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兩部電影結束,已經三點過了,她得去接小旭了
形成一個內凹的地方,只是很奇怪,這個內凹的地方都是細碎的小石頭,而四面的山都是郁郁蔥蔥的樹木。
情侶石就屹立在內凹的細碎石頭上,情侶石很高很大,遠遠都能看見,那是一整塊石頭,遠看時,什麽都看不清,走近時才會發現,這塊石頭像兩個人緊緊擁抱在一起,而且很明顯的是一男一女,能夠感覺到這一男一女的纏綿,還有那種永遠不會分離的強烈感覺。
真的是塊神奇的石頭,沒有人工的痕跡,自然形成。
這裏的人已經對這塊石頭司空見慣,沒覺得有神奇的地方,只是吸引外來游客。聽說是在兩百年前,這裏出現過一次大的地震,地震之後,人們就發現了這塊突然出現的石頭,因其像一對恩愛的情侶擁抱着彼此,因為取名情侶石。
路之盼突然有種很神聖的感覺,她雙手合實,閉上眼睛,很虔誠的許着願望。
她的人生,從未有過真正的風平浪靜,她很珍惜現在的生活,希望能夠永遠的幸福下去。
在她虔誠的續着願望時,江紹銘擰着眉頭看向這巨大的情侶石。
情侶石的傳說,兩個相愛的人,一起牽着手共同許願,那這兩個人就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一輩子恩恩愛愛白頭偕老。
這樣的傳說,他覺得很熟悉,不是此刻覺得熟悉,而是昨天在聽到那位老人說了後。他能确定,自己沒有來過這裏,因為這裏并未讓他感覺熟悉,只是關于情侶石的傳說讓他覺得熟悉。
好像有人,一直期待過和他一起來,在他耳邊反複的念着,一定要來。
在路之盼睜開眼睛後,他突然開口,“你以前聽過情侶石的傳說嗎?”
她看向他,覺得他的表情好認真,“在網上看過一次,怎麽?”
那是一對情侶,來這裏游玩後,寫下了一些心得體會,重點說了這情侶石,說它很神奇,在看到它後就會立即覺得神聖,從而會從心底相信它。
江紹銘搖搖頭,只是笑了起來,他一只手牽着她,“正确的許願方式應該是這樣。”
她嘟嚷,“你怎麽會知道?”那老人好像沒說還如何許願。
“出去買晚餐的時候,別人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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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閉上眼睛,再次許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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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慢悠悠走回去時,已經就中午了。旅店的老板娘夫婦已經煮好了活豆腐,正等着他們回來吃飯。活豆腐配豆漿稀飯,是這裏用來招待客人的一種吃飯,活豆腐又嫩又滑,配上特別調制的辣椒,加一碗粥,就是美味的搭配。
路之盼和江紹銘也都有些額了,走過去坐下,便在老板夫妻的盛情下開動了。
才做好的活豆腐,溫度适宜,味道鮮美。
辣椒是被處理過,辣味不重,作為豆腐的調料正好。
江紹銘很少這樣吃,原汁原味的感覺還不錯。
路之盼則很喜歡這樣的吃法兒,心裏很歡喜。
她想到了自己的媽媽,那時候姐姐那麽恨媽媽,說她是壞女人,那時候她就想,她永遠都不會恨媽媽。外婆養了很多蠶,她在一個下雨天幫着外婆喂桑葉,結果蠶死了很多,蠶不能吃有水的桑葉。外婆很生氣,媽媽說是她喂的,外婆用很難聽的話罵了媽媽很多天。那時候她就很奇怪,為什麽姐姐要說媽媽是壞女人,在她眼中媽媽那麽好,對自己也那麽好。
熟悉的味道,讓她從心靈深處去回憶。
她從不覺得過去是一種不能提起的黑歷史,那都代表着一種經歷,無論好壞。她不曾去到過去住的地方,僅僅只是知道,她的親人早已經離開不再了。
她吃得感動,覺得老板夫婦人太好了,想為他們做點什麽,吃過飯就提出她為他們洗碗。
她很堅定,于是老板娘只好同意。
碗是她收的,卻是江紹銘洗的。
他說他是男人,這種時候就該他出馬。
路之盼只好拿着帕子去擦桌子,她擦好桌子,老板娘對着她直笑,“你老公很愛你。你們是我見過的客人中最恩愛的一對。”
她笑笑,随即進了廚房。
江紹銘正在清碗,他卷起袖子,樣子極為認真,她想到剛才老板娘的話,輕輕一笑。
他轉過頭,正好看到她微笑的樣子。
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像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這句話驀然出現在他心頭,讓他心念一動。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如果是他們,他想他已經找到他當年為何會對她心動。
☆、第十七頁
路之盼和江紹銘在第二天一早坐飛機回到永江市,他們離開的時候,那百年村莊還沉睡在迷蒙朦胧之際,坐落在煙霧袅繞之間,好似心中一個純淨的夢。回到永江市,看到機場來來往往的人,他們才意識到,回到了這大都市中,連步伐都比在那安寧的村莊快很多。在臨走的時候,旅店的老板娘送給他們不少腌制品,有腌制的豆腐和豆子之類的腌制物。路之盼很感激那老板娘,她正愁着回去不知道帶什麽東西,這裏真沒有那種賣紀念品的店,也沒有什麽特色物,有了這些腌制品,她心情好了很多。
江紹銘和她一起回去,這天正好是周末,江成旭小朋友也在家。
路之盼從車上下來,小旭就立即跑過來,雙手把路之盼抱住,小臉很是委屈,“媽媽。”他皺着小眉頭,一雙眼睛特別亮,讓路之盼瞬間就心軟得跟什麽似的,立即蹲下,要把兒子抱起來。
“江成旭。”江紹銘看着兒子,都四歲的孩子了,不只粘人,還這麽會撒嬌。
江成旭看到來自父親大人的眼神,不敢往路之盼懷裏鑽,低着頭不說話。爺爺奶奶說爸爸媽媽去了外地,那個地方還要坐飛機,他就覺得那個地方好遠好遠,害怕他們都不回來,這樣他就只有自己一個人了,沒有爸爸和媽媽的孩子會很可憐。
路之盼不樂意的轉臉看着江紹銘,才回來,不但不哄哄兒子,還對兒子兇,她把兒子往懷裏拉,“我們兩個不要理他。”
江成旭卻沒有動,沉默半響後,擡起頭看着江紹銘的方向,“爸爸,我昨天晚上就做完作業了,你要不要檢查?”
路之盼因為兒子的話微微一愣,她發現兒子眼中有着一種說不出的期待。
江紹銘點點頭,“嗯,好。”
江成旭小朋友立即蹬着小短腿向屋子裏跑去了。
路之盼這才站起身,心裏不是滋味的抿抿嘴。怎麽兒子聽江紹銘的話更甚于她的話了,好似她的話沒有任何威懾力,明明她照顧了小旭那麽久。
江紹銘看她站在原地也不說話,走過去站在她的面前,“孩子得從小教起走,小時候的根基得打好,否則以後很難教育。你放心,我會有分寸。”
“但小旭……”也太小了,現在本就是孩子玩樂的年齡。
“小旭要走的路,決定了他的現在。”江紹銘很鄭重的看着她,如果小旭生活在平凡的家庭,他也不會如此。
路之盼說不出話來了,她清楚,小旭必定得接手江家的一切,成為江家的接班人,這從小旭出生那一刻開始就已經決定。她過去就知道,如今從他口中說出來,她只覺得沉重,小旭不能夠像一般孩子那樣輕松快樂的成長。她嘆了口氣,又把事情往好的方向那邊去想,如果江紹銘不曾醒來,小旭要面對的困境會更難,如今有江紹銘在前方為小旭鋪路,已經算是一種幸運了。
他們提着東西進屋,江紹銘被小旭拉着檢查作業,路之盼則把那些腌制品放到溫可雲面前,溫可雲拿着這些玻璃罐子聞了聞,很是滿足的笑起來,“我還是個小姑娘的時候,也喜歡做這東西,都好多年不曾見過了。”
“正好拿來讓媽媽懷舊。”路之盼甜甜的笑着。
溫可雲是真在懷舊,興奮的告訴路之盼,她年輕的時候特別喜歡吃那豆豉,把豆豉用碗裝起來,放點白糖和油,再用來蒸,做出來的豆豉味道特別好吃,尤其是用來下飯。
路之盼和溫可雲說了好一會兒話,看向另一邊,小旭的作業完成得似乎不錯,江紹銘還誇了小旭幾句,小旭顯得很驚喜。路之盼走過去,拿起小旭的作業本,怎麽說呢,寫字沒有多大改變,小孩子的字沒有什麽賞心悅目的地方,過去小旭的字,看不出什麽問題來,現在卻可以明顯感覺出小旭在認真寫着這些字,一筆一畫規規矩矩,這樣對比起來,都讓人懷疑小旭之前是在馬虎完成任務後好看動畫片。
小旭被誇獎了,很是欣喜。
路之盼坐在沙發上,陪着小旭一起看動畫片,只是今天小旭看動畫片看得不那麽認真了。
“小旭這幾天都做什麽了?”路之盼覺得兒子有些微妙的改變。
“爺爺奶奶告訴了我很多關于爸爸的事,我覺得爸爸好厲害,我希望我能夠像爸爸一樣那麽厲害。”小旭的臉上有些激動,還有些興奮的意思。
路之盼也不知道兒子把江紹銘當做榜樣來對待算好還是壞,她只是笑笑,覺得江紹銘或許說得對,小旭必定要走上那條路,現在的放任對小旭沒有任何好處。要想成為什麽樣的人,就得付出什麽樣的代價,當走到了那個位置,才能夠做自己想做的事,否則人生只能夠被別人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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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紹銘吃過飯後,就開車去了公司,他離開的時候已經把一切事都安排妥當。只是凡事都有意外,他得回公司查看具體情況。他也并不着急,即使有事,也不會有什麽大事,否則助手不會不通知他。
他回到公司不久,秘書就打來電話,有人想見他。
江紹銘擰着眉頭,把手中的資料放下,想着剛才秘書說的話,路峰想和他見面。他穿上脫下來的外套,走出辦公室。他讓秘書把路峰迎進會客室。
他的情緒不好也不壞,對路峰的态度也沒有什麽偏向。只是他大概能夠猜得到路峰來找自己是為了什麽事,他不喜歡利用裙帶關系做事的人,只是這個人,他不能不去。
他走進會客室,路峰立即站起身來和他寒暄着。
“我這個時候來,不會打擾到你吧?”路峰笑得眼睛都凹了進去,“原本前兩天都想過來,只是聽說你不在。和小盼一起出去旅游了?小盼過去很少出去,你陪他出去也不錯。小盼現在還好嗎?”
江紹銘親自為路峰泡菜,“很好。”
路峰接過茶杯,“我給小盼也打過電話,只是就那麽巧,小盼不在。說來也不好意思,就這麽跑來了。”
“一家人,別說這種話。”
江紹銘穿着正裝,有着說不出的莊嚴感,讓路峰摸不透他的想法。路峰的話題在路之盼身上轉了一圈後,才又試探的問他,“聽說你正在為‘沉水嘉華’的項目招标?”
“嗯,公司接下來就會着手處理這個項目。”
“紹銘啊,雖然做生意講究公司分明,但很多時候和陌生企業之間的合作,還是不如和親人合作。我們路氏新購了一批設備和網絡了不少優秀人才,也有做好‘沉水嘉華’的實力。”
“這個項目的理念是結合國際上提倡的環保節能,國內能提供設備的公司很少。”江紹銘幽幽的看了路峰一眼,很明顯,路氏不再這幾個公司之中。
路峰臉色不是很好了,又極力說服江紹銘,見江紹銘不為所動後,又開始用路之盼說事。
最終江紹銘稍微妥協,對于項目,他仍舊會采取招标的形式,但可以分出項目中極小的一部分交給路氏。
路峰雖然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但不算一無所獲,離開的時候還是很客氣。
江紹銘在路峰離開後,擰着眉頭。他不喜歡路峰那理所當然的态度,好似在他們眼中,路之盼唯一的價值,就是能夠讓他們在江家獲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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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家。
路峰回到家,就發現兒子已經回來。
“給我倒杯水。”路峰脫下外套放好,發現兒子竟然沒有任何動靜,“你怎麽了?”
“你去找江紹銘了?”路錦程的臉上隐約有着怒氣。
“是。公司現在這情況,我還能怎麽辦?”
“那你也不該去找江紹銘。他憑什麽幫我們,我們有什麽資格去要求他。”
“你怎麽說話的?路之盼是你妹妹,江紹銘是你妹夫,他于情于理都該幫我們。”
“爸,我請你以後別做這樣的事了,我不想一輩子都擡不起頭了。”
“你怎麽說話的?”
“難道我說錯了嗎?”路錦程憤怒的站起身來,“小盼不欠我們,她當初被逼去江家已經夠了,她欠我們家的也還清楚了,沒有必要一直負擔……”
“什麽叫我們逼她去的,那是她自己心甘情願去的。而且她現在不是很好嗎,誰不羨慕她現在的生活,如果沒有我們,她能過得上現在的好生活嗎?”路峰自己為自己接一杯水喝下。
路錦程咬着嘴唇,最終什麽都不想說。
☆、第十八頁
江紹銘開着車回到家,就立即被江仲達喊進了書房裏。原本想小跑過去的江成旭收住腳,又倒退回去,坐在路之盼的身邊,伸出小手扯着路之盼的衣服,“媽媽,爸爸是不是做錯了什麽事?爺爺會不會揍爸爸?”
在小旭眼中,書房就類似于電視上演的那種衙門,覺得但凡進去準沒什麽好事,這源于在江紹銘還躺在病床上時,江仲達的幾個屬下來過家裏,就是被江仲達在書房裏教訓。那是小旭第一次知道,原來大人也會被訓,他還以為只有小朋友才會被教訓。從那之後,書房在小旭眼中就是個應該繞路走的地方了。
“不會。你爺爺只是要和你爸爸談公事。”路之盼把小旭抱在懷裏,伸手摸着小旭的頭,小旭的頭發還有些軟,摸上去很舒服。
“媽媽,什麽是公事。”
“就是……嗯,工作上的事。”
小旭似懂非懂的點着頭,好像有些明白了,“那爸爸就是工作上的事沒有做好。”
這個……路之盼真不好回答,“不能這麽想,應該是他們正在商量工作上的一件事。”
小旭有些糊塗了,算了,還是看動畫片吧!
江紹銘跟着江仲達一起進書房,江紹銘大概猜到了父親的意思。這一年來,江仲達雖然在逐步放手對公司的控制,但很多事還是逃不過江仲達的眼,并不是說江仲達想要控制些什麽,更多的是了解公司的具體狀況,同時也對江紹銘做事進行一個評估。
書房有好幾個書架,很多書都是江仲達年輕時候閱讀的書籍,江紹銘閱讀的時候還曾在上面看過江仲達的筆記,這些書都已經有些年月了。江仲達覺得書籍的貴重并不再新,在于其中講述的道理和思想,老祖宗們的智慧應該傳承下來,這些書中很多都是孤本,江仲達還曾捐贈給某圖書館一些價值不菲的書。
書房的顏色很單調,白色,書桌是原色實木,因此氣氛有種無法言明的嚴肅。
江仲達走進去坐下,江紹銘就站在對面。
“路峰去找你了?”江仲達凝着眉頭,從态度上可以看出,他對路家沒有太大的好感,只是他平時并不顯露出個人的喜惡。
“是。”江紹銘回答得也很鄭重。
“你不會不了解路峰是什麽樣的人。”江仲達對于兒子如此輕易的讓路峰獲得想要的一切有些不滿,上一次江紹銘出席路峰的生日時,路峰沒有阻止,也是因為知道這是兒子醒來後和路家的第一次接觸,賣給路家一個面子,也未嘗不可,重要的是江紹銘出席了那個酒會,才能承認路之盼是他們江家的兒媳,至于這一次路峰的親自去公司,江仲達對于江紹銘的處理,不滿。
江紹銘點點頭,“這個我有分寸。”他并不會解釋什麽,“爸,這樣的事發生過很多次嗎?”
路家一次一次,借着路之盼的名義來江家讨好處。
“否則你覺得為什麽小盼從不主動回去,而你母親也從不勸導。”江仲達搖搖頭,“還是和路家劃分界限比較好。”
“嗯,我知道該如何處理。”
江仲達想了想,還是把有些話說了,“在你還在醫院的時候,小盼向我們說過她自己的态度,她早已經說明她不是路家的女兒,如果路家有什麽問題,站在她自己的角度,她能怎麽做她就盡力做。但路家和我們江家之間,沒有什麽牽扯,因此我們做事時不用去考慮她。”江仲達嘆了口氣,大概還是對路之盼由路家人撫養,還是有些遺憾在其中,只是已經說到了這裏,那就一次性說完,“小盼來我們家……我的意思是,小盼和你成婚時,正是路家情況最糟糕的時候。為了這樁婚事,我們付出的不只是一點資金和人脈,所以你應該明白了為何這麽多年,沒有人知道小盼是我們江家的兒媳婦了。”
也就是說路之盼成為江紹銘妻子的時候,江家已經給出大筆資金,買斷了路家對于路之盼的撫養了。相當于,如果路之盼曾在路家簽過賣身契,江家也已經贖回那張賣身契了。至于沒有婚禮,很簡單,江家并不希望那件事被衆人知曉,從而讓對方可以利用這種關系。
“我懂了。”
江仲達點點頭,“對于小盼來說,我們就是她的家人了。”
這一次,江紹銘沉默了半響,才點點頭。他想路之盼在路家的生活,或許不是她自己說得那麽簡單,還有很多她自己從未提及過的事。
江紹銘在江仲達的示意下,才走出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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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飯,江紹銘看着路之盼哄小旭睡覺後,才和路之盼一起回房間。
路之盼見他神色之間似乎不是很愉快,不由得去抓住他的手臂,“怎麽?真被爸爸訓了?”她見他不回答,以為他是默認了,“哼,活該,現在知道你訓小旭的時候,小旭是什麽感受了吧。看你以後還敢不敢那麽對小旭。”
江紹銘失笑,捏住她的鼻子,“你想得太多了,只是因為公司一些事聊了幾句罷了。”
“出了什麽事了嗎?”她擔心的看着他。
他攔着她的腰,“沒什麽大事,只是有些東西沒有想通而已罷了。真抱歉,讓我老婆擔心了。”
“這個時候也能說笑。”
他攬着她去睡覺,兩人一起躺在床上。她把之前小旭說的話傳達給他,聽得江紹銘也忍不住生笑。有個孩子,還是感覺不太一樣。他想起他剛醒過來,面對如此多的“親人”,他也有些招架不住,對于別人,他是一點一點接受。但對于小旭,他自己也能感覺出自己情感的不同,他是努力去靠近小旭,讓自己不排斥親情的同時,也希望小旭不排斥自己。而他是一個父親了,這種感覺本身也很奇怪,他得為另一個人負擔起一些責任,那時候就覺得肩上多了很多東西。
想到小旭,他又想到他之前和她說的“女兒”,伸手摸摸她的肚子,“怎麽就沒點反應呢!”
“你幹什麽。”她去抓住他的手。
“你不會背着我偷吃藥吧?”他狐疑的看着她。
“亂說什麽。”這才恍然大悟他剛才那句話的意思,“這個能急嗎?很多夫妻好幾年才有孩子,我們……反正不能急。”
“那我們頻率多點成功率應該大些。”
她惱怒的嗔他一眼。
他笑了起來,不再逗着她了,但還是摸着她的肚子,“生個女兒,像你,應該會很好帶,也不麻煩。”
“像你也不錯啊。”他也不像是那種會倒騰的人。
“我嗎?”他想說點什麽關于他小時候的事,這才發現關于過去他通通都已經忘卻,什麽都記不得了,只是他好像能夠感覺到,過去的自己也不會是那種乖乖牌小孩。大概和現在的很多小朋友一樣,在父母老師面前表現得特別的乖巧,然後背地裏做着各種調皮搗蛋的事。
“對你自己這麽沒信心啊!”
“我這叫對你很有信心。”
江紹銘摸着她的頭發,随後摸着她頭發的雙手開始扯着她的衣服,她半睜着眼睛看他,眼眸妩媚迷離,卻又不動,好似在用行動提醒着對方“予取予求”,這算是心理上的暗示?至少他覺得她這樣,讓他很有撕碎她的感覺。
一場極致的纏綿結束,江紹銘很快就睡去。
路之盼還有些睡不着,她輕輕翻動着身體,閉上眼睛,還是沒有睡着。
剛才的那一刻,她很想從他口中知道他過去的事,雖然她知道那不可能。但她心裏卻有一個很詭異的念頭冒出來,如果她很早的時候就遇見了江紹銘,會不會和他很幸福的生活在一起?這個念頭像是毒品一樣注進她體內,明知道有害,還是不可避免的去想。
她也知道不可能,怎麽可能有這件事。
幾分鐘後,她的身體僵硬起來。路之盼,你偷走了別人的幸福還不夠,連別人的過去,你都想要觊觎。
她是見過那個女子的。
不知道怎麽形容那個女子,因為她站在那個女子面前時,只有一種心理,自卑,深深的自卑。不是因為對方漂亮,也不是因為對方自信,只是因為對方眼中的美好,像是清晨的第一縷朝陽,也許并不如夕陽絢爛,卻夠自然和純粹。
而純粹這東西,她路之盼在多年前都沒有了。
她見過外婆對媽媽惡毒的咒罵,見過舅舅對她們母女的嫌棄,見過繼父那惡心的樣子,甚至看到媽媽把繼父殺死了,然後她開始謹慎的過着後來的人生。她的那些過去,都似乎帶着一種灰暗的顏色去籠罩着她,從而讓她在那個女子面前那麽黯然。
那個女子如此美好,讓路之盼毫不懷疑就算是她和那個女子同時遇見江紹銘,江紹銘會選擇的人永遠只是那個人。
路之盼深呼吸一口氣,才止住自己繼續往下想的念頭,不要去想了,都過去了,一切都結束了。
☆、第十九頁
路之盼能感覺自己的大腦渾濁一片,她好像置身于一個迷霧濃稠的地方,周圍什麽都沒有,只有大片白霧籠罩着她,她什麽都看不清楚,也無法擺脫那些白霧,無論她怎麽跑,都像只在原地,無論怎麽喊,都喊叫不出聲音。可越離不開,就越想逃離,便越發的着急。她甚至能感覺出自己在那個夢裏的急切,額頭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汗。
江紹銘醒來後,就感覺出了她的不對勁兒,伸手在她額頭上碰了下,立即感覺到了很燙。他伸手摸摸自己的額頭,又去按下燈的開關,屋內明亮起來。他這才看到她的臉色通紅,額頭都是汗珠,她的嘴唇在不停的抖動着,好像急切的要說着話,只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出聲。
他從沒有看過她這個樣子,好像在經受着什麽折磨,而又無從擺脫。他拍拍她的臉,直到她睜開眼,他才稍微的松了一口氣。他很快的換了衣服,為她披上外套,這才抱着她出去,準備送她去醫院。
聽到動靜的溫可雲和江仲達也走了出來,正看到他抱着路之盼的樣子,焦急的詢問着,“這是出什麽事了?小盼她怎麽了?”
“她發燒了,我送她去醫院。等會兒你們送小旭去幼兒園。”
“好,你趕緊去……”
江紹銘把她抱進車裏,他就立即去開車。她的臉色不再是通紅,而是紅中犯白,好似受到了什麽驚吓,而她的神色不再像剛才那樣朦胧,這會兒正試圖看周圍的樣子,想确定着什麽。
“是不是很難受?”他焦急的看着她,又加快了開車的速度。
聽到他的聲音,她才看向他。
江紹銘再次看她時,發現她的眼神很奇怪,那種糾結和猶豫在她臉上反複的出現,這讓他也凝起眉頭來,“很快就會到醫院,很快的。”
路之盼只覺得全身都如同火燒一般,她張開口,似乎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嘴唇裂開了好幾道口子,甚至她能感覺到口子中間細小的溝壑。她發不出聲來,喉嚨有什麽厚重的東西在拉扯着她。這一刻的她,很希望自己喝醉了,這樣就可以借酒說出埋在她心中的那些東西。只是小旭快速在她大腦裏閃過,那些想說出來的話,就立即沒有任何欲望了。
她可以無所謂,但小旭呢?小旭又該怎麽辦?她不能讓小旭沒有爸爸媽媽,不能夠。
在江紹銘一直昏迷不醒的時候,她就會抱着小旭去病床前看他。
“小旭,這就是你的爸爸,你要記住,你不是沒有爸爸的小孩。”她一次又一次的告訴懷中的孩子,病床上的男人是他的父親。
小旭似懂非懂,卻是點點頭。
甚至在小旭會走路時,會拿起帕子,伸出一雙小手,去擠帕子,雖然沒有擠幹,他卻會很開心的去給床上的爸爸洗臉。
小旭說:我有爸爸,他只是在睡覺,他總有一天會醒來,帶我去游樂場玩。
那時候的路之盼,從未想過有一天江紹銘會醒過來,雖然江仲達和溫可雲日盼夜盼着這一天。直到他終于醒過來,江仲達和溫可雲高興壞了,只有她,既為他們這對年老的夫妻感到安慰,又為自己的未來感到彷徨,她不知道這個男人醒來後,自己會面對着什麽。
那時候他對她有些排斥,而她對他何嘗不是想躲着。真的很神奇的感覺,在他躺在病床上時,她可以為他洗臉,為他擦身體,甚至和他講很多關于小旭的事,也會同他說些自己的煩惱,然而當他醒來後,她也并不怎麽想見到他了。
他失憶了,忘記了所有。知道這個消息的溫可雲和江仲達,先是感到詫異又痛苦,畢竟他們心愛的兒子忘記了他們,随後他們又感到慶幸,因為那就代表了江紹銘新生,過去的一切全都和江紹銘沒有關系。
那時的路之盼甚至想過,如果她不知道當年的那些事,就此心安理得的按照江父江母希望的道路前進,她會不會就不那麽辛苦了。
只是如果沒有當年的事,又怎麽會有如今的路之盼。
福禍相依,想要獲得,就得付出相應代價,這句話半點沒有錯。
而面對着江紹銘,很多時候她都覺得在自己周圍有一顆定時炸彈,會在某個時候悄然爆炸,讓她措手不及。
路之盼覺得自己難受得快要死掉了,在她只想閉着眼睛的時候,車門被打開,她被江紹銘抱了出去。他抱着她,快步向醫院裏走去。她睜着迷蒙的雙眼,努力的睜大眼睛,看到他臉上的急切和着急,那樣的明顯,只因為他在擔心着她。
她有争取過自己的人生嗎?有吧,她從來都沒有那麽偉大和善良,在路峰和黃希蓮提出那個要求時,以他們撫養她多年為籌碼時。她有些不明白,她和孟正宇交往時,他們都很清楚。甚至她就是太了解了,知道自己随便選一個人會是個大麻煩,于是選擇孟正宇。路峰和黃希蓮知情,也是默認的态度,怎麽能夠說變就變。她和孟正宇大學交往了兩年多,兩人相處一直都不錯,屬于那種別人都很看好的情侶。
她想了很久,自己的人生,為什麽要放在別人手中呢?她去找孟正宇,想告訴他一切,如果他夠愛她,可以帶她離開,他們可以用別的方式去還路家對她的養育之恩。她想好了一切,然後去找孟正宇,她正準備去他的公寓,就接到了路詩情的電話,讓她回家。她感到不解,但路詩情說她回去看了就知道了。
她回到家,去路詩情的房間,房門并沒有鎖,她進去,就看到路詩情和孟正宇躺在床上。
別人面對背叛的時候是什麽心情?
她覺得自己有巨大的失望,有一種想毀滅一切的感覺,或許還想大哭大鬧,或者說撕心裂肺。但她只待了一會兒,便離開了,她覺得很失望,也陷入了某種無法破解的怪圈——他明明很愛我的啊,我也感受得到,他為什麽要背叛我。
她的心就如同剛才還是燃燒狀态,這會兒被立即丢進了冰中,火焰徹底熄滅。
她把自己關在房間裏,蹲在床上,一個人想了很多。她想到自己和孟正宇的交往,他對她很好,他們交往的過程中,也會有不少女生給他獻殷勤,他總是問她會不會吃醋,她每一次都說她幹嘛要吃醋,她相信他不會是那種花心的人。那時候孟正宇會捏着她的鼻子,寵溺而開玩笑的告訴她——不能太相信男人。
對于那段感情,她很認真的對待,也非常堅定他對于自己的感情。她知道,路詩情打那個電話時,就是在設計她,但那又如何,即使路詩情真耍了花招,孟正宇也配合了。她不懂,她和孟正宇之間,不是愛情?愛情為什麽會變得這麽脆弱不堪?
她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一夜,其實也得不出什麽結論,只是當時的她,好像要給自己某種答案似的,于是堅定的認定——他不夠愛她,否則怎麽能和別的女人上床。
路之盼答應了路峰和黃希蓮的要