用的，看來人家只吃那種隐晦性的撒嬌，對這種嘤嘤怪似的撒嬌沒興趣。
鄭清怡摸了摸脖子，有點尴尬，想撒嬌賣乖讨價還價的心情瞬間就沒有了。
算了，她還是繼續寫作業吧。少年見狀，冷冷笑了一聲，“真是書呆子。”
鄭清怡瞬間就不滿了，“我怎麽就書呆子了？學生難道不該好好學習嗎？”
他沒說話了，一副不願意搭理她的冷淡神情。
鄭清怡想了想說道：“要不你也嘗試着好好學習？你會發現很多學習的樂趣的 。”
“沒興趣。”
“這樣吧，你要是期末考試能考到年級前一百，我給你一個獎勵，非常特別的獎勵哦。”
“我稀罕？”
“……”
果然是對牛彈琴。
鄭清怡懶得理他，繼續寫自己的作業。
“喂。”少年突然叫了她一聲。
鄭清怡頭都不擡，“我有名字。”
少年沉默了一會兒，又叫，“張青衣。”
鄭清怡寫字的動作頓了一下，他知道這家夥故意的，動作繼續，沒理他。
“鄭清怡。”少年稍稍提高了音量。
鄭清怡這才擡頭，“怎麽了？您老有什麽吩咐？”
“我要去上廁所。”
“去啊。”
“扶我。”
他打着石膏行動不便，好像确實需要人攙扶。
“需要人幫忙的時候能不能不要那麽理所當然，還喂啊喂的，你得說，我要去上廁所，能不能麻煩你扶我一下，這才有禮貌。”
“我發現，你的話有點多。”少年目光微眯，表情透着幾分危險，那警告的小眼神簡直不要太明顯了。
得，又變成那只難纏的小野獸了。
鄭清怡乖乖過去将他扶起來，他倒是沒有折騰她，就着她攙扶的力道一瘸一拐去了廁所。鄭清怡扶着她進去之後便要出來，然而她一轉身，身後一雙長臂卻突然伸過來一下子将門關上。
鄭清怡一臉疑惑轉頭，少年笑得一臉深意，問她：“你那麽喜歡我的我給你點福利要不要？”
鄭清怡知覺他說的不是什麽好福利，然而她還是下意識問了一句，“什麽福利？”
“想看嗎？”
“看什麽？”
他笑意漸深：“我的鳥。”
鄭清怡：“……”
作者有話要說： 鄭清怡：死！！！變！！！！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